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林端月的事情,花錦程也聽說過一些,但流傳出來的版本卻不怎麼詳細,只是說白柔當年對林端月有恩,但到底是什麼樣的恩情,所有的人都不是那麼的清楚。
原本花錦程沒有怎麼在乎過這些事情,而且上輩子的時候,她甚至還幫着二叔欺辱過二嬸,最後讓她含恨離開了花家。
“我究竟是有多麼的混賬啊!”
花錦程苦笑一聲,手指緊緊的捏在了一起,過去的事情,越想越覺得自己蠢的令人髮指,她是有多麼的糊塗纔會把恩人當做仇人,仇人當做愛人?
“小姐,什麼?”梨兒不解的問了一句,看着花錦程也沒有解釋的意思,抿了抿脣,這纔開口,“梨兒來的比較晚,當年的事情也不太清楚,只是前年,梨兒聽一個離開花府的婆婆說,二夫人跟夫人的關係好像很好,好像是她們在嫁進花府的時候就已經認識了,可是,夫人的家是在北邊,二夫人的家在南方,她們兩人怎麼可能會認識嘛,大家都覺得是那個婆子胡說的。”
“之前就已經認識嗎。”
花錦程微微眯起了眸子,“梨兒,這件事情絕對不能跟別人說,懂了嗎?”
“恩,梨兒記住了。”
梨兒認真的點點頭。
“還有……離花錦藍遠一點,不要跟她太過親近,但對她的排斥也不能表現的太明顯,自己仔細琢磨這個度。”
“哎?爲什麼?小姐,在吃飯的時候,錦藍小姐還幫您說話來着,她……”
“梨兒。”花錦程的聲音略微提高了一些,她拂開了梨兒的手,往前走了幾步,“我累了,回吧。”
梨兒眨眨眼睛,皮膚上好似還殘留着小姐手指冰冷的氣息,她快走了幾步,隱隱感覺到了小姐好像在嫌棄自己。
“小姐說的,梨兒會去做,再也不會問了。”梨兒跟在她的身後,小聲的、信誓旦旦的保證。
花錦程笑了笑,卻並沒有說什麼,抱着手臂,腳步變得更快了幾分。
在梨兒跟小六子……不,哪怕是在整個花府人的眼中,花錦藍對她這個姐姐都是極好的,無論是好吃的、好玩兒的還是好的首飾衣服,都會想着她這個姐姐,甚至出去玩兒的時候,也都會跑到院子裡來問問姐姐要不要一起出去。
她若是說,花錦藍包藏禍心,恐怕就是花榮都會對她動怒。
葉麗棠、花錦藍,時間還很長,咱們可以慢慢的玩兒。
……
清晨的陽光從窗戶裡灑落了進來,外面樹上的知了早就開始不知疲倦的叫了起來,花錦程緩緩的睜開了眼睛,一雙桃花眸內盛着的滿是呆滯跟迷茫。
熟悉的香味飄入了鼻孔之中,雙眸微微眨動間,那雙清澈的眸子裡方纔染上了光彩。
“梨兒。”她輕輕的喚了一聲。
“小姐。”
梨兒聽到她的聲音立刻就跑到了內室,“小姐醒了麼?早飯已經準備好了,小姐要起麼?”
“恩。”
花錦程擡手揉了揉額角,伸手在枕邊摸了摸。
“小姐在找什麼?”梨兒疑惑的問了一句。
花錦程的動作微微一僵,黑色的瞳子裡劃過了一抹迷茫,但轉瞬就恢復了清明,她搖搖頭,“沒什麼。”
繁瑣的衣服一件件的披上,梨兒一邊替她穿着衣服,就感覺渾身熱的出汗,“小姐,不熱麼?”
花錦程搖搖頭,“穿的少了會冷。”
梳頭、洗臉、吃飯,主僕三個人坐在圓桌旁,剛開始小六子還有些不自在,不過現在已經好多了,“小姐,我看到有好多掌櫃都來了府中。”
“大概是因爲江州的事情吧。“
花錦程擦了擦嘴角,“小六子,我跟梨兒會離開一段時間,家裡就交給你了。”
“啊?小姐不帶我去啊。”
小六子有些失落的嘟囔了一句,然後便又打起了精神,“小姐放心,小六子一定會看好門的,絕對不會讓任何人進來。”
“若是有人要進來,你不必攔着,讓他們進來就好,若是有事,就去找二夫人,她會幫你的。”花錦程頓了一下,然後道,“小六子,除了你跟梨兒,我什麼都可以捨棄,所以有些事情,不用看的太重,懂嗎?”
小六子心中一暖,用力的點了點頭。
花錦程又囑咐了幾句,見他真的是往心裡去了,這才吩咐梨兒跟小六子整理東西。
分割的整整齊齊的木格窗中嵌着顏色白皙的明瓦,一格一格的,在陽光的折射下散着明亮的光芒。
窗戶微微支起了一個弧度,裡面的聲音便透過這個縫隙傳了出來。
花錦程站在窗邊聽了半晌,他們討論的也無非就是花錦程出面去江州合不合適,以及跟五佛寺的合作事宜。
等裡面的討論告了一個段落,花錦程這才緩步從外面走了進去。
“若是有人自認可以比錦程做的更好,那麼此次的江州之行,錦程自不會前往。”花錦程微微福身,“爹爹。”
“錦兒。”
花榮連忙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怎麼一個人過來了?梨兒跟小六子呢?沒在你身邊伺候?”
“爹,已經好很多了,韓老交代過,平常要多走走,不然的話,身體只能更差。”花錦程輕聲說道,“諸位掌櫃,此行錦程有八分的把握,自認爲可以高過我的,我可以替父親做主,從我花家所擁有的份例中拿出兩成贈與那人。”
“兩成!”
在場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一是爲了大小姐的魄力而感到驚訝,二是因爲她所說的八成把握。
“大小姐,大話誰都會說,可若是大小姐此去不成呢?”
花錦程擡眸看向了說話的人,大概四十多歲的年紀,國字臉,也算得上相貌堂堂。
“不成便不成,李叔認爲,如今的情況,還能變得更壞嗎?”花錦程疑惑的問道。
“錦程說的很對,李炎掌櫃,若是她談不成,難道還要當衆跟您謝罪嗎?”年輕人將手中的摺扇啪的一聲合上,劍眉微皺,似乎很不滿。
這些人中唯一的一位女子也把玩着自己的手指,不急不緩的開口,“這筆生意可是砸在了李炎掌櫃的手裡,大小姐在這個風浪尖上替錦雲坊爭,李掌櫃不支持也就罷了,真想不到還能說出這等不要臉的話。”
“桑雪凡,你說話小心一點。”李炎面色一片鐵青。
“雪掌櫃說的不錯,若是成了,自然是錦雲坊的幸運,若是不成,李炎掌櫃難道還要問錦程的罪嗎?要說問罪,這罪也是李炎掌櫃先承擔吧。”年輕人笑道,“我倒是有一個提議,不如李炎掌櫃去江州一趟,告訴府尹大人,這一切都是李炎掌櫃的疏忽,跟錦雲坊無關,請大人不要怪罪,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