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藥鋪裡,大夫剛剛剛給遍體鱗傷的白秋波上好藥。
“他這一傷,恐怕要躺個半個月吧!”林德立輕輕嘆道。
“放心,師傅。我已安排好馬車,即刻就能上路。路上我多僱了兩個人,自能保我們安全。只是他,要多受一點顛簸之苦了。”說着,眼睛看着白秋波,眼神裡除了內疚,竟還有一絲憐愛。
“雲娘啊,我知你心意。你是怕他是隱埋真相,不知他有何居心!可是,誰會放着偌大的家業卻扮成癡人呀。有是有,古有勾踐臥薪嚐膽之說。可他沒有必要呀。”
雲娘點點頭,“若真是這樣,他一定有很大的苦衷。”
平心而論,雲娘真心希望那個蒙面人是白秋波。雖說他不能比什麼勾踐,但誰不希望自己嫁的人有出息呀!唉,算了,一切皆是命!
想想算上這一回,竟是自己第二次讓白秋波吃苦頭了。上次還只是讓白秋波吃一點毒蟲蛇蟻,這一回竟讓他受這皮肉之苦。若他是正常人,肯定要怪自己是個毒婦人,整天花心思算計自己的相公,天天讓他吃各種各樣的苦頭。
想到這,雲娘苦笑了一下。看着趴在牀上的白秋波竟如孩童般睡着了。那睡着的樣子依舊是如此俊美,飽滿的面龐,高挺的鼻樑,薄薄的嘴脣。果真是個妙人呀!
雲娘竟有一陣臉紅,心說:我這是怎了,竟看着一個癡人發愣?若是在前世,追求自己的人倒也不少,卻都是現代時尚面容。這是這麼近距離的觀看古代美男子,而且此人還是自己的相公。
算了,他再帥,也只是個癡人!不但不能保護自己,還需要自己呵護。
雲娘看着白秋波,想着這些天來遇到的種種,自言自語般說道:“白秋波啊白秋波,是我害你背景離鄉,是我害你吃毒蟲蛇蟻,今日也是我讓你受皮肉之苦!我,我欠你太多了!等我們回到京城,我一定好好照顧你,不讓你再受苦!”
......
雲娘和師傅帶着白秋波,乘着馬車,往京城駛去。爲了安全起見,他們還僱了兩個隨行的鏢師。
那山匪雲娘也不會輕易放過,離開小鎮之前,她已經寫了一封匿名信給小鎮縣令,信中畫了小鎮山匪老窠的地圖。這股山匪爲禍鄉間,縣令早就想把他們剷除,只是他們來去無常,居無定所,很難除盡。這回雲娘給他們提供了他們老窠的地址,正好把他們一網打盡。
本來至多十天便可到達京城,爲了不讓受重傷的白秋波路上受顛簸,雲娘故意放慢了腳步,多耽擱了些日子,用了十多天才到了京城。這正好讓受傷的白秋波有了調養生息的時間。沒想到這癡癡傻傻的傻相公皮糙肉厚,好得還挺快!
就在來到京城的前兩日,白秋波已經康復得差不多了。竟然又纏着雲娘要吃肉包子呢。
這京城雖說沒有蜀中那般天氣宜人,風景如畫。好在京城是在天子腳下,別的不說,就一個詞,大氣!
在路上顛簸了幾十日的三人,終於又回到了德雲酒樓。
想當初剛離開酒樓時,不覺得酒樓怎樣。可在白家經過了那些波折,還有白秋波的境遇,以及那些山匪,這一切讓回到京城的雲娘踏上故鄉的土地時,心裡竟一陣陣的發酸。
自穿越到明朝以後以後,自己便成了柳雲霜。一切的故事開始於這裡,一切的境遇也緣起於這裡。對於現在的雲娘而言,京城就是自己的故鄉,再次回到故鄉的雲娘怎能不思緒萬千,感慨萬分呢。
生活竟是這般無常,曲曲折折豈能如人所願。當初自己打死不願成就這段包辦婚姻,現在竟然帶個傻呵呵的相公回家。人生事多難預料呀!
一到酒樓門口,就看見幾個熟悉的人影站在門前。不是迎接他們又是迎接誰。
最先跑過來的自然是那年紀最小的菜頭了。
“師傅,師姐!你們可算回來了!”邊說着邊笑着跑上前,一個飛撲就竄到林德立懷裡去了。
林德立笑着捏捏他的臉,樂呵呵的說:“你這猴崽子,這麼多天不見,這身上的猴性一點兒都沒變!”
耗子趁機打趣說:“師傅不在,這猴子都快成精了!”
菜頭不樂意了,“猴子就猴子唄!只要有師傅這個‘如來佛祖’在,我就當一回‘孫猴子’又如何!”
他這一說,衆人樂了。
雲娘跟在林德立後面下了馬車。
“師姐!”菜頭轉過頭來,親切的向雲娘問侯。
雲娘笑着點點頭。她打量了一下酒樓的幾人。耗子還是那樣精瘦精瘦,一幅賊眉鼠眼的樣子;郭一勺還是那樣虎頭虎腦,憨憨厚厚的模樣。不知道自己不在的這段時間,他是不是又惡習難改,偷喝酒了;還有劉算盤,眼珠子又賊光了不少,不知道又摳了多少銀子,藏了多少小金庫;唯獨這個小菜頭,好一陣子不見,雖然清瘦,卻長高了不少,成了一個美少年。
雲娘見到衆人還是面帶微笑,而衆人看見雲娘卻都感到嘆息。在信裡,林德立大致把白家的情況說了一下,自然包括白秋波變癡,雲娘被迫分家之類的。原本說是一段錦繡良緣,沒想到竟變成鏡花水月,如何不叫人嘆息呢。
“雲娘啊,有一陣子不見,你瘦了不少呀!”劉算盤在一旁說道。
郭一勺也隨聲附和:“是呀,是呀!雲娘這一路吃苦了!”
“若是當初嫁給那黃......”
“咳咳咳......”
這劉算盤想舊事重提,說給黃縣令納妾的事情,卻被林德立打斷了。
林德立知道現在雲娘最不想聽到的就是別人談及她的婚事。所以,出於對愛徒的保護,他打斷了劉算盤,也不希望其他人提及。
劉算盤不愧是劉算盤,腦子果然轉得快!一看林德立神色不對,立馬停下了話茬。
“一路辛苦了!大家快幫忙把行李卸下來吧!”
此話一出,大家又把注意力放到了馬車上。
這一路周車勞頓,又是遇到了山匪,他們哪有什麼行李。行李沒有,車上棒槌倒是有一個!誰呀,白秋波白大公子呀!
衆人齊刷刷的看掀開馬車上的簾子,那個呆呆的傻公子還在車上啃着蘋果呢。
一見到衆人,還露出招牌似的笑容。
“呵呵呵......”
衆人都被這癡傻相公的招牌表情給雷倒了!
想當初,數月之前,這白秋波白大公子家世了得,腰纏萬貫,一身華服,手執一把細扇,腰配一把鞘劍。走在大街上,有多少大姑娘小媳婦對他側目,暗送秋波呀!
可如今呢,俊臉還是那幅俊臉,卻已物是人非。
坦白的講,模樣還是那樣英俊,着一身華服遠觀還是那樣風度翩翩!但那僅僅適用於遠觀。
一旦看見我們的白秋波白大公子那看見肉包子的眼神,還有吃着美食那如同狼出沒一般的情景,以及那平時呆呆傻傻的面部表情。估計十里八村的姑娘們都立馬跑到比兔子還快。
衆師兄弟嘴上沒有說什麼,但心裡都爲雲娘叫屈!咋一朵鮮花就插在這樣一堆牛糞上了呢,雲娘果真悲劇呀!
下了馬車,安排好住宿,終於可以回到家安心的休息了。爲了照顧好白秋波,雲娘還特意把他安排在離自己很近的一間臥房裡。
重新回到自己的家,雲娘心中彷彿放下了一塊大石頭。終究是自己的家裡好呀!
那房間裡的一點一滴看上去是那樣親切和溫馨,就連那翻得皺皺巴巴的廚界用書給人看着都覺得那樣舒服!自穿越以來,還是自己的這個房間裡最好呀,看來自己是早已適應穿越後的生活,並且已經潛意識的把這裡當成家了。
還有那天天打交道的廚房,還別說真的很想在那裡再做點啥好吃的。以前在白家的那小廚房裡還真不習慣,終究是這京城的酒樓後廚好,那叫一個高端大氣上檔次。夢裡有好幾次自己都想起以前在那裡做飯的情境。既然回來,就親自動手爲大家做點美食,也好犒勞犒勞師傅,安慰安慰大家。
對,想做就做!於是,雲娘立馬起身,回到那魂牽夢繞的酒樓後廚。她要爲師傅還有師兄弟們做一桌好菜。
剛來到廚房,還沒等她腳踏進廚房的門,就聽到師兄弟們在那裡議論着。而且議論的還不是別人,正是她自己。
“你們說雲娘怎麼那麼背呀!好端端的就嫁了一個那樣的人?”聽這聲音,正是那憨實的郭一勺。
“是呀,還說是什麼白家公子。我看就是一傻子!原本還擔心師姐遇上個紈絝子弟,嫁過去之後雖然會受點氣,至少還算是個大戶人家。現在倒好,福享不到,倒把個傻相公領回了家!”這爲雲娘叫屈的正是菜頭。
“哎,這萬般皆是命!早知道如此,還不如直接嫁給那個黃縣令當妾呢,至少不用背景離鄉,還嫁個要別人侍侯的癡傻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