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風漸起,薄外套也開始變得厚實。
A大校園裡隨處可見的短裙少了,舒適保暖的各式牛仔褲、深色長褲慢慢多了起來。
三三兩兩的男男女女從教學樓的會議室走出來,集體左手拿着一本筆記本和筆,右手夾着一小疊白色報名表,整齊統一極了。
走下一樓,在最前方仍然頑強地堅持穿一件球褲的男孩餘光看了看,連忙出聲叫住了右手邊轉角就要消失不見的人影。
“哎,知逸!”見人回了頭,補充一句,“走那麼快是要去哪?”
聞聲回頭的徐知逸,一看是班裡的文體委員。看樣子是剛開完會回來的,便笑着開口道:“回宿舍,一起吧?”
“行,走吧。”文體委員仗着個高,極其順手地把胳膊搭在徐知逸肩上,“又要開校運會了。就不懂,學校夏天開一次不就行了冬天還要來,你們宿舍可得踊躍一點給我出兩個人啊。”
果然不管哪所大學,有些院系想出節目或參賽,總是需要特別關照“抓壯丁”的。
“行啊,讓舍長王陽上,如果不夠人我也出個短跑。”
頓了頓,想到剛剛在社區服務中心面試時定的時間,又急忙多加一句:“不過校運會週三還是週四,週三沒問題,週四的話我十點就要走,到時候再看時間安排。”
“行,果然夠義氣。”
一下能搞定兩個運動員,文體委員委實鬆了口氣。
回到宿舍,徐知逸就代替文體委員說了這件事,得到響應後就將“參加校運會”的備忘錄,添到了“社區義工”的前一天。
翻了翻其餘注意事項,最近的一條就是這個週末的“雲山船遊”。
點開聊天記錄,昨晚才發的船遊活動報名人數就已經有二十多人。不到一天的時間就能湊齊四分之一,可見雲山小隊的活躍度非比尋常。
這次戶外活動不同於徐知逸之前參加過的登山和音樂會,而是別出心裁地分爲了兩個部分。
首先是集體必須參加的橫渡江邊,預計花費半個多小時。
其次是可供分別選擇的“競相漂流”以及“太公垂釣”。名字乍一看很文藝,其實就是包裝得漂亮一些的漂流和釣魚,可以只選擇體驗其中一項,也可以兩項都選擇。
活動結束的時間也因此變爲不固定,玩得差不多不想再繼續了,就可以直接打招呼回去。
尋思着釣魚自己一竅不通,還是先選擇漂流。如果有關係不錯的夥伴要釣魚,那麼靜下心來坐半個小時也是可以的。
有了決定,徐知逸就私聊了一呼百應告訴了他自己的選擇。
【叮咚,週末的船遊我選去漂流。】
【好,給你記下來了。作爲福利,叫聲應哥大大就告訴你當天的秘密安排。】
【別多想了,老應。】
【那你還想不想知道了?】
【應哥大大不愧是雲山的大拿,就別賣關子了快告訴我吧\(≧ω≦)/】
略無奈地笑了笑,徐知逸在心裡悄悄嘲笑了一呼百應一小下。
由於前幾天在羣裡的聊天裡打賭輸了,一呼百應的應哥稱呼果斷沒有了,所有夥伴都老應、老應地叫着。有些逗趣,也側面體現出一呼百應的大度擔當。
【看過綜藝節目吧,過江當然不可能是簡單的過江嘛,沒點難度怎麼成?】
【對啊,果然是英明神武的應哥呀!那麼無所不能的應哥能告訴我難度是什麼嗎?】
【當然——不能!】
【老應,再見!】
【混小子。週日記得早點過來幫下忙。】
【好噠,這種時候就需要公子逸來幫幫忙了。】
應下了週日早點過去活動現場後,徐知逸關掉了聊天對話框後,不禁想到要是把最後一句話發到羣裡就好了。既能賣個萌討羣裡的夥伴笑一聲,也能刷一波存在感,讓一些潛水不說話的夥伴看到。
尤其是自從自己加入後到現在,兩個月的時間裡,除了幾位在國外或只參加過一次活動的古早元老成員,其他人都至少發言過一次。除了一個人,除了那個將□□調整成拒絕任何人添加,也一直灰着沒亮過頭像的“天際翱翔”。
晃了晃頭,將雜七雜八的想法移了出去。
只留下了週六趁機去嵐山一趟,問問老闆明哥如果自己去船遊漂流的話需不需要補充裝備,或者適合帶些什麼的念頭。
換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把自己埋進被子裡,只露出一個腦袋,徐知逸開了最小聲的音樂準備睡個午覺。
過了兩天的週六下午,跟舍友一起看完電影,趁着其他幾個人尤其是何其吵着要去唱歌的時候,徐知逸提出了自己先去問問裝備再過去跟他們匯合。明面上少了一個搶麥的,舍友們自然是答應的。
直到點歌被切時,何其才反應過來對王陽說道:“不對啊,知逸也不唱歌少他一個沒差啊。”
王陽趁機把自己點的下一首歌頂上去:“才知道?”
而分開單獨去嵐山精品店的徐知逸,進店後沒有急着找老闆明哥詢問。而是先從進門左手邊開始,一樣一樣裝備慢慢看過去。
走到掛着的一排魚竿前面,徐知逸仔細觀察着,憑直覺拿了一杆看起來最便宜的下來,握手處刻着暗色雲紋。想着萬一不小心弄壞了,還是能賠得起的。
“來看釣魚竿啊,想看哪一種還是隨便看看?”
背後傳來的說話聲,讓還沒真正開始上手摸的徐知逸,悻悻把竿放了回去。
“明哥,我只是看看而已。週末有戶外活動,可以選釣魚也可以不選,我先來取個經。”
“沒事。跟我說說是什麼活動,我給你參謀參謀。”明哥一如既往帶着溫和的笑意。
與明哥商量完,徐知逸手空空地出了嵐山戶外精品店。
送完其餘兩位客人走,明哥就打了個電話:“你上次來我這裡訂的釣竿,什麼時候有空過來拿?剛剛你們戶外小隊的小朋友過來,可是一眼就看中了……”
回到宿舍,依慣例喝完酸奶,又檢查了裝得滿滿的揹包,徐知逸懷着一絲壓制不下去的興奮與激動,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比工作日熱鬧多了的旅遊景點也早早甦醒。
直通雲山船遊目的地的地鐵口邊,副隊長大副吸了吸鼻子,認命地靠牆站着。一手拉着藍色的隊旗,一手握着手機確認羣裡小夥伴的出發情況。
在陸續迎接了四五位隊員後,大副總算在出口看到了熱切盼望的身影。
“小逸,你總算來了。說好的年輕人精力旺盛,天沒亮就能起牀呢,你是第七個到的。”
“起來的時候耽擱了一下,不好意思!”徐知逸小跑着出了地鐵口,“應哥讓我早點來幫忙,大副哥你知道我是要幹什麼嗎?”
“你來頂替我的位置,遇到來的隊員就讓他們抽一個。有藍色跟白色,抽完不能改,到時候進去了會有人登記的。來小逸你先抽一個。”說着話,大副把隊旗靠牆站好,拿起地上放着的小型抽獎箱,示意徐知逸伸手進去。
依言抽了一張藍色硬卡片,展示給大副看之後放進了自己袋子裡。
大副又交代了一些別的注意事項,就先過去活動現場幫忙,留了徐知逸一人在地鐵口迎接。
懷着期待,徐知逸睜着雙眸凝視着每一個出地鐵口的人,期盼在看到雲山小隊的其他小夥伴的同時,能見到另一個身影。這個是路人,這個也不是,這個……是了,擡手招呼結伴同行的陶姐和嬌嬌過來,一邊讓她們抽卡片,一邊眼角的餘光忍不住地掃向地鐵口。
“小逸,這是着急呢,還是生怕有人不來?”
心細的陶姐留意到了這個小眼神,打趣說着。不待回答,看到手上的卡片就又開口道:“巧了,我和嬌嬌居然不同組,你看我們一藍一白。”
嬌嬌應和道:“是啊好巧。小逸你知道顏色不同是什麼意思嗎,是分組還是有不同的任務?悄悄跟我們透漏一聲吧。”
徐知逸表情愣了愣,帶着點不可思議:“你們也不知道?”
三人面面相覷,場面一度非常尷尬。
還是陶姐開口打破了一瞬間的安靜:“我們也不是每次都知道的啊,這次應該是應哥找了其他朋友一起策劃的。像我,分配到的任務是下午‘競相漂流’時負責出題。”
接過話頭,嬌嬌也點頭道:“我今天沒有任務。”
“看來小逸今天是任重而道遠吶,我們先過去了。”
隨着到場的小夥伴越來越多,徐知逸心底的情緒也越來越低。
怎麼,還不出現?
日頭漸漸升高,一呼百應在羣裡對了下人數與名單,就讓徐知逸把旗子和迷你抽獎箱帶過去活動現場。
徐知逸邊走邊語音詢問還有幾個人,要不再等等時,一呼百應爽朗的聲音傳了出來:不用等了,只剩兩個遲到的,都是老鳥自己知道過來的。辛苦小逸了你趕緊先過來吧。
走到拐彎處,徐知逸仍然回頭看了不遠的地鐵口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