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刀的是月殺手,他也的確了得,那柄小刀已經貫穿了他的喉嚨,普通人就要翻身倒地了,可他卻快速揚起消音手槍,向葉天連‘射’了三槍,其中一顆子彈更是險之又險地擦着葉天的耳根過去的。
剛剛雪姬倒下的那一刻,葉天毫不猶豫地‘射’出飛刀,從雪姬左腋下穿出,絲毫不差地釘入月殺手的喉結。遺憾的是,月殺手發揮出了匪夷所思的潛能,帶刀遁逃,消失在山‘洞’出口的位置。
葉天沒有任何勝利後的喜悅感,因爲很明顯,雪姬的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他不怪雪姬之前曾經欺騙過自己,並且隱瞞了所有身世真相,卻只憐惜她肩上扛着那麼重的包袱躑躅獨行。
“雪姬,你還好嗎?”葉天輕輕地抱着雪姬,凝視着她灰敗頹唐的臉,心底一沉,感到情況不妙。
作爲身經百戰的海豹突擊隊高手,他僅僅從傷者的體溫和身體柔軟度上就能判定傷勢輕重。此刻,雪姬已經命懸一線,彷彿風中之燭,苦苦支撐,很可能下一秒鐘就要隨風而逝,永別人間。
昔日的巴格達戰場上,葉天無數次面對同袍的流血犧牲,但沒有一個人的生死能與雪姬相比。他和她,已經結成了一種似情侶非情侶、似兄弟非兄弟的特殊關係。如果她死在這裡,將會在他的記憶相冊中留下創鉅痛深的一頁。
雪姬的手顫抖着緩緩移動,葉天伸出手,送到她手邊,讓她抓住。
“別怕,我在這裡,我會一直都在這裡陪着你。雪姬,你沒事的,別怕。”葉天在她耳邊低語着。
“我支撐不下去了,再也……撐不住了,不過還好,我沒有像那些人一樣……像他們一樣石化,然後……然後變爲碎片。能死在你的懷裡,就是我最後的心願,上天……待我不薄,這最後一個心願也幫我實現……了……”雪姬的鼻孔中流血不止,血液稀薄,半紅半黑。
葉天徒勞地替她擦了一次,但更新、更稀的血更快地流出來。
“不要難過,這是命運的……安排,還記得臺灣……詩人席慕容的那首詩嗎?就是我從前常常背誦……給你聽的那首……《白鳥之死》……”雪姬上氣不接下氣地敘述着,強打‘精’神,不讓自己的眼瞼合上。
“當然記得,我背給你聽。”葉天苦笑着說。
席慕蓉是目前定居於臺灣的著名詩人、散文家、畫家,祖籍內‘蒙’古察哈爾盟明安旗,是‘蒙’古族王族之後,外婆是王族公主,後隨家定居臺灣。她於1981年開始陸續出版新詩集子,在臺灣颳起新詩旋風,銷售成績驚人,讀者遍及全球華語世界。
雪姬提到的《白鳥之死》是席詩中的代表作之一,她一直都是席慕容的忠實讀者,工作間隙,常常以誦讀席詩放鬆‘精’神。
葉天柔聲背誦:
“你若是那含淚的‘射’手
我就是那一隻決心不再躲閃的白鳥
只等那羽箭破空而來
‘射’入我早已破裂的‘胸’懷
你若是這世間唯一能傷我的‘射’手
我就是你所有的青‘春’歲月
所有不能忘的歡樂和悲愁
就好象是最後的一朵雲彩
隱沒在那無限澄藍的天空
那麼讓我死在你的手下
就好象是
終於能死在你的懷中……”
兩行淚珠驀地從雪姬眼角滾落,詩句觸痛了她心底最柔軟、最濃情的部分,而那裡是專‘門’爲葉天留着的。無論他接受與否,她的感情是絕不會輕易改變的,任由歲月之流沖洗,永遠不會被稀釋。
“就好像是……終於能死在你的懷中……多美的句子啊,正是因爲有它們的存在,我在枯燥無味的特工生涯中,才能心平氣和地活下來,直到遇見你……這是上天的安排,安排我出走、奮鬥、拼搏,憑自己的能力進入海豹突擊隊,然後……再遇見你……”
他們之間的情感若即若離太久,到了最後,連自己都無法分清那到底是不是男‘女’之愛。究其實,還是葉天心中早有一人,無法敞開‘胸’懷,容納雪姬。這一點,與雪姬的身份無關,全都是造化。
“不要怕,我會一直這樣陪着你。”葉天抱着雪姬走到山‘洞’一角,慢慢坐下,讓她靠在自己‘胸’口上。
兩人一起擡着頭,望着銀幕上的影像。山‘洞’之大,超乎想象,但裡面的光線實在是太昏暗了,視線邊界模糊不清,只能隱約看到四角都有走廊延伸出去,肯定是‘洞’外有‘洞’,連環相套。
“根據原先得到的資料,我們以爲這裡就是……黃金堡壘,超級武器就儲存在這裡,所以當哥哥找到我時,我毫不猶豫地答應採取偷樑換柱的辦法,從……俄羅斯‘弄’到了超級鑽探系統……”雪姬的嘴‘脣’因過度失血而變得蒼白乾裂,但她不想停下,要把從前沒來得及說的話都告訴葉天。
她爲國家犯下了彌天大罪,即便不死在此地,也將在美國國防部、中情局特工的追殺下死無葬身之地。
葉天不想勸她,但卻知道,這種孤注一擲的做法的確不值得。二十一世紀的全球政治格局不會輕易改變,個別彈丸小國企圖通過“超級武器”來實現“蛹化成蝶”的昇華,這絕對是異想天開的一種瘋狂想法。世間充滿了冥頑不化的執着者,畢生做着‘精’衛填海、愚公移山一樣的工作,豈不知,那是最可悲的愚昧、愚忠、愚孝,自己的生命已經失去意義。
古語說:君子無罪,懷璧其罪。
設若該小國果真取得了“超級武器”,恐怕來不及施展,就要毀滅在虎視眈眈的列強巨靈之掌的摧折之下。猶如小舟不可負載巨石一樣,小國就是茫茫海上的孤舟一葉,自保尚且困難,何況要搭載一塊千斤巨石?其結果一定是舟破人亡,舟中人死無葬身之地。
“其實你完全可以獨善其身的,不回亞洲來,就不會泥足深陷。”葉天深深地感嘆。
在海豹突擊隊的系統內部,數名前途光明的年輕人‘私’底下深愛着雪姬。跟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同行,她都會有美好的未來,絕不應該做小國戰車的陪綁品。
“這是我的命運……哥哥帶來了國內全部高手,得失成敗全都押在超級武器上了。他是父親的接班人,‘精’神負擔之重是別人無法想象的……我從少‘女’時代叛國離家,希望走跟別的公主不一樣的人生之路,但血緣親情是割捨不斷的,當他來見我時,我毫不猶豫地滿口答應……”雪姬一邊咳着一邊笑起來。
葉天再次皺眉,因爲他知道,黑夜金達萊的實力遠遠排在日本人與伊拉克人之後,是這場追逐戰中的絕對配角。
“你會笑我嗎?”雪姬問。
“你要我怎麼做?”葉天反問。爲了她對自己這份無望而執着的愛,他總覺得要爲她做些什麼。
“幫幫我哥哥,因爲父親已經老了,我們的國家很需要他……就算沒機會拿到超級武器,也得保證他平平安安地回國。”雪姬的臉‘色’平靜下來,眼神也充滿了日薄西山似的脆弱光輝,那是人人必經的“迴光返照”現象。
葉天沉默了十幾秒鐘,才重重地點頭:“好,我答應你。”他必須權衡現實狀況,纔敢答應雪姬,因爲那是她臨終前的最後一個要求。
“有幾成把握?”雪姬畢竟是經過海豹突擊隊嚴格訓練的戰術高手,凡事都要講科學、講實戰,而不盲目樂觀或悲觀。
葉天嘆了口氣,實話實說:“三成。”
強敵環伺,前路‘波’詭雲譎,他判定“三成”已經是最樂觀的估計。
雪姬笑了:“那也行,其實你只要答應我不與他爲敵,我就很開心了。”
‘洞’外有人狂奔而來,挾着風聲闖進‘洞’,直奔銀幕,對於奄奄一息的雪姬看都不看。
那是臉‘色’鐵青的金延浩,一手拎着短槍,一手舉着對講機,連續下達命令:“調整攝像頭的電纜,每一個房間都要進去一遍,特別留意牆上的圖紙,看有沒有牽扯到黃金堡壘的。再有,把人全都撒出去,尋找進入地下的暗‘門’。我確信,日本兵武田信男是來自地底的,那麼一個大活人都能出來,我們當然能鑽進去……”
他的語速太快,以至於連說了一大段話,氣都來不及喘一口。
葉天看着那個熱血沸騰到近乎瘋狂的金姓男人,不禁爲之慘然苦笑。亞洲各國中,該小國是個絕對的特例,從來都不肯合理地估計本國國力,一意孤行,要棲身於列強之林,與美、英、德、法等國比肩。那種情形,就像一個祖祖輩輩是貧民的家族要跟世襲貴族比排場一樣,最終結果,只能是傾盡全力換來一片嗤笑聲而已。
“禽獸之變詐幾何哉?徒增笑耳。”葉天不禁記起了《聊齋志異》中《狼》篇的句子。
眼下的金延浩,正分分秒秒陷入**的淵藪中去,如果無人搭救,必定墜入煉獄輪迴。
“葉天……”雪姬更用力地握住葉天的手指。
葉天明瞭她的心意,輕輕點頭:“放心,我不會再阻撓他做事。”
此時,他暫且將心裡的“正義天平”放下,只要能讓雪姬安心,他情願放任金延浩做任何事。
“謝謝。”雪姬慢慢地嘟起紅‘脣’,艱難地向上擡頭。
葉天體貼地俯身,讓她的‘脣’印在自己腮上。
畫面再次抖動起來,映出大‘洞’正面的一隻金‘色’椅子。椅子背後,掛着大幅天皇畫像。當然,那是老天皇的像,二戰時期日軍爲了‘激’勵士氣,通常要在部隊、辦公室等最醒目的地方懸掛,這一習慣從戰前一直延續到戰後。
可以這麼說,掛着這種畫像的地方,一定是日本軍隊的重要據點。
“日本老天皇的像……據說能帶給士兵神奇的力量,致使他們比注‘射’過興奮劑還狂躁。那畫像也是分很多等級的,有鑲金版、包金邊版、鑲銀版、包銀邊版等等等等。軍事單位的重要‘性’越高,畫像的裝裱便越高級。我相信已經越來越接近黃金堡壘了,勝利就在前面。快,把攝像頭電纜放到極限……”金延浩越來越‘激’動,在銀幕前來回打着轉。
葉天曾經想過,如果未來的某一天真的找到了黃金堡壘,自己會不會興奮得難以自持?答案是否定的,因爲他對黃金和武器都沒有太大的貪‘欲’。金錢是守財奴的愛物,武器是獨裁者的心頭好,而他既不是前者,更不是後者,離開海豹突擊隊之後,只想安安靜靜地做個低調的普通人。
他不是金延浩,所以肩負的使命也迥然不同。
畫面突然停頓下來,似乎‘操’縱攝像頭的人出了什麼狀況,暫時停止動作。
金延浩立刻暴躁地大叫:“快,繼續向前探索,找到黃金堡壘存在的證據!快!”
葉天感覺中,畫面至少停止了十五秒以上,然後又開始緩緩移動。
很快,畫面中出現了一扇鐵‘門’,上面竟然豎向寫着兩行中國字。葉天不由自主地睜大了眼睛,集中注意力去分辨那些字。字是用黑‘色’的油漆塗成的,第一行是“修羅長生”,第二行是“武田信男”。
那副對聯一樣的文字中,包含着“修羅”和“武田信男”兩個名字。再看書寫字跡,娟秀英‘挺’,明顯是出自飽讀詩書的‘女’子之手。
葉天頭腦中豁然一亮:“是他們?既然他們的名字寫在‘門’上,那麼二戰日本兵武田信男果真在地底生活過,那個死於瀘沽湖的‘玉’修羅跟他之間,也的確有過非同尋常的故事?”
其實人與人的‘交’往中,純粹的謊話或真話都很容易分辨,最難分辨的就是半真半假、真假‘混’雜的話。發生在雷燕、‘玉’修羅、武田信男身上的事一定是複雜詭譎而又超乎常理的,否則怎能引出那樣一段離奇故事?
可以肯定的是,日本地下據點內不會有‘女’人,那些字應該是‘玉’修羅留下的。可惜兩個人都在大熔爐一戰中離奇死去,只給後人留下了一連串不解之謎。
那扇鐵‘門’緊閉着,‘門’上釘着厚重的‘精’鋼合頁,被一把虎頭大鎖鎖住。
“快,快打開那扇‘門’,看看裡面是什麼!”金延浩叫着,這其實也是葉天的心裡話。但是,攝像頭只能承擔偷窺的責任,要想開鎖,至少要有人進入地下才行。鑿開供攝像頭通過的小‘洞’容易,若想送人進去,工作量至少要增加十倍,相應的工作時間也會無限期拉長。
葉天反覆權衡,知道暴力破‘門’幾乎是不可能的。況且,進入地下一定會有捷徑,給他一些時間,定能完整破解。
“那扇‘門’裡會有什麼呢?一個日本男人,一箇中國‘女’人,他們在一起不會有結果的。我怎麼才能進去?翻開最後一張牌?”金延浩“嗵嗵嗵嗵”地拍打着‘胸’膛自問,樣子幾近瘋魔。
沒有人迴應他,對講機那頭的人一直保持沉默。
“你們快想辦法,擴大‘洞’口,進入那下面!那裡就算不是黃金堡壘,也一定藏着日本人的天大秘密。”金延浩向着對講機大聲吼叫着,另一隻握着手槍拍打桌子,發出一連串令葉天無法忍受的噪聲。
“爲了我,忍耐他……”雪姬說。
葉天苦笑:“沒問題,沒問題。”
他在心底暗自思忖:“金延浩的脾氣如此暴躁,比他父親更勝一籌,等於是給該國的燃燒戰車上又綁了一捆炸‘藥’,大大增加了舉國崩潰的機率。”
朗誦詩歌能平靜人的情緒,壓制火氣,與人爲善。正是這首《白鳥之死》,使葉天漸漸放平心態,從另一個角度審視金延浩。身爲一國之王子,懦弱點的就會醉心於聲‘色’犬馬,碌碌無爲,荒廢一生;‘激’進點的,就會厲兵秣馬,時刻準備爲國土和人民捐軀。總之,他無法像正常人那樣生活,必須活在別人的無比期待之中。
縱觀金延浩在一系列衝突中的表現,可知他的智力不過是中上之選,與大竹直二等人相比,差了不是一星半點。所以,繼續糾纏下去,只是死路一條。
葉天不禁有了兔死狐悲之感,畢竟他也沒有把握通殺大竹直二、梅森將軍、伊拉克青龍等人。這是一場你死我活戰鬥,誰若不能“會當凌絕頂、一覽衆山小”,等待他的就只有失敗與死亡。
“怎麼進去?你真的想進去?”對講機中突然傳來了另一個人的聲音。
金延浩一愣:“你是誰?你怎麼會在那裡?”
同一時間,葉天已經做出準確判斷,立刻心情一沉。
那聲音‘陰’沉沉地笑起來:“我怎麼不能在這裡?只要鑽孔直徑擴大到二尺,我就能用縮骨功鑽下去,親手打開那扇‘門’。你我都知道,黃金堡壘不在鞋帶‘洞’底下,大家又何必再胡‘亂’糾纏下去?”
“是月殺手。”葉天低叫出聲,“飛刀釘穿了他的喉嚨,仍然不能取他的‘性’命嗎?”
事實證明,月殺手不但沒有立斃,而且伺機突襲,控制了鑽探現場那邊的局面。
“我的人呢?”金延浩舉起短槍,卻又茫然四顧,不知該將槍口對準誰。
“都死了,這是早就計劃好的事,誰也阻止不了。你提供器材,打開通道,然後由我們來接管戰果。如果你肯配合,也許能保住一條狗命。”月殺手的聲音冷森森地由對講機中持續傳來。
雪姬也猝然變‘色’,放開葉天的手,按住腰間的槍柄。
“別動,你幫不上忙,冷靜點。”葉天按住雪姬的手背,不讓她盲動。
月殺手是當年紅龍麾下的絕頂干將,所有名氣都是真刀真槍的數百場大戰換來的,絕對不容小覷。
金延浩無力地揮了一下短槍,喃喃地迴應:“你說能借助縮骨功鑽下去……也就是說,你能揭開鞋帶‘洞’的秘密?那個名叫武田信男的日本兵怎麼可能由二戰時期一直活到現在?普通人是否也能像他一樣?”
他的話題很明顯已經偏離了軌道,由黃金堡壘轉向長生不老。
葉天發現,自己根本不瞭解作爲小國王子的金延浩,對方要黃金、要武器,還要探究長生不老的秘密,簡直是貪心不足,妄圖將所有資源全都抓在一個人手裡。通常情況下,只有小國的暴君纔會如此行事。看起來,以後若換成他當國家主席,老百姓將毫無意外地陷入百倍貪‘欲’、舉國搜刮的水深火熱之中。
“名、利、長生是能夠吸引所有人的話題,你來,我們好好研究研究。”月殺手回答。
金延浩立刻擡‘腿’向外走,似乎已經走火入魔,分不清當下的敵我親疏。
“攔住……他……”雪姬微弱地噏動着嘴角。
葉天站起來,張開雙臂,擋住金延浩的去路:“停步。”
金延浩‘迷’‘迷’茫茫地擡頭,看了葉天一眼,倏地舉槍,抵在他的前‘胸’上。
“不要去,你連最後的籌碼都失去了,再賭下去,只能賠上這條命。而且就算賠上命,也不見得能解開心頭的困‘惑’。我答應了雪姬,要保證你平平安安地回國。你父親老了,他需要你回去繼位執政,做一個優秀的政治家、合格的國家領導人,而不是一味地‘浪’跡江湖,打打殺殺。金延浩,這裡不是你的舞臺,根本不適合你。”無論過去黑夜金達萊做過什麼,葉天都想看在雪姬的面子上,忘掉那些,把舊賬翻過去,給對方重新開始的機會。
月殺手不是哲學家,討論學問不是此人的強項,也許他想要的,只有金延浩腦子裡的秘密。
“我必須去。”金延浩眼神裡的火光熄了,只剩垂死掙扎的死水微瀾。
葉天冷笑:“這種情形下,除了保命,沒有什麼是必須要做的。我的話已經說得很明白了,這裡不是屬於你的舞臺,回頭吧。”
此時,葉天忽然想到了金庸小說《‘射’雕英雄傳》裡的“華山論劍”一節。天下英雄成千上萬,人人都在做着“天下第一”的美夢,渴望在“華山論劍”中一戰成名,“引無數英雄盡折腰”。不過,真正有實力出現在華山之巔的,不過就是“東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這五大高手。簡而言之,要想做老大,就必須有足夠的本錢,否則只會“畫虎不成反類其犬”。
如果不是怕傷了金延浩、雪姬的自尊心,他就會非常明確地告訴他們——“你們不夠資格參與‘黃金堡壘’這場強者的遊戲”。
正如七十年前的二戰亞洲戰場之上,該亞洲小國亦是被踐踏、遭蹂躪的對象,在大日本帝國的海軍、陸軍攻擊下潰不成軍,只能依靠中國大陸**的扶持而苟延殘喘。最嚴重時期,國土淪喪殆盡,舉國‘插’遍太陽旗,變成了不折不扣的日本國殖民地。
七十年過去,亞洲政治格局並未發生太大變化,偏居一隅的小國仍未擺脫一窮二白的窘困局面,仍然不時地靠幾個超級大國救濟,從糧食到工業,從副食品到電子,始終不能自足自給,如同一個蹣跚學步的孩童。
對於一個沒有自知之明的人來說,必將處處碰壁,次次失敗。
對於一個沒有自知之明的國家來說,命運亦會起伏多舛,顧此失彼,不得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