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的女兒,天子的心尖,天子之心。
韓芊期初只當皇上這話不過是隨便說說,當爹了,心裡高興嘛,說兩句酸不拉幾的話也可以理解。
然而,當這樣的話傳出去被外邊的人聽到之後,卻又引起了一片喧然。
轉眼一個月過去,天心公主滿月,雲碩要在宮裡給女兒舉辦滿月宴,被韓芊給否決了,理由很簡單——剛出了月子沒有那個精力去弄滿月宴,再者,我們生了女兒我們自己樂一樂就得了,何必廢了力氣請那些不相干的人來吃喝玩樂?
雲碩知道這陣子因爲選妃的事情那幾個世家心裡都窩着火兒,韓芊也的確剛出滿月不適合出去張羅,於是便允了,只說等天心一週歲的時候再好好地辦。
誥命夫人們不用進宮了,但韓家的妯娌們以及韓芮卻不必旁人,到了這日,再次大妝進宮給皇后娘娘道賀。
“皇上把咱們大公主當成了心尖子嘍!天心公主,聽這名字多氣派呀!是不是?”顧氏抱着小奶娃,一邊笑一邊逗着。
“這女兒本來就是父親的心尖子,瞧咱們公主長得這麼好看,連我們都愛不釋手,何況陛下?”封氏看着顧氏懷裡的孩子,忍不住伸手去抱過來細細的打量着。
靠在牀上的韓芊看着搖了搖頭,又看了一眼旁邊的封氏和衛恬恬,嘆道:“不過是句玩笑話罷了,被外邊的那些人傳來傳去都成了什麼了?之前總聽人說人言可畏,如今算是真真領教了。”
“這世上總有人是站着說話不腰疼的,娘娘何必在乎那些。”衛恬恬勸道。
韓芮笑着附和衛恬恬的話,勸道:“這話說的很是,娘娘只管養好了身子,等來年再給皇上生個大胖兒子,這就兒女雙全嘍。”
“噯?你們有沒有發現,咱們公主這頭髮是紫色的?”封氏驚訝的問。
“什麼?”衛恬恬還以爲自己聽錯了,“頭髮怎麼還能是紫色的?”
“你看看!快看。”封氏把天心的腦袋抱到窗下的陽光下。
六月的陽光十分的耀眼,天心原本烏溜溜的胎髮被陽光一照,果然泛起了魅惑的暗紫色。
“哎呦,還真是噯!”顧氏也驚訝的瞪大了眼睛,詫異的問,“這頭髮還有紫色的?”
韓芊一時也懵了——孩子自從出生就被包在襁褓裡,即便是六月天,也沒出過屋門,她那一頭烏溜溜的胎髮在屋裡看根本就是黑色,怎麼太陽一照就成了紫色?
身體髮膚的眼色自古以來都關乎種族血統,皇室血統裡從沒有這樣的,韓家也沒有,爲何自己的孩子會這樣?
一時間,理直氣壯如韓芊心裡也有些慌了。
“許是陽光一照才這樣,有的孩子剛出生的時候頭髮都是黃的呢。”衛恬恬漫不經心的說道。
封氏已經回神,知道自己這不經意的一句話若是傳出去有可能給韓芊捅個大漏子,於是忙笑道:“這倒也是,我記得鈺兒當剛生下來的時候那胎髮就發黃,太醫說是氣血不足的緣故,說是我懷着她的時候沒養好。看咱們大公主這胎髮,想必是因爲娘娘的胎養得好的緣故吧?”
正說話間,外邊宮女進來回道:“回皇后娘娘,恆王妃,燕王妃,誠王世子夫人還有嘉蘭長公主來給慶賀公主滿月。”
韓芊輕笑道:“原本不是說不讓大家走動了嗎,怎麼還是都來了。”
“幾位王妃自然應該來的,長公主也不是外人。”顧氏笑道,“這也是大家的一翻好意嘛。”
“既然來了,就請進來吧。”韓芊淡淡的笑着,目光掃過孃家的幾位嫂子以及大姐韓芮。
衆人都明白,當着那些人的面說話嘴上得多個把門兒的,尤其是封氏,心裡還暗暗地內疚着,更是打定了主意不多說話。
幾位王妃和嘉蘭長公主一起進來,先給皇后娘娘請安,然後又跟韓家的幾位夫人互相廝見,然後去看天心。
“哎呦呦!快瞧咱們公主這小模樣,這叫一個俊吶!真不愧是咱們皇后娘娘的女兒,這眉眼,這鼻子,簡直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我敢說,等她長大了,必然能把皇后娘娘比下去,成爲咱們大雲朝第一美人。”嘉蘭長公主抱着天心,笑呵呵的對恆王妃說道。
“這還用說,這叫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恆王妃笑道。
“這是臣妾給大公主的一點見面禮,還請皇后娘娘不要嫌棄。”燕王妃從身後丫鬟的手裡拿過一個紅木盒子雙手送到韓芊的面前打開,裡面是一整套金鑲玉的物件兒,長命鎖,手環,腳鈴。
“多謝!”韓芊笑着伸手拿了掛着長命鎖的項圈兒,看見那項圈兒上還刻着天心二字,遂笑道,“王妃真是費心了。蘋果兒,收起來吧。”
“倒是叫你佔先了。”恆王妃笑着,也轉身吩咐身後的丫鬟,“快把咱們的賀禮也拿上來。”
恆王府的丫鬟也捧上一個紅木盒子,恆王妃雙手遞到韓芊面前把盒子打開,裡面則是一套赤金鑲紅寶石的項圈兒並手鐲腳鈴。
燕王妃笑道:“這個樣式比我們那個好看。”
“不瞞娘娘和嫂子說,這個項圈兒是我特意找的一個波斯工匠做的,這樣式在咱們大雲朝可是獨一份。”恆王妃得意的笑道。
“看看我這個。”嘉蘭長公主說着,也從自己的貼身丫鬟手裡接過一個匣子打開,裡面確實赤金鑲東珠的項圈,也有一對手鐲和腳鈴。
誠王世子夫人笑道:“看來你們的賀禮都想到一塊兒去了。”
恆王妃聽了這話,笑問:“難道你們另有新意?”
誠王世子夫人從自己丫鬟手裡接過一個花梨木雕花的匣子,微笑着打開,裡面確實一套翡翠玉飾,玉鏟,玉環,玉佩等,這是完整的一套古玉,大雲朝現如今的男子不怎麼佩戴這種成套的掛件兒了,上溯到四五百年前,那些風流名仕們都喜歡這樣佩戴玉飾,所謂環佩叮噹,就是這樣子。
“說句不怕皇后娘娘生氣的話,這套慶生禮是當時娘娘一有身孕,我們家老王妃就叫人去搜尋的,原本她是盼着娘娘生一位皇子的,所以準備了這個。不過公主也好,同樣是我大雲皇室的血脈,老王爺說,但願我們大公主將來有所作爲,不輸於那些男兒家。”誠王世子夫人笑道。
“你回去替我多謝老王爺和老王妃,這套玉飾本宮很喜歡,將來等心兒長大了,本宮會把老王爺這番話說給她。”說着,韓芊又朝着其他幾個人笑道:“多謝費心,讓大家破費了。”
嘉蘭長公主笑道:“瞧娘娘說的,這有什麼破費的。我們的什麼不都是陛下給的?”
“今兒來的也沒有外人,就在鳳章殿擺宴,請諸位嘗幾樣新菜色,算是本宮的一點謝意。”韓芊說着,吩咐蘋果兒,“去告訴文臻,叫她把她的拿手好菜用心做來。”
蘋果兒答應着出去。
嘉蘭長公主因問:“娘娘說‘文臻’,可是原來嘉和樓的老東家的孫女?”
“是她。”韓芊輕笑道,“你也知道她?”
“哎呦,這事兒當時鬧的可是滿城風雨,誰不知道呀?聽說驃騎大將軍家的公子爲了她,病了好一場呢。”嘉蘭長公主說着,轉頭問韓芮,“我也是聽說來的,這事兒究竟是不是真的?”
“哪裡的事兒,你聽那些人胡說八道。”韓芮笑道。
“喲,不是真的呀?”嘉蘭長公主笑道,“那我就放心了,工部劉大人的夫人還託我去找大郡主說媒呢,他們家大人一心要把女兒許給邵公子爲妻,跟我說了好幾回了。我想着那邵公子一心要娶那個小廚娘,我也甭去碰釘子了呢,想不到是謠傳。”
“長公主整日裡那麼熱心給人做媒,得了不少謝媒錢吧?”韓芮給了嘉蘭長公主一個不軟不硬的釘子。
嘉蘭長公主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但當着韓芊的面也不好給韓芮臉色看,因冷了臉,笑道:“這話兒說的,我不過是想大家你好我好全都好,什麼謝媒錢,我還圖那個?”
“哎呀,皇后娘娘這茶真是好!”恆王妃笑着打斷了嘉蘭和韓芮的話,又咂了咂舌,笑問:“我竟是沒喝過這樣的好茶呢,還請皇后娘娘賜教。”
“這南直隸蓮州的蓮花山上的野生茶樹上採的茶,連夜運來宮裡,文臻查了製茶古方,試着炒制的。你既然喜歡喝,回去的時候帶上點——不是本宮小氣,因爲這野生茶樹有限,一年得的茶葉也不過十來斤,陛下也喜歡這茶,卻也不能多給。”
恆王妃忙笑道:“哎呀,臣妾也不常喝茶,什麼好茶到了我這兒也是牛嚼牡丹。既然是陛下離不開的好茶,臣妾今兒再娘娘這裡嚐嚐也就罷了,可不敢再貪心了。”
韓芊又笑道:“我這裡倒是有另一種茶,不是茶樹上採的,是一種野生的藥材叫絞股藍,我叫人拿去國醫館驗看過,這個味道還在其次,對咱們女子養生是極好的東西,等會兒你們回去的時候每人帶一盒子。”
“謝皇后娘娘。”衆人一起福身謝恩。
韓芊從矮榻上起身,對衆人說道:“走吧,咱們兒去花廳那邊說話兒,哪兒涼快些。這暑熱的六月天真是你悶死人了。偏生今年又不能去避暑。”
“娘娘坐月子要緊呢。這舟車勞頓的,陛下是怕娘娘的身體吃不消。”嘉蘭長公主笑道。
“這話說的是,咱們陛下對皇后娘娘可真是好。”恆王妃笑道。
這一句話,又讓某些人心裡不是滋味。
顧氏先默默地嘆了口氣,腳步一頓跟衆人錯開,落在了後面。
嘉蘭長公主心裡也有事兒,便也故意慢了一步和顧氏齊肩走。
“看夫人似乎有心事的樣子,是不是在爲令侄女的事情憂心?”嘉蘭長公主悄聲問。
顧氏看了嘉蘭長公主一眼沒說話,她的確是在爲顧凝霜的事情擔心,她早就叫人稍話給她讓她裝病然後先把她接出宮去,然而顧凝霜卻不依,非要留在宮裡。
其實顧凝霜想的也沒錯,只要她出去就再也沒機會回來了。既然想要榮華富貴,就必須留在宮裡等機會。雖然這個機會不一定是她想要的,但不是有那麼一句話麼,叫“富貴險中求”。
見顧氏不語,嘉蘭長公主又嘆道:“也不知道皇后娘娘哪天又不高興,把芳華軒裡的幾個人隨便賜給誰。”
“長公主又是在爲誰擔心?是駙馬都尉的庶妹趙姑娘嗎?”顧氏低聲反問。
“夫人是聰明人,有些事情不用說你也明白。皇后娘娘跟本容不下芳華軒裡的幾個人,這般等下去,她們最好的結果不過是蹉跎終老罷了,至於會不會暴病身亡,或者被賜給誰爲側夫人,又或者直接送去番邦的王做禮物,還真是不好說。”嘉蘭長公主看着其他人已經進了鳳章殿的花廳,她卻在廊檐下站住了腳步,擡手逗弄廊檐下的白鸚鵡。那鸚鵡撲棱棱的展開翅膀,嘰裡咕嚕不知說了什麼。
顧氏也跟着停住了腳,看着鸚鵡架上雪白的鳥兒,嘆道:“長公主有什麼辦法?我本來想接她回去的,可是……唉!”顧氏重重的嘆了口氣。
“光明正大的選進來,如何能偷偷摸摸的接出去?這份臉面就丟不起。接出去之後呢?是另行聘嫁?還是等着聖旨再度入宮?”
若是因病接出去,自然不能另行聘嫁,等聖旨入宮?那怎麼可能?!
顧氏再次嘆息:“這兩者皆沒可能。接回去也只能是孤獨終老了。”
“是啊!”嘉蘭長公主冷聲哼道,“憑什麼?你顧家也不是尋常的小門小戶,趙家更是世宦之家,好好地姑娘就在家裡孤獨終老,這讓家族裡的別的姑娘怎麼辦?”
“那以長公主的意思呢?”顧氏無奈的問。
“等着瞧吧。”嘉蘭長公主淡淡的冷笑道。
此時有宮女端着各色點心從遊廊的那頭過來,嘉蘭和顧氏不好再站下去,便各自轉身進了花廳。
花廳裡,幾個王妃以及封氏,衛恬恬都圍着韓芊說笑,見她們兩個進來,衛恬恬笑道:“你們兩個在外邊說什麼體己話呢?”
顧氏笑道:“不過是看着那隻鸚鵡伶俐,所以看了一會兒。”
嘉蘭長公主也笑道:“說起來,這姚大人還真是有趣兒,居然能找到這稀罕物兒來,據說這鸚鵡也是漂洋過海來到咱們大雲朝的?”
“可不是,你沒聽它剛纔還西洋話呢。”顧氏笑道。
“這小東西真是靈透,它嘰裡咕嚕的說個不停,故意逗我。”嘉蘭長公主笑道。
韓芊看着她們兩個說笑,也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沒有多說。
宮女們把點心和水果擺上來,韓芊擡手指着一道碧綠色的糕點說道:“你們都嚐嚐這個,這個是用茶粉做的西式點心,夏天裡用,清熱解暑。”說着,她自己先拿了一塊。
大家都跟着,每人取了一塊嘗,爲由顧氏沒動手。
這邊衆人都在誇點心,青梅進來回道:“回娘娘,顧姑娘做了幾道點心過來,說是給娘娘嚐嚐。”
韓芊一怔,目光若有所思的在顧氏臉上飄過,方笑道:“還不快請進來,這種事兒也特特來回,顧姑娘在本宮這裡何曾如此見外過?”
“她不懂規矩,皇后娘娘就教訓她。這孩子在家裡也是驕縱壞了。”顧氏忙起身說道。
“大嫂子何必說這種客套話,凝霜跟我也不是才認識的。”韓芊笑着朝顧氏擺擺手,“快坐吧。”
顧凝霜親自端着一個托盤進來,上面是紅黃紫白四色點心。進門後股凝霜你微笑着盈盈下拜:“凝霜給皇后娘娘請安。”
“起來吧。”韓芊擡了擡手,又笑着問:“你今兒又做了什麼好吃的給本宮?”
“回娘娘,是玫瑰酥,芒果酥,糯米紫薯糕和杏仁乳酪糕。”顧凝霜說着,便上前去把托盤放在韓芊手邊的小几上,“這是凝霜跟文臻請教了幾日的工夫才學會的,文臻說可以獻給娘娘嚐嚐了,凝霜纔敢送上來。”
“你有心了。”韓芊把手裡的茶盞放下,伸手拿了一塊紫薯糕便要吃。
“娘娘,您還沒出月子,薯類的食物要儘量少吃,否則胃會反酸。”衛恬恬從旁邊勸道。
顧氏的一顆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兒,心裡暗想衛恬恬爲何會這樣說?是不是凝霜做過什麼讓她們起了疑心?
韓芊不以爲意的咬了一小口,輕笑道:“沒關係,我只吃一點。”
看着韓芊把紫薯糕吃下去,顧氏的手心裡出了一把汗,心裡默默地祈禱着但願凝霜別這麼大的膽子,到時候連累家人甚至九族。
“味道不錯!”韓芊笑着指給衆人,“你們也都嚐嚐凝霜的手藝。”
衆人都笑着伸手,顧氏率先拿了一塊紫薯糕來吃,心想若是這糕點有半點問題,自己也去承受。
然而顧凝霜怎麼傻到在糕點裡做手腳?她想討好巴結都來不及。
看着衆人都喜歡自己做的糕點,顧凝霜臉上的笑意更深,又轉身從流螢的手裡拿過一個小包袱雙手捧到韓芊的面前,褔身道:“今兒是大公主的滿月,雖然娘娘說不再勞師動衆的擺滿月酒,但這是凝霜的一點心意,還請娘娘不要嫌棄。”
韓芊笑道:“這話說的,你送什麼給天心都是一片好心,本宮怎麼能嫌棄?”說着,她給蘋果兒使了個顏色,蘋果兒接過小包裹來打開,裡面是一件大紅錦緞小斗篷,斗篷連着雪帽,一溜兒雪白的狐毛輕軟柔滑,大紅素緞上用五彩絲線繡的春風曉日圖,針腳細密勻稱,針法繁瑣複雜,那柳樹,那蘭草,那雲,那旭日,無不栩栩如生,一看就是下了真功夫的。
這小斗篷一展開便得了個滿堂彩,連韓芊這樣對針線活完全沒研究的人都覺得好,旁邊有心起鬨的嘉蘭長公主更是連聲誇讚。
韓芊微笑着吩咐蘋果兒:“好生收起來,等心兒能走路了,剛好雪天披着出去玩。”說着,又對顧凝霜笑道:“多謝你費心了。”
“娘娘喜歡就好。”顧凝霜忙福身。
“顧姑娘真是賢淑聰慧,有這麼個人在身邊,皇后娘娘可真是省心多了。”嘉蘭長公主從旁笑道。
韓芊用眼角的餘光掃了嘉蘭長公主一眼,忽而輕嘆。
“咦?這大喜的日子,娘娘因何嘆息?”恆王妃忙問。
“今兒在座的也沒有旁人,本宮有事兒也不藏着掖着。昨兒晚上做夢,本宮夢見母親了。”韓芊說着,又嘆了口氣,“母親怪本宮呢。”
“此話從何說起?”封氏忙道。
“不瞞二嫂子說,母親怪我不顧家裡,照顧不了父親,迴護不了兄長也就罷了,連能做的事情也不去做,說本宮沒良心。”韓芊說完,又沉聲嘆息。
“家裡一切安好,娘娘不必掛懷。”顧氏忙道。
“是啊,老侯爺也挺好的,每天溜溜鳥,打打慢拳,吃飯也還行。娘娘大可放心。”封氏忙補充道。
韓芊搖頭:“不是這事兒,母親一直記掛着二哥膝下尚無一子,這可是她臨終前的心病啊!”
旁邊站着的顧凝霜頓時蒼白了臉色,不由自主的咬住了嘴脣。
顧氏也大驚,卻說不出話來,因爲韓芊說的是二房,她身爲大房的太太可管不到二房子嗣上的事情。
衛恬恬也詫異的擡頭看向韓芊,心想皇后娘娘該不會一時興起要把顧凝霜給二房去做妾吧?
“是臣妾的身子不爭氣,讓皇后娘娘和大長公主操心了。”封氏立刻站了起來。
“二嫂子快坐。”韓芊忙道,“本宮沒有怪你的意思本宮知道,韓家滿門,最想要生個兒子的人是你。”
封氏聽了這話,簡直要掉下眼淚來。
“本宮知道,二嫂子這身子是早年間懷鈺兒的時候傷着了,恰好,文臻前陣子給了本宮一個食補的方子,說是最有益女子生養。等會兒叫蘋果兒拿給二嫂子,你回去後照着這方子調養個一年半載的,說不定就好了。”
不管是什麼方子,只要不是把顧凝霜給塞進來做側室就好。封氏暗暗地舒了一口氣,朝着韓芊跪拜下去:“謝皇后娘娘。”
“一家子骨肉,說什麼謝不謝的?豈不外道?”韓芊笑眯眯的看了一眼顧氏,卻吩咐蘋果兒:“還不把二夫人攙起來?”
一場虛驚過去,等着看好戲的燕王妃和誠王世子夫人沒看上好戲,便各自笑笑,繼續吃點心喝茶。而同樣揪了一把心的嘉蘭長公主和恆王妃卻交換了一個眼神,選擇繼續沉默。
有宮女進來回稟:宴席已經準備妥當,請皇后娘娘示下,擺宴何處?
韓芊想了想,說道:“這天氣炎熱,本宮又不能用冰,這屋子裡悶得不得了,不如去鳳章殿後面小花園的涼亭裡,還能吹吹風。”
於是宮女們忙去擺宴,這邊衆王妃夫人們也都起身,簇擁着皇后娘娘往後面的涼亭去。
原本鑲嵌着玻璃長窗的長廊此時窗戶全部打開那石榴花已經凋零,早就被搬了出去,重新換上了一缸一缸的睡蓮,整個鳳章殿後院便是一片蓮池,翠葉如碧,花開如翡,微風拂過,滿院子都是蓮香。
“這睡蓮竟然養的這樣好!這小花園堪比瑤池仙宮。”恆王妃嘆道。
這一院子的睡蓮足有上百隻琉璃大缸養着,算起來不只千金,這用滿園子的銀子堆起來的景緻豈能不好?嘉蘭長公主從心裡默默地算了一筆賬,方笑着附和道:“皇后娘娘的小花園自然好,想來神仙也不過如此了。”
“是呢,今年也不知道怎麼了,別的花卉盆景還好,唯獨這睡蓮貴的要命,就這麼一隻琉璃缸,還不得二百多兩銀子?”恆王妃轉頭問燕王妃。
“也許吧,這個我還真不知道。”燕王妃笑道,“我們家王爺只愛杜鵑花兒,家裡到處都是杜鵑。也只有後花園的那塊池子裡養不成杜鵑,我叫人種了些白蓮藕,花兒很是一般,倒是那藕不錯。過些日子能吃了,我叫人給王妃送些過去?”
聽了這話,恆王妃忍不住從心裡翻了個白眼——堂堂王府,還稀罕她那幾塊藕?這燕王府真是窮瘋了!
說話間衆人落座,嘉蘭長公主裝作無意的問了一句:“怎麼陛下不來嗎?今兒可是咱們公主出滿月呢,就算是忙,也該抽個時間過來瞧瞧他的寶貝女兒吧?”
韓芊還沒說話,旁邊的香橙已經福身下去,朗聲回道:“回娘娘,陛下剛打發人來說,今兒有要事去了南苑行宮,公主的滿月宴晚上回來再補。”
韓芊點頭笑了笑:“知道了,退下吧。”
香橙福身退下,韓芊吩咐左右:“開宴。”
孫得福站到涼亭入口去朝着那一溜兒宮女擺擺手,十二個宮女提着食盒進來,把一道道菜品擺上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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