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李愛國說話了,“那二弟花的錢呢,不比金枝花在孃家人身上的多?你能給他蓋房子,到我這,就是一分沒有?”
王金枝眼淚汪汪看着李愛國,她沒想到李愛國能幫她說話,她哽咽地說。“娘,俺就想要個公道!”
“公道?我的錢,我願意給誰花就給誰花,還得經過你們同意?你王金枝不是掙錢了嗎,那就拿出來用啊。
噢,叫我跟你爹給你們蓋房子,你的錢留着拿回孃家,這天底下的好事都是你王金枝的?你問問她有沒有這樣的道理?”李包穀指着李彎月。
李彎月不是作見證嗎,那叫她說。
李彎月真不想作這個見證,可王金枝拉着她的手不放,她走不了,就閉嘴聽着。
“娘,你就是偏向着李保國到底了唄。”王金枝眼淚在眼裡打轉,李包穀說的對,可就是聽着氣人,她這樣還不如就生李保國一個呢。
“難道叫我向着愛國,把你孃家那一堆人都養着,我呸!”李包穀惡聲惡氣。
“李包穀,你說夠了沒有,把你那些心思都給我收起來。”李建軍歪斜着走出來,照着李包穀就是一巴掌。
李包穀捂着臉往地上一坐,嚷嚷:“李建軍,你打我?你以爲是我想這樣嗎,不這樣保國就毀了呀。爲了保國,我李包穀啥都能豁出去,你要打就打死我,不然就按我說的來。”
可憐天下父母心,李包穀變化這麼大,全是爲了李保國,李建軍沉默了,啥話沒說就進了屋。
李愛國出聲了,聲音沉重:“娘,我跟金枝搬出去,俺們分的糧食能給俺們嗎?”李愛國又心疼他娘了。
“愛國,你說真的?糧食娘給你,明天你們就搬吧。”李包穀大喜,抓着李愛國的手直摩挲,眼圈泛紅。
王金枝嘶聲喊:“李愛國,你瘋了,誰叫你答應的?”
“金枝,家裡啥情況你也知道,那天從二叔家回來,你不是也這個意思嗎,咱們會有辦法的。”李愛國輕聲說。
王金枝慢慢放開李彎月的手,無力地說:“彎月,叫你看笑話了,你走吧。”
“金枝,車到山前必有路,你跟愛國好好說。”李彎月握握王金枝的手,走出李建軍家,心裡很堵的慌。
崔潤山過來牽着她的手,他的手乾燥,永遠比她的熱,李彎月有了些說話的力氣,剛纔她覺着有一肚子話要說,可就是沒力氣張口。
“崔潤山,咱倆將來一定得一碗水端平,尤其是你,不能太向着春麥。大爹家的事,就是個教訓啊,太嚇人了。”李彎月的感覺就是嚇人。
鬧成這樣,將來李建軍和李包穀老了,這個養老問題,就夠人受的。
“春麥和石頭不能。”崔潤山沒有那方面的擔心,要是石頭成了李保國這樣,崔潤山就直接叫他滾,當沒養過這個兒子。
“你就直接說你偏疼閨女行了。”李彎月白了崔潤山一眼,說的比唱的好聽,其實崔潤山就是更疼閨女。
崔潤山摸摸鼻子,這個他不否認。
兩人到家門口,王翠花在門口踱步。李彎月是發現了,王翠花自打跟馬桂香要好,變得愛打聽事情。
果然王翠花看李彎月打開門,她就絮叨着跟了進去,“李國光叫你留下來幹啥,那麼多叔爺,都是村裡說話有分量的,他叫你留下,這不是叫你大媽更不待見咱家嗎!唉,出了份子錢,飯沒吃兩口,虧了。”
李彎月回頭朝她娘笑笑,“娘,你要心疼那五塊錢,我給你添上。我嬸子到底想知道啥?”
王翠花擺擺手,眨了兩下眼,“你別瞎說,不是你嬸子打聽,是娘想知道這婚還結不結,我是不是還得白出份子錢。”
李彎月叫王翠花坐下來,就跟她說了後面的事。
“啥,她把愛國兩口子攆出來了,你大媽這也對愛國太絕情了,哪能二兒子結婚,就把大兒子一家攆出來。
爲了叫李保國住寬敞點,就把愛國攆出來,還一分沒有,沒有這麼辦事的。”王翠花覺着李包穀是辦了糊塗事,將來啊,有她受的。
“娘,家家有本難唸的經,我大爹都沒說啥,咱在這裡說啥都沒用,還是做飯吃吧。”李彎月起身準備做飯。
“我做好了,叫上潤山一起過去吃。”王翠花站起來往外走,感慨着當初她和李強軍起碼還分到兩間老房子,愛國和金枝這兩手空空,住哪啊。
李彎月叫了崔潤山來了李強軍家,李強軍又在吧嗒菸袋,見了李彎月來,也沒說話,直到飯上桌,他纔開腔,“我想好了,要是愛國兩口子真搬出來,就叫他倆來咱這兩間老房子去,聽我往下說。”
李強軍咳嗽了一聲,他怕王翠花和李彎月說他爛好人。
李彎月噗一聲笑出來,一疊聲地咳嗽,崔潤山趕緊給她拍背,李彎月停住了笑,也不咳嗽了,“爹,你說就說唄,哈哈,幹啥大喘氣。”
“這有啥好笑的,你笑啥這樣,好好聽你爹說。他爹,你接着說吧。”幫李愛國兩口子,王翠花不攔着李強軍。
李強軍被李彎月這麼一打岔,想半天才想起來他說到哪了,繼續說:“咱倆搬到新房子去住,叫愛國兩口子住這裡,這樣對房子也好,房子沒人住不好。”
“爹,你不用找理由,這回沒人說你爛好人的。”李彎月看她爹說着,一直不停瞅她,怕她有意見,又想笑,不過沒笑出來。
“啥找理由,這是老人說的,你不懂。”李強軍有點惱。
可王翠花點着頭也說:“沒不叫你一個自家人都不幫,是分人,李銀鳳那樣的,幫了賺不是,不能幫,愛國和金枝能幫就該幫,你看看你這小膽。”
李強軍想說要不是叫你罵的,叫閨女怨的,我能這樣?不過叫幫就行。
第二天,李愛國和王金枝用李建軍的牛車拉着被褥、衣服和糧食離開了李建軍家,本來還有一口箱子,一個炕櫃的,李包穀不叫拿,兩人打算住村裡那間快倒的破屋,叫王翠花攔下了。
“到二嬸家住去,正好我跟你二叔要搬到新房子住,家裡差個看門的,給你倆住正好。”王翠花叫李愛國把牛車趕到自己家去。
“二嬸,這咋好意思,那……我跟愛國給錢,不能白住你家房子。”王金枝眼淚汪汪的,王翠花只是個二嬸,都能說出這話,她對李包穀那個娘真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