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彎月,你看。”劉排風湊在李彎月耳邊小聲說,叫李彎月看李保國壓在身子下的手。
李彎月一看,李保國的手緊緊拽着褲腰帶不鬆手呢。
“別看。”崔潤山過來用雙手擋住李彎月的眼。
又犯小心眼病,李彎月無力地說:“我不看,你放下手。”
劉排風使勁憋住笑,把針頭朝下,催李包穀:“大娘,你快點。”
劉排風把老粗的針頭放在李保國眼前晃了一下,都要戳在李保國臉上了,李保國眼皮直跳,突然覺着自己屁股上一涼,嚇的他直接坐了起來:“大夫,不用打針,我醒了。”
李包穀一愣,抱着李保國大哭,“保國啊,你嚇死娘了。”
李建軍卻臉上臊的慌,他看明白李保國這是裝昏,看到針管子裝不下去了,他真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哭啥,趕緊回村。天再黑,就看不清路了。”李建軍粗聲說。
“爹,我是醒了,可沒好,不能走道,我得補,叫她李彎月給我出錢。”李保國理直氣壯,他這也算傷筋動骨,得大補,錢李彎月出。
“李保國,我推了你一下,你撞了腦袋,連腿都出問題了?”李彎月冷聲問,李保國這是要訛她?
“李彎月,你也知道是你推的我,你不該出錢嗎?那書上都說了,傷筋動骨得大補,我這不能動彈了,只要你出點錢,算過分?”李保國的打算就是擱家養着,叫李彎月供着他吃香的喝辣的。
“你這意思不去省城大醫院,回家好吃好喝養着,來個食補?”李彎月聽着李保國這些滿是漏洞的話,好笑地問他。
腿都不能動彈了,卻不急着治,就想好吃好喝,李彎月也是服了李保國這點出息。
“食補?是食補。”李保國咂摸着“食補”這個詞。
“食補不如藥補,藥補不如扎針快,排風我看你還是給他扎一針吧。”李彎月給劉排風使了個眼色。
劉排風又舉起了針,“彎月你說的對。大娘,你摁住你兒子,我保準一針就讓你兒子活蹦亂跳。”
李包穀還稀裡糊塗,剛纔李保國和李彎月你一句我一句的,把她繞暈了,聽了劉排風的話,她就要把李保國翻個個兒。
這個女大夫水平挺高,剛纔沒打針,保國就醒了。不對,沒打針保國咋醒了呢,李包穀有點反應過來了。
“大娘,這回打胳膊上就行。”劉排風很嚴肅地舉着針。
李保國嚇得嘴都哆嗦,“娘,你傻了,這麼大針,你想看我被扎死?”
李包穀不去想那些了,勸李保國:“人家是大夫,聽人家的能快點好利索。”
李包穀想兒子趕緊好,少遭罪。
李保國纔不想好利索,他就想賴上李彎月,花李彎月家的錢,他娘咋不懂呢。
劉排風舉着針已經對準了李保國胳膊,“大娘,趕緊把他衣服擼起來,露出胳膊,我舉着針久了,會影響準頭。”
“我不打針。”李保國嚷嚷。
“保國,聽大夫的。”李包穀給李保國擼起了袖子。
李保國眼睜睜看着針頭離胳膊越來越近,胳膊上一疼,他“嗷”一嗓子跳下了牀。
“大娘,你兒子好了。”劉排風惋惜地說完,走了出去。
“回家!”李建軍臉黑成了鍋底,不想叫李保國在衛生站丟人了。
“爹,我腿是沒事了,可我一陣一陣頭暈,得叫她李彎月包着。”李保國不訛李彎月點錢,渾身難受。
李建軍要發火,李彎月搶在前頭說:“大爹,我來說吧。李保國你放心,該我管的,我肯定管,畢竟你撞了頭是因爲我推的那一下。”
李彎月不想認,也得認下這個,“天黑了,先回村吧,還是你李保國想住在衛生站?”
“李彎月你可記着啊,你說要負責的。”李保國想着李彎月是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她要說話不算話,他就上李彎月家躺着去,到時候李彎月名聲就完了。
說完,李保國慢慢悠悠往外走。
李彎月去找了劉排風,問給多少錢。
“給啥錢?他又沒吃藥,沒打針的。”劉排風笑着說。
“針管子裡那藥得花錢吧?”李彎月可不能叫劉排風給墊上。兩人是關係好,可一碼歸一碼。
“啥藥,那是水!”
“水?那針管呢?”李彎月是知道的,針管是一次性的,得花錢。
“彎月,你沒把我當朋友!”劉排風生氣地拉着臉。
“一碼歸一碼。”李彎月這人就這樣,是朋友,她也不佔這種便宜。
“好,算我怕了你,那針管子就是專用來嚇唬人的,我經常用,裡頭是水,就不是用來扎針的。”劉排風說了實話。
有些人會裝肚子疼腰疼,這疼那疼的被送來衛生站,劉排風用這大針管子一嚇,那些人就好了,要不然衛生站能都是人,連過道都站滿了。
“真是這樣,排風你可別騙我。”
“我騙你這個幹啥?誰家扎針用那麼粗的針管子,給牛扎針還差不多。”劉排風把隨手放着的針管子指給李彎月看。
“那不跟你說了,我得走了。”李彎月說,再不走就看不清路了。
“我送你。”劉排風跟着李彎月往外走,“彎月,你男人話真少,跟我家馬爭先平均一下就好了。”
要是這事換成她跟馬爭先,馬爭先肯定得爲她出頭,說一籮筐話,她不是說那樣不好,是有些話,該她自己說。
李彎月深以爲然的重重點點頭,心裡又一次吐槽崔潤山悶騷。
李彎月他們到了村口,天完全黑了下來。
“爹在那。”崔潤山剎住車子。
“爹?”李彎月喊了聲。崔潤山一說,她也看着模模糊糊有個人。
“唉,回來了?”李強軍答應着走過來,李建軍沒臉見自個兒弟弟,駕着牛車走了。
李彎月跳下車子,李強軍怨她:“叫潤山帶你多好,爹自個兒走回家就行。”
“爹,我都下來了,坐車座子膈的屁股疼。”李彎月笑着拉着李強軍胳膊。
三個人到家,石頭和春麥看到爹孃回來,打着呵欠去睡了,王翠花關上門,出來問:“到底咋回事?保國咋了,咋還去衛生站?”
崔潤山把兩個孩子放這邊就走了,王翠花都不知道出了啥事,是馬桂香來跟她說的。
“娘,沒出啥事,就是我去跟大爹說交糧的事,李保國不叫我走,我推了他一下,他撞門框上,腦袋出了血。”
“啥玩意,你下手咋沒個輕重?”王翠花打了李彎月一下。
“娘,你別急,聽我說完。我沒使勁,誰知道他咋撞了頭。赤腳大夫一到大爹家,就給他止了血,可他不醒,纔去衛生站的。
到了衛生站,看見針管子他就醒了,他又說自己不能動彈,一聽又要打針,他能跑能跳。”李彎月說到這裡撇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