採石磯。
一座巨大的浮橋橫跨長江兩岸,而從浮橋上通過的早已經不是大明的軍隊,而是萬千青壯民夫。
軍隊早在五日前就在江北上了案,而軍隊留下的船隻搭建了這座浮橋。
宋應星站在橋頭,他不斷地和過橋的青壯們打招呼,這些人裡大部分都認識他。
“兵器全都送過去了嗎?”宋應升見到弟弟並沒有問家事,第一句就關心起了工作。
“放心吧!十天前就開運了,晝伏夜行,保證沒有走漏消息。”
作爲最重要的火器軍備,大明的火器儲備一直都沒有放在南京周圍,而是集中儲存在了馬鞍山。或者說,馬鞍山纔是最後的總裝廠,它就掩蓋在最苦的礦山裡,一般人還真想不到。
指揮部是從浮橋是第一批過江的隊伍,他們要在第一時間趕到主戰場。而川軍的前鋒更是在指揮部之前就已經部署到位了,加上整個江北還能調用的機動部隊,足足三十萬人,這還不算朱由檢的騎兵和李年的黑旗軍。
“大哥,你帶的這些人送的是什麼?”
“鞋子,南京城的女人們趕出來的。足足幾十萬雙,聽說城裡每個女人都製作了一雙。”宋應升隨手攔住一輛四輪車,從上面翻出一雙新鞋,鞋幫子上還秀着花兒。
這些支前的車都是騾馬或者驢車、牛車,甚至大量的人拉車。比起後世的淮河大戰的獨輪車算是富裕的,可是也還是一樣的辛苦。
宋家兄弟正聊着,方以智湊了過來。
“前輩,我沒有來晚吧?”方以智對宋應星很客氣,以晚輩自居。
“你怎麼也來了?”宋應升感到奇怪,這個久不出將軍山的宅男居然也跑過來湊熱鬧來了。
“將軍山所有單位放假半個月,他們都要求支前。我如果這次不讓這些年輕人來,恐怕以後沒人會再尊敬我了。”
“參見公主!”方以智話沒說完,宋家兄弟就看到了九兒,立刻行禮。
“我說南京城怎麼都空了呢,原來你們全都在這啊。”九兒本來就是一個喜歡熱鬧的,這樣熱血的事情本來就最吸引年輕人。
事後有人做過統計,光是這一次支前行爲中,以留守南京的朱由檢親信一派就組織了近五十萬人次。還不算上江北調用的青壯。
雖然不能和後世的百萬大軍支前相比,但是江南的這次支前,參加的可不是普通百姓,而是南京一帶朱由檢這三年來培養的新勢力,其中光是將軍山的理工類技術人才和工業區的新產業工人就佔了一半。
“聽說主力軍隊還沒抵達,皇上手中嚴重缺兵。我覺得我們應該組建一支團練,興許能幫上忙。”雖然他們這些人不瞭解具體的軍情,但是還是瞭解一些消息的。
“這個事還是應該奏請一下皇上爲好,如果真的需要用上我們,只要把武器發給我們就可以了。”宋應升畢竟是官員,涉及到軍隊的事不能胡來,畢竟敏感。
“我去求父皇,他一定會答應的。”九兒對於能參加戰鬥這種事很上心,她說完就任性地過了江。
……
殘破的鳳陽已經不適合駐紮軍隊了,但是大戰指揮部還是設在鳳陽城內,畢竟這裡是中都,也是大明都城。
朱由檢已經提前趕到了這裡和李定國會師了,但是騎兵主力暫時還在百里之外,由李巖率領着。他們的身後就是金兵的騎兵主力尾隨着。
“據可靠消息,阿濟格已經趕到宿州接管了北面金兵的指揮權。他們的前鋒離這裡還有兩天路程,主力離我們有三天。
現在離我們最近的是尼勘部,距離大約一天半時間,另外巴思汗的騎兵相距也是一天半。這三支軍隊的目標都是我軍騎兵主力。他們應該都沒有發現我們在這裡還有大軍駐紮。”
“簡單點說,都是來要我腦袋的,就是沒想到我先練了鐵頭功唄!”
“哈哈哈……”滿屋子人一場大笑。朱由檢的一句笑話緩解了大戰的緊張氣氛。
“我們可以憑藉的地利就是淮河,可以擋住北面金兵半天時間。如果讓阿濟格和尼勘匯合,那麼他們的兵力將兩倍於我們,就算我們武器裝備再好,也沒辦法吃掉他們,那樣我們就會很被動了。
我的打法是不讓金兵匯合,讓他們形成三大團。我們首先吃掉中間的尼勘,看住北面的阿濟格,堵死南面的豪格大軍。
只要我們的主力到達戰場,阿濟格就只有北逃一條路了。到時候豪格的金軍朱由檢只能困死在江淮大地上。臣請皇上批准。”
李定國的作戰思路非常清晰,他對這麼大的戰場依然把控的清清楚楚。從這一點上看,李定國帶兵的本事強過李巖。
“怎麼打,那是你的事。一切你說了算,我都同意。”朱由檢的話讓一杆子人都不由自主地看着李定國,這麼大的戰事,這麼重的信任,大家看到了一顆將星的冉冉升起。
“臣還有一個不情之請。”李定國有些感動,畢竟被皇帝無限信任是一件很光榮的事。
“說出來,只要我能辦的都會滿足你。現在一切人員物資調配全部向你傾斜。”
“我想請皇上組建一支民團來混淆視聽,讓金兵以爲出去騎兵之外我們這裡的都不是精銳。”
目前明軍的兵力很不足,所以李定國就必須要想辦法玩花招。
“準了。讓所有支前的青壯全部換上軍服,發放刀槍兵器,作爲預備隊使用。就是站隊,也要站出正規軍的氣質出來。”
朱由檢明白了李定國的心思,他這是要複製肥水之戰的戰術技法-草木皆兵。謝安玩的是真草木,而李定國自覺沒謝安的本事,他需要真人來扮演軍隊了。
“還有其他要求嗎?”朱由檢盯着李定國問。
李定國嘴巴動了動,最終回答:“沒有了。”
朱由檢轉過身盯着地圖看了一會,他的眼睛始終沒有離開過滁州。
“散會。”朱由檢最後也沒有說什麼,而是直接宣佈散會。
等所有人都離開之後,李定國湊到朱由檢跟前說:“皇上,臣擔心滁州……”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需要幾天?”朱由檢沒有看李定國,他只是在心裡盤算着黑旗軍能承受多大的壓力。
“最少三天。”李定國伸出三個手指。
“你這是想一戰把朕的禁衛軍打光啊。”
“臣不敢。”李定國心裡一驚,嚇得感覺要下跪,他還是擔心朱由檢不信任他。
“七萬黑旗軍要面對前後近十倍敵人的攻擊還要堅守阻擊三天,試問這世間哪隻軍隊可以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