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位置,在那個位置發光發熱之後才能得到別人的認可。
李智賢可以逃避這個聚會,因爲她本身就是被陳慕青邀請過來,她本不是屬於這裡的人,所以她不用在乎逃避之後會有什麼後果。
對於她而言,不會有什麼後果。
而這個派對之所以出現楚景言,因爲崔孝真知道楚景言現在需要這個派對,換個說法,楚景言現在需要參加這個派對的人。
哪個地方都是髒的,區別就是知不知道,楚景言知道,所以他討厭。
但討厭終歸換不來錢,爲了錢,討厭也能變成愛。
走出來當然又走出來的原因,屋內可能因爲少了楚景言這個另類氣氛越發的熱鬧起來,主動加入圈子的陳慕青被套了無數光環以後立刻得到了熱烈的追捧,楚景言回頭看了看,沒有說話。
沒說話不是因爲被排斥的那股不爽,而是因爲身後不知什麼時候站了一個人。
女人打扮的很隨意,沒有很好的禮服,也沒有長時間才做出的髮型,長髮披散在肩上,能來這個派對的人不可能買不起又或者其餘什麼,類似的打扮屋內的人不是沒有,但沒一個人站在楚景言身後,這個女人就這麼來了,就那麼站在那。
就是站在那,就不會讓人忽視。
李智賢明顯也發現了女人,眼眸之中閃爍了一個正常人看到大明星之後的正常色彩,更何況這個女人,素來被冠以玉女,淚美人的清純形象。
這個去年纔剛剛獲得百想藝術大賞最佳女演員稱號的女人,誰知道明年她會不會就能在青龍電影節上封后?
李智賢的夢想是能站在舞臺上唱歌,如果發展的好的話能夠被導演賞識拍戲是最好不過的了,而這一次都還沒有開始,都只是夢想。
眼前的女人早就把自己最大的夢想實現,然後享受着光環帶來的榮耀。
原本以爲這個女人會因爲陽臺上有人而轉身離開,所以楚景言並沒有準備讓出這塊風水寶地,自顧自的抿了口酒,想着如果身邊沒人的話,能點根菸是再好不過的了。
一旁的李智賢拉了拉楚景言的衣角,楚景言疑惑的看了看她,然後回過頭,那個女人依然沒走,笑吟吟的看着自己,好吧,雖然不知道她到底是在對誰笑,但楚景言覺得這個女人笑起來還真是好看。
長得一點不驚豔,看起來卻舒服的要死。
這就是所謂的百看不厭型美女?
顯然女人也看中了這個陽臺,於是楚景言決定忍痛割愛,畢竟人家是美女嘛,美女在哪都是有特權的。
於是楚景言準備帶着李智賢離開。
女人微笑着開了口:“李小姐,我能和楚先生單獨呆一會嗎?”
沒等李智賢說什麼,女人便再次用歉意的眼神看着她說道:“抱歉,很快的。”
顯然女人誤會了楚景言和李智賢的關係,以至於口氣中包含一些哀求?楚景言皺了皺眉頭,李智賢看了看女人,又看了看楚景言,微微鞠躬後,便走進了屋內。
楚景言這才轉過身,開始仔細打量女人。
還是原來的評價,簡單,好看,越看越好看。
女人緩緩走上前,來到楚景言身旁,看着遠處的夜景,端着的酒杯送到脣邊微微抿了一口,呵了一口氣,楚景言看了女人一眼。
多少人夢寐以求和這個女人能有一刻的獨處時間,多少男人夢裡的**就是這個女人,很年輕,很漂亮。
很清純,很有魅力。
很多年前,楚景言剛剛開始在妖蛇宮工作時候,他只是個端酒送菜的小弟,妖蛇宮是什麼地方,整個江北最豪華的夜總會,雖然不在江南那片寸土寸金的地方,也在各個圈子裡有着不菲的名聲。
所以那裡每個晚上都很熱鬧,人們來來往往,男人和女人,有時候還有狗。
楚景言在舊金山的唐人街成長,在首爾的妖蛇宮成人。
成人的代價不大,對於現在楚景言獲得的東西而言,成人的代價確實不大。
楚景言在那裡接觸真正的上流社會,見識真正奢華糜爛的生活,與此同時見到的是更多的污穢不堪,離開鄭家,坐着那艘該死的破船漂洋過海,少年的心早就沉寂,卻沒有任何人來幫他。
開導他的是這個社會最髒的地方,和藏在陽光下最髒的事情。
那時候的楚景言只是個少年,打心裡覺得自己應該是個好人的少年,做着最累最賤的活,但總歸能有張牀給自己睡覺,下班之後廚房會有自己的一份盒飯,所以那時候楚景言很知足,也很不知足。
還是一個很尋常的晚上,已經是深夜,大部分的客人都已經盡興離開,但妖蛇宮很大,依然有不少包廂有客人,有客人,自然需要服務員隨時伺候着。
那天的二樓貴賓包廂來了一羣有些特殊的客人,周圍的人都在議論,原來那些人是楚景言說不上名字的明星。
後來才知道是一個劇組殺青之後全員慶祝,類似的局面楚景言不是沒見過,而那天之所以會印象深刻,是因爲那羣人當中有一個女人。
一個即使挑剔如楚景言,依然覺得長得很不錯的女人。
少年心性的他自然會多看幾眼,湊巧的很,那個包廂是楚景言負責伺候的,於是他看了很多眼那個女人。
時間過得很快,那羣人玩的也很瘋,女人身旁的男人把胳膊搭在了她肩膀上,另一隻手有意無意的在女人的胸前遊走,女人被灌了不少酒,很難做些什麼保護自己的東西。
“那個人是我那部劇的導演,那時候還是新人,不敢惹,當然,現在我也不敢惹導演。”女人看着楚景言笑着說道。
楚景言點了點頭,說道:“如果時間推遲個一兩年,或許我就這麼看着,說不定還會幫他們把門關上。”說完,楚景言把目光投向遠方,好像回到了多年前的那個包廂,還有那次的自己人生中屈指可數見義勇爲。
那時候的楚景言不像現在這般,即使自身受盡坎坷,也覺得看見不好的東西能力所能及的幫一下,最好幫一下。
包房的人逐漸離開,最後只剩下那個男人和女人。
女人拼着最後的清新準備離開,男人舉起了酒杯,笑着說道:“藝珍,最後一杯,也順便祝願一下我們以後還有合作的機會。”
孫藝珍接過酒杯準備喝下去,房門被推開,楚景言走了進來,他端着一份果盤,低着頭走上前,推翻了孫藝珍手中的酒杯。
然後無比惶恐的道歉,有意無意的把孫藝珍和男人隔開,隔的越來越遠,孫藝珍也開始清醒。
被壞了好事的男人破口大罵,扇了楚景言一個耳光,甚至引來了當時的經理,楚景言事後自然被一頓拳打腳踢。
看着楚景言,這個最有希望在今年的作品之中封獲影后的女人問道:“如果那杯酒喝下去會怎麼樣?”
楚景言夾了一顆櫻桃放進嘴裡,說道:“至少睡上十個小時。”
孫藝珍抿了抿嘴脣:“這聲謝謝,遲了很久。”
“我已經忘了。”楚景言說道,“如果今天不是你主動提起來,我已經認不出你,想不起那件事。”
“爲什麼?”孫藝珍疑惑的問道。
楚景言笑了笑,說道:“那兩個人都打了我,那個經理如今斷了條腿,現在一到陰雨天就會疼,想來會疼一輩子,那個導演,我敲詐了他三億。”
“怎麼敲詐的?”孫藝珍問道。
楚景言聳了聳肩:“這個可就不能告訴你了。”
孫藝珍不再多問,以手撐額說道:“我一直沒忘是因爲很難想到一個服務員會冒着丟掉工作的風險來幫我,而且在那種地方想來很多都會覺得這很正常,最讓我驚訝的是,你好像變得很厲害,地位很高。”
“人都會習慣性的往上爬。”楚景言看了眼孫藝珍說道,“當初那個被導演吃豆腐的新人演員,如今不也快要成影后了?”
孫藝珍眼眸中的色彩暗淡下來,幽幽說道:“其實,壓根沒有變。”
楚景言聽懂了孫藝珍的話,放下酒杯呵出口濁氣道:“好像很多東西確實還是老樣子。”
這是楚景言和孫藝珍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見面,而多年前那段交集如果不是孫藝珍今晚主動找到楚景言,想來楚景言是想不起來的。
而如今兩人又好像多年老友一般的對話,兩個人實在也找不出到底是因爲什麼原因。
可能是因爲想起以前愚昧無知的自己,也可能是因爲身邊越來越少有能夠這麼說話的人。
“你現在是C&O的總監?”孫藝珍回頭看了眼屋內的派對,說道:“聽崔小姐的話,好像還並不只是個總監。”
“人云亦云。”楚景言搖了搖頭。
“總之,總比一直呆在那個夜總會好。”
楚景言看着孫藝珍問道:“如果我還是妖蛇宮那個服務員,今天看見我,你會不會過來跟我說這些?”
“不會。”孫藝珍回答的很乾脆。
楚景言笑了起來:“倒是誠實。”
“我只是覺得沒必要騙你。”
孫藝珍和楚景言碰了碰杯,抿了口杯中的酒繼續說道:“如果你還是那個小服務生,我或許會給你點錢表示感謝,像現在這樣說話,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已經不習慣和一些人說話了。”
“現在報答還來得及。”楚景言笑眯眯的說道。
“怎麼報答?”孫藝珍擡起了頭。
“看樣子你們這些女演員很喜歡私底下搞好關係。”楚景言沉思了一會,說道:“我喜歡韓孝珠,怎麼樣,幫忙介紹一下吧?”
“韓孝珠....”孫藝珍沒有把楚景言的話當玩笑,仔細想了想說道,“我和那個新人沒什麼交情,改天幫你問問,不過聽說,那後輩事業心重的很,一般男人可入不了她法眼。”
楚景言笑道:“我就這麼一說,你這麼當真做什麼。”
“在追求女人這方面,雖然你們男人總是很當迴游戲,可要說追,大部分人還是會付諸於行動的。”孫藝珍說道,“爲什麼?因爲能說出來,說明你絕對是對這個女人有意思。”
“男人一旦對一個女人有了興趣,接下來的事情我還需要多說什麼?”
楚景言愕然的看着孫藝珍,不知道爲什麼因爲自己的一句玩笑話而讓對方這麼認真,良久,楚景言摸了摸下巴,笑道:“你們這些演員,還真是,真是跟普通人不太一樣啊。”
PS:上本也寫過類似的橋段,對象也是孫藝珍,不過突然想到上本和這本的豬腳起點簡直天差地別,所以想寫這看看到底差多少,現在看來,差的真的是很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