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四姨娘身邊的大丫鬟小倩來了,說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告訴您。”趕在餘世逸發火之前,文竹趕忙說明情況。
重要的事情?什麼事情?
餘世逸眉頭緊緊的鎖起來,神情有些不悅。
小倩扭着婀娜的腰身,猶如柳扶風般的上前,盈盈的行了個禮,嬌聲說道:“四姨娘在前幾日發現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而且這事與少爺您有着息息關聯。四姨娘雖出生煙花之地,可出淤泥而不染,有着一顆菩薩心腸,得知此事之後,就想着要儘快告訴您,讓您心裡有個數。只是……只是您也是知道的,這府裡現下是大太太獨大,院裡院外的都是她一手把持着。這下人們最爲捧高踩低,曲迎奉承,四姨娘又沒了胎保身,大老爺更對待四姨娘不如從前那般百般呵護了,因此處處受擠兌,實在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了,所以……”故意的拉長了尾音,不把話給說完,柔柔弱弱的瞅了眼餘世逸,又很快收回目光。
“所以什麼?”餘世逸不屑的冷哼一聲。
無事不登三寶殿,他料想着四姨娘定是拿她所知道的事情,藉此要挾他,亦或者是談交易。
真相是如餘世逸所想的這般。
不過,四姨娘的心眼不少,這個要求,她要等着餘世逸主動說出來,而不是她來開這個口。因爲只有這樣,她纔不會處在被動的位置上,於她更爲的有利。
小倩在來福壽院之前,四姨娘是百般交待過的。
因此,在餘世逸用鼻音哼着的時候,小倩愣是頂着餘世逸陰冷的眼神,死死的咬緊脣瓣,裝聾作啞不接話茬。
餘世逸也不傻。
既然四姨娘她們拿着所謂的發現而威脅他,他餘世逸也不是軟柿子,在僵持了差不多兩柱香的時間之後,見小倩還是老樣子,餘世逸對着她下了逐客令。
小倩驚愕不已,她沒有想到餘世逸會這般。
在來之前,四姨娘可是再三叮囑她,定不能在餘世逸開口之前她開口,但現在都被下逐客令了,那她還要開口嗎?四姨娘根本就沒有想到過這個可能性啊!可事情至關四姨娘最後的保命符,她又不能僭越不通稟一聲,就擅作主張了!
正在爲難之際,小倩已經被文竹給請出去了。
“小倩姑娘,少爺的脾性,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最厭煩他人說話不爽利了。你這樣子,回去該跟四姨娘怎麼交待?要不要我跟着過去幫你解釋清楚……”還沒把話給說完,又急急的反駁剛纔自己所說,難爲的緊蹙着眉宇,唉聲嘆氣,頗有點憐香惜玉的語氣,又說道:“看我,一時着急起來,忘記了內院的規矩,我是不能進四姨娘的院落的。要不……要不你回去就推託說少爺正睡着,醒來也沒有見你?”
小倩跟着四姨娘,見慣了人情冷暖,大家大多是錦上添花,極少數是雪中送炭的,並且即使是雪中送炭,也並非單純的僅僅是送炭而已,有些老謀深算的,看出此人今後有些作爲,所以纔會有此一舉。
這一遭灰溜溜的回去,四姨娘雖不至於打罵她,可日子還是不好過的。
文竹與她非親非故,卻能說出這番話來,她心中不能不動容,同時心裡還起了小心思來。
“我不過是個小丫鬟,主子如何待我,我只能承受,哪敢想着使其他的花招。”說着,淚眼朦朧,向文竹行了個福禮,感激的道:“我知道你是爲我好,可這麼多人看着我進入福壽院的,四姨娘又怎會不知?”擡起小鹿般讓人憐惜的眸子,小倩拜託道:“文竹哥,你長年伴着少爺,少爺對你定是另眼相看的,能否在少爺面前幫我說幾句好話?我回去也好給四姨娘交差,不然的話,四姨娘這幾日正受委屈着,難不保……”說到這裡,小倩故技重施,沒有把話給說完,給人留有無盡的想象,捂着絹子小聲啼哭。
文竹在小倩低頭沒看見的時候,嘴角盪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
不過,這笑稍縱即逝。
很快的,文竹恢復了凝重的表情,說道:“少爺性子較爲孤僻,最不喜旁邊的人插嘴,就算是我也一樣。”看見小倩滿臉的失落之感,他又話鋒一轉,做出爲女色上刀山下火海的氣勢,雄赳赳氣昂昂的道:“不過你放心,不管怎麼樣,爲了你,我冒死也要在少爺的跟前提一提,絕不能讓你受太大委屈。”
小倩喜笑顏開,對文竹再次行禮道謝。
文竹緊接着又道:“你先別急着謝我,這都說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你倒是給我透點口音,我也好在少爺面前說話。不然的話,就這般乾巴巴的,少爺反而更爲惱。我受點委屈倒沒事,就怕好心辦壞事,越發的對你和四姨娘不利,事情往反方向走。”
小倩仔細的一思量,覺得所說文竹不無道理。
左右看了下,發現並沒有什麼人注意他們倆,可小倩還是不放心,拉着文竹到角落裡,附耳壓低了聲音,說道:“四姨娘發現了不少大太太和大老爺之間的辛秘事情,並且還有關少爺親生母親的。”
文竹挑眉。
這幾日少爺正正式着手查辦此事,只是過去這麼多年了,早已經是物是人非,再加上知情人刻意的隱瞞,少爺的人手不足,碰了不少的壁,並且還沒查出什麼有用的信息,少爺早已經沒有多少的耐性再等待下去了。
現下,四姨娘卻及時送來了這個消息,文竹欣喜不已。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就跟天上掉餡餅般的意外。
“此事當真?”文竹確認道。
小倩委屈的說道:“要是有假,就讓四姨娘活活打死我!”
文竹說道:“少爺知道此事,定會意外至極。”
“你的意思是說,少爺會如四姨娘的願了?”如果這樣的話,小倩想她今後的生活保障就不用愁了。
文竹笑笑,沒有接下她的話茬,而是問道:“還有其他事情嗎?就這事情?”
看文竹相問,小倩有些警覺,搖搖頭,說道:“沒有了。”
“嗯,那好,我就把這事情透給少爺,你放心。”神色坦然,仿若不知道小倩對自己的警惕。
他這樣子,小倩忍不住有些不好意思了。
在倆人說了一陣子的話之後,小倩心滿意足的離開了。
文竹站在臺階上,直到小倩的背影看不見之後,這才轉身回去,直奔餘世逸的內室。
這會子,餘世逸正斜躺在美人榻上閉目養神,察覺到文竹進來,他眼睛睜都沒睜開,開口輕輕的問道:“都打探出什麼來了?是有關生我的女人的事情,還是大太太、大老爺不能見光的辛秘?”
文竹有些驚訝。
不過,很快的,他覺得又有些理所當然。
別看少爺平時懶懶散散的,對什麼事情,更甚者是自己的生命都不上心,其實他心思細膩的很,往往窺一斑,就能知全貌,不能小覷。
“是,少爺您猜測的沒錯,四姨娘讓小倩來,差不多是因爲這事。”
“還有其他嗎?”餘世逸慵懶的問。
文竹搖頭,說道:“小倩嘴巴緊得很,只說了這樣的大概,具體事情如何,她卻怎麼樣都不說。至於其他的,小的也問過了,她說沒有。”頓了頓,斟酌的問道:“您看這事,我們下一步該怎麼走?是跟四姨娘談個交易,還是我們自行去摸索?”
“這幾日你去查,覺得感想如何?”餘世逸答非所問的道。
文竹不知餘世逸的意圖,腦子有一時的沒有轉過彎來,但仍舊老老實實的回答道:“吃力,很吃力,小的從沒有如此的無措過。明明真相就在眼前,但是卻無從下手,讓人感覺無力。”
餘世逸睜開眼睛,從美人榻上坐起來,笑說道:“既然如此,我們又何必不走捷徑,反而自尋苦吃?”
聞言,文竹知曉了餘世逸的想法。
少爺是想不勞而獲的取得信息,可又不想被四姨娘死死的拿住。
“您放心,小的明白了。”文竹恭敬的應答道。
餘世逸應了一聲,揮揮手讓文竹去辦。
文竹一退下,餘世逸就跟破布娃娃般,頹廢的又躺回在美人榻上。
這幾日,他殫精竭慮的布着局,現在感覺身體有些吃不消了。
他的身體在外人看起來是時好時壞,在福多多看來是有裝病的嫌疑,其實事實上,他真的有病,而之所以忽好忽壞,一是故意的在臉上化妝,可以隨意把臉色變好變壞,二是他對自己的不負責,性子隨性,隨意敗壞自己的身子,一顆毒藥擺在面前,他眼睛都不眨的就服下去。
現下,身子扛不住了,餘世逸才明白健康有多麼的重要。
沒有一具健康的軀體,什麼事情都是空談,更不用說保護福多多,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了。
想到福多多,原本虛弱的身子又有點力道。
不管怎麼樣,爲了她,自己也要堅持下去,再難也要衝在前面,絕不能讓自己的女人受一丁點的委屈,讓一介女流爲男人擋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