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無緣

藥材庫的氈房裡間突然闖進來一個男人,坐在桌案前抄寫藥方的婦人嚇了一跳,她放下手中的筆,起身問道:“你是什麼人?有什麼事情嗎?怎麼闖到我們藥材庫來了?”

齊王攥着手裡的藥方子,望着眼前這個陌生的婦人,一時間說不出話來。片刻之後,他才吐出了一句話,“你叫什麼名字?這些藥方可是你抄寫的?”

那婦人不悅地皺了皺眉,一個陌生將士,怎麼可以突然闖進藥材庫,還大言不慚地質問她的名字。她剛想說話,侍衛田中寶他們跟了進了,急忙道:“齊王殿下,天冷路滑,您小心些纔是!”

一聽到齊王殿下的稱呼,原本要厲聲呵斥他冒失的婦人,頓時就福身拜了下去,急忙回答他的問題:“回稟齊王殿下,民婦閨名程新月,夫君姓史,是負責在藥材庫抄寫藥方和辨識藥材歸類的。”

她說完之後,一直沒有聽打齊王殿下出聲,好奇地偷偷擡起眼梢,望了過去。因爲面前的人畢竟是高高再上的齊王殿下,就算是程新月再膽大心大,也不敢做過分冒犯齊王的事情,她雖然仗着膽子偷看齊王,但是卻也只敢看到他的戰袍下襬的位置。

她看見,他的拳頭裡握着一張紙,那紙張看起來跟她們平日裡抄寫的藥方子差不多重臨末日。她擡眼偷看時,正好看到齊王殿下的拳頭一點點地攥緊,那張好像是藥方子的紙,在他的攥在了手心裡,被捏得皺皺巴巴,已經沒有了原本的模樣,最後直接讓他捏成了碎片。

他許久之後,才啞着嗓子道:“平身吧,你繼續忙你的。”

說完,他轉身大步跨了出去,直接出了氈房。

田中寶發覺自家王爺狀態不對,立即跟了出去。他一出了氈房,就見齊王扶着一根旗杆,捂着胸口,表情痛苦難耐,眼角還泛着淚花……

“殿下,殿下?您這是怎麼了?哪裡不舒服,我這就叫人去請軍醫!”田中寶被齊王殿下這般模樣嚇得夠嗆,急忙上前要去扶他。

齊王扶着旗杆子,緩緩起身,把手心裡被捏成碎片的藥方子隨手扔在了地上,漫天的碎片隨風飄落,好生淒涼。

他望着那些碎片,失魂落魄地說:“是我恍惚了,明明是不可能的事情,我卻依舊抱着希望……”

“殿下,我這就去叫軍醫……”田中寶雖然不明白自家王爺究竟是怎麼了,但是他臉色慘白,足以說明他此刻身體不適。

齊王沒理田中寶,漫無目的地向前走。

是啊,他的月兒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就算是名字再像又如何?字跡再像又如何?同樣名字中帶着“月”字,卻並不是他的月兒!

月兒啊,你爲何不等等我?爲什麼不等我回去救你呢?

月兒,我的月兒……

正在齊王恍惚之際,忽然有人來報,說是京城來人。

齊王頓了頓,有氣無力道:“請進來。”

來人行過禮後,便直接開口,“齊王殿下,聖上口諭,讓您擇日回京,好在年前就與萬貴妃的內侄女完婚。”

齊王殿下冷笑了三聲,走到來使面前,伸手捏住他下頜骨,用力一捏,只能到吱嘎吱嘎的骨頭聲音。

來使疼得滿頭是汗,忍不住嗚嗚叫道:“齊王殿下饒命,齊王殿下饒命……小的只是奉聖上之命,給您帶口信的……”

齊王眼眸忽然一暗,低聲道:“你既然給萬貴妃做狗腿,就應該知道在本王面前是個什麼下場!這到底是本王父皇的口諭還是萬貴妃的口諭,想必你比本王更清楚!”

“齊王殿下,您這又是何苦呢?如今萬貴妃獨寵在身,皇上只求美人笑,不看江山苦,萬貴妃的話如今豈不是就皇上的話嗎?若是皇上沒有準許小的帶口諭過來,小的就算是有十個腦袋也不敢來啊,那可是假傳聖旨的大罪名啊!”

齊王笑了笑,眼眸中卻帶着冷意,一點笑容都沒有。他說:“你回去告訴萬貴妃,她的內侄女若是想嫁我,也只能做我的妾侍,要跪在我的月兒靈位前,給我的月兒日日行妾禮!我齊王晉安此生已有王妃,絕不再娶,死後我會與她合葬,同棺同槨,永不分離。若是還有哪家姑娘想不開,癡心妄想要嫁與我,就做好一輩子給我的月兒行妾禮的準備吧!本王不介意養個能給月兒日日跪安的小玩意,就當是給月兒養只貓狗玩玩了。”

“齊王殿下,您……”

“滾

強拉不是買賣!”

——————————

南巧掀開藥材庫氈房的簾子,歡歡喜喜地跑了進來,人未到話先出口,“新月姐姐,我回來了!”

程新月還沉浸在一股莫名其妙中,不明白剛纔的那位齊王殿下忽然闖進來有什麼事情。她聽到了南巧的聲音,這纔回過神,急忙起身迎了過去,“南巧妹妹,你回來了?快點進來烤烤火,外面天冷,小心寒涼。”

南巧拎着一大包藥材,笑眯眯地進了屋,急忙說:“沒事的,新月姐姐,今日天好,日頭很足,並不怎麼冷,你看我的手還是熱乎乎的。”

程新月已經先一步去握了南巧的手,確實是熱乎乎的,她這纔算是放下心來,感激不已道:“多謝南巧妹妹替姐姐跑這一趟去拿藥材,妹妹辛苦了。”

南巧無所謂的搖搖頭,十分不在意。外面前幾日還下了大雪,天冷路滑的,程新月有孕在身,不過就是去隔壁營地的氈房裡取些藥材回來,也不是什麼難辦的事情,她不過就是順手幫忙跑跑腿罷了,真的不需要程新月如此道謝。

不過,南巧很快就發現了氈房裡的異常,尤其是程新月的臉色似乎並不好。她擔心不已,便問道:“新月姐姐,你怎麼看起來臉色不好?是身子不舒服嗎?”

南巧曾經聽聞過,有了娃娃的婦人,身子大都是不舒服的,而且經常嘔吐。這次吳嫂子有孕,她才真正知道,原來竟然是那般不舒服的。吳嫂子的孕吐很是嚴重,有時候她和蘇滿樹都睡着了,半夜裡幾次都被起身去洗漱間孕吐的吳嫂子驚醒,吳大哥也不放心,次次都跟着去。

蘇滿樹對於這種事,並沒發表什麼意見,只是每次她被驚醒,他就會轉身將她抱進懷裡,然後伸手一下下地拍她的後背,試圖哄她睡覺。

不過,令南巧比較驚奇的是,吳嫂子雖然夜夜都會嘔吐,但是整個人的氣色卻很好,臉頰紅暈,每日都喜氣洋洋的。她不由地嘆道,這有了娃娃的婦人,就是不一樣。

每一次她這麼想,都會用可憐兮兮的眼神去看蘇滿樹,偷偷地表示自己也想做一個不一樣的婦人。蘇滿樹簡直被她弄得哭笑不得,有的時候會在窄炕上故意逗她,問她:“月兒,要不要豁出去,跟夫君我一起在這裡圓房?”

南巧自然知道這是蘇滿樹逗她的,因爲蘇滿樹根本就不捨得她受半分委屈。所以,先頭幾次,她還會臉紅拒絕,後來就直接乾脆地回答說:“好啊,夫君。”

蘇滿樹頓時就被自己的吐沫嗆得連咳不止,一時間也說不出什麼話,最後只能伸手,無奈地捏了捏她的小鼻子,語帶笑意道:“娘子,你既然這般,到時候可別跟我求饒……”

南巧的鼻子被捏得喘不上來氣,只能伸手去抓蘇滿樹,結果兩人又是抱作一團,在狹窄的炕上滾了兩下。

最後,還是蘇滿樹先找回理智,將心愛的小東西抱進懷裡,低頭親了親她的嘴脣,安撫她道:“媳婦兒,現在已經是深冬了,明年春天很快就來了,我們就耐心再等等吧!”

南巧雙臂摟着蘇滿樹的脖子,小嘴湊到他的脣邊,學着蘇滿樹的模樣,也親了親他,然後才小聲地應聲,“好。”

她希望,明年的春天快點來吧……

其實程新月照比吳嫂子來說,孕吐並沒有那麼嚴重,只不過就是用餐的時候,偶爾會有些不適應裝X筆記[系統]。南巧陪在她身邊,見她又吃不下飯,只能勸她多吃一些。

程新月感激地朝她一笑,忽然想起什麼,猶豫了半天,才說:“南巧妹妹,聽說你是跟顧將士家的女眷一同嫁過來的?”

南巧愣了半天,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程新月說得竟然是葛花。她點了點頭,“我們是一同被買進來了。”

程新月應了一聲,又說:“我因着胃口不好,前這幾日我夫君帶我去找了擅長這方面的楊嬤嬤,請求楊嬤嬤幫我調理一番。當時,我在楊嬤嬤那處遇到了顧將士家的女眷,她告訴我她叫做葛花,跟你是一同嫁進來的姐妹。她是剛生了孩子,孩子纔剛剛滿月。聽說我在藥材庫做活計,便跟我打聽你。我覺得她怪怪的,便只是敷衍了她幾句,其餘的倒沒說,她看起來很是失望。我走的時候甚至還想跟我一起走,若不是她懷裡抱着的孩子要吃奶,她可真會跟着我一起走了。我覺得……”

程新月頓了頓,然後指了指腦袋,道:“那婦人看起來這裡……有些不清不楚的,我尋思先提前告訴你一聲,若是你們真是小姐妹,日後難免會見面的,你也有些心理準備才行。”

“新月姐姐可曾還聽說關於葛花的其他事情?”

程新月想了想才說:“別的倒是沒有聽說,不過聽聞那個叫做葛花的婦人,好像是正在跟她的夫君鬧和離。她的夫君名聲極臭,前些時段還冒犯過齊王,之後又違反軍紀酗酒鬥毆,影響極壞,聽聞好些人都被他連累了,都被上頭狠狠地處置了。”

葛花的夫君就是顧以,只是南巧沒有想到顧以竟然依舊是這般模樣,看來一個月前蘇滿樹是白揍顧以了,根本就沒有把那個混小子給揍清醒。

晚上的時候,史昱謹依舊雷打不動地來接程新月回家。見到南巧時,他依舊是默不作聲地朝着南巧行了個禮。這一次,程新月眼裡滿滿都是疑惑。

南巧苦着臉,也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回禮,只得儘量躲開身,不正面去受這個禮。等蘇滿樹過來時,她立即就拉着蘇滿樹的手,大吐苦水,“夫君,你說新月姐姐家的夫君,爲什麼每次見了我,都一定要給我行那麼大的禮?我不過就是個小小的婦人,就算你讓我受着,我也覺得難以心安啊!”

蘇滿樹頓時哈哈大笑,忍不住身後揉了揉她的腦袋,柔聲道:“昱謹是個一根筋的傻小子,他啊……哎,他若是在這般我也沒有辦法,你便朝他回禮,嚇嚇他。”

南巧愣住,瞪圓了眼睛,急忙追問蘇滿樹:“夫君夫君,這樣的法子真的可行嗎?”

蘇滿樹毫不猶豫地回答,“媳婦兒,你明天試試不就知道了嗎?”

第二天,南巧緊張不安了一天,就連鄭嬤嬤都覺察出南巧的心不在焉,走到她身邊指點了她幾次。

終於等到晚上,史昱謹來時,又喲啊朝着南巧行禮只是,南巧頓時回了個大禮,然後等着史昱謹的反應。

史昱謹頓時驚慌了起來,急忙道:“夫人,您無需還禮的。”

南巧看着旁邊的程新月,又怕驚擾周圍的婦人,只能壓低聲音跟史昱謹道:“史什長,我和新月姐姐以姐妹相稱,若是按照此法來論,我當叫您一聲姐夫纔對,怎能日日受您如此大禮?”

史昱謹拱手低頭,賠禮道:“讓夫人心中難安,是末將的不是我是王威。”

南巧和程新月眼神一對,她趁機便問:“史什長,您爲何要日日向我行如此大禮?”

史昱謹似乎沒有預料到南巧竟然會這麼問,先是吃驚地反問,“夫人竟然不知道,將軍不曾告訴過夫人嗎?”

南巧搖頭。

史昱謹看了一眼自家媳婦兒,才緩緩開口,“蘇將軍至今依舊有將軍頭銜,我向夫人行禮,一點都爲過。此等禮儀,是將軍夫人該受的。”

南巧瞪圓了眼睛,愣在原地。

她是知道的,在軍營之中,妻憑夫貴。若是夫君有軍職在身,他的女眷便會享受同等尊敬。但是,蘇滿樹明明只是一個什長,爲何史昱謹要說他身上還有將軍的頭銜?

史昱謹見南巧似乎有些不明白,正欲開口解釋,忽然就被人厲聲打斷。

“軍隊已亡,何來將軍?史昱謹,你好生清醒些吧!”

“夫君!”南巧擡頭,就看見蘇滿樹站在氈房門口,單手掀開簾子,氈房內的油燈火光忽明忽暗,打在他的臉上,更顯得他的五官棱角分明。

史昱謹一見蘇滿樹,情緒忽然激動了起來,直接單膝跪在了蘇滿樹面前,聲情並茂控訴着,“只要將軍還在,我們神武軍絕不會亡!將軍,將士都還在,都在等着韜光養晦,重回戰場之日!末將懇求將軍,重建神武軍!”

蘇滿樹就靜靜地站在氈房門口,手裡還掀着簾子,目光淡淡,神情漠然。許久之後,他才緩緩開口,一字一句道:“史昱謹,當年亡故的兄弟們捨生忘死的救下你們,不是爲了讓你們有朝一日跪在我面前,讓我重建神武軍的!你自己好生想明白吧!南巧,我們走!”

他最後這一聲“南巧”擲地有聲,渾厚有力,原本全神貫注的程新月被嚇了一跳,心口“咚咚”的亂跳,隨即便看到南巧拎着棉大衣,一路小跑的跑到了蘇滿樹身邊。

蘇滿樹雖然說要走,但是因爲南巧還沒有穿上棉大衣,他不捨得她挨凍,寬厚帶着薄繭的大手主動拿過拿過南巧手裡的棉大衣,迅速地幫她穿好,繫上釦子,然後才牽着南巧的手走了。

南巧臨走前,還不忘回頭朝着程新月擺手。

程新月這纔回過神來,她此刻根本米有功夫去想蘇滿樹的那些話,只顧着急忙朝着門口跑去,她的夫君還單膝跪在原地,整個人失魂落魄的。

“夫君!”她喚了一聲,便急忙走到了史昱謹的面前,單膝跪在了他的面前,伸手去扶他,“夫君,地上涼,你先起來吧!”

史昱謹的眼眶紅紅的,他用手背抹了一把眼睛,才反應過來,急忙伸手把程新月扶了起來,“媳婦兒,你快起來,地下涼,你還懷着孩子呢,別傷了身子。”

他望着眼前溫柔似水的妻子,忽然想起那日蘇將軍的說的話:“史昱謹,你也老大不小了,你的妻子如今正懷着身孕,你就不要再想這些事情了,好生的過日子吧。”

他知道,蘇將軍說的對。他們都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他們同生共死的兄弟們,都已經化成累累白骨,埋骨沙場。他們如今能活着,能娶妻,能生子,都是那些死去的兄弟們拼了命給他們爭取來的找個屌絲嫁了吧。他們能活着就已經是一種奢望了,他不應該再去奢望些別的了。

可是,他不甘心,他和他的弟兄們,都不甘心!

蘇將軍,您就真的甘心嗎?如今西北邊疆雖說平和,戰事較少,但是蘇將軍,你真的就甘心偏隅一角面朝黃土背朝天地種一輩子地嗎?蘇將軍,您,甘心嗎?!

自然,史昱謹心中的疑問,不能跟自家有孕的娘子說,也無法傳達給已經離開的蘇滿樹。

一路上,蘇滿樹都牽着南巧,一言不發。因爲怕南巧因路滑摔倒,他時不時地回頭盯着她腳下,出聲提醒。

南巧一直心不在焉,整個人都在神遊。她被剛纔史昱謹的話驚住了。她覺得“神武軍”這個名字極爲耳熟,似乎曾經在哪裡聽說過,可是她絞盡腦汁,卻怎麼也想不起來自己究竟在哪裡聽說過。

蘇滿樹又提醒了她兩聲,見她還是恍恍惚惚地,他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然後鬆開南巧的手,蹲在她的面前,直接開口命令她:“月兒,上來,我揹着你走。”

南巧望着蘇滿樹的背,搖了搖頭,急忙說:“夫君,我能走好路的,我不亂想了。”

蘇滿樹笑了笑,卻依舊沒有起身,執意要她上來,柔聲地告訴她:“媳婦兒,你想要知道什麼,只要問我就好,我肯定會告訴你的,不要自己一個人亂想。現在天冷路滑,你上來我揹着你,我們也早些回去。”

然後,他也不容南巧拒絕,隨後轉身一擰,直接將南巧背到了背上。

南巧小胳膊小腿的,哪裡是蘇滿樹的對手,被他像是拎小雞仔的背在了背上後,便也不在掙扎,主動伸手摟住他的脖子,小臉還淘氣地湊到他的耳邊,故意往他的耳朵裡吹氣,弄的蘇滿樹頓時耳朵尖就紅了。

南巧見自己得逞了,頓時就窩在他的頸窩裡,“咯咯”地壞笑起來。

蘇滿樹知道她是故意淘氣,卻也不捨得阻止她,她願意玩,他便讓她玩就是了。

兩人踏着雪,藉着月色,一路歡聲笑語的回家……

“齊王殿下,那邊的人不就是蘇滿樹蘇什長嗎?”田中寶跟着齊王身後,有些驚訝地看向蘇滿樹離去的方向。

齊王聞聲轉頭,看見人高馬大的蘇滿樹的背上揹着個小巧玲瓏的婦人。那婦人身上裹着厚實的棉大衣,小小的一團縮在蘇滿樹的背上,因着角度的問題,他看不見她的臉。

齊王緩緩開口,問田中寶,“蘇滿樹揹着的,可是他家的女眷?”

他畢恭畢敬地回答:“回齊王殿下的話,應該是他家的女眷,沒有錯的。”

畢竟,兩個人那般親密,不是他家女眷,還能是何人?

齊王忽然點頭,淡淡地笑道:“看樣子,這個蘇滿樹跟他家女眷的感情可真好!”

在這大庭廣衆之下,兩個人可以不敢不顧的親親我我,這感情怎麼可能不好?

月色淒涼,齊王無聲地嘆了一口氣,若是他的月兒還活着,他也願意這樣揹着她,直到天荒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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