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章

冷謙,一個號稱鬼手神醫的傳奇人物,醫家世代,黃歧之術絕世超羣。傳言只要有一線生機的病人都能在他手裡妙手回春,鬼門關前搶回一條命,江湖上對他的評價就是幾能起死回生,長新肢,肉白骨。雖然傳聞總是有些言過其實,但冷謙的醫術之高在這樣的評價中已不慵質疑。

只是這樣的人卻沒有得到足夠與他醫術相匹配的禮遇,雖然被治好的人會對他很是敬重,心存感激,但以他一己之力是無法拯救水深火熱中的萬萬之衆。於是就有人嫉妒,有人憎恨,有人不忿……更有許多組織和幫派欲網羅他於旗下爲己所用而不惜出盡各種招數,重金禮下不成就威逼利用或是出盡手段的脅迫對他來說都已經不是新鮮事。冷謙雖以懸壺濟世爲己任,發心願拯救所有他能拯救的人,可那身懷的異術卻註定要捲入這腥風血雨的江湖紛爭中。

五年前,救人心切的冷謙無意牽扯進了門派的爭鬥,原只是懷着救人爲大夫第一己任,可卻就這樣莫名其妙的攪和到了門派的鬥爭中,更沒想到危機會波及到無辜的家人,愛妻被殺,小女兒慘死於刀劍之下。終於無法平息仇恨的冷謙帶着唯一的兒子找到了當時勢力中天的朝雨樓,承諾若能替他報仇將畢生爲朝雨樓所用。是離若替他出手平了這兩個幫派,算是爲他報了殺妻害女之仇。也就從那一天開始,鬼手神醫成爲江湖裡的傳說,他不再輕易出手救治任何人,甘心隱居於朝雨樓,今生只爲朝雨樓所用。

……

離若信步於朝雨樓裡那最僻靜的小道上,就在那種滿了各種珍貴草藥的園圃後,一幢簡單的竹屋現在的主人就是神醫冷謙和他的兒子冷應龍。在朝雨樓的庇護下,他們在這裡過着平靜而安寧的日子,雖然不是最好的,卻也足以讓他們滿足現在的一切。

離若只是站在園圃外,並沒有踏足進去,無論是不是禮節上的問題,從一開始,她都給予了這個江湖傳說裡的神醫最大的尊重。

正在園圃裡細心打理草藥的冷應龍眼尖的先發現了離若存在,他站起了身有些歡欣的叫着,“樓主姐姐,你怎麼來了!?”

離若微笑着朝他稍稍頷首,冷謙也聽到兒子的呼聲,忙放下了手中調製了一半的湯藥,恭敬的從屋子裡迎了出來。

“樓主突然前來,在下有失遠迎,還望不要見怪纔是。”他走上前來抱着雙拳讓道,離若也就漫然的步進了園子。“哪裡的話,是我突然打擾了先生的工作,你不要多禮纔是。”

冷應龍雖然還只有十五歲,可卻已很懂得察言觀色,也足夠聰明。多年來生活在朝雨樓裡心無旁怠,倒也把父親的醫術學了八九成,如不是經驗不夠,他小小年紀已經大有趕超神醫架勢。見離若突然前來藥蘆知道必有重要事情與父親商量,他乖巧的避開了去,讓他們有空間私下商談。

輕紗的裙角從蔥鬱的花草上帶過,“……不知道我們之前討論過的那件事情,先生最近可有什麼新的進展?”隨意的看着園圃里長勢不錯的草藥,離若狀似無意的問着。

冷謙是個儒雅的中年人,謙和有禮,眉目安寧,如果不是因爲長年與草藥打交道沾染上渾身的草藥氣息,他其實看起來更像個溫和普通的教書先生,而不像是個醫術讓江湖都爲之震驚的一流大夫。很難想象,這樣的男人當初是帶着多大的決定,用着怎樣冰冷肅然的語氣請求離若血洗那兩個門派,替他完成報仇雪恨的目的。

走在她身邊,聽聞她如是問的時候腳步卻微微頓了頓,顏上大有愧色。“……在下無能,暫時還沒有更多的新進展。”

從離若願意替他復仇的那天開始,他就已經下定決心今生要爲朝雨樓效力做爲回報。雖然這是當初他們的交易,不過離若這麼多年來一直非常善待他們父子倆,對他要求辦到的事情也並不多,他也凡是盡善盡美,只是除了一件事……

“先生也不需過分自責,我知道你已經盡力了,是——我爲難你了。”微微嘆息着,彷彿早就料到會這般一樣,可離若的眼睛裡還是閃過了分失望的色彩。

按照慣例,爲了蕭靖雨的病情,他們會在每月的月底碰頭,離若的提前來訪讓冷謙心裡有數,但他也只是無奈的搖頭,“我知道樓主在擔心什麼……少主的病情這幾月反覆得厲害,發作的次數似乎也多了,也許還有他隱忍下來我們不知情的。雖然用藥暫時壓制住了情況,可用的卻是虎狼之藥,不但危險而且是治標不治本的方法。”頓了頓才繼續,“不過雖然情況並不樂觀,但也只是因爲勞心過度而引起的,只要少主一直配合我的治療,現在我還盡有辦法可控制得住,請樓主暫時也不需過分擔心了。”

“那就有勞先生費心了。”

“哪裡,這是我應該做的,只是……不能替少主徹底解毒實在是屬下的無能啊!”冷謙終於說出了他和離若之間那個驚人的秘密。

不錯,蕭靖雨一直不能痊癒的弱症其實並不是病,而是毒,一種極厲害而霸道的陰毒,表面上看來就像是一般的體虛之症,可實際上毒素不停的蠶食着患者的身體,一絲一毫的深入五臟六腑,讓他的身體一天比一天虛弱卻又一時不得就死,必須這樣徘徊於生於死的痛苦煎熬。就連號稱鬼手神醫的冷謙對這樣的毒也見所未見,所以長久以來都無法替蕭靖雨解除這個危機。

這件事情想來蕭靖雨自己也清楚,雖從來不曾聽他提及,不過既然他有心隱瞞,冷謙也就一直沒有說破,大家只是心照不宣的做着自己應該做的事情。

唯一意外的是當冷謙把真相告知離若的時候,她只是面色平靜的回答着。“我知道!”然後吩咐他不需再刻意向蕭靖雨求證,只是無論付出何種代價都要得出解毒的辦法。

不過,冷謙知道離若行事一向精密,她總是讓自己有種覺得深不可測的感覺,雖然也許蕭靖雨也許瞞過了所有人,但一定絕無法隱瞞這個玲瓏到有着七竅心的女人。於是,這就成了他們三人間沒有公開的秘密。

……

離若忽然站定,然後緩緩把一件東西交到了他手上。

冷謙伸掌仔細看來,狀似一枚青石玉印,知道離若絕不可能平白無故的交件無用的東西在自己手裡,細細翻看,凝神間忍不住又驚又喜的低呼了出聲。“五色子!?”

“對,應該就是你要的五色子了”!離若淡淡的笑了。

可是翻看印章的名牌又忍不住一呆,那不起眼的一枚印章竟是堂堂北靜王用以調兵譴將的符印,雖然離若的本事他向來信服,能得到這東西也不奇怪,只是這印干係的太大,還是忍不住開口問了一問。“這個……樓主確定要給老夫使用?也許會毀了這枚印章的。”

只是遲疑了片刻,“……沒關係,毀就毀了吧,北靜王已經把它送給我了,只要用得着你儘管拿去用好了。”離若的表情隨即那麼篤定,彷彿這樣珍貴的東西在她眼裡簡單得似乎就像尋常物件,冷謙雖然還有些驚疑,但他向來對離若的話深信不疑,既然她都已經說了這是北靜王送的,那自己也就不再猶豫。

對着陽光細細研究,果然這枚印章在光下慢慢散出五色的光暈,不像普通玉石般質地細密。其實這五色子是偏海之地極深處一種巨龜的龜殼,這種大龜常年潛伏海底,吸養深海的精氣和捕食海底有毒的魚類爲食,所以上了千年的龜殼也和普通海龜不一樣,色澤轉爲淡綠呈半透明狀,有些類似玉石的美妙,陽光下便會色成五彩,極是珍貴,偶然被人捕捉後剝下龜殼就當做寶貝存了起來。可很少人知道,這龜殼除了是件把玩的奢侈品外更是難得的解毒聖藥,珍貴程度可比拿它來當普通玉石大多了。

連年征戰,偏海小國爲了自保,獻上了他們皇室的至寶以求換取數年安寧。後來這件供品被收藏進國庫,只是因爲不懂得它珍貴的程度,管理不善的多次搬運後破碎,沒人知道它的真正價值,破碎的物件隨意堆放在諾大國庫的某個角落,後來更是大部分都丟失。很多年過去後,一個器匠無意中挑選了這塊不起眼的龜殼製成了北靜王劉喻的符印,如今天下這唯一一塊的五色子才重見天日。

冷謙當日研究醫學古籍,無意在一本受抄的孤本中發現有兩種極世之罕見的東西,輔以九九八十一種極珍貴的藥物,也許可以嘗試解開蕭靖雨身上的寒毒,只是這兩件東西都是他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東西。朝雨樓用盡一切可行的管道,費盡千辛萬苦才查到偏海小國有其中一種所需要的五色子,而那唯一的一件珍品卻又已經在很多年前做爲供品送進皇宮,然後變成了現在北靜王的符印。

雖以朝雨樓如今的財力物力和管道,卻也再得不到除此之外的五色子了。離若以和北靜王合作的便利,原想即使巧取豪奪使盡手段也要把那東西弄到手來,可沒想事情盡出意料,最後劉喻竟把那麼重要的東西白白送與了她,雖然情況到了那地步她實在不應該以這種方式受下這件東西,但既然這顆五色子對自己來說勢在必得,這麼輕易得到倒也省了她不小的麻煩。

“……雖然這件東西很珍貴,但只要是能用得上,你儘可放心使用,不過……千萬不能對任何人泄露這件事情,尤其是蕭靖雨!”離若想了想還是鄭重的叮囑着冷謙。

深深看着離若一眼後,冷謙小心的捧着五色子恭敬的低下了頭。“是的,一切遵照樓主的意思。”

“可是……我們還差一味藥引對吧!”離若嘆息着,“能不能用別的藥物替代呢?”她急急的問,可話一出口她就知道自己實在是太笨了,如果有其他能替代的東西,他們又何需千辛萬苦的尋找配方呢。

“對不起冷先生,我失言了。”離若嘆氣一笑道歉。

搖着頭表示不在意,何不能理解何謂關心則亂的道理,連這個統領着幾乎整個江湖的朝雨樓主也不例外啊。

“其實……那味齊藍血引……”冷謙說到口又欲言又止。

“冷大夫旦說無妨!”只需要一個眼神,離若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猶豫再三,還是決定把自己的發現告訴她,雖然不知道有什麼用處。“……其實我已經找到了可能是齊藍血引的種子的東西,只是因爲從沒見過,那古籍上對齊藍的描敘也極是簡單,無法不確信那到底是否真是齊藍,只有嘗試栽種看看,我不敢一早告知樓主就是擔心恐是……”空歡喜一場。他沒有再繼續說下去,因爲往往不寄予希望就不會那麼過分的期待出現奇蹟,就不會讓失望變成絕望。

但離若卻掩飾不住驚喜的表情。“你說你找到了齊藍,在中原這個地方找到了齊藍的種子!?”

有點困惑的看了明顯激動的離若一眼,冷謙還是認真的回答了她。“是的,我在古籍的夾層裡找到了一小包狀如紅豆的花子,雖然已經過去很多年,但按常理來說是可以栽種出什麼東西的。我極肯定那不是我所認知的任何一種花籽草藥的種子,我也嘗試了種下幾顆,可是卻不知道爲什麼一直沒有發芽。”這纔有所顧慮的一直沒有把這件事情說出口的原因。

“拿來給我看看!”離若的聲音微微有些怪異的不穩,冷謙不敢有違,從衣袋裡拿出了那些一直小心收藏的種子。

閉了閉眼睛,壓抑住心中的激動。

比紅豆略小一半的暗紅色種子在她柔潤如凝脂的掌心滾動着,仔細看來,只是每顆花種的都有數個藍色的小點連成的一線,似乎就這樣把一顆小小豆種從中畫出兩半,那稀罕的模樣很容易和其他的花籽區分開來。

手指微微收攏,感覺着那些小豆在掌心裡微硌着的硬物感。原來真的有奇蹟這種東西,原來真的有造化弄人的一說。齊藍啊!那個只能生長在那聖域的奇花竟在這個繁冗的中原找到了它的蹤跡。看來,蕭靖雨是命不該絕吧!

“樓主!?”

很少見到離若這般激動難言的表情,着模樣似乎她識得齊藍,冷謙忍不住很是疑惑。

睜開了眼睛,她輕婉的笑了。“冷大夫,你得到了,這正是齊藍的種子。”

冷謙意外又驚喜,但隨即卻又有點疑惑。“可是……樓主你是怎麼確定這就是齊藍的種子?難道你見過齊藍!?”那種在已經絕版的古籍裡所曾描敘過的花朵,他實在難以相信聞所未聞的奇花欹草真爲人所見過。

有點出神,離若微昂首向北方,那個遙遠的虛空。

她當然見過齊藍,雖然已經過去很多年,但那一刻寒風中見到齊藍搖曳着枝葉時的震撼卻一直到現在也忘記不了。

妖冶卻尊貴的花朵,那個只在聖域的九天之上纔開放的花朵,那個象徵着生命開始和結束的花朵,它給人的感覺決不只用美麗兩個字形容,有着劇毒的花朵啊,卻有着世界上最簡單卻詭異的顏色——黑色。

“……不知爲甚,我已經嘗試過很多種方法,可這齊藍的種子卻始終沒有發芽的跡象……”冷謙的話終於喚回了離若的失神。

微微嘆了口氣,再度看向手掌間滾動的種子。“這也須怪不得你,這齊藍號稱天上人間第一奇花,因實在太過稀罕,不爲人所知,能在這裡發現它的蹤影已遠出忽我的意料之外,既然它如此稀有得與衆不同當然和一般的花草不一樣,栽種它如果沒有了解它的秉性自就不得其法。”在冷謙那激動和殷殷期待的目光下,離若卻有些微黯然道。“不過……”

“不過什麼?”冷謙急急追問,求知的慾望讓他忘記了恭敬。聽着離若的口氣,似乎對齊藍甚是瞭解。他自認醫學一途上已沒可以難得住他的問題,但以離若一個小小少女能認識自己所不明白的上古醫學典籍裡記載奇花異草,就已經不免讓他有肅然起敬之感,躬身一鞠到地。“樓主聰明絕頂,見識廣博,實非我輩中人所能及得,冷謙佩服之極,但聞其詳。”

伸手扶起冷謙,淡淡。“先生過譽了。”看了他一眼,向來果決的離若此刻竟有幾分猶豫。“其實,我雖見過這種花,卻並不太瞭解它的栽種方法,只是依稀曾記得有人說過栽種齊藍必須要以生命作爲代價,一個人一輩子也只能種出一朵齊藍,因爲它是真正嗜魂的花朵,雖然也許可以救命,但它開放的時候也是另一個生命結束之時。”她的眼神遼遠,轉回來的時候已定定落在了冷謙的身上,“沒有辦法得到,所以才稀有無求。”還記得就在那漫天飛舞着雪花的九天之上,就在盛開着這奇妙花朵的地方,曾有個溫和眉目的少年如是微笑着對自己說過的話。

一直愣愣的聽着,沒想明白的冷謙順着接口道。“那到底要怎麼纔可以呢?”

離若垂下了眼瞼,“……我也不知道!”也許,這個世界上就註定着沒有每件事情都能如己所願吧,她也有無法掌控的命運。

冷謙從醫幾十年,何曾聽聞過這樣神奇又詭異的草藥,對離若的欽佩已經是五體投地。不再問,只是恭敬的從她手裡接過那些稀罕的種子,神情已是不一般的嚴謹。他現在擔心的並不是種出齊藍要付出什麼,而是不知道要用什麼方法讓齊藍接受他的供奉,開出這輩子沒見過的花朵。

離若的眼眸因爲他認真的表情而不忍的閃了閃,但只是短短瞬間的心軟又轉回了冷淡的漠然。她很清楚以冷謙對醫術的執著以及迫切想對自己報恩的心情,一定會想盡辦法種出齊藍,雖然也許他付出了性命做代價也種不出齊藍,朝雨樓反因這樣而損失了一員重要的大將。不過,權量輕重,比起也許是蕭靖雨一線的希望,冷謙的性命又算得上什麼,所以絕對不能絲毫動搖。

更何況她並沒有要求冷謙一定做什麼,只是——如果真的能得到大家希望的,齊藍花開之日,就是他命喪黃泉之時。

離若轉身離去,不要怪自己利用了他,他應該明白,從決定走進朝雨樓的那天就要爲這一天的來臨而做好準備。

這,就是宿命。

園圃的一隅,什麼人也沒查覺,有雙明亮的眼睛在凝神於離若的身影上閃動着複雜的光彩,然後,一角青衫就這樣靜靜隱沒於他先前出現的方向,彷彿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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