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律師事務所,關憶北領着楚景言來到他下榻的酒店。
關憶北本身就有工作在身,因爲戚清榮的拜託纔對楚景言的這些事如此上心,但也不可能像個全職導遊一般全天候的跟在楚景言身邊。
臨走前關憶北對楚景言說道:“這酒店我們家也有點股份,我給你的那張卡可以隨意享用裡面的任何東西,你好好休息,等我手上的事情忙完,我們喝一杯。”
再次感謝關憶北的關照後,楚景言提着行李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坐在沙發上,從包內掏出張玉成給自己的遺囑複印件,又看了眼那份楚天佑夫婦畢生心血得來的專利證明,楚景言一個人沉默了很久。
他本身就是個習慣把事情想複雜的性子,而事實證明這件事從頭到尾都透着股不對勁兒,張玉成顯然不是一個徹底的好人,他對楚天佑夫婦的感情或許有一半確實是真的,但這麼多年過去,是個人都會變。
張玉成的話或許沒有說錯,他不告訴楚景言事情原委,或許真的是因爲他也並不是知情者,只是在楚天佑夫婦去世之後,開始接受打理他們遺產時有人找上了他。
那個人應該就是楚景言猜測當中在楚天佑夫婦的研究進入瓶頸,並且失去研究室資金支持時,及時出手的人。
也因爲那次的資助,使得楚天佑夫婦的研究出現了質的突破,纔有如今這張專利證明。
在隔了二十年之後最終的獲益者。成了楚景言。
這是戲劇性的一面,只不過劇本或許早就在二十年前就已經寫好。
楚景言這才發現自己竟然成了提線木偶,自己一步一步走着過來是不是一直都是劇本里寫好的?
不可能。
楚景言下意識的搖了搖頭。他或許會承認自己是個貪財好色的人,也會承認自己是個小氣吝嗇虛僞的人。
但是他是個比誰都驕傲的人。
讓他承認自己一步一步走過來無比辛苦才獲得的這些,竟然是有人提前設計好的,那比殺了他還難受。
所有的疑點,只能找出背後的那個人。
只要知道是誰,就能知道他爲什麼會這麼做。
如果有人告訴楚景言,你就這麼樣等着吧。終歸是會有人來告訴到底發生了什麼。
那麼自己直到現在的存在到底是什麼?
是一首歌?
我去他大爺的,你以爲寫詩呢。
楚景言使勁的揉了揉頭髮,拿起那份專利證明忍不住嘆了口氣:“楚景言啊楚景言。哪個身家億萬的人像你這麼自討苦吃,好好享受不就得了麼,幹嘛這麼無聊的自己給自己找不自在?”
說完,便又把那份專利證明扔到一邊。看來自我開解沒什麼用。扔掉外套走進浴室,熱氣騰騰的淋浴讓楚景言有些發疼的腦袋稍微清明瞭一些,從浴室出來,楚景言想了想之後,便給宮秀打去了電話。
“你什麼時候到?”
“明晚吧。”宮秀笑着說道,“難得出次國可不能給我鄉親父老丟臉,新衣服得扯一身吧,髮型得重新做一個吧。反正準備工作今天才能結束,我連夜坐飛機。明晚肯定能到。”
楚景言懶得和這個精力充沛的人多說什麼,便掛掉了電話。
緊接着電話便又響了起來,看了看來電顯示,楚景言揉着太陽穴接通後說道:“怎麼着,才這麼一會功夫沒見就想我了?”
“你做夢呢吧。”鄭秀妍沒好氣的說道,“就是打個電話報平安而已,你那邊的事情怎麼樣了,順不順利?”
楚景言從冰箱裡拿出一罐果汁,喝了一口說道:“我也說不上來,要說順利嘛確實挺順利的,鄭秀妍以後你和秀晶隨便去敗家吧,再怎麼花錢我也不會心疼了,不過話又說回來,這麼好的事碰上了,我可一點也不開心。”
楚景言絮絮叨叨了很久,但是電話那頭的鄭秀妍顯然只聽到了楚景言的前半段話,而前半段話裡,也只聽見去了幾個詞。
錢,隨便花,隨便敗家,不心疼。
鄭秀妍小小的身子裡頓時灌入了無窮無盡的力量,電話那頭有些吵,很顯然她現在正處在一處繁華街頭,身邊時不時傳來小肥婆和鄭秀晶的聲音。
楚景言皺了皺眉頭問道:“你們現在在哪呢?”
“第五大道!”鄭秀妍大聲的說道,語氣前所未有的明媚,“帕尼把你的信用卡給我了,我可是知道那種卡的,能刷好多好多錢。”
“原來在第五大道啊,我說怎麼這麼吵。”楚景言笑着,隨即面色一僵,回過神來之後才衝電話吼了起來,“你說你在哪。他媽的第五大道?你丫的不好好在舊金山待着怎麼還跑紐約去了?”
鄭秀妍把電話遠遠的拿開,一臉嫌棄,楚景言的分貝十分的大,就連路人都忍不住回頭側目。
一方面是因爲鄭秀妍精緻的容貌,另一方面嘛,可就是因爲造成了紐約街頭噪音污染的楚景言。
一旁的小肥婆舔着冰淇淋,小聲的說道:“我就跟你說了吧不該來的,被楚景言知道肯定會臭罵一頓。”
鄭秀晶提着甜甜圈的袋子,一邊吃一邊滿不在乎的說道:“沒事呀,帕尼姐姐,反正我哥也就只會吼幾嗓子,你讓他動我一下試試,我保證我還沒感覺到疼,他就開始心疼了。”
恃寵而驕啊,恃寵而驕,小肥婆聽完鄭秀晶的話舔着冰淇淋忍不住的搖了搖頭。
電話那頭的楚景言顯然被鄭秀晶不怕死的言論給氣到了,直接吼道:“鄭秀晶。是不是你慫恿的,好啊,年紀沒多少大膽子倒是挺肥。行,不把我的話當成一回事是吧,回去斷你一年的零花我看你還厲不厲害!”
鄭秀妍被嚇得躲到了鄭秀妍的身後,急忙拍了拍鄭秀妍的肩膀,表示事情超出了自己的承受範圍,鄭大小姐作爲滅火隊員,此時此刻身負重任。義不容辭。
鄭秀妍把電話擱到耳邊,等楚景言喋喋不休告一段落之後纔開口說道:“你別擔心啦,我們在紐約也有朋友呀。是她邀請我們來的。”
“男的女的?”楚景言語氣依然不客氣。
“女的啦。”鄭秀妍說道,“這下你放心了吧。”
“漂亮不?”
“呀!你想幹什麼,我不允許!”鄭秀妍的語氣就好像是個暴躁的小母獅子。
“我這還什麼都沒說呢。”楚景言大感無辜。
“切—”
楚景言無奈的敲了敲腦門,問道:“什麼時候回來?”
“玩兩天吧。”鄭秀妍說道。“等你事情忙完了我們直接飛過去找你。你的信用卡應該能支撐很久對吧?”
身價不一樣了,說話的底氣當然就不一樣,驟然暴富的楚景言才懶得計較這些錢,對鄭秀妍說道:“刷吧刷吧,人別出事就好。”
“哎呀,楚景言,這世界還是很美好善良的,哪有你想的那麼危險?”鄭秀妍笑嘻嘻的說道。“好了,不跟你聊啦。我們得去和朋友會合了。”
楚景言掛掉了電話,看了看窗外忽然變得陰沉的天氣,等頭髮了之後鑽進了被窩,先睡一覺,其餘的事醒了再說。
鴨鷗亭的夜是彩色的。
零下一度永遠都是最熱鬧的一處風景,對於形形色色的年輕人來說,弘大是個很好玩的地方,但是晚上消遣,還是得來鴨鷗亭。
零下一度又是最好的去處。
最爲這幾年最有口碑最值得前往的夜店,這裡的熱鬧自然非同尋常,只是今晚的氣氛有些不太一樣。
衆多的客人圍在門口排着隊卻無法進入,只因爲電梯門口的大廳內,坐着一羣面色不善的人。
他們直接堵在了門口,爲首的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坐在沙發上抽着煙。
沒做什麼,但卻沒人敢再進去。
認識那個男人的人立刻跟自己的朋友小聲叮囑,在外面玩的開的人終歸是知道更多的事情,這裡的治安很少,不可能出現什麼不法人員行兇動手的事,但總歸能不惹一個惹不起的人,最好就不惹。
坐在那裡的人,就屬於不能惹的。
江北李家的老五。
也就是李煦和李顯的五叔叔,李昌勇坐在那裡自顧自的抽着煙,聞訊趕來的裴成俊面色陰沉,楚景言才走了兩天就有人直接鬧了過來,這事如果傳出去,丟的不僅是楚景言的臉,他裴成俊以後也不用混了。
至少也會被安上一個只能靠着大哥吃飯的廢物帽子。
但李昌勇絕不是他裴成俊能惹的角色,裴成俊不知道到底是誰有這麼大的能量請動李昌勇,難道是上次在鬧事的李顯?
裴成俊很頭疼,他很不想去見李昌勇,但就這麼讓大把的客人在門口看熱鬧,到時候砸了店的牌子,他也吃不了兜着走。
走進大廳,裴成俊揮手讓身邊的人出去維持秩序,走到李昌勇身邊彎腰諂笑道:“我了個天,今天是喜鵲叫了不成,怎麼李大哥有空來我這小店坐坐?”
李昌勇放下煙,看了眼裴成俊說道:“裴成俊,你也看見了我就來坐坐,你不用管我,該幹什麼幹什麼去。”
裴成俊陪笑着,心裡卻把李昌勇的祖宗十八代都給罵了個遍,媽的,砸場子就明說是來砸場子的,你帶着一幫人堵在門口算什麼,怎麼着,你還能天天帶着人來堵着不成?
只是這不合規矩,李昌勇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做,就這麼堵着,讓人動手都動不起來。
裴成俊感覺自己今天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
李昌勇看了眼裴成俊,把菸蒂掐滅淡淡的說道:“我今天就是來找麻煩的,想動手,我讓你先動,想找人,你現在就去找,裴成俊,今天我們就玩明的。”
裴成俊咬了咬牙,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李老大,算你狠。”
整個江北都知道李老三資格最老,李老五年紀輕輕卻最狠,動手,他媽的自己手底下那幫廢物搞得過李昌勇手底下這羣肌肉男?
李昌勇嘴角揚起了嘲諷的笑:“怎麼,楚景言一走,你連個靠山都找不到了?”
裴成俊沉默不語。
“靠山......你覺得我夠不夠資格。”
說話間,一個男人撥開了人羣,直徑走到李昌勇身旁,平和的樣貌顯不出任何的暴力,但身上卻有着一股讓人忍不住退避三舍的氣場。
裴成俊見到來人,急忙鞠了一躬:“崔少爺。”
崔民熙看了裴成俊一眼,然後回頭對李昌勇說道:“李老大,我走了幾年,你應該不會貴人多忘事的已經忘了我吧?”
李昌勇站了起來,崔民熙值得他站起來。
全州崔家這位行爲怪異,跟整個家族作風風格完全格格不入的大少爺,即使脫離了家族幾年,但如今據說已經迴歸的他,毫無疑問的是這一代唯一的繼承人。
曾經。
楚景言異軍突起的以前,鴨鷗亭只有一片天。
那片天是崔民熙。
如今崔民熙站了出來,那麼他李昌勇也只有站着的份。
這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尊重。
ps:感謝mingyang的月票,這段劇情挺重要會引出後面的一個大劇情,我文筆實在是渣,寫不出味道來也是件無奈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