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揚州已經在望,明軍水師的戰船也已經鋪天蓋地的壓了過來。沒有出乎意料,明軍出動的是縱火船。
順流而下的時候,縱火船不需要划槳,一個人掌舵就能漂向後金的船隊,無數縱火船衝過來聲勢也很嚇人。
“快,向江中劃去,各船拉開距離,撐開那些縱火船。”李率泰也看到了縱火船,大喊大叫地命令各船散開。
其實在這江面要想躲開縱火船並不難,只要船保持在江中水流最急的地方航行,縱火船大概率是難以衝撞到大船的。縱火船小,隨着水流的衝擊反而在激流中難以把握方向。
李率泰的做法是正確的,只要保持在江中成一條直線陣列,再多的縱火船也造成不了大的傷害。面對火攻,戰船最怕的是聚攏,何況沒有人有無限的縱火船釋放。
“快,使勁向前劃。”施琅帶着前鋒拼命的一邊向前一邊躲避着縱火船,這些船上的水手們全都全神貫注的躲避着縱火船,幾乎累得精疲力盡。
縱火船之後,就是長江水師的戰船,他們是緊隨其後的。當水師戰船快接近大炮射程的時候,那個佐領就開始命令施琅等人。
“開炮!我命令你們趕緊開炮。”佐領很興奮,他覺得自己今天的運氣特別的好,站在第一艘船上居然沒有碰到一艘縱火船靠近。那些縱火船全都避開了前面的幾艘船順着江水衝向了後面的船隊,火光只出現在後面,他所待的戰船安然無事。這是老天爺在讓他立戰功呢。
施琅這個時候依舊在默默的看着那些漂過去的小船上面的暗號,那些寫着奇怪字符的的印記從松江口起就不斷的像他傳遞着信息。可惜整個後金船隊裡,除了施琅沒有一個人認識。
其實朱由檢命人給施琅傳遞消息的方式非常的簡單,可以說是直接用的明語。它就是一個完整的拼音,每一艘漁舟或者小船的船篷上面印着的都是一個字而已。
當佐領命令施琅開炮的時候,對面戰船上的軍號已經響起,施琅抽出腰刀,高舉着大喊:“弟兄們...”
佐領這一刻露出愉悅的笑容,他就等着施琅發令了,可是後面的字讓他臉色蒼白。
“抄傢伙反了啊!”施琅轉身就拿着刀衝向了佐領。
拋開水手,後金戰船上的士兵數量和炮手相差不多,這是中式戰船的基本配置。炮手一反,整條船都亂成一片,佐領帶着船上的戰兵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沒有大炮,長江水師的戰船很快就靠了上來,士兵不斷的跳上後金戰船,廝殺立刻成一邊倒。
李率泰此刻正處於船陣的中間,他正在指揮手下慌亂的躲避縱火船,其中有好幾艘戰船已經燒着了。雖然損失不是很大,但同時,船陣已經被縱火船分割成了兩截。
“前面是怎麼回事?爲什麼聽不到炮響?”李率泰拿着望遠鏡,他已經看到前面的船正在打接舷戰了,但是一直沒聽到炮聲。
“可能是船速太快,來不及吧!”部下安慰着,反正大多數的船隻都還在後面,損失前面幾條船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傳令下去,趕緊躲開這些該死的縱火船,去救施琅,我剛剛看到明軍的戰船一直在圍攻他們,他可是一員猛將。”李率泰還在替施琅擔心。
明軍的水師包圍了後金的前鋒船陣,偏偏就沒有攻擊後陣,這件事讓李率泰誤以爲是明軍實力有限。
“將軍您看,那是什麼船?”部下指了一下上游,驚駭地大喊。
李率泰拿起望遠鏡看了一下,嚇得手一抖。上游出現了一大片白帆,密密麻麻的像是蓋住了江面一般,正急速朝下游衝來。
“快靠上去接人!”朱由檢此刻就站在最新的那艘英式戰艦的船甲板上,穿着一身的新式板甲。他還不敢光着身子上船,害怕流矢擊中。
“皇上,您怎麼親自來了?”施琅帶着一身的血,穿過船舷跳到朱由檢身邊,歡喜不已。
“我不來萬一你小子死了我就虧大了。”朱由檢微笑地看着施琅,這傢伙最終還是沒擺脫歷史的軌跡,來了一個反叛後金。
“我好着呢,就等着皇上的大炮呢。”施琅一邊說,眼睛一邊賊溜溜的朝船上瞄。
“把炮手全都集中起來,你來指揮,我給你當炮手。”朱由檢把手裡的指揮刀扔給施琅,親自走到一門大炮旁邊。
“皇上您也會打炮?”施琅一愣,他可沒見過朱由檢打過炮。
“廢話,我是打炮高手。”朱由檢心裡很不屑,在後世,九成九的男人都會“打炮”好吧。當然,此“炮”非彼“炮”。
還沒等李率泰那邊調整戰陣,明軍水師這邊的四艘風帆戰艦已經人員配置滿員了。雙方的距離已經拉近到了大炮的射程之內,而且後金的戰船還率先開了炮。
“轟!”最前面的一艘戰船的船首炮已經打響,一顆黑乎乎的炮彈砸在了朱由檢身處的戰船的不遠處,沒有冒過多的水花就掉進了江裡。
實心彈還是這個時代的主流,真正的撞擊引爆的開花彈要到1860年之後才技術成熟。影視劇裡面那種打出水注沖天的景象,只是爲了畫面好看而已。圓溜溜的鐵蛋掉進水裡,根本就不可能有高高的水注。
“孃的,還想欺負人?”施琅一擼袖子,也就忘了朱由檢在指揮炮手的事,他衝着二層大喊:“炮準備好了沒?”
“準備好了。”朱由檢回頭回了一聲,施琅這才反應過來是下面一層是皇帝。
朱由檢建造的還都只是雙層的風帆戰艦,那種三四層裝備百十門大炮的戰列艦大明暫時還造不出來。
“分列成兩組,斜四十五度呈之字形散開,炮口對準目標,第一發連續射。”施琅的攻擊命令已經下達了,接下來就看炮擊的效果了。
水師戰船的大炮不是一起發射的,而是從前到後逐次發射,如果同時發射,木質船體根本就承受不了。
四艘戰艦分列開,之字形開叉,等於同時有七十二門火炮對準目標,在距離又相對比較近的時候,雖然是逐次開炮,但是場面依舊很璀璨。
對沒錯,後金的第一次戰船被擊中的畫面的確是璀璨的,不是炮彈爆炸,而是整艘船被連續不斷的鐵蛋打擊得像是一場煙花一樣璀璨的綻放開。
木屑亂飛,各種雜物不斷斷裂,一波接着一波的像浪一樣翻滾。一輪炮打完,那艘可憐的後金戰船就已經徹底地散開了架,桅杆斷成兩截,整個船身已經沒入水中一半了,而且還在加速下沉。江面上到處都是落水的韃子兵,順着江水朝下游衝去,只看得到一些人頭上下浮動。
“變陣,調轉船頭,繼續壓上去。”施琅的軍令又一次下達了,這個時候他偷偷的看了一下船艙裡的朱由檢,之間他熟練的替每一門炮校正着射擊角度,很是專業。剛剛那一通炮,就屬這艘船打出的大炮效果最好。
又一炷香時間,明軍水師把第二艘後金戰船送上了天。這個時候,李率泰才發覺不對,己方的船陣拉得太開了,打頭的戰船一一成了明軍的活靶子。指望炮戰,後金水師戰船怎麼可能是西式戰艦的對手,那裝在船首的一兩門大炮如何能抗衡對方一次幾十門大炮的轟擊。
“快撤!”李率泰果斷的放棄了反擊,他已經沒有機會再集中船隊了,唯一的可能就是趕緊逃跑。
如此,從揚州到長江口,沿途的官民就看到一處大戲,後金在跑,明軍在追,雙方一路炮聲轟隆地響,跑不快的後金戰船接連被明軍的大炮打爛。
“大明萬勝!”有人站在岸邊開始高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