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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深,安靜的林間小道上依舊閃過條纖細卻行色匆忙的身影,在黑暗的掩護下,她的動作還是小心而迅速。
離若隻身勁裝悄悄離開了朝雨樓,遵守着半個月前曾對帝休許下的承諾。她功夫了得又行事精密,這樣悄無聲息的離開竟沒有驚動任何人。離她和帝休的約定之期還有十數天,可是以對蕭靖雨的瞭解,她知道那個男人是絕對不會輕易就讓自己和帝休走的,無論是否出於帝休對朝雨樓的威脅,還是其他原因,蕭靖雨都會想盡辦法來阻攔帝休的,可以想象到時那兩個男人對峙的場面,也可以預料到那肯定的血腥爭鬥。她不想事情變成那樣,就當是逃避也好,兩個都是自己不想傷害的男人,既然無力阻攔的話,只有想辦法把他們分開。
離開,是唯一的辦法!
理智雖然一直是離若引以爲傲的性格,可感情卻在這個時候佔了上風。終究忍不住放緩了腳下的步子,最後停了下來,擡頭看看依舊彎彎的一輪月亮,幾不可聞的嘆了口氣,她必須提早離開,爲了避免可以預見的麻煩和傷害。自己已經留書讓蕭靖雨代理樓主,全權處理朝雨樓的一切,他已經做了這麼多年,相信這些事情對他來說都不是問題。而她,能做的也只能到這裡了。即使還有擔心的事情,即使還有放不下的人……
回頭再看了一眼離開的方向,謎一樣美麗的眼神裡終於放任自己黑暗的地方露出幾分脆弱的掙扎,真的要放棄嗎?真的無法改變命運嗎?答案是;對,註定她要失去她想留住的一切。咬了咬牙,狠狠的重新堅定了自己的信念,她把所有的東西都還給蕭靖雨。
一次,終究什麼都要結束了吧。
慢慢收回了那複雜的眼神,她又變回了平時淡漠的離若。繼續向前,她的嘴角勾勒出一絲若有若無的苦笑。
也許,這就叫命運,因爲註定,所以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
時間差不多了,離若慢慢停下了腳步。
擡頭,微微眯起的眼裡有朦朧的光芒。就在不遠處的山頂上,那道純白色的修長身影正在等待着自己,他就那樣靜靜站在夜風裡,周身在月光下彷彿彌散出星星點點聖潔的光華,高貴得不能褻瀆與侵犯。他那樣認真的看着自己,一如多年前在雪山頂上送離自己時的神情。
感覺忽然有些恍惚,記憶裡的影象似乎在慢慢重疊,當年溫柔的帝休已經由一個翩翩少年成了今天沉靜俊美的男人,分離的十年似乎已經讓他改變太多,唯一不變的是那依舊清亮幽深的眼神。
突然又忍不住暗暗嘲弄,那個英明而冷酷的族長啊,也許纔是這背後最偉大的領導者,他挑選出了天一族裡最出色的神官,那個有足夠的果決與冷酷的男人,纔是守護一族的最佳人選。
帝休始終是天一族神詆最優秀的後裔,強大的力量,無上的能力和永**和的心態。他用着那雙能料盡命運一切的眼睛洞察着這個世間的事件,連自己的舉動都不能逃脫開他的注視……
已經不能再回頭了啊,她的路只有向前的一條。
提了口氣,正準備朝那個方向躍出,可有隻手就這麼出人意料的橫出,就這麼拉住了離若的手腕,就那樣阻止了她所有的動作,迅速又出其不意。一愣間,她竟忘了掙開。
一條消瘦的身影慢慢從樹影后走出,平靜的語氣卻包含着些許憤怒,些須悲傷和失望。
“……就這樣離開嗎!?”
詫異的回頭,然後就這樣撞進了那雙如同寒星般明亮卻失落的眼睛裡,那雙黝黑的眸子好象不見底的黑洞,要把自己就這樣生生吸進其中。離若哽了哽,彷彿有千言萬語可卻隻字難開。那個人竟是蕭靖雨,攔住自己去路的那人竟是那個千方百計試圖躲過的男人!
不防,這才驚覺手腕被他那麼用力的箍住,她從不知道蕭靖雨那看起來消瘦修長的手指也會有這麼大的力量,以至於讓她被捏住的腕骨隱隱生痛,以至於讓她無法就這樣掙脫他的桎浩。
努力定了定神,她淡然的命令。
“放開我。”
“我絕對不允許你就這樣離開!”冷冽而認真的眼神,蕭靖雨的語氣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堅定得斬釘截鐵過。
怔住,蕭靖雨青色的長袍已經微微濡溼,他一定是呆在這裡很久了,身上才沾染了夜裡濃重的露水。
被他那樣拉住自己的手,手心微微的冰涼體溫傳到了她的身上。離若忽然有點恍惚的感覺,有種說不清的情緒攪亂了她向來冷靜的思考,這一定不是蕭靖雨守侯在此的第一個晚上,他那樣畏冷的體質卻在這樣寒氣深沉的秋夜一直一直呆在這裡,爲的只是想在此刻能截住自己嗎?
“明白嗎?我絕不會讓你就這樣離開!”盯着她的眼睛,蕭靖雨重複着自己仿如誓言般的用詞。
“這——恐怕不是你能決定的事情了!”一聲淡漠的聲音響起,就這樣打破了兩個人僵持的局面。
在離若走神的時間,發覺異樣的帝休已經到了她身旁,冷冷的也不多說,輕飄飄的一掌就拍向了蕭靖雨。
終於被帝休的突然出現拉回了心神。離若恍然大驚,她知道身爲天一族大神官帝休這看起來沒甚力道的一掌有多石破天驚的威力,想是大樹厚牆也一掌而破,凡人的血肉之軀又怎麼能承受這樣的掌力。雖然對蕭靖雨的功力也沒準數,但明白的確是無論他有多厲害的手段,也萬萬不是帝休的對手。如果蕭靖雨真接實了這一招,難以想象後果會是怎樣。
“不要!”瞭解他們之間的懸殊,她側身想阻攔帝休,如果不行的話,離若僥倖的想着至少她的隔阻能讓帝休多一些顧慮,但蕭靖雨冷哼了一聲卻比她更快的迎了上去,硬對硬的接下了這一招。吃驚的離若愣了愣,她差一點就忘記了,如蕭靖雨的驕傲,他是絕不允許一個女人在危險面前兩次擋在了他的身前的。
一陣激風過去,兩人結實的對上一掌。
帝休站在原地沒動,但面上卻露微微詫異的顏色,蕭靖雨雖然臉色也變得更加蒼白,他古怪的笑笑,身子也忍不住晃了晃,但卻也站定在原地,另一隻手始終拉着離若,沒有鬆開。
“很好,諾大的中原果然臥虎藏龍,憑着你一介凡人竟能接下我挑戰,阿離這十年也不算全無斬獲了。”帝休笑了,那如同神詆般高高在上的笑容有幾分高深莫測,隱有海藍之意的眼眸流溢着異樣的光芒,有點複雜的憤怒,似乎又帶着幾分意外的激賞。“看在你敢接下我這一掌的份上,我再說一遍,放開離若,這次我就饒你一命。”
難得帝休肯這樣放過他,剛纔的一掌,蕭靖雨已經明白了帝休的能力不是一般人可以抵擋的,他也不可以。不過堂堂朝雨樓的少主人,竟從別人嘴裡聽着要放過才能偷生的話,到是怒極反笑起來,漆黑的瞳孔裡更了多幾分張狂的冷酷。
離若知道只要蕭靖雨肯放開手,就可以避免和帝休正面衝突,就可以避免不必要的損傷,這向來是他們以退爲進,保存實力的習慣。沒想到蕭靖雨卻笑了,幾分故意的譏誚,幾分邪氣的俊美。不但沒有放開手,反而把離若向自己身後藏去,近乎孩子的賭氣,幼稚到極點的舉動,可卻讓離若忘了掙扎,呆呆的順從了他的動作。只是一個這樣的動作,牽動了剛纔的內傷,他咳嗽着,嘴角卻嗆出血。“咳咳……如果我說不,你是不是會立刻殺了我?天一族的神官大人帝休!”他的眼睛認真而肯定。“我要把她留下,誰也不能把她帶走!!”
離若睜大了雙眼,滿是詫異,他怎麼會知道,他到底知道多少?
帝休也微微眯起了眼睛,他的表情一如開始平靜淡然,可眼裡閃過極亮的殺意。
“留下她,你確定有那個能力!?”
彷彿對那樣的威脅並不感到恐懼,又或是根本就不在乎他的異樣,蕭靖雨只是自顧自的說着。“雖然天一族神秘莫測,可卻也不是無人可知。你就是那個傳說中神族的後裔,天一族的神官,能領袖着天一族精神的人物帝休。”他頓了頓,虛弱得似乎連說完長一點的話都要緩緩氣息,可卻還是笑得有點開心。“……因爲有神族的驕傲,你們很少離開自己的領地,雖然我無法得知具體原因,可你竟然離開族人親自進入中原尋找阿離,想來阿離也是你的族人吧,而且身份足以當得起你大神官親自出動的地位。”
帝休那絕美的容顏閃過欣賞的光彩,微微的笑容此刻簡直是風華絕代。“呵呵……我似乎太低估你了,就如同別人對朝雨樓蕭少主的評價,果然是很精明啊,連離若的身份都清楚,你還知道什麼?”沒有否認,他只是一步一步靠近已經似乎沒有任何威脅的蕭靖雨他們,但離若卻瞭解帝休的這種表情代表了什麼。
“原來阿離真是你的族人!”蕭靖雨低低的沉吟着笑了,剛纔只不是在試探,不過看來自己的猜測倒也沒有紕漏。
一瞬間明白過他的意思,帝休臉上有絲快得不能再快的深沉,他竟如此就着了這男人的道。“不錯,阿離是我的族人,她也是神的後裔,是不應該留在這樣的地方的。對她的試煉已經結束,我是來把她帶回她應該回到的地方。”他對他竟沒有絲毫隱瞞,清楚的說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可就是因爲這樣,就是因爲他的如此解釋,才讓離若感覺了不安,帝休已經動了殺意,他要殺掉蕭靖雨。
“你還知道多少天一族的事情”?
“只有這些。”蕭靖雨倒是很坦白笑笑,“即使動用瞭如今朝雨樓所有能動用的管道和力量,也只查到了這些。”天一族的神秘似乎遠超乎了他的預計,他手裡的資料其實極有限,以數名情報精英的性命做出代價也只得到這個男人也許來自神秘的天一族這條消息,如果不是機緣巧合下,他無論無何沒辦法連猜帶蒙說出眼前這個男人的身份。
離若的手心微潮,蕭靖雨在幹什麼,幹什麼激怒帝休。難道他不明白只憑說的這些就足夠讓帝休下定殺他的決心,如果真讓他就這樣死在眼前,如果自己不能阻止這些的發生,那之前所做過的一切不都沒有任何意義嗎?忽地恍然大悟,他是故意的,明明知道沒有勝算,卻因爲一直很驕傲,因爲若不能阻止帝休就決定拼死一戰,就算達不到目的也絕不活着離開。
她瞭解蕭靖雨決裂的個性,所以當明白他這樣的決心後,就更不可以讓這樣的事情發生,不能讓這樣的事情在眼前發生。
不過,也許連自己也沒意識到——只要一個動作。不!只要一個表情或是眼神,她就能明白蕭靖雨的意思,就像是明白自己的思緒,連遲疑也不用。
……
“夠了,蕭靖雨,你是真的想繼續探聽我們的秘密,還是想死在我們的手中!”冷冷的睇了一眼,離若的臉上忽然冷若冰霜,連眼睛裡的光芒都變得漠然起來。
“你們?!”他回頭,深沉的黑色眼眸裡有着淡淡的失落,苦苦的笑看着離若然後流露出失神的悲涼,什麼時候開始他已經被她排擠在人生之外,或是……從來都沒有真正進入過她的生命。那種悲哀,那種無奈,彷彿剎那間就失去了整個世界賴以支撐的中心,即使離若知道他並不是那種脆弱的人,可自己又爲什麼會因爲那眼神開始猶豫。
彷彿從離若那動搖的躲避開對方眼神的瞬間看出了什麼端倪。
“正如你所知道的,你和我們不是同一種人,沒必要再說下去了,殺了你……就什麼都結束了。”帝休走上前來,微微皺起了眉頭,已經開始不耐。
蕭靖雨笑了笑,即使已經很虛弱,即使臉色蒼白到透明,可那雙黑透了的眼睛依然有種精亮的光芒。“咳咳……你在害怕嗎?這麼匆忙的想結束掉我的性命,是害怕……離若會留下!?”
微抿起了薄脣,帝休的眼睛又沉下了幾分。他是神的後裔,他是高高在上的神官,怎麼會和這小小卑微的普通男人斤斤計較。可不知道爲什麼,他真的生氣了,因爲對方那無所謂的笑容,因爲他說會要把離若留下的話。
他的修行定是還不夠,否則怎麼能連控制自己的怒火也不行。
就在他出手前,離若那樣掙脫了蕭靖雨的鉗制,也許是根本就沒想過提防,當離若沒有顧及蕭靖雨的內傷的情況下出真力推開了他,手裡幽藍的光芒就這樣出鞘,光芒過閃過在他身上留下了一條長長血痕,蕭靖雨的臉上有剎那震驚的神情。
離若手的幽藍的刀刃映着絲血紅格外詭異,她的表情冷酷,目光也是冰冷的。“別自做多情了,蕭靖雨!相處四年,你似乎還不夠了解我的個性,也似乎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我一定要離開,誰也不能阻攔,你也不行!”
蕭靖雨的臉上有絲難過的表情,但只是很短的瞬間,短到讓人覺得那是錯覺。他的臉色在月光下更加慘白到沒有絲血色,然後似乎已經忍不住的低低咳嗽着,吐出大口的血沫,即使快速伸手捂住了嘴脣,可那鮮紅的血液還是不停的從他指間流出,滴答滴答的落到了衣襟上。
剛纔強行接下帝休的那掌已經震傷了他的經脈,一直勉強壓着那翻涌的血氣保持鎮定,但剛剛離若的一掙一刀卻徹底讓他無力再忍下去。那一刀下得不淺,鮮紅的血液迅速在他的衣裳上暈染開來,和着衣襟上班駁的血跡,一片一片的煞紅。不過,也許他眼睛裡那死灰的空洞,彷彿迅速滅掉的生命光芒般的精亮更讓人膽戰心驚。
離若的心底微微在戰慄,拿着刀的手卻依舊極穩。
風過,日月經綸沾染上的鮮血滴在地上,極細的聲響,那是蕭靖雨的血。
她是故意的,既然不能反抗,還不如就讓那一刀徹底割裂了他們之間某些牽絆。
蕭靖雨壓着胸口那激跳的心臟,虛軟的咳得有點喘不過氣來,翻涌的血氣應該讓他覺得灼熱,但四肢和肺腑間卻一陣陣的發冷,只有眼睛依舊亮得如同在燃燒着生命裡最後的火焰,那樣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終究還是錯過了他的眼神,離若面無表情的轉而向帝休,“好了,我們可以走了!”
何嘗不明白離若的舉動是爲了什麼,帝休的眼底有絲難以捉摸的複雜,淡淡的彷彿是問着自己。“我應該放過他嗎?”
離若的眼睛那麼明亮,緩緩走到帝休的身旁,用着只有他們兩個才能聽到聲音。“你必須這麼做,除非你希望這一次無功而返,否則即使是成爲屍體也不會讓你把我帶回去!”她很肯定,可在用着那麼激烈的言辭時,臉上卻帶着淡漠的微笑。
她是認真的!認真得不得不讓帝休考慮以可能暴露族人的危險放過眼前這個不簡單的男人,放過生平第一個如此想親手殺掉的男人。
如果在她面前殺掉這個男人,離若就是真的死在這裡也不會再跟自己離開吧。瞭解她那固執倔強的脾氣,她是那種說到就能做到的女人,這一點,倒是從小到大都沒有改變過。帝休忽然莫名其妙的怒意於胸,難道混跡與俗世的十年已經讓離若變了太多,這個男人對離若來說到底有什麼好,竟值得她用生命來威脅自己,甚至……離開也只是爲了保護他?
雖然不知道離若到底在帝休耳邊說了什麼,雖然不明白他們之間暗流涌動的變化又是爲了什麼。
當帝休放下了袖中已經凝聚了內力的手掌,當他對着自己轉過了身體,他忽然瞭解了些什麼。但愈是這樣,他愈是不能放開。
“如果你今天不殺我,一定會後悔的!”蕭靖雨卻冷冷的一字一句對帝休說着這樣的話,表情一派漠然,即使依舊有血不停的從他的嘴角益出,那鎮定的神情卻好象他纔是主宰者。
斜睨着蕭靖雨,然後微微轉望那遼闊深遠的天空,星星的軌跡交錯縱橫,已經從這一刻起開始改變,那預示着將來的複雜境遇的星軌啊,是否已在告訴自己這個決定的對錯。
帝休不能殺他,可這男人眼裡的決絕的光芒那樣說明了他的堅毅。如果今天放過他,自己和族人的將來會因爲這個男人的存在而受到這樣那樣的牽連,也許必須因爲他的存在而面對那未知的災難。不過……爲了離若,即使明明知道自己會後悔,即使明明知道三人的命運就此會糾纏在一起,他還決定放過他。
嘆息着,也許這就叫註定,也許這就命數。
再看了他一眼,帝休提着離若的手腕,輕飄飄的瞬間就閃出數丈之外,給出了最後一句警告。“離若我帶走,記住從此世上再沒有這個人,她也不再是什麼朝雨樓的主人,也不會再回來。你——永遠都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
蕭靖雨並沒有追,也許是沒有力氣去追了,只是死死的盯住了離若的背影,眼神深邃,漆黑的瞳孔在揹着的光的月下慢慢收縮。
“我不會就這樣放了你的,阿離!無論你到底去了哪裡,我一定會讓你回到我身邊的,一定會讓你回到我身邊!”如同起誓,神情肅然。
離若的身體彷彿震了震,忍不住最後回頭一眼,那一眼卻讓她幾乎要改變自己的決定。蕭靖雨那過分蒼白卻依舊俊美絕倫的容顏有着和平日裡不一樣的決然,不一樣的冷毅,沾染了鮮血的薄脣刺目又妖豔。
離若的表情軟了下來,愣愣的竟不能移開自己的眼睛,他們目光相接,卻彷彿之間隔着整個世界。就算被帝休拖着後退,可爲什麼蕭靖雨那樣的眼神讓自己悲傷的好象要掉下眼淚。眼淚!?連自己也被這樣的衝動嚇了一跳,可隨即就釋然了,最後一次,就允許她軟弱的這樣把有關他所有的記憶終止在這裡吧。突然發覺,是她先決定放棄的,是她決定離開的,原來還是捨不得,原來還是放不下……
因爲那個男人是蕭靖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