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充滿了皮‘肉’燒焦的怪味,不知是來自司馬還是來自怪蟲。
“喂喂,司馬,我看到你了,我看到你了!”司空摘星轉到攝像機正前方來,在屏幕上齜牙咧嘴地‘亂’叫着。
那時,司馬已經死了,半邊臉烤成了奇特的紫黑‘色’。北狼司馬一生‘精’於算計,不知他有沒有算計到,自己今日要亡命於此?縱有天大的本事、天量的財富,再也無法挽回生命了。
事情演變到這一步,葉天唯有苦笑着後退,暫時回到走廊。司馬死於極其高明的苗疆蠱術,如果查不出下蠱者,其他人也會遭受同樣的厄運。他確信,孔雀已死,不會是這場慘變的執導者。
他一步一步回到房間,面對着司空摘星、顧惜‘春’、阮靜、小彩四個人的驚詫目光。離開房間不超過半小時,但各種變化卻一環連着一環,令他背後冷汗涔涔,不能自抑。
桌上的菜只動過幾筷子,室內的氣氛僵硬到了極點,而地上的死屍個個都佝僂着背,可怖地蜷縮成一團。
“喂,葉天,你去哪裡了?怎麼纔回來?”一醒過神來,司空摘星就急火火地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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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先生,這裡發生了一些怪事,大家都等你回來想辦法呢!”阮靜的眼眶裡有淚光閃動,迫不及待地說。
“葉天,老段去了哪裡?那奇怪的‘女’人聲音是誰發出的?”顧惜‘春’第三個開口。
只有小彩,沉默地坐着,皺着眉,一聲不響地等待着。葉天不敢看她,因爲段承德已死,小彩在這個世界上已經再沒有一個親人。
“我去看了看段先生,不過他那邊發生了一些小小的狀況,需要別人幫助。另外,搞鬼的是司馬,他用變聲器把自己的聲音‘弄’得男不男‘女’不‘女’的,故意‘混’淆視聽。還好,現在他終於安靜下來,不再給我們添麻煩了。”葉天故作輕鬆地回答。
司空摘星一聲怪叫:“是司馬?他在哪裡?欠我的金條放哪裡了?”
他衝到葉天面前,一把揪住葉天的衣領,彷彿那些金條就藏在對方身上。
葉天疲倦地揮了揮手,打掉司空摘星的手,一屁股坐在沙發上,連一句話都懶得說。
“司馬呢?司馬呢?他不會也是掛掉了吧?”司空摘星察覺情況不妙。
葉天干脆承認:“司馬死了,死於一大羣怪蟲的內外夾攻之下,不嫌瘮人的話,就去隔壁看看。”
司空摘星第一個衝出去,接着是顧惜‘春’和阮琴,房間裡只剩小彩和葉天。
“葉叔叔,又發生了很不好的事,對嗎?”小彩仰起頭,深深地望着葉天,兩顆黑白分明的眸子裡涌動着某種特殊的東西,如謎似夢,令葉天無法猜度。她的手中,握着一隻修長的不鏽鋼湯匙,裡面盛着半勺蛋‘花’米粥,正要送往嘴邊。
葉天苦笑,想要解釋,但只張了張嘴,卻又無言以答。段承德即是青龍麾下的“天蠍”殺手,大理蝴蝶山莊莊主的身份只是一個掩飾面具,之前的所作所爲,都是僞裝出來的,其真實目的,不過是在搭建一條青龍於中國大陸進退自如的地下通道。
“葉叔叔,我能猜到結果,這些不過是一棵壞的龍眼樹上結出的壞果子而已。那些果子一掛上枝頭就壞掉了,從小壞到大,誰都無法改變。我只希望,我自己不會也是其中一個……可是,那麼多不好的事都發生了,我們都坐在一條沒有終點的滑梯上,一滑起來,就收不住了,不是嗎?”小彩的嘴角牽動了一下,慢慢地敘述着,彷彿是在講述別人家的舊事。
葉天深吸了一口氣,走向小彩,低聲說:“別怕,結束了這邊的事,我就送你回大理去。在那裡,你仍然可以開始新的生活。”
段承德一死,蝴蝶山莊的江湖勢力就不復存在了。不過那樣也好,小彩可以開始一段富足、平凡、安靜的生活,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葉叔叔,一直以來,我都在做一個很奇怪的夢。”小彩擡起湯匙,緩慢地小口喝粥,眉頭始終緊皺着,彷彿在思考一個極其晦澀、無比難懂的問題,“那是在一片大山裡,有着一小塊平坦的空地,像小型飛機場那樣,可供飛機降落。我站在那空地上,面對着一條黑漆漆的地道。地道上沒有字、沒有標誌物,猜不出是做什麼用的。我一直走進地道里,‘摸’黑前進。地道里伸手不見五指,我只能跌跌撞撞地向前走,最後來到一間巨大的石室裡。這裡有人,但我看不清他們的面目,只知道那石室大得驚人,彷彿一個地下廣場一般。我聽到有人說——”
小彩清晰地複述着另一個人的話,但卻不是中文漢語,而是一長串嘰裡咕嚕的藏語。
葉天心中一凜,立即在腦子裡將藏語翻譯爲中文,意思是:“世界的大毀滅日,山陵崩塌,海河倒灌,人類萬物萬無一生。這世界,將成澤國,即使是世界最高山峰,也將成爲海底風景。無法究其緣由,無法探索應對之法,只有遵從上天指引,天要我們生,我們就生;天要我們死,我們就死。”
“這個人沒說完,另一個人便‘插’話,兩個人使用的是同一種語言,每說出一串詞句,雙方的聲音便在黑暗中碰撞,產生一連串噼啪爆裂的電光與火星,就像新年時燃放的禮‘花’一般。”小彩用湯匙輕輕敲擊着一隻盤子的邊緣,發出叮叮噹噹的聲音。
這些話似乎有些難以理解,因爲兩個普通人的聲音似乎不會“因碰撞而產生火‘花’”。現代漢語中,雖然常將辯論賽稱爲“智慧碰撞、靈感火‘花’”,但那只是比喻,並不會真的有“火‘花’”出現。
“那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情形呢?”葉天禁不住出聲反問。
“彷彿是兩名手揮鋼鞭的武者,正向對方發動進攻,雙鞭相‘交’,即火‘花’四濺。我想,那兩人的語言中一定蘊含了奇特的力量,用聲音‘交’鋒,纔會出現這種匪夷所思的情景。第二人說的話是——”
小彩輕輕複述,葉天隨即在心底一一翻譯,說的是:“世上本不存在大毀滅日的,也即是說,毀滅只是在局部發生,聰明人能夠預知未來,搶先一步,在安全處構築壁壘,成功地避開劫難。我認爲,此安全處就是喜馬拉雅山脈的主峰。我曾踏遍羣山,將印度、尼泊爾、中國三塊國土的中心連線,便得到了最佳的壁壘建造地點。密宗各派,若聽我號令,即日起行動起來,分頭去做,就能得以全身而退。”
第一個人隨即反駁:“我說的一切,都是從最偉大的伏藏地、伏藏書、伏藏器物、伏藏師遺言中得到的線索,逐一考證歸納,最終研究出這樣的結果。伏藏,全都是先哲、先師、先賢們的智慧結晶,不信這些,我密宗豈不是要死無葬身之地?”
第二人也反駁:“盡信書不如無書,先哲面臨困境時,無可奈何,無法應對,才留下伏藏,愴然赴死。我輩若是隻信伏藏,所走的豈不也是另外一條趨向毀滅的歧途?先哲留下伏藏,正是要我們摒棄錯誤,重新尋找正確的道路,對否?”
第一人又說:“伏藏是我密宗傳承智慧、滌‘蕩’思想的不二法‘門’,不信伏藏,等於離經叛道,已經不配站在這裡。”
第二人說:“如果離經叛道能夠拯救密宗的未來,那麼就讓我背上‘離經叛道’之名好了。千年之後,清者自清,濁者自濁,誰對誰錯,自有後來者評判……”
當時,小彩夢中的情形是這樣的:
正當她目不轉睛地盯着半空中飛舞的火‘花’時,陡然間,轟地一聲,石室中間燃起了一堆熊熊大火,遮蓋了火‘花’,照亮了全部石室。原來,石室內竟坐着幾百人,分爲左右兩片,相對而坐,形成對峙態勢。‘激’辯的兩人,就是兩隊人的頭領,全都是禿頂白鬚,臉上的皺紋‘交’錯,猶如千年老樹的樹皮。
石室大小差不多有百步見方,四面石壁上用各種顏‘色’的筆、凌‘亂’不同的筆跡寫滿了藏族文字,有的清晰,有的模糊,想必是書寫時間有近有遠的緣故。
“既然誰也說服不了誰,那麼我們就分開吧,各自尋找避開末日浩劫的方式方法。只不過,就像先哲們留下的各種各樣的伏藏那樣,方法不同,但卻殊途同歸,都是爲了給這個‘混’沌‘迷’惘的世界,點亮一盞引航之燈。一人的生死只是恆河一沙,舉世人的生死,纔是第一等大事。先哲們創建密宗時,正是以‘造福天下’爲畢生宏願,我輩追隨者,切不可忘本。”這是第一個人的聲音。
“好吧,好吧,我會率密宗弟子不辭勞苦、前赴後繼,尋找到救世之所,在大毀滅來臨前,引領無辜者進入,以保全這一星球上的生靈。”第二個人的聲音變得平緩而安詳,不再咄咄‘逼’人。
忽然間,坐着的人紛紛起身後退,很快便離開了石室。
火堆邊只剩下三人,其中兩個,是剛剛的‘激’辯者,第三人則是一個裝束古怪、腋下拄着雙柺的男人。小彩之所以覺得他“古怪”,完全是因爲他穿着一身青‘色’的軍服,頭上戴着青‘色’的大蓋帽,腳下則穿着一雙黑‘色’高筒皮靴。能穿成這樣的,絕對是一名嚴肅古板的軍人。
小彩迂迴向前,走到了火堆側面的暗影裡,距離那三人十五步左右。
第一人問:“你聽懂我們說的話了嗎?”
軍人‘挺’直身子回答:“是。”
第一人又問:“我們要離開這裡了,來時只有一隊、一個方向,走的時候卻分爲兩隊。請問,你願意跟隨哪一隊?”
軍人低頭思索了一陣,忽然大聲回答:“哪一隊都不跟,我必須要回去了,因爲我也有自己的使命。”
第二人問:“回去?你以爲,聆聽了密宗的最高秘密後,還能回得去嗎?”
軍人大聲說:“最高元首是不會對密宗故事、末日天劫感興趣的,所以,你們不必擔心我會泄密。我可以用生命起誓,絕不會透‘露’此地的一切。”
第二人後退了一步,用一種極其輕蔑、極其詭譎的語調說:“笑話,笑話。你來西藏雪山的目的,就是爲了尋找地球軸心,並且這也是你念念不忘的‘元首密令’。現在,地球軸心就在我們腳下,你怎麼向元首彙報?”
軍人怔了怔,立即回答:“當然是告訴他地球軸心的確切位置,但不涉及西藏密宗。只要離開這裡,我就會忘掉你們,大家就當是從來沒有見過。”
第二人連連搖頭,忽然高高地舉起右掌,嘴裡發出一聲沉渾有力的虎嘯聲。剎那間,那隻原本普普通通的手掌竟突然膨脹變大,幻化成一隻斑斕猛虎的上半身,張開血盆大口,撲向那軍人頭頂。
那種變化比小彩看過的任何魔術表演、魔幻影視劇都要詭譎,是以她忍不住驚呼出聲,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緊接着,第一個人發出一陣淒厲而高亢的鷹嘯,雙臂飛揚,幻化成一隻青灰‘色’的長翼蒼鷹,迎擊猛虎,救下了那名軍人。儘管如此,軍人已經遭到了極度驚嚇,雙柺一滑,向後仰面跌倒,結結實實地摔在地上。
小彩儘管心裡害怕,卻穩住心神,跑過去攙扶那軍人。
猛虎與蒼鷹的吼叫、呼嘯聲持續響了十幾分鍾,才漸漸平息,兩人的手臂也恢復了原狀。
第二人說:“地球軸心的秘密絕不能被外人探知,否則這世界上最後一塊淨土,也將遭到破壞,我密宗弟子再也沒有立足之地了。”
第一人緩緩地反對:“淨土並不屬於密宗,這星球是屬於芸芸衆生的,而不僅僅是我們。你總是太看重自身,以爲密宗可以高高凌駕於大衆之上,出發點已經錯了。沒有淨土,密宗弟子就要創造淨土,奉獻給大衆,而不是將最後一塊淨土據爲己有。時至今日,你還不明白嗎?密宗的存在意義,是‘奉獻’,而非‘索取’。”
第二人仰面大笑,大步離去。
第一人也微笑低頭,退入黑暗。於是,火堆邊只剩小彩和那軍人。
“看那下面。”軍人沒有打量小彩,而是用單拐指着火堆旁邊的地面。
小彩駭然發現,地面竟然是透明的,猶如一塊質量極佳的水晶玻璃。玻璃下面,就是一個深無止境、幽邃晦暗的‘洞’‘穴’。她和軍人此刻就站在這個直徑十步的圓形‘洞’‘穴’邊緣。
“那到底是什麼?”小彩拖着軍人後退,睜大眼睛望向‘洞’‘穴’深處。
“那就是地球軸心,埋葬着地球所有秘密、所有能量、所有未知變化的地方。我來到這裡,就是爲了探究它、讀懂它,將那些未知能量轉化爲可控的東西,奉獻給元首,壯大德意志軍隊的實力,消滅四海之內的強敵……”軍人的情緒變得‘激’動而昂揚,那張赤褐‘色’的方臉也變得容光煥發。
小彩看清了,地‘穴’深處不是漆黑一片的,而是充滿了晃動穿行的影子,彷彿彼端有無數地獄惡鬼,正蹣跚而行並期待着有一天能由‘洞’口爬上來。影子再往下,則是暗紅‘色’的翻騰火海。
“我看它不像什麼地球軸心,倒像是人間地獄。”小彩開玩笑。
沒想到,軍人並不覺得好笑,而是接着她的話題說下去:“沒錯,掌握地球軸心的力量後,全球範圍內任何一個國家都要買你的帳。一旦哪個國家領導人不順從,他的領土立刻就會變‘成’人間活地獄……”
“那麼……這裡是什麼地方?”小彩擡頭打量着這個奇怪的石室,遲疑地問。
“這是什麼地方?”軍人疑疑‘惑’‘惑’地反問,“你問我?難道你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樣來到這裡的嗎?”
小彩從夢中一下子清醒過來,擁着被子喃喃自問:“我怎麼知道如何去到那裡?那隻不過是一場怪夢而已啊?”不過,同樣的夢重複做了幾千次,彷彿一個固定的電腦程序一般,等那軍人疑‘惑’反問時,小彩就會準時醒來,從沒出現其它結果。
葉天注意到,小彩複述每一個人的話時,分別用的是藏語(‘激’辯的兩人)、德語(軍人),語氣音調各不相同,非常真實地再現了怪夢中的人物關係。
“你懂他們說的話?但你應該沒學過藏語和德語,怎麼能聽懂?”葉天心頭有一點點的疑問。
小彩沉靜地微笑着:“葉叔叔,我不懂,但別人懂。當我第十次做這個夢時,就找人翻譯了那些嘰裡咕嚕的話。事實上,我就算不懂,也能明白他們話裡的意思。在夢中,我覺得自己不是小彩,而是另外一個人,一個跟所有人共同面對命運抉擇的大人。”
葉天點點頭,表示理解小彩話裡的意思。
“接下來,我要去一個地方。”小彩用纖細的食指蘸着茶杯裡的水,在餐桌上快速地勾勒出了一幅連綿起伏的山景。大山深處,‘露’出一些樣式古老的塔樓飛檐,顯然是一處歷史悠久的莊園。
“那是什麼地方?”葉天追問。
“‘玉’龍雪山深處的一個土司大院,土司和他的家族早就不存在了,那裡只剩一些過去的老房子、老牌樓。”水漬乾得很快,轉眼間山景已經模糊。
“好。”葉天只答了一個字,不追問緣由,也不多加勸阻。他看得出,從大理到龍虎鎮的流離顛簸中,小彩身上已經發生了奇怪的變化,從一個嬌氣怯弱的小‘女’孩變爲了沉穩鎮定的少‘女’。
司空摘星迴來時,臉‘色’鐵青,鼻孔裡一個勁兒地“咻咻”喘粗氣,像只鬥敗了的公‘雞’。
“繼續吃飯吧,吃飽了,纔有勁幹別的。”葉天抄起筷子,低聲招呼。
隨着段承德、司馬的慘死,他一下子看明白了,龍虎鎮不是此行的盡頭,而僅僅是長途一站,往後仍有漫長的未知旅程。
“吃吃吃……”司空摘星情緒爆發,雙手把住桌面,做出了即將掀翻桌案的動作。
葉天及時向前探身,食指一動,兩根筷子左右張開,分別點中了對方肘彎裡的‘穴’道,令其雙臂痠麻,無法發力。
“坐下吃飯,我說過了。”葉天沉下臉。
“司馬死了,我這一路上跑跑顛顛白乾了,一分錢都撈不到。葉天,換成你,還能吃下飯嗎?”司空摘星咆哮起來。
砰地一聲,客廳的‘門’被撞開,阮琴搖搖晃晃地衝進來,一頭栽倒在沙發上,渾身戰慄,無聲‘抽’噎着。
最後進來的是顧惜‘春’,他的右手中拎着短槍,毫無憐香惜‘玉’之意,而是大步跟進到沙發邊,槍口抵住了阮琴的後腦。 wωw ▲ttКan ▲¢ Ο
“見面地點是段承德選的,現在老段死了,唯一的知情者就是她。我們必須知道,酒店裡還藏着多少危險!”顧惜‘春’是個老江湖,爲了自身安危,先發制人,也無可厚非。
所有目光的焦點集中到阮琴身上,但她一直都在‘抽’噎,無力起身,根本不在乎顧惜‘春’用槍指着自己。
“揪她起來,揪她起來!”司空摘星尖叫着。
顧惜‘春’稍一猶豫,便用左手揪住阮琴的頭髮,大力一提,將對方拉起來,變成面對葉天等人的坐姿。隨即,顧惜‘春’的槍狠狠地頂在阮琴眉心,食指勾在扳機上,凶神惡煞般喝問:“說,你們選在這裡接頭,到底是何居心?”
葉天望着阮琴淚痕的臉,想到的卻是蝴蝶山莊一役中爲山九仞、功虧一簣的香雪蘭:“香雪蘭死,阮琴才能上位,成爲段承德身邊唯一的‘女’人。她爲了走到這一步,一定經過了非常多的謀劃與算計,並對未來充滿了希冀與期待。現在,面對鏡‘花’水月一場空的悲慘結局,心裡又會怎麼想?那麼,段承德是‘天蠍’,阮琴本人與青龍的組織會有某種牽扯嗎?”
毫無疑問,阮琴是個嫵媚而姣好的‘女’人,否則也不可能‘迷’住段承德。當她用細密的牙齒緊緊地咬住薄薄的紅‘脣’時,渾身輕顫,連腮邊垂落的髮絲、眼眶裡打轉的淚‘花’都一起顫抖,呈現出一種獨特的韻律來。
“說,否則的話——”顧惜‘春’額頭上的青筋根根暴凸,已經顧不了溫文爾雅、憐香惜‘玉’的個人形象了。
阮琴可憐兮兮地向葉天望了望,急促地喘了幾口氣,才囁喏着開口:“我不知道……是段先生執意要在這裡跟大家見面。我偷偷聽到,他和一名阿拉伯人通電話,對方說,所有的大秘密都在……三星堆遺址下面。還說,對於那些日本人,不能簡簡單單地以消滅、全殲爲目標,而是通過他們,把二戰時期日本諜報機關獲得的內幕資料全都挖出來。”
葉天明白,“天蠍”段承德一定是被青龍遙控指揮的,對方怎麼說,他就怎麼做。
“還有什麼?段承德有沒有說過,三星堆遺址下面有什麼?”顧惜‘春’彷彿黑暗中的蛾子見到了一線亮光,立即厲聲追問,把其餘的線索都一下子拋開。
“他口風很緊,只透‘露’過一點,說是二戰時期遺留下來的某支日軍部隊一直潛伏在中國的西南大山深處,據可靠消息,那些人仍然活着。找到他們,就能大有收穫。三星堆遺址下面,就是二戰侵華日軍的南方大本營。等你們離開後,他就找人過來,潛入地下,消滅日本人,把那裡的一切據爲己有。”阮琴的回答仍然模糊,無法解開顧惜‘春’心頭之‘惑’。
短暫的沉默之後,司空摘星倏地滑步,到了葉天面前,皮笑‘肉’不笑地問:“葉天,大竹直二他們帶走了方純,等於是在你的心尖尖上紮了一刀,這個仇不能不報!我和老顧幫你,跟日本人幹一票怎麼樣?到時候,人歸你,東西歸我們,怎麼樣?”
葉天笑了,他明瞭司空摘星的想法,現在只有三人團結,纔有與大竹直二抗衡的力量。
“怎麼樣?別光笑不說話。”司空摘星着急地催促。
“好,一起幹。不過先說好,到了目的地,你不能動任何屬於三星堆的國家文物,只拿日本人的東西。”葉天嚴肅地說。
司空摘星做了個鬼臉,舉手行了個不倫不類、國籍不明的軍禮,笑着低叫:“遵命,葉天閣下。”
顧惜‘春’又在追問阮琴:“段承德有沒有地圖、筆記本、計劃書之類的留下來?”
這次,阮琴如夢初醒,連連點頭:“有有,就在隔壁的臥室裡,我帶你去拿。”
她艱難地起身,扶着沙發、牆、‘門’框向外走,而顧惜‘春’則拎着短槍跟在後面,漸漸放鬆了警惕。
按常理說,男人們對於嬌弱的‘女’人總是不設防的,顧惜‘春’、司空摘星也都不例外,否則就不會大意到一個人跟隨阮琴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