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通天

楊戩倒是搖搖頭:“我們把事情想得太複雜了,別忘了,那些截教弟子都已經成仙,也沒有什麼殺徒之仇了。”他搖着摺扇,“餘下的,不過是兩教原本存着的問題罷了,大家各憑本事,一分高下而已。”

赤精子點點頭:“師侄說得有,雖說我們闡教和截教結怨已久,但也不是不可化解的,通天教主也不是那不識時務之人,若他真的對我教的弟子下重手……師傅和師伯定不能饒了他!”

“只是……萬一他門下的弟子聯合起來……”哪吒道,“大家都是擡頭不見低頭見的,他們若要處處針對我們……”

“你擔心這個做什麼?”黃天化笑着看看楊戩,“再不濟,師兄可還是司法天神呢!若真的要拿我們的把柄,也得看師兄這一關過不過得了啊!”

哪吒也反映過來,看了看楊戩:“楊二哥,你可得護着我們啊……”

“只要你們沒觸犯天條,別人是無法故意爲那你們的。”楊戩慢條斯理地道。

懼留孫道:“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我們去碧遊宮拜訪一下師叔如何?”

“這個主意倒是很好。”黃龍真人道,“我們也有很久沒有見到師叔了,按理,我們這些弟子是該去拜訪一下,免得被人說我們闡教沒有禮數。”

於是,衆人商議了一番,現如今,三代以上的弟子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了,按理,都應該前去碧遊宮拜訪,以示尊敬。主意打定,衆人便就定下了個日子,由廣成子寫了信讓弟子帶到碧遊宮去,準備前去碧遊宮拜訪,衆仙便先各自散去了。

楊戩見事情已定,卻沒有直接回司法天神殿,而是去了沉香的竹屋。凡間剛剛天亮,竹屋前的竹林裡,沉香站在竹林中,帶着小張在收集竹葉上的露水。

沉香耐心地指導着小張:“竹葉的露水來泡茶是很好,不過只能收集夏天的,秋天的露水切不可使用。”

“爲什麼?”

“秋露水過涼,竹葉本也性涼,二者相加,對於體弱者來說無異於毒藥,所以秋露水不可以採用。”

“那麼春露呢?”

沉香微微一笑:“春露也不行,萬物剛剛甦醒,那露水中不知道有多少污濁之氣,那比秋露更毒。”

玉帝道:“我原先也喝茶,天……的茶就沒有凡間這般瑣碎,凡人不過泡個茶,還分什麼荷露,梅雪的,真是麻煩!”

“喝茶本就是件雅事,你若不講究個‘雅’字,便是解渴的蠢物了!”沉香道,“你也是個雅人,怎麼倒是嫌煩起來了?”

“我也雅不到哪裡去。”玉帝擺擺手,“什麼雅不雅的,不過是別人給我套的名頭,我就是一個大俗人!”

沉香有些吃驚:“你倒是難得有自知之明瞭啊?”

玉帝白了他一眼:“我若是再不明白,這些日子的苦豈不是白受了!”

楊戩落到竹屋前,沉香見他來了,便住了口不再說話,對玉帝道:“你繼續。”說着,就朝着楊戩走去。

“來了?”沉香微微一笑。

“來了。”楊戩也衝着他微微一笑。

兩人相視一笑,相攜着進入了竹屋。

到了約定的那一日,衆仙依照約定來到碧遊宮外。衆人來至宮前,好個所在,比起玉虛宮更有另一番味道。

只見那煙霞凝瑞靄,日月吐祥光,黃鶴鳴臬,青鸞翔舞。老柏青青,與山風似秋水長天一色;野卉緋緋,回朝霞如碧桃丹杏齊芳。彩雲盤旋,盡是道德光華飛紫霧;香菸縹緲,皆從先天無極吐清芬。正是:無上至尊行樂地,其中妙境少人知。

早有兩個道童帶外面恭候衆人了,道童將衆人引進正殿,又奉上香茶,請衆人稍待,便去請通天教主出來。

卻說通天教主此一回來,截教衆仙頓覺揚眉吐氣,把舊日那爭強好勝的心又增了幾分。聽聞闡教的弟子要來拜見通天教主,衆弟子哪裡肯放過這個機會,便一起前來,打算給闡教衆弟子一個下馬威。

截教幾位弟子擔心闡教人多勢衆,一合計,又找上了三霄姐妹。三霄姐妹本不想來摻和此事,但是衆弟子一再勸說,加上師傅回來,她們也自然要去拜見,便半推半就地答應了。

通天教主還沒有來,但是截教和闡教的弟子卻碰了個正着!截教弟子一見到闡教弟子,性急的幾個二話不說,就要衝過來。趙公明一見楊戩在場,急忙攔住身後幾人:“且慢!楊戩在呢!”

長耳定光仙急道:“這是兩教的恩怨,縱使他楊戩是司法天神,也不該管這件事情!”

“別忘了,咱們幾個……可都是有神職的!”趙公明低聲提醒道,“都是在天條的管束下的。”

這話着實在理,幾個人相互看了看,也就不再莽撞了。

趙公明是截教的二代弟子,他便代表了衆弟子上前,對着崑崙十二仙拱拱手道:“列位師兄弟也來了?”

廣成子上前一步:“聽聞師叔歸來,我們也是該……前來拜訪拜訪了,畢竟咱們三教是一體的。”

龜靈聖母冷哼一聲:“什麼三教一體?!當初怎麼不想想我們三教是一體的?”

“師姐!”趙公明輕聲道,“慎言!”

正在此時,道童出來道:“列位師兄,幾位師侄,師傅召你們進去。”說着,引着衆人往後院走去。

雲霄忙問:“多謝二位師弟,師傅若是在忙,我們也不便打攪。”

道童笑道:“師姐多慮了,師傅有道友來訪,兩人正在後院下棋呢!聽聞你們來了,師傅很是高興。”

說話間,一行人來到了後院,卻見那鬆坡冷淡,竹徑清幽,白鶴棲檜柏,玄猿掛藤蘿。幽鳥亂啼青竹裡,錦雞齊鬥野花間。那門前池寬樹影長,石裂苔花破。宮殿森羅紫極高,樓臺縹緲丹霞墮。真個是福地靈區,蓬萊雲洞。清虛人事少,寂靜道心生。頗有巍巍道德之風,果然漠漠神仙之宅。

在那庭院當中,兩位鶴髮童顏的老人正坐在石案邊對弈,兩人皆生得仙風道骨,腹隱玄妙,道袍臨風。一人頂上五氣朝元,三花聚頂,仙音響亮,異香襲襲,正是那截教教主通天教主;另一人頂上現出慶雲,垂珠瓔珞,金花萬朵,絡繹不斷,卻是那闡教教主元始天尊!

闡教弟子急忙下拜,口稱“師傅”“師祖”。截教弟子一見也是吃了一驚,通天教主和元始天尊歷來不和,怎麼一回來兩人反倒言歸於好了呢?見闡教弟子下拜,截教弟子也跟着行大禮叩拜。

通天教主停了手,看着衆弟子,微微笑道:“你們怎麼也來了?”他看着元始天尊笑道,“我直道列位師侄要來,想不到我這幾個頑劣之徒也一併來了,師兄切莫見笑啊。”

元始天尊捻鬚笑道:“我看諸位師侄可比我那幾個徒弟好多了,前來拜見你這師傅也是禮數。”說着,他一揮手,“起來吧。”

衆人只覺得一股大力托起幾人,便身不由己地站起來了。

截教衆人吃不準這師傅的葫蘆裡究竟賣的是什麼藥,又見元始天尊來了,自然也不敢造次,只能唯唯諾諾,束手謹聽教誨。

通天教主朗聲道:“舊日裡,三教共議封神,忠臣義士皆有上榜者,有不成仙道而成神道者,也是彼此緣分,故神有尊卑,死有先後,此是天數。三教本位一體,且封神大戰已終,縱舊日恩怨也該瞭解了。”

兩教弟子皆口中稱“是”,不敢反駁。

元始天尊繼續道:“如今,三教弟子同朝爲臣,也該盡心盡力爲三界造福,切不可再心存罅隙啊。”

“是!”兩教弟子忙道,“多謝師傅師叔(師伯)教誨。”

通天教主點頭道:“素日裡恩怨,究竟是對是錯,你們心裡也明白。”他指的是當日廣成子前來還赤霞冠的時候,截教門人一再阻攔,甚至在通天教主面前誣陷,導致通天教主大怒一事,“既然是舊日恩怨,也該一筆勾銷,我三教自當兢兢業業爲三界造福,切不可再將舊日恩怨放在心上!”

截教弟子只能道“是”,雖然心中不滿,但也不敢反駁,只能口頭答應下來。

一番教誨之後,元始天尊對闡教弟子道:“今日前來拜見師弟,你們甚是知禮數,很好。”他點點頭,“行了,你們暫且退下吧,回去好要好生修煉,切不可懈怠。”

“是!”闡教弟子急忙答應了。

“你們先下去吧,玉鼎和楊戩留下。”

闡教弟子便依言退下了,只留下玉鼎真人和楊戩。

通天教主也對截教弟子道:“你們也暫且退下吧,日後我在與你們講道論法。”

截教弟子忙行禮:“是!”便跟着一起退下了。

兩教弟子雖然心底裡還是不服,都是眼神相互瞪視。但在師傅面前也不好表露,就裝作唯唯諾諾的樣子退下了。

玉鼎真人心內隱隱不安,他雖然是元始天尊最喜歡的弟子,但是今天見師傅臉色不對,再一想自己這些年來做的事情……

一等到衆人離開,玉鼎真人就急忙跪在元始天尊的面前:“師傅,徒兒錯了!”爲了免於責罰,還是老老實實先承認錯誤的好。

元始天尊哼了一聲:“你錯在哪兒了?”

“呃……”玉鼎真人看了楊戩一眼,“徒兒不該擅自做主,收了這個徒弟……”

楊戩一聽這話,也急忙跪了下來:“師祖,楊戩自知身份特殊,無奈才拜入師傅門下……”

“我說得不是你!”元始天尊擺擺手,“我說的是那猴子!”

“啊?!”玉鼎真人這才反應過來,“那……那猴子……是……是……”

“你說說,西天的事情你插什麼手?!”元始天尊氣的是這件事情,“道教釋教本就是兩教,你倒好……還硬要去插手!人家西天取經關你什麼事?!”元始天尊氣得不行,就連文縐縐的話也不說了,恨不得之間給玉鼎真人一拂塵。

“師兄!”通天教主咳嗽了一聲,“注意儀表。”

元始天尊輕輕吁了口氣,整理了一下道袍,重新坐下:“你啊!觀世音說什麼你就答應?你未免也太好心了些吧!”

“可……這我要是拒絕了……萬一和釋教翻臉了也不好啊……”玉鼎真人輕聲道,“更何況,這樣一來,釋教不是也欠了我們一個人情嗎?!”

“你到有理了?!”元始天尊瞪了他一眼,“從小就是這樣兒,什麼事情都要被你說出三分理來!”

“師傅……”玉鼎真人陪笑着,急忙起身,來給他捶背,“反正那猴子也不知道我是他師傅,這件事情也沒幾個人知道!”說着,他指指楊戩,“您看看,我收的徒弟可比師兄他們幾個的好多了!人家可是司法天神!”

“一個你,一個太乙,收的徒弟一個比一個不讓人省心!”元始天尊一提起這些徒孫就生氣,“哪吒、楊戩、孫悟空……一個比一個膽子大,動不動就去鬧天宮,你當天宮是你家後花園不成?”

“那也差不多啊……”玉鼎真人小聲地道,“那天宮也太不禁鬧了,三下兩下就……”一見玉鼎真人又有瞪過來,他急忙捂住嘴不說了。

“行了,師兄也言重了。”通天教主笑道,“有這樣的徒孫也是我們門下的造化!”他輕輕嘆了口氣,“現如今天界這般腐朽,雖說新天條出世,但是完全實施還要有些時候,你和大師兄也該插手管一管了,天界的衆仙的思想也過於頑固不化了些。”

元始天尊搖搖頭:“我和師兄不喜朝政,正要動真格的,也該師弟你來做。”

通天教主哈哈一笑:“這可是師兄你說的!若我正要插手天界的事情,你們可不能說我啊!”

元始天尊點點頭:“我應承了,就是師傅怪罪下來,我和大師兄也一力承當,如何?”

兩人哈哈大笑起來。

見那師兄弟兩個說得投機,玉鼎真人則和楊戩說起了話:“我說戩兒,你們家那位我可好久沒見了,我和你師叔伯可惦記着那小狐狸釀的桃花釀呢!”

“師傅要喝,直接去找三妹就行了,沉香這些日子身子是好,我也不想他諸多勞頓。”楊戩提起沉香,臉色有些黯然。

“沉香怎麼了?”見徒弟臉色不對,玉鼎真人自是疑惑起來。

“沒什麼,過些日子就好了。”沉香現在的情況楊戩也不好對人說,只能敷衍過去了。

“沉香”這個名字令通天教主倒是一愣,他想起了那個出現在鐘山的青年:“ 沉香?”

楊戩急忙答道:“是楊戩的外甥。”

“是三聖母的兒子,也是那開天神斧的主人。”元始天尊解釋道,“師弟久居鐘山,想必是還不知道這件事。”遂簡略地說了說沉香救母的事情。

“盤古斧的主人……難怪了……”通天教主點點頭,怪不得能夠被崑崙神收爲弟子,“我久居鐘山,都孤陋寡聞了。”他示意玉鼎真人上前,“玉鼎師侄,把這幾年的事情撿幾件重要的說與我聽聽。”

“師叔有令,玉鼎哪敢不從啊!”玉鼎真人便就將這幾年的事情一一說來,“且說封神大戰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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