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兒子這樣，章曉琳也哭了，“蘇黎，你說剛纔都是你瞎說的，快點呀！快點！兒子，你別急，她剛纔的話都是應付我的……”
蘇黎慢慢地回握住江惟仁的手，聲音雖輕卻是不容更改的堅定，“小江，我們回不去了，真的回不去了……”
“爲什麼？”江惟仁從牙根裡擠出這幾個字。
爲什麼？蘇黎的眼睛裡忽然起了霧，她擡手想要擦一下，可是那粘在手背上的可是眼淚？是的吧！她和江惟仁就像是刺蝟一樣，在互相傷害着，也在互相牽掛着。
“不能說嗎？還是不想說？”江惟仁的額頭抵在她的上面，輕聲呢喃，“六年前我就想問了，爲什麼不要我？爲什麼要這樣心狠的離開我？是我表現的不夠明顯？還是你感受不到我對你的愛？”
蘇黎本來帶着淚花聽着江惟仁的話，心裡的那一塊剛硬幾乎要坍塌，卻在江惟仁提到“愛”這個字的瞬間，嗤笑出聲，“問我爲什麼？你爲什麼不問問自己做了什麼？”
“我做了什麼？”江惟仁非常不喜歡這樣的不清不楚，他年少輕狂是上過不少女孩，可是自打他認定了蘇黎之後，就再也沒有和任何的女人有過牽扯，可是蘇黎爲什麼要這樣說？“你說明白了。”
“哼！”蘇黎輕哼了一聲，擡手擦去了眼底的淚，“好！我也不想瞞着，被你江家當成罪人，我受夠了！我說……”
“阿黎！”一聲沉穩和藹的聲音打斷了蘇黎的話，她扭頭去看，是江宏恩，江家的掌權人來了。
“江伯父。”蘇黎縱有千言萬語也只能暫時放下，她冷淡的拉開江惟仁的手，走到江宏恩的面前，鞠了一躬，“很久不見，伯父，您好嗎？”
江宏恩點點頭，伸手和蘇黎握了一下手，聲音低低地卻帶有磁性，很好聽也很親民，“幾年沒見，阿黎都沒有太大的改變。”聞言，章曉琳翻了個白眼，什麼眼神呀？蘇黎變得又老又土氣，還沒變？
江宏恩朝着章曉琳遞了個眼色，讓她把兒子給帶進去。而他則拉着蘇黎屈尊坐在走廊上的椅子上，談着心，“這次回來不走了吧？”
蘇黎沉默了一會，直言，“我爺爺身體不好，我是該回來了。可是……”她欲言又止。
“是唯仁的錯。”江宏恩瞭然的點頭，“我知道，爲難你了。”
“伯父，你能不能讓小江不要這樣固執？當年我是沒給他留面子，可是我也是事出有因的。”蘇黎忍不住說。
江宏恩怎會不知道問題出在自家兒子身上？可是作爲父親他終究還是不忍心的，他放下身段請求蘇黎，“能不能不要在唯仁面前提以前的事情？”
“……”蘇黎有些奇怪的擡眼，望着他。
“咳……”江宏恩遮掩的輕咳了一聲，“我知道你受委屈了，我也知道都是那個混小子的錯。可是你就看在他已經得了教訓的份上，別提了行嗎？”
“可是他要是逼問我呢？”蘇黎可沒忘記，剛纔江宏恩要是晚來個兩分鐘，她就說了。
“問了也別說。”江宏恩嘆口氣，不敢去看蘇黎的臉。
蘇黎啞然失笑，這是掩耳盜鈴的意思？她的脣邊露出一抹冷笑，“我可以不主動說，但是前提是江少爺不要步步緊逼。”說完，她起身鞠了一躬，“這次的事情想必伯父已經知道了，與喬家無關。那我就先回去了。”
江宏恩有些無奈的搖搖頭，還真是個倔脾氣的孩子呢！可是他喜歡這丫頭，而且爲了江家爲了兒子，也必須是蘇黎做自家兒媳婦。衝着蘇黎的背影，他的聲音依舊低沉，“你不會好奇我爲何會有這樣的請求？”
“不好奇。”蘇黎淡淡的說。
江宏恩跟着站起身，尾隨着蘇黎走到電梯那裡，回頭看了眼已經很遠的病房，才慢慢的開口，“其實你說了也沒用。他——不記得了。”
不記得？什麼意思？蘇黎用眼神詢問。
“我不會騙你的。”江宏恩看到蘇黎眼底的疑慮，有些啞然失笑，被一個小丫頭質疑還真是頭一回呢！“具體的我也不清楚，只是我反覆問他婚禮之前他做了什麼，他卻全無印象。醫生說這是一種心理創傷性失憶，就是他意識到錯誤，卻自欺欺人的忘記了。”
忘了？蘇黎驚愕的擡頭，“他忘了？可是我沒忘！每一次一想起那天的情景，我就止不住想吐……”
何止是蘇黎想吐，江宏恩也難以接受。他不明白爲什麼兒子千求萬求着蘇黎嫁過門，自己卻能在婚禮之前做出那樣的事情。
江宏恩忍不住唏噓，可是他還是想要幫兒子做最後的爭取，“忘了吧！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現在唯仁傷着，我想請你待在他身邊，直到傷好。”
“我……”蘇黎下意識就要拒絕。可是江宏恩豎起手，阻止了她的話，“我知道喬家最近有些難，我可以把你大哥給調回來。”
“這是交換嗎？”蘇黎的臉色沉了下來。
“也可以說是互利。”江宏恩拍拍蘇黎的肩膀，“別那麼多想法，我知道你大哥在青海是屈才了，而且喬家全靠喬北歸是艱難了點，我不需要你做任何的事情，只要順其自然就好。”
蘇黎沉默了，她知道因爲自己悔婚的緣故，喬家被很多的世家排斥，而且礙着風頭正盛的江家，很多人甚至給喬家使絆子。她不能這樣自私。“好，我答應在江惟仁住院期間，我會照顧他，而且不會重提當年之事。”
“好。”江宏恩就是喜歡蘇黎這種識大體的胸懷，“我立刻開調令，你大哥回來就在組織部工作。”
蘇黎咬着脣忍住心裡的膈應，硬是逼着自己道謝，“那麻煩伯父了，我也會在醫院照顧小江的，您放心。”
怎麼會不放心？有了阿黎的唯仁會好的不得了！江宏恩笑笑拿出手機把章曉琳叫出來，“以後你別來醫院了，我問過醫生，這是小傷，很快就可以回家休養了。”
“可是，我不放心……”章曉琳幾乎是仇恨的瞪着蘇黎，要不是老公在旁邊，她要維持着賢良淑德，她早上去抓花蘇黎的臉了。
“你還有心思管他？”江宏恩笑笑，伸手搭在章曉琳的腰上，“昨天誰暈倒了？”說完衝着蘇黎擺擺手，讓她先走。
章曉琳有些楞，要知道江宏恩是軍旅出生，在外面從來都是避嫌的，正經的，像這樣搭腰可從來沒有過的。“宏恩……”她說的聲音不由得都溫婉了些，“蘇黎這丫頭會傷着唯仁的。”
“不會的。”江宏恩帶着她往電梯裡走，“江家和喬家聯姻勢在必行，唯仁對從政毫無興趣，你不想我退了之後江家頹敗吧？我看喬家老大是個能幹的，到是個可造之材。”
“可是……”章曉琳有些不甘心，蘇黎這樣作還能再次嫁進江家？不！她不會承認的。
“我和爸爸商量過了，這件事就這樣定了。”江宏恩的語氣不容反駁，他把章曉琳送上車，自己就轉身要走，“我還有個會要開，你先回去。”走了兩步又回來，“這幾天你就不要來醫院了，給他們培養培養感情。”
“嗯。”章曉琳憋着氣，胡亂應了一聲，那氣鼓鼓的樣子讓江宏恩莞爾一笑，還想要說些什麼卻看見秘書不斷的看錶，只能作罷。“回去好好休息，我不希望你生病。”
“知道了。”
…………
蘇黎站在病房門口，深吸一口氣，終於推開門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走進去。
“繼續！”江惟仁沒頭沒腦的扔過來一句話。
“啊？”蘇黎楞了一下，立刻就明白他要繼續剛纔的話題，她打着哈哈笑了一聲，“你該休息了。”
“你不想瞞着什麼？你不想被江家當成罪人？你受夠了什麼？”江惟仁一字一句的重複着蘇黎剛纔的話語，“解釋一下。”
唉！蘇黎擡眼，看向了江惟仁的眼睛，那裡面澄明一片，是真的忘了嗎？
“說呀！你要急死我呀！”江惟仁忽然大吼道，“我討厭你用仇恨的眼光看我，我討厭你用看垃圾的樣子看我！我要你說，爲什麼？”
蘇黎遲疑了一下，終於還是垂下頭，聲音也低低的帶着隱忍，“以後不會了。”
“不會什麼？”
“不會再說那樣的話，不會再用那種眼光看你，不會不理你。”蘇黎一口氣說了好幾個“不會”，卻讓江惟仁瞬間黑了臉，“我爸爸說了什麼？”
還真是敏感！蘇黎佩服江惟仁的直覺，可是她必須把這件事給糊弄過去，所以，她做了一件自己想起來都耳紅面熱的事情，她傾身上前吻住了江惟仁的脣。
江惟仁垂在牀沿上的手立刻捏緊，他必須用盡全部的力氣才能剋制住自己，他必須調動全部的自制力才讓自己不去主動。可是，脣上那觸電般的感覺讓他渾身戰慄，舒服的每一個毛孔都要張開……
脣，貼着脣，可是江惟仁好像老僧打定一樣，不動也不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