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蛋外面,竟是一個空‘蕩’‘蕩’的超高、超寬甬道,左右寬四十步,高度約十米。
葉天向前望去,長廊筆直地延伸出去,視線之內無人、無物,只有那種瘮人的嘶吼聲接二連三地傳來。
“平安。”他向金蛋內低叫。
方純也躍出來,輕巧地落地,猶如一團柔軟到極致的棉絮,表現出了極佳的輕功。
兩個人幾乎同時注意到了甬道兩側牆壁上的彩‘色’壁畫,又同時皺着眉,發出一聲‘混’合着感嘆、駭然的驚呼。
壁畫線條‘精’致之極,表現的都是古代戰鬥的內容。其中最突出的形象是一個穿着獸皮的健壯大漢,率領着一隊半獸人,向布成方陣的敵人展開衝擊。之所以說是“半獸人”,是因爲跟在大漢身後的,或牛頭人身,或虎頭人身,或狼頭人身,一看就明白絕不是“人扮爲獸”,而是“半人半獸”。
金蛋是在甬道的盡頭,葉天向後看,是一面同樣佈滿壁畫的堅硬石壁。也就是說,他們只有一個前進方向,不會‘迷’路。
“走吧。”方純冷靜地說。
“也許,我們該留下幾句話?”葉天凝重地說,一邊掏出筆,在金蛋旁的地面上快速寫了三行字,“預計會遭到強輻‘射’,但此時並無感覺。壁畫中有深意,且看且行。如果不能回來,此言即是絕筆。”
方純挑了挑眉,黑亮亮的大眼睛裡忽然蘊滿了笑意:“寫給誰看?難道你以爲,我們後面還會有援兵?天窗之下、進入神巢前留字,明顯是寫給我看的,但此時我們兩個同在一起,寫這些又有什麼用?”
葉天報以微笑:“能救得了一個人是一個人,也許某一天會有後來者步咱們的後塵,警示他們,知難而退,也算是咱們爲人類和平做了最後一次貢獻吧。”
方純哧地冷笑出聲:“對於那些被黃金堡壘、超級武器‘迷’失了心智的人來說,幾行字能熄滅得了他們心頭的貪婪‘欲’火嗎?”
事實上,人類的貪心一起,是不會自動平息的,唯有死亡才能了斷一切。
葉天小心地蓋上筆帽,嘆息着搖頭:“我說過,救一個是一個。”
他伸出右手,握住方純的左手,淡淡地說:“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要放手,提防地面上的陷阱。”
方純的五指靈巧地翻上來,與葉天十指相扣。這種動作,一般場合下是男人和‘女’人親密無間的表示,但此時此刻,對於兩名探險高手來說,卻是“非此不可”的保命措施。一旦其中一人跌落陷阱,便能憑着另一人的拉扯之力,凌空躍起。
兩人相隔兩步,緩慢前行,一邊觀察前方,一邊分出一半‘精’力,瀏覽壁畫上的內容。
壁畫是連續不斷的,刻意表現出大漢陣前殺敵的勇猛形象。雖然沒有文字說明,葉天也能看懂,那大漢的智慧、戰鬥力是在不斷提升的,外貌也在漸漸改變。最初由一個普通人開始,先變得又高又壯、全身漆黑,再變得‘腿’腳手臂粗壯堅硬如樹皮,之後又變得後背長出厚重的龜殼、手臂長出尖銳的劍齒,嘴裡也長出了四顆外翻的獠牙。在他身後,所有的半獸人也處於不斷的進化之中,體型越來越大,形體越來越古怪。
“那種進化過程真是恐怖,有點像看《變形金剛》或是《生化危機》那類電影的感覺,對吧?”方純低聲問。
得不到葉天的迴應,她又自言自語地補充:“不對,應該是與電影《異型》差不多。那大漢因爲戰爭的需要,不斷地吸收動物特徵,以利於上陣殺敵。”
葉天遊覽過敦煌莫高窟,那裡的彩繪壁畫正隨着時間的流逝而褪‘色’剝落,沒有太好的保存方法。反之,此地的壁畫顏‘色’‘豔’麗、筆觸細膩,一點都看不出殘舊的跡象。他甚至能從大漢的形體演變過程中,看出對方的內心也一步步變得窮兇極惡、‘迷’失本‘性’。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與半獸人爲伍,最終也會失去人‘性’,被獸‘性’取而代之。
“停,五百步。”葉天停下,向後看了看。金蛋已經遠了,但前方仍然遙無盡頭。
在他的左面,壁畫被鑿掉了一米寬、兩米高的一塊,上面畫滿了密密麻麻的暗紅‘色’符咒。他拉着方純走近,臉‘色’忽然變得極其難看。符咒中,至少出現了五十次“死”字,並且每一個都被反覆地描過三四次,顯得非常突出。
“江西龍虎山一指觀的辟邪封印符咒,據說是開創這一派的張天大祖師親傳。那個‘死’字,並非通常意義上的繁體漢字,每一筆畫,都蘊含着道家的‘精’妙理論。一指觀‘門’下的每一代弟子中,只有資質最佳、最具慧根的頂尖人物,才能得以傳承衣鉢,被授以‘死’字符的正確寫法。所以,辟邪封印符咒,又被稱爲‘死咒’;一指觀,也被稱爲‘死觀’。”方純幽幽地敘述着。
“對。”葉天點點頭。
“死咒出現之地,通常代表‘陰’陽隔離之‘門’。‘門’外,是陽光大道;‘門’內,是餓鬼煉獄。普通人一旦逾越,將會陷入九死一生之地。這可難了,我們既不知道自己是在‘門’裡還是‘門’外,也不知道前面將會遇到什麼危險……”方純跺了跺腳,躊躇了一陣,率先跨過符咒對應着的橫向界線。
“小心。”葉天皺了皺眉。
那篇死咒的意思非常晦澀,他僅能讀懂一半,其中最觸目驚心的一句就是:“向前走,無涯煉獄。”
“我們沒有選擇。”方純叫起來,“事已至此,除了勇往直前地走向盡頭,還能怎麼辦?”
葉天向前望了望,沒再開口,隨着方純走過死咒,繼續前進。
五百步後,左側石壁上又出現了鑿掉壁畫、繪製符咒之處,仍然是一米寬、兩米高,但這次卻是大陸非常少見的埃及象形文字。近四百個字符中間,圍繞着一尊沉靜的獅身人面像。
方純怔住:“這不可能!在中國西南大陸的山腹之下,會出現埃及文字?但是……這明明就是如假包換的獅身人面像……”
在古代埃及的神話中,獅身人面像是巨人與妖蛇所生的怪物,擁有人的頭、獅子的軀體、牛的尾巴、鷹的翅膀,名叫斯芬克斯。它生‘性’殘酷,智慧超羣。現代考古學家發現,從金字塔到獅身人面像,從法老墓地到雅典娜神殿……古埃及遺址的墓地、石碑、雕塑、器皿、裝飾、繪畫……都能看到斯芬克斯的存在。
“這篇象形文字的意思,是說人與獸、獸與牲畜、牲畜與飛鳥間的結合與異變。前方藏在比斯芬克斯還要兇惡的怪物。於是,寫下符咒的人運用古埃及神靈的力量,在此地設置封印,令怪物無法逃脫。”葉天解釋。
“這麼說,前方一定藏着怪物,正如蔣沉舟日記中所說的,他們炸燬八重天階之前,通過探測器確實發現了‘混’合體怪物的存在,但那是導致武田信男和修羅石化的根本原因嗎?怪物與輻‘射’之間,又是什麼關係?”方純苦笑着自問。
沒有人能回答這些問題,答案也許就藏在危機四伏的前方。
兩個人默默地前行,每隔五百步,就能發現一組封印符咒,但每次出現的封印來歷完全不同,除了龍虎山、埃及象形文字外,其餘幾組分別是危地馬拉黑巫術、蘇‘門’答臘島密林術、藏密龍形咒、北印度雪山鬼魅咒、白俄羅斯殘眉教心咒、日本甲賀派忍者風雷咒。
八重封印的出處天南海北、遍佈全球,看起來毫無瓜葛,唯一的共同點,是發出了極其嚴重的警告:“前方有至凶怪物出沒。”
走過忍者風雷咒一千步之後,前方的路被坍塌的碎石嚴嚴實實地堵住,左側卻出現了一道十步寬的階梯,一路延伸下去,一直沒入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
“那就是蔣沉舟、駝背等人炸燬之處,大爆炸引發了山腹內部的大坍塌,但怪物們並未因此而被消滅,它們都藏在黑暗之中。”彷彿是爲了應和方純的話,黑暗中猛然傳來幾千只怪物一起淒厲嚎叫的聲音,刺耳的聲‘浪’一‘波’一‘波’傳來,令方純臉‘色’鐵青,連退了十幾步。
黑暗邊緣距離兩人的立足處只有三十級臺階,隱隱約約的,有無數手腳‘毛’茸茸的怪物正徘徊於暗處,蠢蠢‘欲’動,躍躍‘欲’試,只怕眨眼間就能衝出來,向兩人展開致命的攻擊。前方無路,臺階盡頭只怕是怪物環伺的絕路,如此看來,兩個人向前的生路已經斷掉了。
臺階兩側的灰‘色’石壁上,刻着幾十行甲骨文,每個字都有一尺多高,即使遠隔數米,也清晰可見。
“不要怕,看兩邊牆上刻着的文字——算了,你不要看,讓我來翻譯給你聽。”葉天擁住方純,用自己的體溫驅散她的驚懼。
“訓練到最高明的境界,蟲非蟲,化爲龍,龍非龍,化爲無限黑暗。黑暗吃掉一切,那就是最厲害的武器。下一仗,北方部落必敗。我大‘惑’不解的是,黑暗怎樣才能停止?不停止,南方將變成黑暗世界,最終黑暗連山川日月都一起吃掉,怎麼辦?或者,黑暗吃掉北方部落,那麼我能得到什麼?剩下什麼?停止,只能停止……”這就是葉天讀到的內容,非經**,記錄的完全是一個人的內心囈語。
甲骨文被黑暗遮掉了一部分,若是想讀懂全文,必須得沿臺階下去,打開電筒才能看到。
“那是什麼意思?吞噬一切的黑暗,不就是宇宙黑‘洞’嗎?遠古人究竟要在這裡幹什麼?那種名爲‘黑暗’的東西又是什麼?”方純喃喃地問。
宇宙黑‘洞’是捉‘摸’不定的,看甲骨文裡表達的意思,是那人通過不斷的煉化,製造出了產生黑‘洞’的“核”。當“核”開始擴散時,給那人帶來了無限的困擾,正在考慮中止這種實驗。
“無論如何,都應當一直向下,直搗黃龍府,去看個究竟!”葉天答非所問,但情緒已經冷靜下來,能夠準確地判斷下一步該如何行動。
“不!”方純突然抓緊了他的手,“那將必死無疑,天知道黑暗中藏着什麼樣的怪物?”
葉天另一隻手覆蓋上了她的手背,溫柔而堅決地說:“我們已經到這裡了,退路已絕,還有什麼好怕的?我一個人下去,你留在上面,好嗎?”
方純用力搖頭,強烈表示反對:“不可以,那種犧牲毫無價值。葉天,你根本就不清楚這裡曾經發生過什麼,對那些怪物也一無所知。剛剛一路走來那八重封印符咒代表什麼?代表了曾經有成百上千奇人異士、江湖高手爲探索此地的秘密而丟掉‘性’命!我只告訴你唯一的一句話——你,葉天,不會比他們更聰明,也不會比他們多一條命。”
葉天沉靜地點點頭,不想辯駁,因爲那樣毫無意義。八重封印帶給他的是八次震撼、八次警示、八次反思,但他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不莽撞冒進,也不怯懦退縮。
“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一條出路。”葉天的思路轉換極快,一下子從符咒、甲骨文帶來的困擾中跳脫出來。
前面無路,後面就算乘坐金蛋退回到原地,也不可能上升到神巢。唯一的選擇,就是通過那堆擋路的碎石廢墟。
方純定下神來,鬆開葉天的手,一個人向堵路的石塊走去,向右繞了半圈後,俯下身,揪了一根頭髮,放在兩塊巨石構成的“人”字形縫隙中間。立刻,頭髮輕輕飄動起來。
“這裡有通風孔,爆炸造成的坍塌只能堵路,卻不能堵住空氣。不過,除了螞蟻和小蟲,誰也沒辦法從這裡逃生。”她黯然坐下,背靠石塊,悶悶地說。那條縫隙最寬之處僅有兩寸,毫無逃生的可能。
“沒錯。”葉天長嘆一聲,“我們再搜索一下,實在沒辦法,就只好原路返回。”
他們走得太累了,一坐下來,全身痠痛,竟然產生了濃重的睏意。
“聽說,你的朋友司空摘星最擅於絕境逃生的,要是他在這裡就好了,一定能像穿山甲一樣,在沒路的地方鑿出一條路來。”方純靠在葉天肩上,眼皮變得無比沉重,似乎一垂下去,就再也擡不起來。
葉天笑了,司空摘星的逃脫術的確高明,某些手段甚至比舞臺上的魔術師還高明。可是,那傢伙太愛財、太貪心了,整個人就像掉進了錢罐子裡一樣。
“他是不會來的,這裡又沒什麼寶貝,吸引不了他。”葉天回答。
“我可以給他錢,很多很多錢,不管是美金還是英鎊,只要他能救我們出去……”方純喃喃地說,然後沉沉地睡了過去。
葉天把一路走來的種種疑點彙集在一起,腦子裡出現了一個更大的問號:“武田信男和修羅的石化原因究竟是什麼?”
他低頭看着自己的手臂和雙‘腿’,不禁默默地苦笑:“至少到現在爲止,我的身體還好好的,沒有任何石化跡象。”
不知何時,葉天感覺到甬道里發生了一些變化,原本那些微微發光的石壁表面正一點點黯淡下去,直至變成暗灰‘色’。於是,視線之內的壁畫全都變得模糊不清,來時的路也‘混’沌一片,彷彿暮‘色’中的原野。
“原來,這山腹下的建築也是有着白天與黑夜的‘交’替呢。”他剛剛這麼想,念頭一轉,後背突然被冷汗浸透了,“黑夜一起,黑暗中隱藏的怪物會不會肆無忌憚地衝出來?天!甬道內如此乾淨,比狗‘舔’的盤子還要乾淨,難道是怪物們用舌頭清理戰場的結果?”
立刻,他渾身的汗‘毛’根根倒豎,右手握住了口袋裡的小刀。糟糕的是,黑暗中必定隱藏着成千上萬的怪物,小刀的力量在這種大規模作戰中幾乎是微不足道的,他此刻最需要的應該是一架高‘射’速機槍。
“嗚嗷嗚嗷……嗚嗷……”怪物嘶吼聲驟然變大,淒厲的尾音在石壁上碰撞折‘射’着,幾乎要割裂葉天的耳膜。
他和方純坐着的地方距離下行的臺階約二十步,隨着光線越來越暗,臺階也變得朦朧起來。當他屏住呼吸,睜大了眼睛望着那個方向時,視野內似乎出現了幻覺,幾隻渾身披着半尺長黑‘毛’的猴類怪物已經踏上臺階,鬼鬼祟祟地左右張望着。
“嗚嗷……”又是一輪嚎叫聲傳來,方純一‘激’靈醒了,騰的一聲跳起來。
“是……怪物!”方純脫口而出。
葉天慢慢起身,低聲迴應:“沒錯,是怪物,這是最壞的結局。”
他向金蛋那邊望了一眼,長距離奔跑並非上策,天知道這些蟄伏地底的怪物會有什麼樣驚人的攻擊手段。
“向右轉,儘可能拖延時間。”他拉着方純後退,藉着‘亂’石暫避一時。
更多怪物挨挨擠擠地出現在甬道里,彷彿一羣出欄的牛羊,哼哼聲、腳步聲、彼此撕咬嬉戲聲此起彼伏地響成一片。突然間,一隻半人高的怪物越過石堆,落在葉天身前,渾身散發着令人作嘔的腥臭氣。它的模樣像極了一隻醜陋的老猴子,但那雙眼睛卻是血紅‘色’的,在昏暗的環境中,放‘射’出瘮人的紅光。
葉天毫不猶豫地揮手,小刀反手劃出,正手收回,先滅了那雙紅眼,又削斷了它的脖子。
“完了。”兩個人異口同聲地悲嘆。戰鬥一打響,他們就將面臨怪物們‘潮’水般的攻擊,死無葬身之地。
“葉天,一起末日殺敵,也是一種難得的緣分,來世再見吧!”方純大笑起來。
笑聲未止,大隊怪物呈扇面形殺到,有高有矮,有胖有瘦,無一例外地散發着熏天臭氣。被葉天殺死的怪物屍體立刻被同類們撕扯咀嚼,幾秒鐘內吃得乾乾淨淨。
轟地一聲,石堆頂上猛然炸開,一道刺目的光柱投‘射’下來,橫在兩人與怪物之間。那是一隻超大功率的探照燈發出的強光,光柱直徑一米,如一柄橫空出世的鍘刀,把怪物擋在外面。
“嘻嘻,司空摘星說得沒錯,這些東西就像地下室裡的蟑螂一樣,最怕強光!”光柱後面,一個沙啞嗓子的男人笑着大叫。
“別笑了,這可是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危險活計,快點快點,把怪物趕回臺階下面去,我們還有正事要幹呢!”另一個尖細嗓子的男人‘陰’沉沉地說。
光柱慢慢移動,怪物們‘亂’糟糟地後退,果然被趕下了臺階。
石塊稀里嘩啦地響了一陣,有三個人抱着探照燈、拖拉着電線鑽出來。
葉天向上望去,其中一個居然是灰頭土臉的司空摘星。
“老曲,別耽擱時間,再下兩道探照燈,把臺階封住,千萬別馬虎!”尖細嗓子的男人說。
“老曲”就是沙啞嗓子的那個,立刻靈巧地落地,在臺階上依次佈線,點亮另外兩隻探照燈。三道燈柱橫向照‘射’,把怪物們‘逼’回了黑暗深處。
尖細嗓子的人舉起手電筒,從葉天、方純臉上掃過,不屑地咕噥着:“一個小白臉、一個大姑娘,費老子這麼多力氣開山鑽‘洞’的。要不是看司空摘星的面子,才懶得蹚這趟渾水。好了好了,怪物們走了,你們也別在這裡卿卿我我、黏黏糊糊了……”
葉天放開方純的手,這時才發現兩個人掌心裡滿滿的全都是冷汗。他能猜到怪物因懼怕亮光而藏身於暗處,但沒有司空摘星等三人出現,他是要命都變不出探照燈來的。
老曲也走過來,笑嘻嘻地說:“老閻,你少說幾句廢話行不行?葉天、方純兩個人都是年輕一代裡的頂尖高手,哪一個的名氣也不比你差。你說是看司空摘星的面子,嘿嘿,我說你是看着三十根金條的面子纔對。大家都是看錢說話、領錢幹活的,千萬別把自己‘弄’得好像有多高尚似的,嘿嘿嘿嘿……”
老閻哼了一聲:“老曲,你又沒收人傢什麼好處,上趕着拍馬屁,有個鳥用?”
老曲立刻反駁:“好處?我當然沒收葉天的好處,但沃夫子的好處惠及雲、貴、川三地,你難道沒長耳朵、沒聽老百姓說嗎?”
老閻終於不做聲了,蹲下身吸菸,順便把背後的一支輕機槍丟在一邊。
老曲毫不客氣地從老閻的煙盒裡‘抽’出一支菸,藉着老閻的菸頭點着,美美地吸起來。
“喂喂,葉天,別說謝謝!”司空摘星及時地舉手,把葉天的感謝語擋回肚子裡。看上去,他的面容顯得極爲憔悴,眼睛裡也佈滿了‘交’錯的血絲,“大家都是爲錢賣命,如果你真覺得過意不去,出去後,多補給我們幾箱金條就好了。”
“真沒想到,你會出現在這裡。”葉天由衷地說。
有了石堆上面那條通道,他和方純就能全身而退了。
“哪裡有錢賺,我就去哪裡。”司空摘星臉上又‘露’出了市儈氣十足的笑容。
“小彩呢?”葉天問。當初他把小彩託付給司空摘星,以爲可以放下一件心事,沒料到中途又有變化。
“我用特快專遞的大箱子把她送回段承德那裡了,沒辦法,孔雀、莫邪等人的勢力太大了,不出點新招,絕對逃不過她們的布控。來這裡之前,我親自跟段承德通過電話,小彩已經平安抵達。唯一擔心的是,小彩身上的血咒並沒破解,隨時可能發作。不過葉天,你答應段承德的事已經完成,後續工作,‘插’不‘插’手都說得過去,對吧?”司空摘星笑着回答。
葉天點點頭,權衡事情的輕重緩急,小彩的病的確可以拖後再說。
“現在有一件很有趣的事,你要不要參加?只要參加,就能拿一筆數目很大的報酬。”司空摘星又問。
方純立即反應過來:“是不是探索臺階下的黑暗世界?”
光柱照不到的暗處,怪物們推搡着、逡巡着,不斷髮出種種匪夷所思的響動。那種危機四伏的地方,普通人避之唯恐不及,何況是深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