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許多正在跟陸秋說話。陸秋一直有些不敢看許多的眼睛。江冠南看着陸秋就是笑, 意味不明:“喲,秋秋啊, 你可是能耐。愣是把小寧寧逼得連美國都不敢來了。只能跑去申請蘇黎世大學。”
許多見到看上去比以往沉鬱了不少的江冠南, 還有些驚訝地捶了下他的胸口,笑道:“你個臭小子, 總算捨得出現了啊。我還以爲你不來了呢。你要不來,我真的會跟你翻臉的。”
江冠南忽然伸出手, 緊緊抱了一下她,聲音是她記憶中罕見的認真:“你的終身大事,我肯定得來。知道你幸福了,我才放心。”
許多嚇得不輕, 哭笑不得道:“幹嘛呢你。這種風格真的不適合你啊。”
她被江冠南抱着,感覺總有點兒怪怪的。
江冠南終於鬆開了她, 揚起一個有些複雜的笑容:“一個你, 一個小姐姐,你倆都幸福了, 我就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了。”
許多捶了下他的肩膀,笑道:“你先管好你自己吧。加油,肯定很快就會來了。”
上輩子,她重生前, 江冠南最多三十歲吧,那時候已經有了成就跟家庭。嗯,總算有個人能收服他了。
江冠南不知道是不是給她這個新娘子面子,破天荒地沒有跟許多擡槓, 而是過去找陳曦他們打招呼去了。
一直在邊上怯生生的陸秋卻是一副快要哭了的表情。她委屈不已:“我給許寧寫郵件了,不過他都不回覆我了。”
清官難斷家務事,作爲一個糊塗蛋,許多愛莫能助,只能安慰了陸秋幾句。後來要了彼此的聯繫方式,大家就各自散了。
許多說起在美國婚禮派對上見到的人,犯愁地看着大姐:“哎,姐,你說我要不要把陸秋的聯繫方式給寧寧啊。萬一寧寧原本已經將這頁掀過去了。我再給他聯繫方式,是不是有點兒特別八婆,特別多事啊。”
許婧默了一下,她也不知道。也許男人跟女人,在這方面是不同的。不是說“男人重新婦,女人愛前夫”嗎?她也搞不清楚啊。
許多跟她姐對望了一眼,然後蹦躂去找陳曦了。她家陳曦肯定知道。
結果一貫警惕心特別強的陳曦表示他不知道。他總共就談過多多這麼一個大寶貝,哪兒來的新啊舊啊的。
許多無奈了。一個勁兒地戳他的胸口憤憤不平:“要你有什麼用啊。還說什麼不知道的都可以問你。結果哩?結果哩?”
正說着,院子門響了。許婧見這兩人還在嬉笑打鬧,只好自己過去開門。她以爲是弟弟買了奶糕回來了,開門的時候還在念叨着:“算了,奶糕乾脆先給小黑黑吃吧。小狗也是吃母乳好。”
結果院子門一開,許婧就愣在了當場。馮子昂就這麼沒有一點點預兆的,出現在了她面前。
馮子昂見了許婧也是怔忪了片刻。許婧比起三年前,面上的嬰兒肥退卻了許多,於是一張臉顯得愈發的小,眼睛分外大,黑白分明,如滿江春水。風乍起,他的心湖也泛起了陣陣漣漪。
許婧尷尬地笑了笑,往邊上退了退,邀請他進來。一時間,她滿心的懊惱。今天因爲沒有打算在家裡待客,頭髮不過鬆鬆綰了個髻兒,身上披着的也是半新不舊的灰色棉服。於是整個人都是灰撲撲的,看不出丁點兒活泛的顏色。
她想着今天不應該爲了方便照顧小奶狗就穿的這樣隨便的,要是換上那件白色長款大衣,裡面配一件灰色T恤,感覺會好很多。或者是那件灰斗篷,裡面穿一件白色的高領毛衣,下面穿穿靴,嗯,脣彩用亮一點的顏色;起碼會顯得她氣色好一些。
許婧說不清自己究竟是什麼樣的心態。大抵就跟亦舒說的那樣,見到曾經喜歡過的人,總希望自己衣着光鮮,一眼看上去就過的很好的模樣。可往往事與願違,總是要在狼狽的時候被看到。
她自嘲地笑了笑。馮子昂大約壓根就不會在意了吧。她關上院子門,轉過身才發現,馮子昂一直不曾走,就在她身後盯着她,眼睛珠子都不帶轉一下的。
許婧一時間有種無處可逃的感覺。她只能硬着頭皮又招呼了一聲:“馮先生,請你進去吧。陳曦在家裡。”
馮子昂扯了扯嘴角,慢吞吞地擠出一句:“馮子昂,請你叫我的名字,馮子昂。”
許婧勉強脣角略翹了翹,卻並沒有接他的話,直接從他肩旁擦過。
馮子昂聞到了她頭髮上散發出淡淡的沁人心脾的清香,是木槿葉子揉搓出來的汁液洗頭後特有的香氣。
他想到了曾經看許婧揉搓木槿葉子,他也伸出手去幫忙,結果方法不對,還幫了倒忙。當時許婧就偷偷看着他笑,兩隻靈活的眼睛珠子,似乎在說,你可真夠笨的。
好像一到了她面前,他就容易變得特別的蠢。當然,也許是他本來就非常蠢的緣故。
馮子昂微微闔了下眼皮,跟着許婧進了主屋。陳曦見了人,非常高興。在美國的婚禮派對,馮子昂當時人在歐洲打比賽,沒能過來。他只是拿到冠軍的時候,說了一句:“這個冠軍送給我最好的朋友,他今天結婚了。”
比賽的主持人起鬨問馮子昂,那麼ICE打算什麼時候結婚呢?
底下他的粉絲都在尖叫,他們的冰神已經跟電競結婚了,不需要任何生物。
馮子昂對此只是沉默,一語不發。
許多一見又來了個男人,想到馮子昂曾經有過以爲夜夜笙簫,結果還是掰了的大姑娘,就把男人到底對曾經喜歡過的姑娘還有沒有感情的問題拋給了他。
這位大姑娘肯定是存在的。她抽空跑去北影蹭編劇班的課程時,課間跟爲了電影事業跑來融入圈子的馮峰討論過這個問題。她得到的一手消息是馮子昂曾經打算從電競圈隱退,還要接手馮老爹的生意。男人在什麼情況下會產生這種想法?典型的浪子想要安定下來了。什麼力量讓他想要安定下來了?看過那麼多本言情小說還寫過好幾本的許多,堅定地告訴你,那必須是愛情。
馮峰唏噓感慨:“可惜啊,我家的傻弟弟還是被人給甩了。所以他又一頭扎進遊戲的世界逃避現實去了。不然,我不是就能順利從我家老頭子手裡拿到那五百萬拍電影了嘛。最可惡的是,明明是這臭小子放我的鴿子。我家老頭子卻偏生非要說是我故意訛他,拿起高爾夫球杆就抽我。連高爾夫球都打不利索的人,一天到晚拿着個球杆裝高雅的人,他累不累啊!”
許多一點兒也不同情被大姑娘甩掉的馮子昂。要是他家陳曦敢一邊跟她談着的時候,一邊一想起來就去另一個姑娘家蹭飯,還非得那姑娘親手做的飯;她一早打斷陳曦的狗腿了!
算了,事過境遷。現在她姐都跟達子談了兩年戀愛了。她姐和馮子昂也有差不多三年沒聯繫了。這種事情翻陳芝麻爛穀子的舊賬,還有什麼意義啊!
許多瞥了眼馮子昂,想徵詢一下他的意見,他現在還想那位大姑娘不?
許婧突然站起身,表示今天天氣不錯,她把被子再拿出去曬曬。
許多驚訝道:“姐,不是昨天剛曬過嘛!”
馮子昂看着許婧消失在樓梯口的背影,久久才說出一句話:“我這輩子,心裡只有她一個人。”
許多嚇得不輕。沒看出來啊,馮子昂居然還是這麼個癡情種子。
一想到這個,她就忍不住磨牙。癡情種子還跑過來故意撩撥她家寶貝姐姐。別當姐傻,姐可是活過兩輩子的人,儘管就談過一回戀愛。可是以姐上下兩輩子看過的現實的電影電視的書本上的愛情故事的經歷,姐可以清楚而肯定地明確一件事,她家傻乎乎的單純的小姐姐,曾經對馮子昂動過心。
所以到現在,她姐看到馮子昂還是會不自在。
這種混賬東西,跑到他們家來幹嘛。關門,放小黑黑!
奈何還在給小奶狗們餵奶的小黑黑依然黑臉委屈地看着許多跟陳曦,爲爸爸媽媽今天不夠愛黑黑了而傷心不已。
陳曦一聽這話,立刻頭皮發麻。他打着哈哈,拉馮子昂去參觀他們家的庭院。幾年的時間,他給多多摘的石榴樹已經會結果子了,葡萄去年也長得不錯,今年都抽出了新芽。
他壓低了嗓音問馮子昂:“你怎麼回事兒啊?你當時都有女朋友了,還聞着人家許婧轉悠算哪門子的道理。我跟你說實話,前年我知道這事兒的時候,我連飛過去一拳揍死你的心都有了。”
當時陳曦輾轉着從他家多多嘴裡知道許婧跟達子談了時候,真是懵了。達子跟馮子昂,天然的,無論是從婆家的角度來說還是以孃家的立場來講,他肯定都是更加傾向於後者。起碼的一點,馮子昂是非常厭惡第三者什麼的。他強烈的道德感不允許他出軌。
世人誰不會面對誘惑。誰面對誘惑的時候會無動於衷。然而心有漣漪跟真正心動乃至行動之間,起關鍵作用的,其實是一個人的意志力。或者簡單點兒講,是一個人的道德底線。
馮子昂恰恰就是道德底線比較高的那種人。
許婧說是多多的姐姐,其實個性是許家三姐弟中最單純的一位。陳曦事實上,也跟多多一樣,有點兒像父母愁自家有女初長成的意思在裡面。別的不求,只求男人一心一意,好好待許婧就行。
陳曦聽了多多的話,急忙問:“讓你姐再好好考慮考慮吧。我不是說達子不好,這人上進,有野心有魄力。但是,我覺得,那個,就是我個人的感覺。你姐還是比較適合安靜一點的人,就好像馮子昂那種。”
靠,這皇帝不急那啥急的臭小子。他高三那會兒,這臭小子不都摸上他們家門,還跟他老丈人喝上酒了麼。後來是因爲多多要高考的事情,再後來就是他跟多多的兩地分居,他又忙着學業,想早點兒修完課程。實在是沒時間沒精力再去八卦馮子昂的私事。
主要是,陳曦覺着別人的感情問題,他摻和進去太多,不好。
誰規定了兩個好人在一起就肯定幸福了。多的是鬧得不可開交,讓周圍人都不知道該怪誰不是的夫妻。
陳曦哪裡知道,他就是放養了一回,許婧都已經有了別的男朋友了。馮子昂這小子居然還在滿世界的打比賽拿冠軍。
結果他不提馮子昂的名字還好。一提起來馮子昂,那幾年一直壓着脾氣,避免跟他鬧矛盾的多多徹底炸毛了,把馮子昂臭罵了一頓,又把陳曦順帶着給罵了一回。
陳曦當時就想打電話找馮子昂算賬。這臭小子這回真的是太過分了,這簡直是朋友做不下去的節奏。
多多哭着不讓他打這個電話:“你打什麼打,還讓他心裡頭得意一回,羞辱我姐一次麼。每次你問他的時候,他都直說了對我姐沒意思。現在再說這些,豈不是顯得我姐自作多情。我告訴你,我姐纔不可能喜歡那種傢伙呢!”
陳曦想了又想,只得放棄了這個電話。許婧接受了達子,無論她是否曾經對馮子昂動過心,那都意味着那些都是過去式了。這個時候,他要是硬把往事再翻出來,豈不是讓許婧難堪。
作者有話要說: 看完睡覺吧,明天要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