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一勺打開酒罈子,定晴一看,立刻胃裡面如同翻江倒海一般。他面色一沉,立刻吐得稀里嘩啦。
酒罈子內像個“百寶箱”,什麼蜈蚣、蜘蛛、泥鰍,還有一條四腳朝天的四腳蛇,全都慢慢悠悠的飄浮起來,浮在酒罈口。
酒香蓋住了那些死了的昆蟲和毒物的屍體臭味。聞起來還不好察覺,但是這酒罈子一打開,看到了那些飄浮的東西,只讓人覺得頭皮發麻。
郭一勺胃裡的東西都快吐乾淨了,卻還是止不住。菜頭看到也捂住嘴巴,耗子瞅了一眼,把臉扭過去,不忍去看。
見衆人的模樣,雲娘偷笑起來。
“郭師兄,這就是我每日給你特製的藥酒,你應該不陌生吧。”
郭一勺一聽,臉色立刻嚇得霎白。想起以前雲娘天天給自己送的酒,原來都是這麼噁心的玩藝,自己竟然渾然不覺。
“雲娘,你......”郭一勺剛一開口,又吐了起來。
“師兄,你不要怪我。你知道你酒癮那麼重,不給你下點兒猛藥,怎麼能夠讓你把酒給戒了?”雲娘解釋說。
衆人這才聽明白,原來雲娘天天給郭一勺喝的酒就是這種下了“猛料”的酒。
這種東西,正常一點的人哪個喝得下去。這雲娘也夠狠的,爲了戒酒,這種法子都能夠想出來。
自此之後,郭一勺果真是把酒癮給戒掉了。以後不要說是喝酒,只要在他面前一提酒字,郭一勺就吐得不行。
這德雲酒樓裡的人個個都說雲娘有辦法,出奇招把郭一勺多年的酒癮都給戒了。
郭一勺戒酒的事一時成了後廚的趣話。閒來沒事,大傢伙都喜歡拿此事說來調侃調侃。只有耗子不以爲然,對雲娘所做的事嗤之以鼻。
“我看這雲娘也就是使使這小心眼的計量,沒啥真本事!”
快嘴的菜頭立刻接過話茬,“你有本事,你倒是給郭師兄戒酒去呀,怎麼沒看見你去。”
耗子瞥一眼菜頭,“去去去,小屁孩,哪裡都有你的閒事。我們這做廚子的,炒菜做飯纔是本份。她一小妮子成天不理正行,做那些沒有用的事有什麼用。”
衆人正說得起勁,雲娘不知不覺正走到後廚。
衆人這才收了聲。
“咦,好熱鬧呀!你們聊什麼聊得這麼開心?”雲娘笑盈盈的問。
不知道爲什麼,以前的雲娘從來是不苟言笑,整天呆在廚房。後廚的人一旦什麼沒做好,便臉色不好的瞪着別人。而今,就像完全變了一個人。廚房也不呆了,每天掛着笑容。後廚的人原本覺得可以輕鬆輕鬆,卻從郭一勺的事情可以看出,現在的雲娘似乎比以前更有手段。
耗子滿臉堆笑的衝雲娘說:“沒,沒說什麼。大傢伙都在說菜呢。”
“說菜,說什麼菜?”
這時,快嘴的菜頭忍不住說:“師姐,他們是在說......”
耗子上前一把捂住菜頭的嘴,不讓他說話,差點沒把菜頭憋死。
“呵呵,大傢伙都在說怎麼做菜呢。”
“哦,是嗎?”
“是是是。”郭一勺也隨聲附和道。
不知怎麼搞的,自打上回戒酒之後,郭一勺一見雲娘就覺得瘮的慌。
“說起做菜,我倒有個提議!”
衆人一齊轉過臉來,看着雲娘。
自打上次採貨回來,就沒有看到雲娘做菜。雲娘不提,大傢伙都快忘了她也是廚師。
“我想添加一個新菜,要酸、辣、甜三種味道都有。而且紅黃藍綠青藍紫幾種顏色都要有,這道菜你們做得出來嗎?”
這做菜都講究一個基調,在一盤菜能做出七種顏色,或許可以做到。但是在一盤菜裡面要做出三個味道可就不是一般的功夫了。
“這誰能做得出來,一盤菜三個味道,這怎麼能做得出來。”
“是呀,這做得出來,也要嘗得了才行呀。“
耗子眨着他那雙賊眉鼠眼,狡黠地問道:“我們這些小嘍嘍哪能做出那種大菜。莫不是主廚能做出來?”
雲娘心說,好你個耗子,就知道你會這樣說。我柳雲娘先是戒掉郭一勺的酒癮,之後再讓你開開眼界,看我到底會不會做菜,夠不夠資格做這個主廚。
於是,雲娘笑着說:“我既然能說,自然是做得出來。怎麼,三師兄也有興趣試試?”
“不,不,我可做不出來。不過我倒想親自嚐嚐主廚做的菜。”耗子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
雲娘冷哼一聲,“這還不簡單,明日我便把菜做出來。但是,我這一做出來,你能保證能做出來一樣的嗎?”
“這......”耗子猶豫了一下。
“那就說好,我明天若是做出這道菜,你可要保證你以後也做得出來!”雲娘故意將了耗子一軍。
於是,這個不成文的賭約算是定下了,雲娘要做出有三種味道,七種顏色的菜。而且做出來之後,還要耗子也做得出來。如果耗子不能做出來,那隻能證明他技不如人,想必也不會懷疑雲娘。
正是打着這樣的主意,雲娘纔想挑戰一下自己。可是,這樣能行嗎?
這天夜裡,乘衆人已熟睡,雲娘又悄悄來到廚房。說也奇怪,以前看見這些鍋碗瓢盆就煩。可是,現在看到這些廚具竟然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換了柳雲孃的身體的原因。
雲娘來到廚房,悄悄拿出白天就已經準備好的材料。爲了能讓耗子輸得心服口服,雲娘也算是煞費苦心。
她先是拿出一塊豆腐。豆腐自漢朝淮南王劉安發明之後,一直是華夏首屈一指的桌上佳餚。甚至還遠渡重洋,流傳國外。
拿豆腐做菜沒有什麼好稀奇的,只是要用豆腐做菜要做出三種味道,就沒有那麼容易了。
爲此,她精心準備好了醋、糖、雞蛋、還有面粉之類的。
她多年以前曾經吃過這道菜。當她還在大洋彼岸的美國時,曾經吃過祖母爲她特意做的這道菜。爲了討祖母歡心,她還特意留在身邊,學習了那道菜的做法。
這道菜雖然用的都是極其普通的材料,但是做出的味道卻是極其的特別。歐陽雪吃過一次,這一輩子都記得。想必在上千年前的大明朝,還未必有這種做法吧。所以,她變成雲娘之後,想親自試試。
先切豆腐,再敲雞蛋,再和麪粉......雲娘按照記憶中的做法,調配着那些材料。她小心翼翼的按照步驟一步步的做着,生怕錯過一個細節。
回想起來,自打她回國以後,就沒有自己一個人做過飯。不是泡麪,就是到外面吃。雖然自己的口味叼,卻沒有時間去爲自己做一頓飯。這好像是她回來後第一次做飯,想不到竟然是上千年前的大明朝。
或許是材料放得太多,或許是煮的時間太長,雲娘總覺得味道不對。於是,她一遍又一遍的嘗試着,直到自己滿意爲止。
好歹自己也是流過洋的CEO,做飯這種小事怎麼能難倒我?我倒要讓耗子看看,我有沒有資格做這個主廚。帶着這樣的想法,雲娘不斷的嘗試着。
不知不覺,天已經矇矇亮。雲娘用筷子夾起自己做的第五遍菜,嚐了一口。
“唔,就是這個味!”雲娘情不自禁的笑了一下,自言自語的說道。
她忙乎了一晚上,終於初見成效。可是自己如此聚精會神,全然沒有察覺身後還有一個人悄悄的看着她。
雲娘把菜放好。等待衆人的品嚐。
到了後廚工作的時間,廚房裡做工的人都來了,當然也包括耗子。大家嘴上沒說,但心裡面都期待能看到雲娘昨天說的那道菜。
“大家都來了呀!”雲娘臉上依舊帶着滿滿的微笑。
她從廚房一個角落裡拿出自己花了一個晚上做好的菜,端了出來,盛現在大家面前。
衆人一看,卻都十分驚訝。只見盤子裡面是切得平平整整,大小適中,五顏六色的豆腐塊。
“這是什麼呀,雲娘?”菜頭還耐不住好奇的性子,第一個問道。
雲娘笑咪咪的回答:“這是七彩豆腐。”
“什麼,拿豆腐做的菜。稀奇!”
“我能嚐嚐嗎?”
“當然。”
說完,菜頭便拿起了筷子,不客氣的嚐起來。
“嗯,好吃。”菜頭嚐了一口,讚不絕口。
“大家也嚐嚐吧。”雲娘又對後廚裡其他的人說。
大家見狀,紛紛拿起筷子品嚐起來,特別是耗子。
當那七彩豆腐溶進每個人的嘴裡的一霎那,口中彷彿溶進了酸、甜、辣三種味道。這三種味道還分別分成不同的秩序,一步步的進入口中。
先是淡淡的酸味,裹在豆腐表層。之後再是一點點辣味,不是很濃,卻很開胃。等那豆腐完全濃於口中,你便能嚐到豆腐裡面那絲絲的甜味。
豆腐很嫩,入口即化。讓你還想多咀嚼的機會都沒有,就已經刺激了你的味蕾。
“這豆腐,真好吃!”菜頭情不自禁的讚美道。
“是呀,不錯,不錯,味道真不錯!”
“還有這顏色,師姐,你是怎麼做的呀?”菜頭好奇的問。
聰明的雲娘怎麼會這麼快就揭穿謎底呢。
她問起身邊一臉迷惑的耗子。
“三師兄,菜你也嘗過了。你倒是說說看,我這菜是怎麼做的?”
耗子一聽這話,臉上掛不住了。
他知道雲娘這麼做,一定是知道自己對她的主廚之位不滿。故意做出這道菜來考考他,可是自己做廚子這麼多年,從來沒見過沒嘗過這麼奇特的豆腐。三種味道,七種顏色,任憑自己抓破腦殼,想破頭皮都想不出來。
他結結巴巴的說:“主廚的菜,我們怎麼做得出來。還是主廚自己跟我們講講吧。”
雲娘笑了笑,心說,就知道你猜不出來。這是一千多年以後纔有的菜譜,你想得出來,你不成神仙了嗎?
於是,當着衆人的面,雲娘把這道菜的做法娓娓道來。、
“這菜名曰七彩豆腐。是用豆腐雞蛋、麪粉還有各種調料製成。上面的顏色,我是用各種蔬菜汁調配而成。像綠色的是菠菜汁,紅色的是胡蘿蔔汁,桔紅的是南瓜法。還要用到少許糖和醋......”
雲娘把菜的做法說了一遍。
菜頭驚訝的說:“做這麼一道菜這麼多程序呀!”
“那是,要不怎麼只有主廚才做得出來呢。”
衆人都對雲孃的廚藝讚不絕口,連耗子都心悅誠服。
只有一個人臉上露出了不快的神情。
“雲娘,你過來一下。”林德立一直呆在廚房,看雲娘解說特製的那道七彩豆腐。
“師傅,你找我有事?”在跟着林德立來到了師傅的房間後,雲娘問道。
林德立鐵青着臉問雲娘:“你究竟是誰?”
雲娘頓時心裡吃了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