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餘、嶽、元、卜”四大煉蠱家之爭

“不行,不行,先叫他放了我!”司空摘星尖聲叫起來。 被五彩蛛網裹住之後,他已經僵硬地站了近三十分鐘,大概已經堅持不住了。

嶽老三狡詐地笑了:“放你?現在已經不需要偷東西了,還有必要放你嗎?你們漢人一向詭計多端,從來不講誠信,一開口就向我要五根金條的報酬。嘿嘿,這一次,輪到你付出點代價了。”

司空摘星愣了愣,猛然破口大罵:“嶽老三,你這個‘混’蛋王八蛋,連朋友介紹來的朋友也要坑?五根金條算多嗎?我這還是隻跟你要了個朋友打折優惠價呢!我司空摘星每次出手的報價沒有低於三百萬的。我死了,北狼司馬絕不會放過你,識相點就趕快放了我!放了我!”

葉天聽明白了,原來司空摘星是經北狼司馬搭橋纔到瀘沽湖來的,誰料苗疆煉蠱師們也是一羣翻臉不認賬的小人。司空摘星是久闖江湖的老油子,歷經大江大海無數,沒想到卻在瀘沽湖翻了船。

嶽老三搖搖頭,揮手下令:“帶老卜和海東青走,讓那個小偷自生自滅吧。”

立刻,有人趕到葉天身邊,架起他的胳膊,跟隨隊伍繼續西去。

司空摘星一直在大吼大叫,卻沒人理睬。

走了一陣,司空摘星的聲音漸漸聽不到了,嶽老三忽然搖搖頭,‘奸’邪地冷笑:“不到明天早晨,大名鼎鼎的司空摘星就會變成一堆長滿彩‘色’黴菌的‘肥’料了。你們漢人總以爲苗疆人未經開化,沒有知識,任你們騙來騙去的,我就是不信這個邪,非得給你們一點教訓不可。葉天,你肯定知道‘殺‘雞’給猴看’這條俚語吧?”

葉天腳下打了個滑,踉蹌兩步,險些跌倒,引得隊伍中發出一陣鬨堂大笑。

他回頭看了看,只見林莽,不見路徑,不由自主地長嘆一聲:“可惜了司空摘星的大好身手。”

司空摘星是盜界奇才,輕功、縮骨術、頭腦分析能力都是超一流的,同行中無人可比。這種特殊人才如果能善加利用,一定會青史留名,寫下江湖的不朽傳奇。如果就這樣不明不白死在瀘沽湖,實在是中國人的特大損失。

“好的人才如果不能爲我所用,不如直接滅了,免得成爲敵人的臂助。我在劍橋大學讀哲學時,導師教會了我這樣的道理。”嶽老三桀桀怪笑起來,“奇怪吧?我這樣的人也能進入劍橋?其實我認爲煉蠱師應該因時而變,不可固步自封,需要不斷地學習充實,才能達到蠱術至高無上的境界。”

葉天啞然,發現自己低估了眼前這個衣着隨便、相貌平平的苗疆人。

“快走,還有遠方來的客人需要接待呢!”嶽老三揮揮手,帶頭加快了腳步。

葉天審視着他的背影,忽然覺得肩頭的擔子似乎又沉重了幾分,必須拿出百分之百的‘精’力來小心應付此時的危機。

翻過一道山樑,隊伍進入了叢林深處。每行一公里,兩側都有人出聲接應,擊掌爲號,次序井然。後來,前方隱約出現了跳躍的篝火光芒。隊伍加快速度,很快便到達了一處密林中砍伐出來的空地,足有二十步見方。空地中央,燃着一大堆篝火,空氣中飄揚着新鮮木‘棒’燃燒時的清香。

一見到嶽老三,火堆旁的所有人立刻起立,恭恭敬敬地齊聲叫着:“三爺。”

他們的衣着或長或短,或新或舊,都不相同,但每個人都是肩背長槍、腰‘插’短槍,雙眼中‘精’光暴‘射’,炯炯有神。

有人搬過一把摺疊躺椅,嶽老三大喇喇地坐下,接過旁邊遞上來的黑‘色’小茶壺,嘴對嘴呷着。

燃燒中的新鮮木柴不時地噼噼啪啪爆出火星,躍動的火苗,也將所有人的臉變得忽亮忽暗。

“大理的事,怎麼樣了?”嶽老三呷幹了那一小壺茶,慢悠悠地問。

旁邊的人迅速報告:“三爺,監視餘家、元家的兄弟們傳來消息,他們還都停在大理,沒有向北移動的跡象。從大理到瀘沽湖的沿途,已經佈置下負責阻攔的五道防線,五個小隊跟‘交’通警察大隊裡的熟人二十四小時設卡,一發現兩家的蹤跡,就會想盡一切手段扣押他們乘坐的車子,拖住他們。”

嶽老三點點頭:“唔,這是一盤很大的棋,所有環節都馬虎不得。烤羊,準備招待客人吧!”

有人繼續向火堆裡添柴,然後搭起燒烤架,把三隻剝光了的野山羊掛上去。

“再拿把椅子,給他坐。”嶽老三指了指葉天。

很快,葉天就享受到了這種“特殊優待”,得以跟嶽老三同坐。他向前躬着身子,雙手雙腳伸向火堆取暖,顯得頗爲狼狽。這裡距離小落水村極遠,他一直擔心,方純會不會也遭到襲擊?

“瀘沽湖底下真的有寶,屬於苗疆人的寶,跟你們漢人沒關係。葉天,我不殺你,但到了最後你一定會來求我,求我救救你的‘女’人。在煉蠱師的世界裡,是摻不得一點點水分的。你去求老卜,根本就是燒香拜錯了‘門’,不如直接來求我,因爲向你的‘女’人動手的,正是我。”嶽老三不再飛揚跋扈,態度平和,語調深沉,彷彿一名老練而狡猾的獵手,已經窺測到目標獵物的弱點,只等開槍獵殺。

葉天苦笑,‘舔’了‘舔’帶着血跡的下‘脣’。即使在戰火紛飛、短兵相接的伊拉克,他也沒受過敵人的折辱,一向都能全身而退,但這一次爲了方純,他只能暫時低頭,把嶽老三加諸於自己身上的“一掌、一腳”記在心裡。

“我在那位方純小姐身上下了蠱,但那是在大理的時候。放心,我下的蠱,絕不會像老卜中的‘牛頭馬面降’那麼恐怖骯髒,而是取材於大理三月蝴蝶泉邊的千‘花’之蕊,其作用是悄悄地抓住她的心。”嶽老三似笑非笑地解釋。

驀地,十步之外的老卜咭地一聲笑出來。

“‘春’天,是個草木萬物生髮的季節,所以你該明白,我是沒有惡意的,那種蠱是毒‘性’最輕的,絕不會傷害到你‘女’人的身體。所以說,我已經給你留了很大的面子——”

嶽老三沒說完,老卜就尖聲怪笑:“嘻嘻,是啊是啊,你果真給海東青留了面子,向方純小姐下了‘情蠱’。她那麼漂亮,那麼動人,年輕得像一根剛剛‘挺’直了身子的水嫩嫩的‘春’蔥一樣。嶽老三,你都那麼大年紀了,還有心思對年輕‘女’孩子動情,兄弟我實在是佩服、佩服、佩服得很呢!”

葉天的苦笑全都僵化在臉上,但他暫時無法做什麼,只能被動地聽着。又鹹又腥的血漬令他的喉嚨一陣陣發乾,很盼望有一壺熱茶暖暖身子,解解焦渴。

“說下去,老卜。”嶽老三揚起茶壺,向老卜那邊一指。

老卜甩開挾持着自己雙臂的人,大聲說:“情蠱能改變男‘女’的‘性’情,將兩個原本毫無好感的人聯繫在一起,假以時日,就能互相產生情愫。從古至今,苗‘女’們一旦遇到心儀的外族男人,就會向對方施以‘情蠱’,藉此拴住男人的心,死心塌地跟在她的身邊。嶽老三,四大家族的人都知道,十年來,你一直熱衷於苗疆‘餘、嶽、元、卜’四大煉蠱師家族首位之爭,驅逐了身邊所有的‘女’人,不近‘女’‘色’,全心全意鑽研蠱術和權謀,現在怎麼了?怎麼突然對這個漢人‘女’子動了心?”

葉天突然感到臉頰一陣發燒,心底的怒火按捺不住地竄上來,倏地擡頭。

“說得好,繼續吧。”嶽老三微笑起來,“再拿一壺茶過來,給他。”

他向葉天指了指,語氣輕蔑,高高在上。

有人送過一隻小茶壺,裡面是剛剛沏好的茶。水滾燙,壺嘴中冒着嫋嫋白氣,壺把、壺底的溫度至少有七十度,燙得葉天渾身一顫。

老卜越說越快:“既然你對方純小姐動了情,咱們各忙各的,你就別再阻撓我追尋瀘沽湖秘密那件事了。”

自始至終,他一‘門’心思要獨佔瀘沽湖下的秘密,生怕別人闖入來分一杯羹,如同一隻護食的狗,牢牢地看着自己腳邊的盤子。

嶽老三深深地搖頭:“老卜,漂亮‘女’人在你眼裡只是‘女’人,這就錯了,你應該去醫院好好看看自己的眼睛纔對。漂亮‘女’人就是世界上最犀利的武器,善加利用,就能改變任何死局。不要把‘女’人看‘成’人,而要把她們當做商品、籌碼、媒介、武器去使用,讓她們發揮最大的作用。我以爲通過近幾年的四大家族之戰,你能變得聰明一些,可你實實在在地讓我失望了,你的思維模式太落伍了,我沒法跟你解釋清楚。”

老卜一愣,聽不懂嶽老三在說什麼。

葉天穩住手腕,咬住壺嘴,吸進一口茶,仰面嚥下,喉嚨裡發出響亮的“咕嚕”聲,其舒適、欣慰、過癮之極的樣子,彷彿一個癮君子正在獨享“粉包”一樣。

嶽老三轉頭看着他,不屑地笑笑。

驀地,一個年輕人快步奔進叢林裡來,在嶽老三耳邊低語了兩句。

嶽老三‘精’神一振:“好,那就請他們進來吧,所有人做好準備,迎接貴客。”

不大一會兒,一隊黑衣人從北面魚貫而入,黑西裝的‘胸’口袋中,醒目地‘插’着一朵金‘色’手帕疊成的金達萊‘花’。這隊人共有十二名,雙手全都‘插’在黑西‘褲’口袋裡,表情嚴肅,不苟言笑。

十二人身後,是一名穿黑西裝、黑風衣的中年人,大概有三十四五歲的樣子。

“三爺。”中年人遠遠地就揚起了戴着五枚黃金戒指的右手,向嶽老三打招呼。五枚戒指全都鑲着碩大的鑽面,經火光一映,光彩奪目,富貴氣十足。

他的臉是典型的東亞人“國字臉”,方方正正的,眼睛又大又亮,鼻樑‘挺’直端正,嘴‘脣’也極富光澤,比嶽老三更具領袖魅力,連舉手招呼的動作也是經過刻意設計的,肘部彎曲角度、手掌舉起的高度恰到好處,既表現出了隨和與親熱,又不流於市井低俗。

“金哥。”嶽老三放下架子,起身迎接。

當兩個人之間的距離慢慢接近時,他們的手下也同時拔槍,向中間靠攏。嶽老三埋伏在此地的人馬共四十五名,但黑衣人以十二對四十五,氣勢上絲毫不落下風。

“退下,我和金哥是談生意的,又不是鴻‘門’宴。”嶽老三喝斥着自己的手下。

“你們先休息,我和嶽三爺有正經事談。”金哥也笑着大聲吩咐,要黑衣人暫時推開。

在這個過程中,葉天、老卜完全成了局外人、階下囚,被所有人自動忽視掉。一壺熱茶落肚,葉天感覺渾身有了力氣,掏出手帕,慢慢擦掉了‘脣’上的血跡,搖搖晃晃地站起身,想離開火堆,把這個中央舞臺讓給嶽老三眼中真正的“貴賓”。當他轉身接觸到老卜幸災樂禍的眼神時,彷彿明白了什麼,眼前一黑,腰間、膝蓋、腳腕同時一軟,身不由己地向前撲倒。

“喂,小兄弟——”金哥驟然掠近,一把抓住葉天的右臂,硬生生地把即將觸地的葉天拉起來。

天旋地轉、頭暈眼‘花’的感覺如驚濤拍岸一樣涌上葉天的腦海,他覺得雙腳正踩在一大垛新棉‘花’上,怎麼挪動都踩不到平地。金哥的國字臉正在一次次扭曲變形,忽圓忽扁,忽遠忽近。葉天想開口說“謝謝”,卻發現嘴和舌頭也不聽使喚了,費了好大力氣張開,卻說不出一個字。

“小兄弟,你沒事吧?需不需要幫忙?”金哥湊近葉天的耳朵,微笑着問。

“‘亂’石穿空,驚濤拍岸,捲起千堆雪。江山如畫,一時多少豪傑。遙想公瑾當年,小喬初嫁了,雄姿英發。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故國神遊,多情應笑我,早生華髮。人生如夢,一尊還酹江月……”葉天心中,忽然浮上來東坡居士《念奴嬌》裡的慷慨句子。中國的唐詩宋詞曾是他加入海豹突擊隊前的最愛,並且試着用纏綿悱惻的句子給白曉蝶寫過永遠不會寄出的情書。一滴淚從他的左眼角涌出,經過鼻樑,由右眼角滑落,他恍然發現,自己竟然哭了。

《念奴嬌》中,東坡居士在赤壁下懷古長嘆,不見雄姿英發的周公瑾,不見羽扇綸巾的孔明,也不見鐵槊橫江的曹阿瞞,自思人生如夢。既然是夢,就總有夢醒、夢破的淒涼一刻。葉天一想到那首詞裡要表達的悲愴本意,便開始悵然回顧自己走過的歲月,那些被壓抑在心底的痛苦全都氾濫上來。平時,他用毫不在意、低調淡然的外殼好好地掩飾自己,不讓別人看見自己的傷疤,這時忽然無法控制情緒,所以才落下了那一滴淚。

“小兄弟,你太累了,應該好好歇歇,放鬆一下自己。”金哥灑脫地扶起葉天,把他送回到椅子上,然後揚起手低叫,“酒呢?酒來——”

一名黑衣人送過一隻扁平的‘精’鋼酒壺,金哥擰開壺蓋,送到葉天嘴邊去,再次低笑:“兄弟,這是用鴨綠江的水與金剛山的極品高粱米釀成的最上等的烈酒,專供黑夜金達萊的勇士們豪飲療傷。喝了它,從此刻起,你就是我黑夜金達萊的好朋友、好兄弟,只要我金延浩還有一口氣在,就會保證你平安離開瀘沽湖。”

烈酒飄香,彌散着整片空地,所有黑衣人倏地拔出短槍,斜指天空。

嶽老三立刻皺眉:“金哥,你這樣做就不對了。海東青是我帶來的,有我在,當然沒人敢動他,何必煩勞大駕?再說,這裡是中國,我是主,你是客,強龍還不敢橫壓地頭蛇呢,對不對?”

金哥依舊微笑着,但卻一步不讓、不卑不亢地回答:“我說的話,就是這片大地上東流的水。三爺,你幾時見過流水西歸的?”

嶽老三突然瞪起了眼睛:“金延浩,苗疆也有苗疆的規矩,在我的地頭上,就要按我的規矩辦!”

金延浩‘摸’了‘摸’颳得鐵青的下巴,緩緩地搖頭:“在這裡,我說了算。因爲只有我,才知道七十年前瀘沽湖下發生過什麼,才明白所有人齊聚這裡的目的。三爺,你應該很清楚,我手裡有你想要的,只有我能幫你達成目標。”

兩個人對峙着,眼神‘交’錯,展開了一場不見硝煙、不見旌旗的心理暗戰。

葉天定了定神,發覺五臟六腑之間似乎有無數條細長的泥鰍在翻滾躍動着,幾百處痛點同時發作,從喉管到小腹,無一處平和安穩。他明白,那就是“蠱”的力量,嶽老三在茶水中佈下了蠱蟲。很明顯的一點就是,跟煉蠱師在一起的時候,想防範對方下蠱是件根本不可能的事。一言一行、一舉一動甚至一個眼神對接,都是對方下蠱的機會。

“兄弟,喝了這壺酒,我保你沒事。”金延浩的聲音淡定而輕鬆,並沒把嶽老三放在眼裡。

葉天舉手接過酒壺,仰起頭,一口氣灌下去。烈酒像一團火一樣燃燒着他的嘴‘脣’、舌頭、喉嚨、食管和腸胃,驅逐絞殺那些作惡的“泥鰍”,直至兩相抵消,無影無蹤。

“哦——”他艱難地長出了一口氣,抹了一把前額上大片的冷汗。

“小兄弟,你已經沒事了,快謝謝嶽三爺的大人大量。”金延浩又笑了。笑,彷彿就是他的一種獨‘門’武器,不動聲‘色’地化解僵局,將嶽老三咄咄‘逼’人的氣勢擋在五步之外。

嶽老三哼了一聲,後退幾步,彎腰撿起木柴,狠狠地砸進火堆裡。

葉天起身,向金延浩微微低頭:“謝謝,謝謝你。”

金延浩漆黑濃密的臥蠶眉揚了揚:“不必,不必。我在鴨綠江畔的牧場裡養了十幾只海東青,它們是我最好的朋友。有時候,我真希望自己能像海東青一樣卸下一切重擔,展翅高飛,自由翱翔於青天之上。小兄弟,希望我們也成爲好朋友,一起並肩前行,打開嶄新天地。”

他的眉形,猶如關二爺手中的青龍偃月刀一般,揚起時如揚刀,垂落時如斬殺,是相士、占卜師們常說的“閻王判官眉”,主大殺大伐。擁有此眉者,極有可能位列三公,掌控國家大權。

葉天苦笑:“謝謝擡舉,但我知道自己的分量。”

五年前,他就讀過金延浩的個人資料:“亞洲小國領袖的第五個孩子,智商超高,自小喜歡研究兵書、戰爭史,十四歲起化名求學於全球各大軍事學院,十七歲起專心鑽研日本歷史,出版過五本論述日本如何崛起的著作。在單兵作戰方面,各科成績全優,尤其擅長擔當小組作戰指揮官,具有超強的大局觀。二十六歲接掌黑夜金達萊部隊後,對該組織進行了大換血,所有人員年輕化,申請了大筆軍費更換槍械裝備,直至將該部隊調教爲世界一流的特戰隊伍……”

無論是身份還是名望,葉天都比不上金延浩,所以兩個人成爲朋友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

“好了好了,人你也救了,話你也說了,現在該談談合作的事了吧?”嶽老三發泄夠了,回身向着金延浩低吼。

火堆幾近熄滅,旁邊的人趕快重新添柴撥火,淡青‘色’的煙霧滾滾而起。

葉天覺得渾身痠軟,站立不穩,只好又回到座位上。

“我帶來了日記本上的缺頁,跟你手裡的合在一起,就組成了七十年前‘中國黑室’的大秘密。”金延浩並不在乎嶽老三的態度,解開風衣釦子,從西裝內袋裡取出一個半舊的牛皮紙信封,親手遞給嶽老三。

“我知道,你在蔣沉舟身邊安排了一枚重要的棋子,那個叫‘阿黛’的‘女’孩子,應該就是令尊膝下的七公主金黛姬吧?你們費了這麼大力氣刺探竹聯幫的秘密,怎麼肯如此輕鬆地拿出來跟我分享?”嶽老三狐疑地接下信封,轉身遞給身邊的人。

金延浩臉上掠過一絲不悅,似乎不願別人提及“阿黛”這個名字。

久未出聲的老卜陡然叫起來:“嶽老三,嶽老三,那些資料也有我一份的,我潛伏監視了那麼久,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把日記給我看看,給我看看!”

所有人一起回頭望向老卜,嶽老三嗤地一笑,命令旁邊的人:“把信給他,把司空摘星偷來的日記本也給他,看看上面究竟記載着什麼。”

老卜拿到信封,哧的一聲撕開,取出五張略小於日記本的紙來。另一邊,有人送上照片中出現的日記本,一併‘交’給老卜。這裡沒有桌椅板凳,他索‘性’跪在地上,翻檢筆記本,然後把五張紙按頁碼‘插’了進去。讀取日記內容時,他的嘴‘脣’一直都在哆嗦着,渾身發顫,抖個不休。

趁着這個空當,金延浩揮手,命人提過兩隻小箱子來‘交’給嶽老三。

“這是我送給三爺的禮物,一點心意,請收下,希望你在四大家族爭王之戰中大獲全勝,吞併其餘三家,成爲苗疆唯一的主宰者。”

箱蓋一開,金光暴閃,原來裡面裝得全是兩寸長的金條。兩箱合起來,至少有四十根以上。

嶽老三抓起一把金條,又丟回箱子裡,樂滋滋地聽着金條碰撞的“砰砰噗噗”聲,眉開眼笑地客套着:“金哥太客氣了,遠道而來,還送我這麼大的見面禮,怎麼敢當?”

金延浩點點頭,大大方方地微笑着:“黑夜金達萊永遠都不缺黃金,缺的只是嶽三爺這樣的朋友。說實話吧,你什麼時候纔會對餘、元兩家下手?”

一談到正事,他的眼神就變得深邃而‘陰’鬱,猶如兩泓不見底的深潭。同時,他的兩手十指‘交’錯握住,不停地收緊再放開,放開再收緊。

葉天垂着頭呆坐着,看似氣息奄奄,實際上聽力毫不受損,把周圍所有人的所有聲音盡收耳中。

“我不殺他們,殺一名煉蠱師是沒有意義的。我要的,是‘逼’他們每個人都‘交’出自身的‘護身‘混’元一氣蠱’,送去歐洲一線實驗室研究、複製、培育,之後植入我手下人的體內。二十一世紀,是科技日漸騰飛的嶄新時代,再用老辦法煉蠱、育蠱已經大大地落後了——就像老卜那樣。很快,我就能掌握四大家族的頂級秘密,以高於其他人四倍的速度飆升前進,達到前人無法企及的高度。我的目標,是繁‘花’似錦的天下江山,做千萬人之上的大人物,走出苗疆,走向世界。”嶽老三終於吐‘露’了心聲。

金延浩正‘色’問:“什麼時候可以完成這計劃?

嶽老三壓低了聲音:“十日內,餘、元兩家將放棄大理,返回苗疆,我已經安排下合理合法的挾持手段,放心,一切盡在掌控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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