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予同這邊還沒動,林洛已經動了。
這刻,他的笑意早已忍不住了。
“師哥……”林洛咧着嘴,笑呵呵走上來。
因爲實在是有些小人得志的得意味,走過來時,還差點崴了腳。不過,他也算是身經百戰,居然生生繃住,沒有笑場,還從容不迫站在方予同身前,伸出手道:“還望師哥日後多多關照!”
“哼!”方予同冷哼一聲,撇過頭,把手背到了身後。
他這動作纔剛出來,林洛的笑意就一閃而逝。取而代之的一副委屈無辜的哀婉模樣。
“師母……”林洛聲音哀婉轉折道:“師哥不拿正眼瞧我!”
這語氣、這眼神,這哀婉的小調兒,真是聞者傷心,聽者落淚啊。可惜,謝辭青不爲所動,‘玉’手一擺道:“好了,你那點小心思我都清楚。予同,他以後要真不聽話,跟師母說。”
方予同嘴角一‘抽’,連忙轉過身,擺正了神‘色’,低聲道:“師母,學生不敢。”
“有什麼不敢的?”謝辭青看了眼一副委屈樣的林洛,又把目光落在方予同身上,眼神嚴肅又威嚴道:“有師母在,他還反了不成?”
“嗯!”方予同點點頭,一本正經道:“他會反!”
這時,謝辭青終於‘露’出了‘迷’一樣的笑容,嘴角輕揚,細聲細語道:“我就喜歡他這股離經叛道、無法無天的勁兒。”
這輕聲細語剛一落下,她的神情陡然一變。
鋒利的眼神,有如‘精’煉的寶劍,唰地一下,就一道寒光乍泄開來,渲染到了整個房間。
“所以”謝辭青眼神鋒利盯着方予同道:“予同,以後多擔待下洛兒!”
好一句“洛兒”!好護短的師母。
原本打算揚起手要揍方予同的林洛,聽到謝辭青如此護短的言論,差點沒驚掉下巴。
哎呀!怎麼好意思呢?
林洛裝出一副受寵若驚、又羞愧難當的模樣,望着投來不善目光的方予同,‘胸’膛一‘挺’,大言不慚道:“師母,您放心,以後在復旦,師哥我罩着!”
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這林洛,簡直就是當之無愧的林無敵了!
此言一落,不僅方予同目瞪口呆,就連心境強大的陳數之,也都一個踉蹌,差點扭到身子骨。
而皇甫言微和葉微涼,早已笑得前俯後仰、‘花’枝招展。
尤其是皇甫言微,平日氣質如華的她,這刻身軀嬌顫,有如一枝隨風搖曳的桃‘花’,要有多妖嬈,就有多妖嬈。
“咯咯咯……”她笑得像一串銀鈴,扶着葉微涼,氣息嬌顫道:“弟,你實在是太逗了!哎呀,笑死本姐姐了!”
倒是雲淡風輕的葉微涼,一抹微笑,‘迷’人又難測。
“好了!”做了這個家的鎮家之主,謝辭青終於收回笑容,語調一收道:“吃飯吧,飯菜要涼了!”
這話一錘定音,衆人有如《封神榜》上各路神仙,不管如何蓋世神通,都在一聲封神後,各就各位。
一頓飯,吃得歡騰不已。林洛自來熟。像回到了親爹親媽身邊般,放肆的很。
而謝辭青,也像親生兒子般寵着林洛。又是盛飯,又是夾菜。還時不時噓寒問暖,問一問林洛的家庭情況等等。
這讓一旁的皇甫言微和葉微涼大呼不公。
但沒辦法,謝辭青像是母愛爆棚般,寵林洛寵得不行。
“師母……”林洛抹着油光燦燦的嘴巴,又‘摸’了‘摸’肚皮,愜意十足道:“這是我有史以來吃得最爽的一次飯了。”
“是嗎?”謝辭青笑呵呵道:“喜歡那就常來。”
這話一落音,陳數之就瞟了林洛一眼,恨得牙癢癢道:“你小子敢常來,非打斷你‘腿’不可。”
“可不是!”皇甫言微‘抽’着清涕,辣得舌尖直抖道:“你要是常來,師母這火辣辣的湘菜豈不要把老師可辣死去?”
這在座衆人,除了林洛吃得那叫一個翻騰,其它幾位可都不好受得很。
皇甫言微和葉微涼都是地道的燕京人,而喜歡甜食的方予同,更是滴辣不沾。
這頓專‘門’爲林洛準備的湘菜大餐,衆人是又愛又恨。一者,這口味的確無與倫比,妙不可言,雖辣,卻又讓人流連忘返;一者,又實在是口味差異,難以承受。
林洛纔不理會衆人,嘻嘻哈哈道:“不吃拉倒。又沒有人‘逼’你們吃。再說了,我看師母今天胃口也佳,想來也是好久沒吃過這麼正宗的湘菜了。師母,你說是不是!”
謝辭青眼角微揚,笑着點了點頭。
然後,起身,環顧了衆人,目光落在林洛身上,勾了勾手道:“來,跟師母過來。”
林洛不明所以,但還是立即起身,跟着謝辭青,走進了位於大堂裡側靠右的一條長廊。
長廊不寬,也就一米二三的樣子。再加上是上個世紀砌成的青磚。幽暗而森然。讓人本能有種發‘毛’的感覺。
“師母!”林洛一身‘雞’皮疙瘩,躡手躡腳跟在身後,問道:“我們這是去哪啊?”
“噓,別說話!”謝辭青神情嚴肅叮囑了一聲。
這神情,再配上肅穆森然的場景長廊,林洛呼吸立即加重了幾分。
長廊有四五米深,深幽恐怖,令人不寒而慄。
幾米的距離,就像是走了數百米般。
簡直步步驚心,如覆薄冰。
終於,林洛跟着謝辭青到了長廊盡頭。一處暗室入口。
“砰砰砰!”謝辭青扣着手指,在幽暗的木‘門’上,輕緩適中地連扣了三下。
三下一過,就聽見暗室中一陣嗡鳴大作。像是百年老屋中,撲散而飛的蟲豸鳥獸般。
林洛豎着耳朵,‘精’氣神凝聚一點,生怕暗室中飛出一些恐怖生物。
謝辭青回頭看了眼警惕異常的林洛,沒有情緒變化,又依舊回過頭,舉起略顯清瘦的手,又在‘門’上敲了起來。
這一次,輕緩不同,節奏也明顯快慢不已。
一連敲了八下,這才收回手,推‘門’而入。
“嗡嗡嗡!”‘門’打開的剎那,暗室內騰飛起了數以千計的蚊蛾。
蚊蛾撲騰,驚恐至極地朝‘門’口洶涌而來。
“啪!”謝辭青大手一揮,打出一道勁氣。洶涌撲來的蚊蛾,立即有如擊打的棉絮,旋轉着螺旋一般的形狀,倒飛出去。
“把‘門’關上!”謝辭青命令道。
林洛立即關上‘門’。
然後,勁氣蓄髮,隨時準備擊退再次撲來的蚊蛾。
但就在這時,謝辭青猛地一聲厲叫。一陣晦
澀慳吝又刺耳的字符,從口衝刺而出。有如一道氣箭,刺破了整個暗室。
此魔音一出,呼嘯而來的蚊蛾,有如驚弓之鳥般,瞬間就做鳥獸散。
但已經遲了。
一道金光從謝辭青的口袋中一閃而出。
刺啦間,就化作流光,卷向了那羣蚊蛾。
“嘶嘶嘶……”
“滋滋滋……”
一陣恐怖如斯的撕咬聲響起。
眨眼功夫,如天幕般的蚊蛾羣,就被金光吞噬了大半。
蚊蛾羣慌‘亂’逃奔,金光接連閃爍。
又是一陣刺耳的撕咬聲,有如餓蠶吞食,又有如鯨吞虎食,剩下的蚊蛾羣,也沒能逃脫殺戮的宿命,紛紛被金光吞噬乾淨。
轉眼間,蚊蛾羣化作烏有。
空留地上數灘血跡。
“呼!”林洛長吁口氣,汗‘毛’乍起。全身勁氣護住身體,本能地對金光產生了極大的敵意。
而就在這時,謝辭青再次發出一聲長嘯。
金光閃爍一下,化作一隻金光燦燦的金蠶,如箭矢般飛來。
這次,林洛終於看清了金光的模樣。正是之前‘欲’圖謀他‘性’命的金線金蠶。
一看清金蠶的模樣,林洛就不只是汗‘毛’乍起了。
而是,瞬間就倒退了出去。
“洛兒!”謝辭青凌空抓住金蠶,出聲道:“別退了。它要攻擊你,早攻擊了。”,頓了頓,謝辭青接着道:“你過來,我有事問你。”
林洛遲疑了片刻,終究還是走了上來。
“師母……”林洛看着在謝辭青手中翻騰愉悅的金蠶,皺了皺眉道:“這是飼養金蠶的地方?”
謝辭青不理會林洛的疑問,接着道:“之前小青攻擊你時,突然停止攻勢,你知不知道其中蹊蹺?”
林洛搖了搖頭,表示不知。
但當時的情形,卻歷歷在目。
不錯,當時金蠶哀子之痛,狂‘性’大發,卻在最後關頭,止住了攻勢,這讓林洛自身也奇怪不已。
“唉!”謝辭青嘆息一聲,顯然也在爲失去的金蠶幼子有些惋惜。
“好了!”謝辭青理了理思緒,皺着眉道:“小青沒有和你兩敗俱傷,終歸是件幸事。不過,它在你身上留了印記,卻不可不除。否則,一不留神,就有可能傷你‘性’命。來,跟我過來。”
謝辭青手握着金蠶,朝暗室深處走去。
這暗室,光線‘陰’暗,只能隱隱可見室內景象。
但所見之處,無不讓林洛‘毛’骨悚然。
屋內凡是木頭所鑄之處,幾乎都被金蠶鋒利的細牙咬成了馬蜂窩形狀。
而豢養的蚊蛾蟲豸屍體,有如深冬的大雪,在地上鋪了一層又一層。腐朽的屍首,一層疊一層,形成了一層鬆軟的屍層。
林洛小心跟隨,走在屍體鋪成的地面上,內心噁心不已。
要不是焚燒的麝香,‘混’合在空氣中,遮蓋了屍臭,林洛很有可能直接把剛下肚的飯菜全吐出來。
兩人走了數米,突然,林洛被眼前一處一塵不染的空地,以及空地上擺放的八仙桌,吸引住了眼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