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面上,洗手間‘門’口似乎有人影一閃,但等他回頭細看時,卻沒有任何發現。 客廳裡傳來茶杯、茶壺輕輕一撞的“砰”聲,但那並未引起葉天的過分注意,畢竟三竿竹就守在房間‘門’口,任何人都不可能無聲無息地破除三人的防線。
蔣公子是出身於顯赫家族、名‘門’之後的臺島貴胄,其身份半官方半江湖,黑白兩道都要給他面子,屬於臺島新一代中的頂尖人物。論身份、聲望、勢力、來頭,都是葉天無法相比的。
“我都快出現幻聽、幻視了,不過今晚很可能又沒時間睡了。感謝海豹突擊隊的‘熬鷹’訓練,才能讓我在連續幾天幾夜不睡的痛苦過程中,慢慢‘挺’過去。今晚的‘花’紅鄉,註定是平靜不了的,只希望,竹聯幫和‘黑室’的人能快速攻擊得手,將傷亡減到最低。”葉天重新打開水龍頭,在嘩嘩的水聲中,撩起涼水,撲在自己的額頭和太陽‘穴’上。這種動作,能起到類似冰鎮、退熱的效果,使他渾渾噩噩的腦子稍微清醒一些。
身在“超級武器”‘亂’局中,他必須得保持清醒,才能獨善其身,免於被各大勢力的漩渦捲走。
返回客廳時,南窗進風,將雙層窗簾卷得肆意飄飛。窗子是蔣公子推開的,想必他也急於透透氣、清清腦。
此刻,蔣公子仍坐在沙發上,雙手捧壺,緩緩斟茶。
“你的人什麼時候動手?”趁着蔣公子專心斟茶,葉天出其不意地問。
茶壺一顫,濃茶濺到茶杯外面來。
“我知道,夜襲的最佳時機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段,但防守一方,往往會刻意提高警惕。你說,朝陽初升時進攻,根本是不可能的。唯一可行的,就是在亥子‘交’替、子醜‘交’替的上半夜十一點、下半夜一點。你對行動信心不足,所以很可能上半夜刺探式進攻,下半夜全力一擊。蔣公子,我無意評價你的戰術安排,但如果你不盡全力,採取‘二道茶’式的進攻節奏,很可能一敗塗地。”葉天冷冷地說。
蔣公子斟完茶,怔怔地捧着壺,並不擡頭。他那種猶豫不決的姿勢,與葉天離開前判若兩人,彷彿已經被葉天入情入理的縝密分析鎮住。
“撲啦啦”,窗簾又飛起來,並且風中傳來野貓撓牆的嗤啦聲。
“風好大。”蔣公子起身過去,嘩地一聲關窗,然後背對客廳,凝視着窗外鹽源縣的夜‘色’。
“我分析得對嗎?蔣公子,你其實不必防範我的,我對你與青龍之間的‘神仙打架’不感興趣,也不會從中漁利。如果相信我,你就可以帶三竿竹趕往‘花’紅鄉了。”葉天坦白地說。他表明置身事外的態度,好讓蔣公子扔掉後顧之憂,全力對付青龍。
“謝謝,我當然相信你。只不過,‘花’紅鄉那邊的安排已經足夠縝密,無需再做補充。爲了安全起見,我會命令竹聯幫三竿竹火速馳援,消滅所有的漏網之魚。”一邊說,蔣公子一邊取出電話,按下了一串數字,對着話筒低聲吩咐,“你們去吧,我會一直留在酒店內,跟葉先生喝茶談天,靜候捷報。”
其實葉天極不願意單獨面對蔣公子,因爲對方身上的“政治味”太濃,任何行動都有明確目的,與江湖豪傑的做法大不一樣。
“咳咳……”蔣公子捂着嘴輕輕咳嗽着,“三竿竹走了,我們可以靜下心來談談發生在瀘沽湖的那些事了,譬如蔣沉舟、黑室間諜、臺灣煉蠱師百靈兒、武田信男、‘玉’修羅、雷燕甚至早在七十年前就粉身碎骨的‘玉’羅剎……你看,圍繞那個奇怪的山腹大熔爐,發生了太多事,死了太多人,最終一切真相卻在一場鋪天蓋地的大爆炸中不明不白地結束了。這樣的結果,想必很多人會不滿意,然後將有更多人如蒼蠅般追腥逐臭而來,再度圍繞廢墟進行發掘,重演蔣沉舟做過的事。呵呵,我把這種反覆發掘的過程比喻爲現代人的提煉石油技術,層層分解,不‘浪’費一點一滴。不過,真正有用的資料已經被人拿走了……”
“被誰拿走了?”葉天以爲,對方會說“大竹直二”的名字。
“七十年前的日本人。”蔣公子低聲回答。他彷彿深深癡‘迷’於鹽源縣的夜‘色’,始終面對南窗,沒有回頭。
大竹神光、火神一行人探索大熔爐的事,葉天間接從幾名日本人的描述中知道一些,能夠勉強連綴起來。最令他困‘惑’的是,大竹直二對熔爐內的巨蛋不再關心,目標直指半石半人的鬼‘門’十兵衛,把人看得比蛋更重要。
“真正有用的資料是指什麼呢?”葉天索‘性’打破砂鍋問到底,不怕蔣公子見笑。
“超級武器。”蔣公子不疾不徐地說。
“彼‘超級武器’即是此‘超級武器’嗎?”葉天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將二戰史料與二次海灣戰爭資料聯繫起來。
兩次戰爭中,兩大暴君昭和天皇與紅龍有一個共同點,都是極度信賴“超級武器”,將其看成是扭轉乾坤、反敗爲勝的**寶。而在追逐“超級武器”的過程中,同樣功敗垂成,計劃落空,並因此而導致全線崩潰的最壞結局。
蔣公子‘挺’直了後背,語氣堅定地回答:“沒錯,此‘超級武器’即是彼‘超級武器’,時間雖然過去了七十年,但那武器的超強威力依舊存在。誰能獲得它,就擁有了命令全世界的力量。”
令葉天倍感焦躁的野貓撓牆聲消失了,一旦耳根清淨,他的新思路立即打開:“‘超級武器’可能與熔爐壁畫中的神話故事有關,熔爐的發現者一定是霹靂堂的火神,當年他信誓旦旦地告訴日本人,‘超級武器’將會改變戰爭形勢,可最後發生了什麼?爲什麼直到二戰結束,該種武器也不見蹤影?”
蔣公子轉過身,捂着嘴打了個哈欠,目光從手掌邊緣斜盯着葉天:“知道嗎?青龍經手了所有與‘超級武器’有關的事,等於是紅龍的超級分身。衆所周知,紅龍已經上了絞刑架,一命嗚呼,回魂無術,可只要青龍活着,他就會做第二個紅龍,幹一些繼承了紅龍遺志的事。這是最可怕的,約等於紅龍重新復活,讓全世界再次處於死亡毀滅的‘陰’影籠罩之下。”
葉天嘆了口氣:“那可真是糟糕透頂的事了。”
“從頭到尾,黑室瞭解這一切。而且,黑室更知道,單純的熔爐巨蛋並不能造就‘超級武器’,還需要‘地球軸心’的神秘外力。這些秘密資料,是安‘插’在二戰德國元首身邊的天字一號超級諜報員‘鋼盔流蘇’拼死送出的,爲此,中國國民黨處心積慮佈置於歐洲的兩大間諜網‘河圖志’、‘洛書傳’全遭捕殺,無一倖存。”蔣公子仰起頭,盯着屋頂垂落的水晶吊燈,彷彿在緬懷那些二戰先烈們。燈光打在他臉上,平滑端正的五官輪廓清晰,像是剛剛畫過妝、整過容一樣,比剛剛踏進這房間來的時候更‘精’致,更光潔。
史料記載,中國國民黨自從1911年10月10日(農曆8月19日)發動辛亥革命、推翻、兩千多年的帝制以來,非常注重在海外先進國家內的間諜網絡鋪設工作,先後在亞洲、歐洲、美洲建立了十個名噪一時的超級間諜網,分別是河圖志、洛書傳、乾坤圈、封神榜、紅拂‘女’、風塵俠、瓦崗寨、太行山、楊家將、夜上海。正是由於間諜網的存在,國民黨政fǔ纔會被美國、英國視爲勢均力敵的盟友,而非可以踐踏、出賣的魚腩,因爲以上兩國,也曾受益於十大間諜網,免費共享國民黨間諜的情報。
一提及“地球軸心”,必定會牽扯到希特勒兩度派人進入西藏的秘聞。
葉天不禁皺起了眉頭:“事情竟然如此複雜?”
蔣公子立刻糾正:“不是事情複雜,而是‘超級武器’的合成過程、駕馭方式太複雜,更加上,當時是二戰如火如荼的關鍵時刻……總之,反覆爭奪的過程中,日本人佔了上風,最終擊敗各方大敵。回看歷史,我們不得不佩服日本人的武士道‘精’神,這個民族擁有無以倫比的戰鬥凝聚力和捨生忘死的報國熱情。二戰至今,還沒有哪個國家的軍隊‘精’神能與之匹敵。中國史學家們在哀嘆上海保衛戰之悲壯、南京大屠殺之慘烈、日本淪陷區之殘酷時,也許應該好好反思,爲什麼該彈丸小國能長驅直入,在亞洲大國的土地上肆意橫行?”
葉天苦笑一聲,無法作答。
德、意、日挑起的二次世界大戰是正是邪,歷史上早有公平論斷,不必再度評說翻案。至於日本軍隊爲什麼能在戰爭初期捷報頻傳,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爲中國彼時處於軍閥割據、內訌內戰的狀態,不能同仇敵愾,一致對外,所以纔會被‘精’銳的日軍快速部隊各個擊破。若是隻論戰鬥力、進取心,國民黨、**隊伍中都有以一當百、愈挫愈奮的“鐵軍”,絲毫不遜於大和民族所謂的“武士道‘精’神”。
蔣公子揮了揮手,彷彿要將那些跑題的往事拂去,低聲說:“還是回到正題上來吧,‘鋼盔流蘇’盜取了德國人的秘密,也就是‘地球軸心’的準確地址,並通過秘密渠道傳達給當時的南京政fǔ。可惜的是,這份諜報竟遭日本間諜竊取,成了‘爲他人做嫁衣裳’的千古憾事。於是,日本人順理成章地拿到‘超級武器’並運送至‘地球軸心’,開始了真正的淬鍊過程。如無意外,該‘超級武器’肯定會在十八個月內大功告成,遠遠早於美國人的原子彈……”
在接下來的談話中,葉天不再關注於殘枝末節,而是緊緊抓住蔣公子所說的主線。該主線就是——“國民黨政fǔ得知瀘沽湖一戰失利後,馬上調集駐防於雲貴、滇藏、川湘六地的軍中特遣隊,共十八支分隊,超過一千人,配備當時最‘精’銳的美式槍械,穿越滇藏邊緣的無人區,趕赴‘地球軸心’所在地,意在剿滅敵人,反搶‘超級武器’。按照雙方戰鬥力估算,這一千人的部隊完全能夠一舉成功,將日本軍隊、科學家考察組全部消滅。可是不知什麼原因,一千人撒出去,很快便如同石沉大海,失去了聯絡,直到二戰結束、內戰結束,也沒有任何迴音,彷彿已經被滇藏山水吞噬。之後的三個月內,黑室設在上海的四個主要聯絡點全都被日本人一網打盡,負責跟進‘超級武器’的人員無一倖免。至此,國民黨政fǔ與日本人爭奪‘超級武器’一役全線告負。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超級武器’也不曾再現人間,漫長而殘酷的二戰也以日本人戰敗劃上了句號。”
“本來,這一切都已經完美謝幕了,‘超級武器’已經被世人遺忘,可偏偏又被紅龍發掘出來,再度成爲全球矚目的焦點。”講到此處,蔣公子深沉地冷笑起來。
二戰期間的中國大陸,處於各國、各黨派、各江湖勢力‘混’戰傾軋之中,尤其是在龍蛇‘混’雜的大上海,光怪陸離、燈紅酒綠的表象之下,隱藏着太多不爲人知的暗殺與攻襲。從蔣公子的敘述中看,當時圍繞“超級武器”發生的一系列突變,唯一的勝利者只有日本人。
“七十年過去,斗轉星移,流年暗換。現在,最可怕的是青龍,而不是紅龍。因爲一個死去的人,就算埋下再多伏筆,也不過是一盤殘局,攪不起太大風雨了——”葉天感嘆地迴應。那是熟悉國際形勢的人能夠做出的正確判斷,紅龍在絞刑架上伏誅的當日,國際媒體已經紛紛報道了此事,社論口徑,如出一轍。不過,就在他沉浸於蔣公子史海鉤沉般的敘述中時,自己渾身的汗‘毛’陡地倒豎起來。往往在致命的危險悄然‘逼’近時,他纔會有如此的生理反應。
他向後仰了仰身子,後背緊貼沙發,內心謹慎無比而表面卻不動聲‘色’地盯住蔣公子的雙手。
“嘎巴、嘎巴、嘎巴”,蔣公子並沒有握拳抻指,指關節卻自動發出有節奏的爆響,這是內家功力修煉至爐火純青境界的特徵。
“怎麼了?你怕我?”蔣公子森森然微笑。
葉天坦白地點點頭:“對。”他是格鬥高手,當然明白只有指骨暴烈發力時,纔有出現那種奇怪的動靜。
蔣公子嗤地一笑,鼻孔上揚:“我是不會殺你的,因爲你是唯一的局外人,跟彙集於雲南的其他人馬不同。葉天,希望你記住今晚這次會面,我要贈你四個字——‘明哲保身’。”他抖了抖右臂,一封信從袖管裡滑出來,落在葉天面前的茶几上。
信封是牛皮紙製成,樣式極其普通,正面不留半點字跡。
“我離開後你就可以拆開看,放心,上面不會塗抹毒‘藥’,內部也沒有爆破機關。對於你這樣的聰明人,我該做的是褒獎和鼓勵,並真誠希望有朝一日你能投入我的麾下,追隨我做一番大事業。”蔣公子哈哈大笑着向‘門’口走去。
葉天凝神看着對方那雙骨節粗大、青筋畢‘露’的手,腦海中突然跳出疑問:“修煉‘大太極’的人追求的是‘百忍成柔、百鍊成金、柔極而剛、以柔克剛’,所以由肩頭至指尖,肌膚柔軟,宛若無骨。越高明的太極行家,身體給人的感覺就越‘綿’。但是,現在走向‘門’口的蔣公子,卻渾身棱角分明,沒有任何‘柔’意,甚至連行進姿勢也生硬冷傲到極點。爲什麼?他身體的改變怎麼會如此明顯?”
來不及多想,葉天腳下一滑,直線前‘插’,橫在蔣公子前面,擋住去路,低叫一聲:“請留步。”
室內氣氛陡然間變得緊張無比,兩人視線‘交’錯時,猶如四柄閃着寒光的短劍彼此格殺。葉天嘴角一動,腮邊泛起絲絲冷笑。如果連蔣公子自身判若兩人的變化都察覺不到,“海東青”的‘洞’察力就太可笑了。
“做什麼?”蔣公子冷冷地問。
“你不是蔣公子。”葉天索‘性’單刀直入,出言詐對方。
“什麼?你說什麼胡話?”蔣公子有些詫異,也有些惱火。
葉天清楚自己這些話的確像是胡話,但第六感告訴他,蔣公子一定是心中有鬼。他低咳了一聲,理順本來模糊的思路,淡淡地回答:“蔣公子的身體由內而外都非常柔軟,而你的身體硬得像一塊鐵板,走路時雙臂均勻擺動,有長期服役的軍人特徵。我雖然不知道你是誰,但你絕不應該是蔣公子。”葉天說到此處時,忽然被自己的分析嚇住,如果面前的人不是蔣公子,外面的三個人呢?是真正的竹聯幫殺手三竿竹,還是同樣的冒牌貨?
“你——”蔣公子怒極而笑。
暴怒之下,他的笑容與最早進入房間的蔣公子迥然不同,眼角、嘴角一動,被厚粉遮蔽的細紋立刻顯‘露’無遺。從魚尾紋的走向與長短判斷,此人的年齡應該在四十到四十五之間,整整比真正的蔣公子大出一旬。
“請退後,回到客廳裡去,我希望咱們能和平解決眼下的問題。”葉天的警惕‘性’提升到頂點,一邊注意蔣公子動向,一邊側耳諦聽着‘門’外的動靜。
“你果然聰明。”“蔣公子”說了五個字,身子一晃,右手瞬間拤住葉天的脖子,左手扣住他右肋下五處致命‘穴’道,大笑着將他憑空舉了起來。
在這次‘交’手中,葉天連續三次扭動身子,意圖避開那隻巨靈之掌,可完全沒有奏效。蔣公子的武功高過他,此人的武功竟然明顯高過蔣公子,所以兩下對比,實力懸殊更大,葉天根本無法與之對拼。
“葉天,聰明人都知道然後趨吉避凶,希望你也不會例外。我們還會見面的,因爲我喜歡跟聰明人打‘交’道。”“蔣公子”的右手越收越緊,葉天已經不能呼吸,雙‘腿’無力地在牆壁上踢了幾下,眼看就要窒息而亡。
“蔣公子”猛地旋身揚臂,將葉天摜向客廳裡的白牆,狠狠撞上,然後又翻身落地。
“我不殺你,並不代表不想殺你,只是因爲還沒到殺你的時候……再見。”他開‘門’出去,又回手輕輕關‘門’。
葉天無力掙扎,對方的鎖喉、扣‘穴’力道用得非常巧妙,使他全身發軟,動彈不得。倒地之後,四肢沒有一絲力氣,如同中了最高明的‘迷’香一般。
“他到底是誰?”葉天伏在地毯上,艱難地扭了扭頭,右耳貼近地面。可是,酒店中無處不在的地毯起到了良好的吸音作用,“伏地聽聲”的功夫根本用不上。沒有幫手支援,他只好躬起身子,咬牙硬捱,希望身體儘快復原。
經過漫長的十幾分鍾僵直等待後,葉天勉強挪動到茶几前,打開那隻信封,‘摸’出一張對摺過的酒店信箋。這幾個簡單動作已經讓他喘作一團,背靠沙發咳嗽了一陣,才艱難地翻開信箋,恍然發現,紙上只畫着一條騰飛於雲海之中的白描青龍。
“青龍……他終於現身了……”葉天心頭一震,信箋從指尖飄落,如折翼之蛺蝶。在這種特殊情況下,紙上的龍只能代表“伊拉克青龍”,而不會是其他江湖人物。蔣公子命令竹聯幫與黑室的人馬全力合擊‘花’紅鄉,卻不料正主已經潛回鹽源縣,並暗中控制形勢。
一瞬間,葉天知道蔣公子一行人的處境已經相當危險了。或者說,蔣公子等人早就遇害,今晚到訪的,全都是青龍的人假扮而成。這樣一想,他的後背猛地滲出一層細密的冷汗,扶着沙發,翻身躍起,跌跌撞撞地走向‘門’口。
‘門’外走廊裡,只亮着幾盞‘乳’白‘色’的吸頂燈,既無青龍,也無三竿竹的影子。於是,他扶着牆趕過去按司空摘星的‘門’鈴,連按了七八下,忽然間眼前金星‘亂’冒,軟軟地委頓於地。
跌倒前,他在心底苦笑:“‘花’紅鄉四大家子墳村——四大家子……四大家族……這名字太不吉利,尤其是對蔣公子來說……”
司空摘星、孔雀、小彩一起開‘門’衝出來,一見葉天的樣子,立刻全都噤聲,連拖帶拉,把他‘弄’進房間裡。
“快走,我們趕緊撤離……伊拉克青龍來過,我不知道他是否殺了竹聯幫的人……今晚的情形很古怪,最先跟我‘交’談的是臺島貴胄蔣公子,不知何時竟變成了青龍。我識破了他,卻攔不住他……”葉天變得語無倫次,頭腦時而清醒,時而糊塗。
“葉天,葉天,你怎麼搞成這樣子了?”司空摘星大爲撓頭。
“催眠術……青龍向我發動了……催眠術……”葉天咬住舌尖,強迫自己不要睡過去,因爲竹聯幫還有大批人馬等他援手。一陣要命的眩暈感襲來,他感覺屋頂的吊燈如同荷蘭風車一般逆時針旋轉起來。
“他***,他***!”司空摘星罵了兩聲,去冰箱裡拿出一瓶冰水,咬掉蓋子,倒向葉天臉上。
吊燈和風車都不見了,屋頂只剩一個巨大的黑‘洞’,緩緩下落,似乎要將葉天整個倒扣進去。冰水讓他渾身一陣陣起‘雞’皮疙瘩,只好翻了個身,躲開冰水,暗罵司空摘星,卻苦於嘴巴被膠住一樣,說不出半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