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在跟許大觀扯皮,暗地裡卻在觀察,尋找脫身之計,但這繩子捆得實在太緊,我也不會縮骨功,又沒有天生神力。
“許大人,還是打個商量吧,你要是放了我們倆,你要多少銀子我就給你多少銀子,要多少美女,我就給你多少美女,怎麼樣?”我當然是隨口說說的,我哪有那麼多銀子和美女給他,即便有,我也不可能給他。
“就你?”許大觀像是不認識我一般,旁邊的人也哈哈大笑,可他的確是不認識我,要是認識我也不會這樣了。
“我怎樣,我早就跟你說過,捉人之前要把對方的底細摸清,你不要以貌取人,錢我可多的是!”那是在七年後,我做了皇帝,那就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了,現在我一個子都沒有,不過,我看許大觀也不像是允許我打白條的人。
不管我怎麼說,許大觀都沒有動搖要把我逮進詔獄嘗一嘗嚴刑酷法的滋味。
就在這個時候,一輛官轎從我們旁邊經過,我不知道里面坐的是誰,卻見許大觀收斂了一下形容,沒有了剛纔那樣的跋扈,我知道他肯定知道里面的人是誰,我想這個人肯定能救我的命。
我立時大喊,“救命啊,冤枉啊,錦衣衛草菅人命啊!這大明朝還有沒有王法啊,”我本來還想罵一罵朱元璋和朱由校的,不過,好歹明義上他們也是我的親人,就沒罵出來。
許大觀這個時候肯定要殺我的心就有了,他肯定恨自己剛纔爲什麼沒有把我的嘴給堵上,因爲那輛官轎停了下來。
許大觀本不想正面交鋒,叫手下人趕快拉着我走。可我已經找到了救星,我怎麼可能再順從地跟着走了。
從裡面走出來的人,我似乎認識,但想不起來了。
“許大觀,你幹什麼?”來人好像是認識這個許大觀,這個許大觀看樣子在行內是臭名昭著了。
“周大人,下官正在辦案,還請周大人不要干涉。”許大觀似乎有些忌憚。
這個被稱爲周大人的官員,我的初步印象是三品以上大員,看這身官服,看這氣場,那就不簡單。
“辦案,有逮捕文書嗎,給本官看看,一個十歲的小孩和一個女子能犯什麼案?”我不得不佩服這人的精明,一眼就看穿了問題的本質。我想這小子肯定拿不出逮捕證。
不過我低估了許大觀的智商,這小子從胸口掏出了一種格式條文的文書,那就是他們可以便宜行事的證明,在街上捉人,對錦衣衛來說,那是家常便飯,輕車熟路了都。
“下官懷疑這小孩拐帶良家女子,具要帶回衙門審問。”許大觀不卑不亢地說,他當然有底氣,一般情況下,沒人能拿他怎麼樣。
“周大人,你別聽他的……”我剛好開口,一個大手就捂住了我的嘴巴,我咿咿呀呀地說不出話來。
“周大人,你可得救下我們,”妙兒當然明白這是唯一的一次機會了。
跟我一樣,妙兒的嘴也在第一時間被堵上了。
“讓他說話?”周大人似乎有一股權威,沒人敢不聽。許大觀也沒有剛纔的自信和從容了,如果兩相對質,他肯定露陷。
“今天怎麼這麼倒黴呢,遇到這個閻王!”許大觀心裡一陣詛咒。
“周大人,我可是正經百姓,昨天,我和我的丫環在酒樓吃飯,碰上這個挨千刀的錦衣衛狗雜碎看上了我丫環的美貌,就想強行霸佔,幸好遇到一壯士相救才得以脫身,沒想到今天又遇上這羣混蛋,這次可沒有大俠相救了,就被捉了來,幸好遇到了你!”
“許大觀,他說的可是真
的?”周大人聲色內斂的喝問。
“別聽他的一面之詞,下官見這小孩做一下人打扮,卻對這位小姐動手動腳,極具輕薄,所以下官懷疑是這個下人拐帶了他家女主人,所以上前盤問,不想這廝居然動手打人,態度還極其囂張,所以,下官就叫人把他拘捕歸案。”
我還想爭辯,但周大人阻止了我,“你別說了,許大觀,別以爲本御史什麼都不知道,要真如你所說,爲何那位小姐也被你捉了來,人家爲什麼還充滿關切之意,趕快把人放了,不然你就等着本官彈劾的奏章吧。”
“大人英明!”我突然想起來這個男人是誰了,八年多前有過一面之緣,這不就是當時的御史周公權嗎,我那指腹爲婚的媳婦的爺爺。
“你是誰,爲何穿着下人的衣物,卻說她是你的丫環?”周公權指着穿着小姐衣物的妙兒問我。
“這一言難盡,不過,這角色反串的遊戲有些好玩而已,我見我的丫環做丫環太久了,就想讓她體會一下做小姐是什麼感覺,沒什麼。至於說我是誰,我想你肯定認識。”
“大膽,奴婢就應該恪守奴婢的本份,怎敢妄自圖謀,說,你家大人是誰?”
“周大人,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當務之急是先讓他們把我給放了,有些事我們私下再談。”
“本官跟你有什麼事要私下談,本官行事光明磊落,從來不私下談什麼事。”周公權老臉一本正經的說。
“是,您老高風亮節,許大觀,這是你的機會,趕快放了我們倆,不然,我敢保證,你不僅僅只是被彈劾那麼簡單的事情,我要真出什麼事,就是你們指揮使也保不了你。”
許大觀變得有些爲難了,如果就這樣放了,他的臉面何在,錦衣衛的威嚴何在。可要不放,這周公權可是出了名的認死理。
想想還是算了吧,爲了一個女人,不值得丟了自己的大好前程。最關鍵的是,自己低估了這孩子,這孩子的表現怎麼都不像是一個十歲的孩子。
“把他們給放了!周大人,可能是下官太想肅清京城治安了,這也是爲了百姓着想,皇上可都看着我們呢!”
“走吧,這次就算了,如果下次再讓我遇到你隨便亂抓人,我一定奏達天聽。”
幾個錦衣衛把我的繩子和妙兒的繩子給解開了,然後一羣人灰溜溜地走了。我想就算下次再遇上,他們應該不會再爲難我了吧。
我看着許大觀的背影,臉頰卻有些疼,這仇可一定要找回來,不然,我這未來的崇禎皇帝就成了吃乾飯的了,居然還被人給打了耳光,這要流傳到後世,我又成了被人戲說的笑料了。
“多謝周大人救命之恩!”我略微一拱手,表達了感謝,我當然不會給他下跪,叩頭謝恩,雖然我已經知道他是我指腹爲婚的妻子的爺爺,但我也不能給他下跪。
“你到底是誰?你家大人是誰?”
“周大人,先不說這個,我想去你家看看,不知可不可以。”一想到我要去見我未來的媳婦,心裡有一點忐忑,不要是個醜八怪纔好啊,要是太醜了,可就影響我對未來的信心了。如果把這一切當真,她可是未來的國母,母儀天下的人,要是長得像鳳姐,那我還不如撞牆算了。
周公權有些摸不着頭腦了,這小孩好像自來熟一樣,“你可知本官是誰,本官的家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進去的。”
“我當然知道你是誰了,都察院左都御史周公權嗎,你不是想知道我家大人是誰嗎,如果你答應給我保密我就告訴你!”
“你這小孩,
有些意思,”周公權感到有些好笑。
“你答不答應,不答應我就不告訴你,我們就此別過,你走你的,等有機會我再報答你的救命之恩,你要答應我就跟你去你家。”
周公權似乎也被我吊起了興趣,於是就笑吟吟地答應道,“好吧,本官就答應你,替你保密!”
“那好,附耳過來!”沒辦法,我不想讓別的人聽到,再加上我太矮,湊不到他耳朵邊上去。
“大膽!怎麼跟我們家老爺說話呢!”周公權還沒來得及生氣呢,那個轎伕已經不答應了。
我一臉無害的樣子,任誰都覺得我應該算是比較可愛的樣子。
妙兒也喝止那個轎伕道,“大膽,你怎麼跟我們家……公子說話呢!”那個轎伕可能護主心切,雖然我穿的是下人衣服,但他早就知道我不是一個奴婢,這裡可沒有他說話的地方。
“呵呵,好,本官就聽聽你這小孩子說什麼,”說着就彎下腰,把耳朵湊到我嘴邊。
“我的父親你們管他叫光宗的,也就是說,我的父親姓朱,諱名長洛。”我說的是真的,我父親的諡號他們纔給擬定,就是什麼,反正一長串,而廟號就簡單多了,就是明光宗。
但周公權的反應卻出奇的強烈,“大膽,”周公權覺得自己受到了戲弄,不由把笑臉變成了怒容,直起腰以後大聲的呵斥我。
我當然依然笑容可掬的說,“周大人,你還記得八年前你去太子府參加的生日宴會嗎,我可是指定的給你當孫女婿的人,怎麼,你還不相信!”聽了我這話,周公權沒有再說我以下犯上,對先皇不敬,但卻將信將疑的。
“周大人,咱們走吧,你這麼大一官,杵在這大街上像什麼樣子,讓人家看見。”
“你果真是?”
“是啊,你答應給我保密的,我的確是叫做朱由檢來着!”其實明朝的王爺地位都不怎麼高,因爲他們手裡沒有實權,更別說我這個還沒長大的王爺,除了我皇弟的身份外,我什麼都不是,但在周公權這裡,我還有一個身份,那就是他的孫女婿,所以,我認爲我跟他還是關係比較密切的。
“怎麼樣,我能去你家看看嗎?”
周公權想明白了以後,“你這不是胡鬧嗎,你是怎麼出來的?”
他的話好像我是越獄出來的一般,不過我本來也是這樣認爲的來着。
“這個當然不方便告訴你,怎麼樣,走吧!”
我還只是一個小孩,周公權不太好對我怎麼樣,雖然我貴爲皇弟,但私自出宮也是犯法的事情。
“那我們走吧,”作爲未來的國丈(應該不叫國丈,國丈是皇后的爹,可他是皇后的爺爺!),當然不好對我這個十歲的小孩太過呵斥,我只是好玩嘛!
周公權上了自己的轎子,才發現我和妙兒都沒有座駕。不過我也無所謂了,再怎麼說他也是我的長輩,雖然我是皇上的弟弟,但在他的眼裡,我應該更多的孫女婿吧。
而且,要是讓周公權下轎走路,我坐轎子裡面,這有點太過驚世駭俗,跟我的初衷也不相符合。
幸好路上遇到了周公權,要不然我就只有進狼窩了,雖然我很想去詔獄見識見識,但我也怕受到皮肉之苦。我當然不是那種寧死不屈的人,屈打成招的事情我多半也能幹得出來。
我和妙兒相視一下,不由有了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她的眼神裡並沒有責備,更多的是關愛和後怕,她不怪我私自出宮來受這份罪,卻一直擔心我的安危,我要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她也肯定不想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