楊皙子所說的這首詞是趙守宏在江輪上有感而發,背誦太祖老人家的《菩薩蠻?黃鶴樓》,當時也正是因爲這首詞,他才認識了蔡松坡,想不到卻被楊皙子知道了。
趙守宏頗爲吃驚的道:“這首詞你怎麼會知道?”
楊皙子笑道:“我有一位朋友與交趾的蔡松坡先生交好,每每聽他吟誦這首詞,故問起出處,結果被他告知乃是趙大人所寫。後來這位友人告訴了我,我喜歡這首詞的磅礴大氣,也就背誦了下來。”
“想不到守宏還有如此才情,如果將這首詞傳到市面上去,恐怕你的名望就更高了。”徐海昌捋着鬍子點頭說道,旁邊的衆人也是紛紛點頭。
“兩位看來是神交已久啊,不過今天咱們可是接風宴,你們兩個要是有話私下裡說可好?”周學熙舉杯說道:“大家都是同路人,以後見面的機會很多,今天咱們還是把酒言歡的好,來大家共同舉杯吧。”
“對,共同舉杯。”衆人紛紛附和,大家端起酒杯一飲而盡。一杯酒下肚,菜也猶如流水般上了桌,衆人開始喝酒吃菜,
“我要敬敬守宏,適逢國家危難之際,你敢於擔當竟然隻身前往疫區,實在是大智大勇啊。”徐海昌舉杯說道。
“不敢當,我只是不忍百姓病亡離散,故而盡些微薄之力而已。”趙守宏趕快謙虛。
“怎麼能這麼說,守宏實爲我等楷模,相信這次朝廷一定會重重嘉獎。”趙秉鈞也笑着說道。
“說起這嘉獎,我看大可不必祝賀。”楊皙子在一旁嘆氣道:“看如今朝廷行事,有功不賞有過不罰,哪怕忠心爲國,仍然免不了被金人猜忌。我看今天趙大人進京,又是袁大人當年故事。”其實這個情況再坐的人明白,只是沒人猶如楊皙子般無所顧忌,敢於出口而已。
“世事難料啊,晳子何必如此悲觀。至少朝中有了守宏,我們也能輕鬆一些。”楊士琦起身說道:“如今孝達病逝袁公退養,朝中行事日益艱難。守宏這幾年滅撒爾軍於西疆、殺暴匪於中川,建工廠於光海,滅鼠疫於關外,可謂屢建奇勳,說不定這次在朝中也能幹出一番大事業。”
“如今朝中攝政王把持朝政,隆裕太后垂簾,華蘭族大臣還能有什麼作爲?”楊皙子的眉頭微皺,趙守宏知道他如今的思想已經走到了軍國主義的極端,對於朝廷萬分厭惡,所以他始終不看好攝政王載灃一夥。
“晳子慎言,畢竟這不是在家裡。”楊士琦擺擺手道:“國家大事不可輕言,我還是更加推崇守宏的六個進步思想,與晳子的金鐵主義有異曲同工之妙。”
“說起這進步來,守宏這些日子可是做下了好大事業,這蘆潮港工業區爲世人稱頌啊。我聽說如今寧江一帶的工廠都用上了你旗下工廠生產的機器,搞得那些洋行生意清淡了不少,不知道有多少洋行買辦在罵娘了。”周學熙哈哈大笑道。
自從巴塘工業區被曝光之後,趙守宏有意加強了保密工作,所以寧遠廳工業區雖然是他手下最大的工業區,卻不爲人所熟知,大家更注意的還是光海的工業區,畢竟那裡屬於衆目睽睽之下。
“不敢,我只是佔了江南機器製造總局的便宜,這也是朝廷恩典。”趙守宏笑眯眯的說道,克虜伯給他建造的三個機械加工廠以及萬噸級水壓機都是絕密的,並不爲外人所知,但外人還是有了一定懷疑,因爲如今的華蘭第一次有了中厚板材的軋製能力。
說起生意經周學熙就來了精神,結果在他的引導下,在場的人都說起了生意方面的事情,而楊皙子卻不再說話只是坐在那裡喝酒。趙守宏很奇怪,這些本來從不插手商業活動的高官秀才們,如今爲什麼好像個個都是商業高手一般。而且這些人顯然做過調查研究,似乎也懂得不少知識。
趙守宏詢問了幾句這才知道,原來如今帝都的高官貴戚們都在光海城安置了貼心的家人,專門盯着買橡膠股票。如今帝都權貴們對橡膠股票的熱情,一點也不低於光海富商們。由於比起前世橡膠股票熱潮的熱度更高綿延時間更廣,所以對華蘭的吸金作用也就越強,估計現在華蘭投入股票中的資金,要多過後金朝廷五年賦稅了。
趙守宏微微一笑道:“我勸諸位最好撤資,如今股票過熱,還是不要碰的好。”
“守宏你不知道啊,我上個月買了二十萬兩白銀的股票,這才一個月就翻了兩番。像這樣的賺錢速度古之未有啊,我這又準備再投入四十萬兩白銀,繼續買股票。”徐海昌笑着說道。
趙守宏又問了問在場的人,除了楊皙子以外,大家手中都有不少股票。趙守宏搖頭道:“大家還是謹慎些好,否則虧了錢就不好了。”見到衆人對股票的狂熱,根本不是自己用言語所能勸阻,他也就不再勸了。
酒過三巡之後,幾個人就提前退場了,他們要去電報局等今天股票的消息了。到了這個時候,大家喝酒也就分成了幾個部分,趙秉鈞與楊士琦坐到了一起,徐海昌則和周學熙在那裡拼酒,而已經微醺的趙守宏則靠近了楊皙子。
“晳子兄的金鐵主義說,讓我感觸頗深啊。你說金即金錢,既是經濟,鐵乃兵器,即是軍事可謂直指要害。但你認爲只要有了這兩樣就能稱雄世界,我卻不敢苟同。”趙守宏開口說道。
楊皙子微微一笑:“我看過你在申報寫的那些評論,似乎你比較認同梁啓超先生的大民族主義?”
“不錯,要想屹立於世界強國之林,就必須依靠民族主義。民族主義也是如今世界各國所通行的思想,但他們的思想未免過於狹隘。華蘭族從來都不是單一民族,在數千年曆史中有無數民族被融合其中,可以說我們華蘭民族的文明之所以源遠流長,最大的秘訣就是融合二字。”趙守宏道:“如今國家正處於多事之秋,以華蘭人一族之力是不夠的,想要強國必須恢復全國之民心。所謂地不分南北,人無分華金,皆戮力同心方可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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