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見波旬的戒心這麼重,並不吃驚,只是微微一笑:“四殿下也可以不要。如果四殿下信得過沉香的話,還是接下的好。”
“相信你?”波旬搖搖頭,“我可不敢。”
“以四殿下現在的身份,沉香還有什麼可以貪圖的呢?”沉香提醒他,“沉香不過是順手幫你一下,就算我是騙你的,四殿下也沒有什麼損失,是不是?”
這話說得很對,因爲波旬現在真的是什麼都沒有了,沉香還貪圖自己什麼呢?反正自己現在已經這麼慘了,再慘也慘不過現在去!波旬想及此,一咬牙,手一伸,就接下了沉香手中的蚩尤旗。
沉香輕輕點頭:“這樣纔對嗎!我又不會害你,四殿下害怕什麼呢?”
“我們魔界在你手上吃虧的太多了,我可不會忘記……”波旬仔細觀察着手中的蚩尤旗,“我還是想不明白,你爲什麼要幫我?”
“這一次來峨眉山爲了什麼,想必四殿下也很清楚吧?”沉香說道,“四殿下還猜不出來沉香是爲了什麼嗎?”
“你想利用我……來拖住波什?”波旬也不是笨人,“這樣子,好讓你們天界奪取這股力量。”
“不是天界,是我。”沉香糾正他的說法。
波旬不解:“你?難不成聖德真君打算玩篡位?”
沉香輕輕一笑:“那倒不是……我要的只是四殿下一句話,您是幫還是不幫?”
“我爲什麼要幫助你而不幫助魔界?”波旬也反問道,“沒有理由,不是嗎?”
“四殿下也該清楚,這股力量就算被魔界得了去,那也是屬於波什的。要是波什再有了這股力量的相助,那四殿下以後要是想要東山再起,那就是根本不可能的了。”沉香靠近他低聲道,“是要我的幫助,好重新獲得你原本的地位,還是眼睜睜看着波什把位置坐得牢牢的,殿下自己選擇……”
波旬看着沉香,許久,這才自嘲地一笑:“我還有什麼選擇?”說着看向手中的蚩尤旗,“我都已經接下了蚩尤旗了,我的選擇還用說嗎?”
沉香滿意地笑了:“我就知道,四殿下是聰明人。”說着,手放在了波旬的身上,輕輕地拍了拍。
波旬只覺得身上一熱,一股熱流流入體內,將他體內原先的寒意一掃而光,他不由得又驚又喜,看向沉香:“你這是……”他明顯感到體內那股仙氣被沉香逐漸所驅除了出來,他的身體不由得渾身一鬆,舒服了許多。
“四殿下受了這麼多年的折磨,也是時候可以輕鬆一下了。”沉香收回手道,“接下來,就要看四殿下了。”
“聖德真君這麼幫助波旬,波旬自然會沒齒難忘……”波旬意味深長地道。
沉香聽出了他的意思,輕哼:“四殿下當初對於沉香和清源的‘幫助’沉香可是一直銘記於心啊……”
“所以聖德真君就一直記着?”
“如果是四殿下說不定會記得比沉香更長久。”沉香笑道,“四殿下可是比沉香還記仇呢……”
波旬急忙轉移了話題:“都是過去的事情了,現在聖德真君和昭惠帝君生活和美,又有了孩子,也是幸事。”
沉香不置可否:“現在,我想四殿下應該有所安排了吧?沉香就等着看四殿下的行動了。”
“波旬也自然不會讓聖德真君失望的。”波旬答道。
“那沉香就試目以待了……”沉香話音未落,身子一閃,就消失在了窗外,只留下波旬一個人靜靜地站着。
波旬輕輕地嘆了口氣,坐到牀上,他看着手中的蚩尤旗,忽然覺得心裡空落落的。是的,自己現在沒事了,又有了蚩尤旗的幫助,自己不是應該很高興嗎?自己不是應該立刻就去吩咐穆函救自己出去嗎?自己不是應該來進行自己的大計嗎?但是現在……他忽然覺得有點捨不得……真是奇怪……我捨不得什麼呢?波什這麼對待自己,自己還會捨不得他不成?!波旬自嘲地苦笑了一聲,他告訴自己,現在,是時候該做自己的事情了!自己,應該要拿回原本屬於自己的東西了!
波旬深吸了口氣,喊道:“穆函!”隨即,他的手順勢揮出了蚩尤旗,蚩尤旗散發出濃重的黑霧,包裹了他的全身。蚩尤旗蘊含有極其深厚的魔氣,波旬可以藉此迅速地增強魔力,並且藉此來召喚蚩尤旗下的魔族!等到穆函感到波旬的身邊的時候,波旬已經完全變了個樣子。他穿着黑紅色的長袍,黑色的長髮披散在肩上,那枚紅色的寶石耳墜重新掛在了他的耳邊,那雙漆黑的眼睛深邃而且凝重,更是映襯着他的臉孔蒼白得近乎透明。
“四殿下……”穆函急忙半跪下去,“恭喜四殿下!”很明顯,波旬的魔力恢復了不少。
波旬攥緊了手中的蚩尤旗,低聲道:“穆函,我命令你,現在就帶我離開。”
“四殿下?”穆函還是有些擔心,“您現在……萬一大殿下……”
“我現在有了一招殺手鐗,我還怕什麼……”波旬輕輕地一笑,“現在,帶我離開,趁波什還沒有回來,不然被他發現你的行蹤可不好了。”
“是。”穆函立刻答道。
沉香離開了波旬的房間,他並沒有直接回去,而是在這附近察看了一下地形。在裡波旬房間不遠的另一個小院子裡,沉香看見了一個人,一個身穿白衣的人。在魔界,是沒有人可以穿白衣的,但是也有例外,這個例外,沉香也知道。所以當他看見那個人的時候,沉香的臉色立刻就沉了下來。
水沉獨自一人站在後院當中,他尋思着究竟該如何來挽回波什,就在這個時候,他忽然察覺到身後有人,水沉猛地回過頭去,當下嚇出了一身冷汗!在他身後的人……竟然是他自己!當你看到另一個自己站在你的面前是什麼感覺?那種恐懼令人毛骨悚然,水沉這個時候就是這種感覺。
“你……你……”水沉指着眼前的這個人結結巴巴地喊道,“你……”
沉香打量着眼前的這個人,準確的說,是自己的那具身體。他穿着一件素白色的長袍,上面有着水墨繪製的蓮花,和像自己平時穿的那件便服,長袍也是鬆鬆地挽了的,這麼一看,的確是和自己一模一樣。但是細看,卻又看得出來,兩人的截然不同。水沉的神色是膽怯的,害怕的,不像沉香那般永遠帶着一股傲氣。水沉的神態是帶着女氣和妖媚的,不弱沉香這麼溫文爾雅,君子如玉。再加上這具身體比較在魔界待得時間久了,波什爲了防止他的腐化,對這具身體進行了魔化,現在這具身體,可以說是屍魔了。所以水沉的模樣已經呈現出了屍體的感覺,他的脣是帶着烏紫色的,眼睛四周也有些凹陷,帶着黑眼圈,臉色過於蒼白,肌膚也是冰涼而且有的僵硬的。所以和沉香站在一起,高下立現。
沉香看着這具身體,厭惡地皺起眉,不過……他的眼中又閃過一絲笑意,波什啊波什,你越是寵愛他,你的後果也就越嚴重啊……
“你是什麼人?!”水沉終於問出了這麼一句話,“這裡是什麼地方?竟然膽敢闖進來!”他的心中卻也是在打量着沉香,因爲他知道波什所喜歡的就是一個和自己很像的人,難道……就是眼前的這個人?他倒是是什麼人?和波什究竟是什麼關係?爲什麼自己會和他長得一模一樣呢?
沉香不屑地看着他:“我是什麼人?你不配知道。”說着,上上下下地掃視了他一邊,“讓你來用這身子……真是糟蹋了!”說完,冷哼一聲,就要離開院子。
“等一下,你……”水沉下意識地喊道,“你怎麼可以這麼無禮?!我……”但是沉香毫不理會他的說話,自顧自地離開了,弄得水沉好不尷尬。
沉香離開之後,水沉對於這個人的身份更是好奇了,還有自己的模樣是怎麼回事?波什既然喜歡他,爲什麼不把他帶到魔界來呢?不過他的心中浮現出一絲嫉妒。是的,他也不得不承認,自己遠遠比不上沉香!他一直以爲自己的容貌在魔界已經是頂尖的了,但是這個人,那種氣度,那舉手投足之間的優雅之態,是自己遠遠都及不上的!和他在一起,自己明擺着就是個贗品,贗品哪裡比得上正品!水沉原本還抱着去模仿那個人的心理,但是看見了這個人,他只能承認,自己是根本模仿不了他的!
就在水沉犯愁的時候,忽聽得不遠處波旬的小院子裡鬧了起來,下人們大聲喧譁着,他微微皺眉,召來一個下人問道:“到底怎麼回事?怎麼這麼吵?”
“好像是……那位不見了……”下人答道,“他們剛剛發現,那位不見了!”
“什麼?!”不知道爲什麼,水沉忽然想起了剛纔的那個人,難道……和他有關?想到這裡,他急忙道,“帶我去看看!”說着,趕往那間小院子。
小院子裡,波什正陰沉着臉瞪着所有人,下人們都烏壓壓地跪了一地,波什冷聲道:“你們都是幹什麼吃的?連一個廢物都看不住?!”波旬現在什麼魔力都沒有,他怎麼可能逃脫!
“陛下,我們真的沒有看見四……他離開啊!”爲首的主管辯駁道,“就是這麼不見了……會不會……咱們宮內還有他的內應?”波旬是四殿下,有個把內應是肯定的事情。
“內應……”波什冷哼一聲,“他當然有!他可是一個有本事的人……到是你們……”他掃視着衆人,“一羣廢物!連廢物都不如!”說着,他一轉眼看見了水沉,臉色更差了,“你來幹什麼?還不回去!”說着,瞪了他一眼。
水沉無法,只能離開了。一路上,他心中思緒萬千:這個人究竟是誰?爲什麼波什這麼重視他呢?好像波什實在監視着他似的……可是他是怎麼逃跑的呢?他只覺得今天遇上的事情太多了,多得令自己幾乎都無法思考了。
第二天,各界終於都集齊了,每一界各自佔據了一塊地方。東方魔界在北方,東方天界在東方,西方天界在西風,西方魔界在南方,各自對峙,形成了一個正方形。這個時候,東方天界的衆仙也都通過水鏡朝着峨眉山看去。
各界都帶了不少人來,都是浩浩蕩蕩地在身後諸位,爲首的幾人各自在隊伍前坐着。只是見到波什帶來的人之後,衆人的臉色都是說不出的古怪,楊戩的臉色也變了變,因爲他也看清了波什抱在手中的那個人,那張臉——那是沉香的臉。楊戩有些明白爲什麼沉香昨天回來之後的臉色會那麼難看了,沒想到波什會把這個人也帶過來。
路西法皺起眉,這個波什也太不像樣子了,這是存心要和東方天界過不去啊!他和米迦勒交換了個眼神,米迦勒開口道:“波什陛下,咱們是說正事,你這樣……”他示意波什抱着的人,“未免太不尊重了些吧?”
“這是我的喜好,你們要是不喜歡,我就不參加不就得了!”波什冷笑着,“你說是不是啊,聖德真君!”說着,摟緊了懷中水沉的腰,看着沉香。
水沉這才明白了這個人的身份,聖德真君,也就是天界楊戩的外甥劉沉香,就是那個和舅舅在一起的外甥?沉香和楊戩的事情魔界也是無人不曉,當初水沉聽了,還很是驚訝了一番呢。現在聽了,這才知道原來就是他!水沉便不由得朝着他身邊的人看去,這個人,想必就是昭惠帝君楊戩了吧?只一眼,水沉的身子就輕微地一抖,這個人……這個人……他只覺得心口跳得厲害,一雙眸子只是盯着楊戩,幾乎不能移開萬分,他的眼中心中,一時間都被楊戩所佔據了!
水沉只覺得沒有形容詞可以形容這個男人,這種風度,這種優雅,這種氣勢……就是十個波什也及不上!難怪劉沉香會選擇他而不是波什了,要是我也……水沉忽然察覺自己心中的想法,臉一紅,急忙強迫自己不要去想,朝後依偎進波什的懷裡,他是波什的男寵,可不能有什麼不該有的想法!可是……他的眼睛就是忍不住朝着楊戩看去。
或許就是因爲這具身體是沉香的,所以身體的本能會令水沉去注意楊戩,會對楊戩一見傾心,無法自拔——這也是波什所沒有料到的,他與水沉這麼多年在一起,水沉都沒有對他有過感情,和楊戩只見了一面,就不可自拔了,這實在是波什的悲哀啊。
卻說沉香輕輕地冷笑了一聲:“波什陛下這是在威脅我們了?”
楊戩搖搖頭:“也罷,這是也不是正事,既然波什陛下喜歡那就算了。”他輕輕笑着打開摺扇。
波什有些無趣,因爲他本以爲楊戩會勃然大怒,但是沒想到楊戩這麼雲淡風輕,沉香也沒有多少生氣,他的手不由得鬆了鬆,倒也沒有察覺到水沉的異樣。
再說衆仙在天上看着,也是勃然大怒,這個波什,居然找了這麼一個人來做男寵,這不是明擺着在侮辱他們天界嗎?!這種行爲,着實是可氣啊!當真以爲他們天界是好欺負的不成?只是奇怪楊戩和沉香倒是難得住性子,面對這種事情居然還可以這麼笑吟吟地說着話,當真是好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