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與光明並存,從神創世之初便是如此。一直到現在,將來,永遠。
光線全消失了,張少發現自己已經身處一個陌生的世界。他感覺不到外面的世界,這裡就像是被用魔法方封閉起來的空間,沒有聲音,甚至沒有空氣流經身體時的感覺,什麼也沒有。兩秒鐘後,張少開始意識到自己可能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權,他開始後悔來到這裡,這個傳說中擁有着救世之力的地方。
‘啊’他想吶喊,但喉嚨卻不振動。他試着感覺自己的手,想向四周摸索,卻感覺不到自己有手,恐懼,像最初對未知的異能世界的恐懼一樣。這種感覺很長時間沒有出現過了,但現在,它又回來了。
‘呵呵,哈哈哈哈’張少在僅有的意識空間裡開始狂笑,他爲了一個連是什麼都不知道的傳說,竟然愚蠢到真的穿越了沙漠來到了這個鬼地方。而一度認爲自己已經無敵天下,現在才知道,原來空有力量,無法使用,也相當於一個狗屁,不!連狗屁都不如!
“你怕了嗎?”
是銀髮魔人,他的問話直接在張少的腦海中響起,因爲張少現在沒有聽覺,他連自己的耳朵在哪都不知道,那是一種說不出來的奇怪感覺。
“不!老子的字典裡,沒有這個字。”張少強硬地抗拒着,不肯在他面前承認自己的真實感受。
“那麼,你後悔來到這裡了嗎?”銀髮魔人像是張少肚子裡的蛔蟲,張少想什麼,他好像都知道,而且故意戲耍般問着張少。
如果張少能控制自己的頭,一定會到處尋找,用自己憤怒的雙眼殺死他。但他現在不能,“從我知道我要來這裡開始,就沒想過會後悔。你不是要我打敗你嗎?來呀,出來呀,跟我真刀真槍地拼一場,到時你就知道什麼叫怕。你也會爲你現在的所做所爲感到後悔。”,強硬的態度突顯了張少的無謂,但同時,也顯出了他真實的想法——他怕了。
“這就是我,剝奪你所有的感覺就是我的攻擊,你現在,就在與我戰鬥。另一種方式的戰鬥。”銀髮魔人有些驕傲,他的戰鬥方式出乎人們的意料,讓張少這個不可一世的大英雄也無可奈何。
寂寞,剩下的只有寂寞。打敗張少的不是什麼強大的攻勢,而是他自己的寂寞。從有些恐懼到後來的神志恍惚,張少完全被打敗了。他甚至開始嘗試要停止自己僅剩的思考。
“老公,今天晚上想吃什麼呢?”阮心竹的軟語溫聲喚醒了張少,接着,一連串自己可愛的妻子們的笑臉浮過,雖然他現在不能看,但卻可以回憶。終於,他的心又活了起來,回想起自己經歷過的一切,那些讓他心裡暖暖的回憶,張少又笑了,這一次,是會心的微笑。
銀髮魔人無聊地在沙地裡畫着圈圈,“終於有一個人可以找到我了,我是不是該把他放出來呢?”,自言自語後,他的表情突然變得兇狠,“不!我孤單了這麼長時間,我要讓所有來到這裡的人也體會一下跟我一樣的感受。爲什麼要這樣?爲什麼我必須守護這裡?”。
“因爲你要等我來!讓我把救世的寶物拿走!”張少笑着,用平淡的語氣在銀髮魔人身後說着。
突然出現的回答聲,將銀髮魔人嚇得猛地轉身並倒爬着向後退了幾米。他指着身後的張少,“你,不可能!你怎麼能自己擺脫?”。
張少聳了下肩,扁着嘴回答:“我不知道,我只是想起了我來的目的。我想,我還不能就這樣死去,所以,我又回來了。就那麼自然地回來了,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來的。”。
銀髮魔人站起身,卻低下了頭,“是這樣嗎?難道想到自己的目的就會脫離我的控制?”,他低聲嘀咕着,卻忘了自己還是張少的敵人。
“現在,將我需要的東西交給我吧。不要企圖騙我,雖然我並不知道它是什麼。”張少半耷拉着眼皮晃了晃腦袋,他已經無心再戰了,勝負已分,有了身體控制權的張少,是無敵的。
“也許,是該給你了。不過,你要有足免的心理準備,它可能不是你想要的,可能帶來我們都意想不到的後果。即使改變了世界,也不一定是你想像中的世界。即使這樣,你還是要它嗎?”銀髮魔人像是一個在舉行婚禮的牧師,連串地說了一大堆張少摸不到頭腦的話。
“是的,我要!”張少也效仿着婚禮上的說辭,半開玩笑地跟這個剛剛讓自己吃盡了苦頭的人對話着。他的心情好極了,因爲他的付出終於要有回報了,爲自己造成的一切,能做出彌補,那將是張少無比自豪的事。
“好吧,用你最大的力量,將我轟殺!”說着話,銀髮魔人站直身體,擡頭最後看了一眼沙漠上空的美麗藍天之後閉起了雙眼。
“我必須這樣做嗎?爲什麼不能直接給我?”張少擡起了右手,又放了下去。
“因爲我就是你要找的那個秘寶,而只有將我殺掉,纔會知道它究竟是什麼。我孤獨了很長時間,遠比你能想像的還長,等候的就是這一刻的解脫。你不會因爲要殺一人就放棄全世界吧?動手吧!”銀髮魔人中門大開,兩腿叉開,成了一個大字形。
猶豫了片刻,張少哼了口氣,他慢慢走向銀髮魔人。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握緊了拳頭,在他的胸口上捶了一下,“好了,你的使命完成了,我已經奪走了你的性命。現在,你可以走了,離開這裡。”。
銀髮魔人愣住了,他皺着眉問向張少,“爲什麼不殺我?難道你來到這裡,卻輕易就放棄了?幫我解脫,我……”,他不知道再說什麼,本以爲自己終於可以死了,但對方卻不下手。
“珍愛你的生命吧,你的存在就有你存在的價值。你什麼壞事也沒做過,只是一直守着自己的使命,我沒有殺你的理由。”張少背對陽光,向銀髮魔人善意地笑着,“去找你的新生活吧。”。
“可是,你不是要改變世界?”看到張少無所謂的表情後,他低下了頭,“而我,我能去哪裡呢?我本身就是這裡的,一直在這裡,等着被殺,我……”。
“世界很大,很精彩,雖然現在它有些生病了,不過我相信,總有一天,我會讓它變回原貌的。放心,一定還有其它辦法的,我會讓它好起來的。”張少像是在談論自己的父親,並向銀髮魔人伸出了手,“如果你願意,我帶你出沙漠。”。
“我真的可以嗎?”銀髮魔人兩眼睜大,充滿了渴望。
“可以,當然可以,你自由了。我打敗了你,不是嗎?你的命已經是我的,我現在將他還給你,你可以自由支配自己的生活了。”張少點着頭,向銀髮魔人走去。
“我……自由了!我自由了!!”銀髮魔人高興地向天空大喊着,聲音在空曠的沙漠中變得很小。接着,他開始起變化了。
長髮脫落,新的黑密的短髮重新生長滿了他的頭部。漂亮的黑色雙眼亮得像天上的星星。身上的沙土像是被烤乾的土塊,一塊塊龜裂,脫落,露出了裡面光滑如玉的皮膚。他空着綠色的無袖上衣,綠色的布料長褲,雙手扶地跪在那裡,淚水不停地滴下。張少帶給他的心靈的觸動讓他止不住哭聲。
‘嘔’的一聲,銀髮魔人的嘴裡吐出了一個雞蛋大小的種子。灰色如結繭狀的外殼上,有一條綠色的小縫。那是生命的顏色。而任誰都看得出,那個種子,不一般!
“這是什麼?”張少伸手撿起了雞蛋大小的種子,入手就感覺到了裡面蘊含着的強大生命力。它像是有心臟一樣,一跳一跳的,讓人覺得它是活的。
一眨眼的功夫,那條小綠縫中就發出了手指長的芽兒來。張少將種子放在了地上,接着,無水,無土,在沙地裡,種子自己向沙子中鑽去。只露在了那根小芽兒。
“我想,它需要些水和養份!也許,它會成爲一棵大樹。”張少猜想着,並看着綠芽發呆。他被那新生命吸引住了,像是看到了剛出生的自己的孩子。
綠芽兒以神奇的速度升長着,張少還沒注意時,他已經長到了半米高。開始生出主杆,生枝,開新芽兒,長出葉子,繼續長高。還不到一小時,他就已經長到了三米多高。張少笑了,他覺得,這就是他要找的秘寶,雖然現在還不知道它有什麼用。
“你的善良得到了它的承認,只有最誠實善良的人,纔有資格得到真正的秘寶。它將讓世界改變。如果你殺掉了我,它將毀滅世界。”銀髮魔人雙眼失神對張少說着,當他轉醒,笑着點了點頭,“你聽到了嗎?那就是它告訴我的話。它就是你想要的東西,而我,不用死。”。
“是的,我聽到了。用你全部的熱情迎接你的新生命吧。我也期待着,期待着改變後的世界。希望,它會是我想像中的樣子。”,張少滿懷着希望,看着奇蹟的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