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嗔怪責問都是情
以韓芮的心‘性’,就算謝家託了哪家三品四品的誥命夫人前來說親,她也一樣給回絕的,別說隨便‘弄’個市井婆子來了。
謝家找來的這婆子也就勉強進了‘門’房,一說自己是來給衛郡主提親的,差點沒被‘門’房上當值的人給打出去。還是一個老家人攔住了家丁,問明白了這婆子是受誰家所託,想要迎娶自家君主的公子哥兒是誰之後,便好言好語的把人給打發走了。
至晚間,這話通過三四道管家的傳遞才傳到韓芮的耳朵裡。
韓芮聽了之後當即就把蓮子羹的碗往桌上一撩,冷笑道:“當我們寧侯府是菜市場嗎?什麼烏七八糟的都往上湊?看來這幾年我們家太過和善了!讓這起子小人都敢隨便作踐。”
“太太別生氣了,以後這種人再來,奴才叫‘門’上的人直接打出去就是了。”
“這也罷了,只是這事兒不能讓曦月那丫頭知道,她若是知道了,又要鬧到老太太那裡去,老太太這幾日正忙着什麼要緊的配方,可沒閒工夫管這事兒。”
“奴才知道了。”管家娘子忙答應着。
如此,謝家着人上‘門’提親的事兒在寧侯府連個泡都沒冒起來就沒了動靜。
衛曦月一開始還以爲是謝‘玉’宇沒跟他的父母說,畢竟在這個‘女’兒大事都是父母之命的時代,孩子自己看上誰跟父母說要去提親這種事並不多見,謝‘玉’宇又是那麼溫潤的‘性’子,晚些說也是情有可原的。
然過了這個年,開‘春’之後依然沒動靜,而韓芮反而開始安排衛曦月跟着參加各府的年酒,開始製造機會讓她與朝中世勳武將之家的公子哥兒見面,衛曦月覺得這事兒不對了。
正月十五上元節,是帝都城中的青年男‘女’們最喜歡的節日,因爲這天晚上大家可以從深‘門’大院裡走出來,在街上猜燈謎,賞‘花’燈,看雜耍,順便會會情人。
衛曦月自然不能錯過這麼好的機會,晚飯後便尋了個藉口溜出來找謝‘玉’宇。
這晚謝家人原本是不想讓兩個公子哥兒出‘門’的,但這種時候攔也拉不住,有幾個世‘交’公子一起來相邀,做父母的總不能說怕兒子出‘門’遇到寧侯府的郡主所以不能去?
大街上,‘花’燈前,衛曦月成功的攔住了謝‘玉’宇。謝‘玉’宇看衛曦月臉上有怒‘色’,便對身旁的人說:“你們先玩,我有點事過會兒來找你們。”
謝瓊樓自然最明白弟弟去幹嗎,便淡淡的應了一聲同幾個朋友轉身走了。
衛曦月上前對着謝‘玉’宇當‘胸’捶了一拳,怒問:“你答應我的事情,爲何不做?”
謝‘玉’宇往後退了半步,蹙眉道:“我何曾食言過?”
“你答應過要讓你娘上我們家提親的!爲何到現在也沒動靜?”衛曦月嗓‘門’不低,這一嗓子喊出去,身旁過往的人都紛紛側目,見這一對金童‘玉’‘女’站在街上說這樣的話,一個個都捂着嘴笑。
謝‘玉’宇皺了皺眉頭,伸手拉過衛曦月的手擠開人羣朝着一處僻靜的角落去。只僻靜處,衛曦月一把甩開謝‘玉’宇的手,生氣的說道:“我一直以爲你深信佛理絕不會打誑語的,沒想到你也這樣!”
“我已經跟我母親說了,她也答應了。而且看她的樣子也不像是敷衍,如何會沒去?”謝‘玉’宇納悶的說道。
“去了?去了怎麼我一點動靜都沒聽見?就算我孃親不願意,至少也會發燉脾氣把我叫過去罵一頓,從年前到現在這麼久了,她半個字都不提,而且這幾天還總是帶我去各府赴宴,動不動就跟人家說我到了要出嫁的時候了,你說這是怎麼回事兒?”衛曦月質問謝‘玉’宇。
“我……我怎麼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兒?你該去問問令堂啊。”謝‘玉’宇無辜的嘆道。
“分明就是你們家沒有託媒人上‘門’!”衛曦月生氣又委屈,她一個嬌氣傲慢的姑娘家,已經把事情做到了這個份兒上,對方卻讓她如此難堪,她沒跑去謝家拆房子已經是隱忍到極點了。
“我回去再問問。”謝‘玉’宇卻不理解這姑娘怎麼給氣成這樣,因勸道:“你也別生氣了,如果我母親沒有差人上‘門’提親,我自然會說與她。我既然答應了你,就不會再有變故,除非我死……”
“你閉嘴!”衛曦月立刻伸手捂住謝‘玉’宇的嘴巴,“大正月裡不許胡說!”
“呃……”謝‘玉’宇嘴巴剛張開卻被捂住,一時不放,‘脣’邊軟軟的貼在了衛曦月的掌心裡,一陣少‘女’的馨香從她的袖口裡散出來,讓他的心跳頓時漏了半拍,腦袋裡也空‘蕩’‘蕩’的,原處的鞭炮聲喧譁聲鑼鼓聲全都遠去,爲有眼前這個人,這雙眼。
半晌後,謝‘玉’宇方擡手握住衛曦月的手腕把她的手從自己‘脣’上拿開:“這如何是胡說。”
衛曦月又何嘗不是被掌心裡的溼熱軟綿的感覺傾了心神,只等謝‘玉’宇話音一落她才慌‘亂’的避開他的視線,低聲說道:“正月裡說話要忌諱的,什麼死呀活的,以後不許‘亂’說!”
“嗯,知道了。”謝‘玉’宇伸手拉過她的手腕,低聲說道:“我們過去吧,這裡風大。”
衛曦月有生以來第一次跟個小姑娘一樣乖巧的被人牽着,亦步亦趨的從這僻靜的角落裡走出去,一步一步邁向那一片繁華之中。
在暗影裡一直關注着他們兩個人動靜的衛靖遙無奈的嘆了口氣,對旁邊的唐恆說道:“曦月這丫頭這回真是鐵了心了。”
唐恆笑道:“我看着小哥兒‘挺’好的,夫人爲何不同意啊?曦月嫁給這樣的人,以後還不是想怎麼樣就怎麼樣?比在家裡還自在舒服呢。換做我,我就樂意。”
“你是*薰心了吧。”衛靖遙橫了唐恆一眼。
唐恆‘摸’了‘摸’下巴,嘿嘿一笑:“大哥你說那謝家小哥兒若是‘女’的多好。”
“滾蛋吧你!謝家雖然不是朝中之人,但也有幾分家勢,你可不許胡來。”衛靖遙警告道。
“我不胡來。我是那種人嘛。”唐恆嘿嘿一笑,指了指一旁,“大哥,我去那邊看看。”
衛靖遙瞥了一眼那邊站在幾個青年公子之中的青衣少年謝瓊樓,擡‘腿’踹了唐恆一腳:“你他孃的收斂着點。”
“知道。大哥放心。”唐恆嘿嘿一笑,轉身沒入人羣之中。
衛靖遙抱着雙臂站夜‘色’籠罩的飛檐上,夜風吹起他的衣袍呼啦啦飛揚起來,宛如兩片黑‘色’的羽翼。那就那麼俯視着腳下繁華的街道,看着他的寶貝妹妹跟那個‘乳’臭未乾的小哥兒拉着手歡呼着跑到買糖葫蘆的小販跟前,給了人家一塊銀子拿了兩串糖葫蘆,在小販驚訝的目光中又歡快的跑遠,忍不住低低的嘆了口氣:“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啊!”
即便衛靖遙已經開始動搖,言語之間開始漸漸地支持衛曦月嫁給謝‘玉’宇,但韓芮依然不鬆口。
閒暇時候,衛靖遙也曾勸韓芮,何必跟自己的寶貝疙瘩過不去?這樣做除了讓她難過之外沒有任何意義。韓芮當時就罵衛靖遙愚蠢,冷笑道:“他們謝家若是真的想上‘門’提親,自然不會隨便找個市井婆子登‘門’來。由此可見謝家人是不願意我們曦月嫁過去的,他們只不過是不想跟着一對小冤家來硬的,她謝柳氏不想在兒子面前做壞人!想這麼卑劣的手段來,讓我做這個壞人!”
“那您還做這個壞人?這豈不是中了他們的圈套?”衛靖遙納悶的問。
“我說你愚蠢!你還真是傻到了家!他們這樣做,曦月若真的嫁過去了,會怎樣?難道我做不做這個壞人,比你妹妹的幸福更重要?”
“兒子有點明白了。”衛靖遙沉‘吟’道,“難道母親是想讓謝家低頭之後,再答應這樁婚事?”
“曦月是我的心頭‘肉’不假,可‘女’兒長大了,早晚都是要嫁人的!我自然沒有留她在身邊一輩子的意思。所以,我又何必讓她嫁給一個她不喜歡的人?兩個人怨懟一生。我也想過了,那謝家的孩子吃齋唸佛,應該是個和善之輩,若他真心對待曦月,曦月這輩子應也無憂。可我就是不放心那個謝柳氏……我們家的‘女’兒還沒下嫁,她就生出這樣的主意來,可見是個心‘胸’狹窄之輩。曦月嫁過去,在她這個婆婆跟前又該如何自處?若是那謝家小郎硬氣倒還罷了,偏生又不是。你說,將來曦月若是受了委屈該跟誰說?難道回回都要孃家人出面?”韓芮一臉嘲諷的冷笑,“所以說,這婚姻只是歷來講究個‘門’當戶對,是多麼重要的!”
衛靖遙聽了這番話,忙起身道:“母親所言極是,兒子受教了。”
“你也是做父親的人了,雖然你只有個哥兒,但將來說不定也有‘女’孩兒,你媳‘婦’是個好的,這些事情原也無需你去‘操’心。只不過今兒把話說到這裡罷了。”韓芮擺擺手,示意衛靖遙坐。
“那母親的意思是再等等?曦月已經十七了,不是小孩子了。”衛靖遙提醒道。
“等等吧。你祖母說了,咱們家的姑娘過不了十八歲生日都不許出嫁。所以曦月這兒也不必着急。”
“母親說的是。”衛靖遙點頭,心想怎麼忘了祖母有訓這茬兒,真是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