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 不開你玩笑了。”看出徐知逸有些不好意思,陶姐及時解圍。
四人一桌互相分享着下午茶零食,一呼百應的眼神還是不住往外飄。這邊是各種四人桌連在一起的集中型休息區, 斜對面則是一間茶餐廳, 服務員們來回走動添着茶, 邊上還有穿着長袖對襟褂衫的師傅在表演功夫茶。
“應哥想喝茶嗎?”徐知逸順着視線看去, 疑惑問道。
“有點, 不過現在時間不合適。只剩三個多小時還有很多項目沒有玩呢,我們最後想去玩打印照片的遊樂設施,你們呢?”
“我們也計劃去, 到時候看看能不能遇上。一起坐的話說不定照片也能照到四個人一起的。”衛鍾翔像是不知道對方心思般將話說了出來,惹來一呼百應一個隱晦的眼神和嫌棄的扭頭。
展示完自己的青色手環, 陶姐笑着帶頭收拾起桌上的小吃盒子, 與仍坐着的二人比了個加油的姿勢。一呼百應的好勝心也重了些, 回過頭用一股淡定無比的語氣幽幽說道:“大家都是青色,接下來看誰能在最後換到更好的東西了。陶兒, 我們先走!”
看着有些傲嬌的背影,徐知逸與衛鍾翔面面相覷。
四人小桌安靜了幾秒鐘,對視的兩人都不自覺輕笑出聲。但很快,笑聲所帶來的和諧氛圍被打破了。
“鍾翔,小逸, 你們在這裡呀。沒有其他人的話我就坐了, 人實在太多都沒有找到位置。”將一碟冷盤壽司放到桌子中央, 一個眼睛彎彎的男人在對面剛空了不到半分鐘的位置坐了下來, 細長的金屬色耳墜隨動作跳了跳。
衛鍾翔:“沒人, 你坐吧。”
徐知逸也跟着笑了笑,心裡沉寂已久的小人又衝了出來:師兄, 你那什麼眼神啊怎麼可以說人太多沒有位置?你看你左手邊的後面一張桌就是空的啊,整整一張桌!四個位!本來還打算等應哥陶姐走了,能兩人你儂我儂,你餵我一顆牛丸,我給你叉一個魚蛋培養感情的大好機會就這麼消失了!師兄,你太令我失望了!
儘管如此,面上還是得揚起嘴角,儘可能用平常的語氣開口:“對了STAR,你不是跟棍神一組嗎怎麼不見他?”
沒有想到徐知逸會主動與自己搭話般,STAR彎着的眼睛明顯睜大了一瞬,又快速恢復到原來的樣子說道:“他去買喝的了,我發信息讓他也給你們買兩杯吧,是喝奶茶果茶還是咖啡?喝完再坐一坐聊一聊,我們已經去過中級鬼屋了可以好好交流一番,給些建議或者劇透的。”
徐知逸:“……”
旁邊人微微僵硬了一剎那的表情明顯取悅了自己,衛鍾翔好心情地提出了拒絕:“不用了,我們有功能飲料。”
徐知逸連忙跟着補充:“吃完東西就要即刻出發,剛剛跟應哥有了約定要比一比的,所以我和翔哥先謝過你們的好意。”特地在我以及你們上加重了語氣,他並沒有忘記STAR對自己懷有莫名的敵意。
正在這時,棍神拿着兩杯飲料找了過來:“你的雪冰好了。翔哥,小逸你們也在啊。”
看了翔哥一眼,徐知逸做代表又重新把話說了一遍,並表示已經吃完就不打擾對方過小組內的“二人世界”先行一步,拿起桌上空了的碗走去一邊的垃圾桶。
趁這個時機,衛鍾翔壓低聲音朝着STAR說了一句:“上次跟你說的,不長記性?”
“沒有!”STAR趕緊搖頭,耳墜跟着左右晃動,“做不成別的還可以做朋友的,鍾翔你說是嗎?”
衛鍾翔沒有說話,站起來似笑非笑地低頭看着,末了對一副不明所以表情的棍神說了句“辛苦了”,便轉身離去。
棍神一臉懵地詢問道:“STAR你剛剛和翔哥在說什麼呢?”
STAR揚起一個苦笑道:“沒事,我們吃東西吧。”
*
填飽肚子,滿滿散步前往中級鬼屋順便消消食。
路邊與一羣年輕的女孩嘰嘰喳喳擦肩而過,其中兩個女孩子手上都抱了一個一米高的布偶公仔,興奮之情洋溢於表。
徐知逸回頭看了看,試探性打着商量:“雪糕說想換的公仔就是那個吧?那要是到最後他的分不夠,就把我們的手環分給他吧?”
衛鍾翔目視前方,淡淡回到:“好。不過他沒問題的,膽子大得很。”
有點無措地摸摸鼻子,徐知逸小聲辯解道:“我擔心嘛,高中生純純的表達喜歡的方式,不想他失望而歸罷了。”
說話間,中級鬼屋到了。
不算大的園區,一進門就是三道門,隨機進門即爲挑選了所要挑戰的場景。
想着己方是兩個人,最終選了第二條路,也就是進了大門後繼續直走穿過一道蒙着黑布的二號門。
門內就是一條七曲八折的長廊,每個轉彎處都有一個山洞或小耳室,裡面對應單數藏着一個自動感應的設備,比如突然彈出來的毛絨公仔,或者不斷蠕動的紅色不明物體;而每逢雙數的則躲藏着由工作人員扮演的恐怖角色。這個規律是二人在經歷了四五次驚嚇後才得出來的。
進入第二道門時工作人員就告知了需要查看每個小洞裡的物品,最後出去前要隨機問答一到兩個。如果答錯,則必須強制性進入下一道門,仍然回答不對就要走完剩下的最後一道門。
這個規則對於膽大心大的朋友來說當然沒問題,甚至是極其歡喜的。但對於膽子較小的遊客而言則如噩夢般,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參加了其中一道場景,結果回答不對裡面的擺設或扮演角色就要強制多走一遍,實在是太考驗團隊之間的默契度以及和諧關係了。
進門前兩人就商量好衛鍾翔負責看左邊的,徐知逸負責右邊的。雖然兩人是想體驗三條路線的,但也想沒有負擔自由體驗,不被框束。
聽到這個提議時,徐知逸嘴巴張了張,遲疑片刻最終還是閉上了。翔哥想玩,自己還是不要打擊他的信心了,至於自己已經比平時撲通撲通跳得更快的心臟,就忍忍吧。
長廊是全封閉的,隔一段距離頭頂就會有道天窗,透光和新鮮空氣進來。
整體比較黑暗,只有幾個小小的彩色射燈似壞不壞地閃着。再配以園區工作人員精心挑選的音樂,恐怖氛圍更甚。徐知逸不自覺上前一步小心拉着衛鍾翔右手前臂的衣服,狀似無意般尋求庇護。
兩人小心觀察着左手邊的廊壁,走了十幾步總算看到了一個蓋着黑布的漆黑小洞。衛鍾翔一把掀起黑布,讓裡面的全景展現出來。
相對無言。
望着被托起來的盛在精美銀灰色托盤裡的……純黑色蟑螂?
甚至連徐知逸也伸出手指戳了戳,硬邦邦的。低頭看看,原來是前幾年常見的玩具蟑螂,讀書時期總會有同學喜歡買一條藏着這種蟑螂玩具的口香糖回去嚇人,見得多自然也無所謂了。
有些無語記下,衛鍾翔便帶頭轉身開始觀察右邊的廊壁,至於輕輕掛在右手衣服上的手指,就當不知道好了。
輪到自己掀黑布,這塊黑布明顯比第一塊大很多,徐知逸渾身打了個冷顫,還是勇敢地伸出了右手,左手手指還是自以爲沒有被發現地捏着衣服,小心翼翼。
“啊——啊——”
一個渾身籠罩在黑袍裡的身影衝了出來,並伴隨着兩聲粗獷的驚叫。
沒有防備的兩人當下就往後退了好幾步。
做好心理建設,徐知逸鬆開左手抓着的手臂,往前走去觀察這到底扮演的是什麼。黑袍將工作人員遮得嚴嚴實實,臉上也帶着頭套只在眼睛處留了兩個洞,下半張臉都被黑袍立起來的衣領擋住了。
原以爲會是個帶着白色面具的“無臉人”,結果來了這麼一招。沒有辦法,徐知逸還是招了招手錶示自己看好了,黑袍人可以回去藏好了。
就在黑袍人轉身走回藏身的耳室時,眼尖的衛鍾翔提醒道:“背後!”
徐知逸連忙追上去,看到了貼在黑袍人背後的白底黑字小紙條:黑袍使者。
在心裡快速且用了重複了五六遍,確定自己能記住後,招呼衛鍾翔可以繼續往前走。
十分鐘後,兩人走到了肉眼可見的最後一個山洞。黑布比之前看到的任何一個都要大些,被嚇得麻木的兩個人面無表情地上前掀開了布。
看到的卻是不同於先前的任何一個明顯裝扮過穿着各式服飾的工作人員“鬼”,而是在在黑布被掀開的一瞬間山洞頂亮起了一道大燈,燈光照在了幾位穿着或天藍玫紅或淺灰棕色大衣的幾張年輕的臉上。臉部除了淡淡的脣部一看就是塗過口紅的,其他部位都乾乾淨淨,扮着表情各異的鬼臉,最豁出去的是一個伸着舌頭努力翻着白眼的女孩。
搞不清是真人還是塑料假人,徐知逸還是配合地尖叫了一聲。
原來這幾個年輕人是利用週末出來玩的大學生,是二號門的上一批遊客。最後一個黑布後面是空的,需要遊客進去想辦法嚇下一批的遊客,並不恐怖但就是取一個熱熱鬧鬧互相交流的意思。
道謝過後,衛鍾翔和徐知逸也乖巧地躲了進去。
拉好黑布,山洞的感應式頂燈也關了,四周一片漆黑。
徐知逸有點不安,在一片寂靜和黑暗中,心跳聲也變得大了起來。自以爲時間過了很久後,小心翼翼開口道:“翔哥,我、能拉拉你的手嗎?”
“行啊。”
原以爲是真的拉手,結果只感到右手手腕處纏上了幾根微微顫抖的手指。看來還是有些害怕啊,這樣想着,衛鍾翔也比平時衝動,反手握住了輕顫的手,左手試探性地朝燈滅前記憶中臉部的位置伸過去。
感受到自己的左手被用力握住,徐知逸的心總算慢慢安定下來:看來翔哥還是不捨得我緊張的。
然而緊接着,右臉傳來肌膚相碰的觸感,臉前也能感受到不屬於自己熱度的氣息噴薄過來。有些不知所措,徐知逸試圖輕輕後退一步。而隨着自己的後腦被扶住,氣息也靠得越來越近,後退的步伐被止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