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爲我馬上就要離開京城了,所以,從皇宮裡一出來,我就叫下人收拾行裝,準備揮淚別京城。
我以爲事情會很簡單,事實上事情並不是這麼簡單的。
至少我得給我哥一點時間給我在地方上修一座王邸,那哪能是拔地而起的呢,至少得花上幾個月。所以,我期望着這幾個月又會有所變數。
反正不花任何精力就當上皇帝纔是利益最大化的表現。如果我離開了京城,鬼才知道我還有沒有機會,即便有機會,我又會付出什麼樣的努力。我是一個名副其實的二世祖,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是我本性。皇位無緣無故落在我頭上纔是我希望的。
你讓我打得頭破血流的去爭取那個九五之尊,我還真的不習慣的啊。
既然一個王位都是別人靠打破頭奮鬥來的(請參見《回明》——作者的確比較推崇這本書),而我這王位與生俱來,我還有什麼好去爭取的呢。
既然是讓我自己選的地方,那這個地方肯定就沒有現成的王宮給我居住,得現興土木,那這個時間段,我又只能選擇等待了。
變數就這樣來了。
皇上下旨要重新給我封個王位。
改封王位的事情,我好像記得大明朝似乎沒有過,不過我哥要是心血來潮,這些不會影響到朝中大臣利益的事情,他們當然也不會以祖制來反對。
在他們的眼裡,王爺算個屁,沒有任何實權,只能在自己的王宮裡稱王,出了他那幾畝地,誰都可以不鳥他。
當然,京城這些手握實權的顯貴當然會認爲我不值一提,但在地方上,在我的王國周邊,那我代表的可是皇上。
三月,徹底顛覆我既有知識的事件終於來了,皇帝居然要重新給我封一個王位。這封王真的視爲兒戲了。
在奉天殿,當首輔顧秉謙宣制“改封皇弟信王由檢爲商王,並賜名由桂”的時候,我知道我所知道的關於我未來的歷史已經不那麼重要了,也就是說,失去了指導意義,變得只剩下象徵性的參考價值了。
我已經失去了躺在王位上等皇位的機會了。
連我的名字都給我改了,這讓我情何以堪呢。這真是我沒有想到的,我哥是出於什麼心思要把我名字都給改了呢。
“商王由桂!我的名字改成了由桂,那以後還有崇禎皇帝朱由檢這個名字嗎?”從現在起,我所知道的歷史都已經不管用了嗎?我哥
會在天啓七年死掉嗎,李自成會在崇禎十七年打進北京城嗎?
我恍恍惚惚地不知所以然的理解着這個對我而言太過意外的皇命,但是皇命難違啊。
這歷史改的面目全非了都。我一時半會兒接受不了啊。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我只得匍匐在天子的腳下,拜領了這個皇帝單方面的決定。
從此以後,我叫朱由桂了!我不再是朱由檢了?我不再是信王了!而是商王了。我在等着我哥繼續宣佈給我封地在什麼地方。
他們在背後搞什麼陰謀我真的一點都不知道,我漸漸的遠離了權力中心,並且一直都沒有抓住過任何權力的末端,身份的尊貴並不能給我帶來任何朝廷中的殊榮,每年我所能得到的僅僅是那一萬石的糧食加上我哥時不時的一些賞賜,然後我就乖乖的成天吃了睡,睡了吃,跟其他所有的王爺一樣,比賽生兒子。
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啊。
“封商王由桂西安府商州,着戶部撥銀三萬兩建商王府邸,賜三護衛!”
算起來,我也得到了王爺所能得到的一切了,西安府商州,我不知道這個地方如何,但不管如何,那以後是我的一畝三分地了。
“謝皇上!”
就這樣,我又一次完成了從信王到商王的轉變。
崇禎,我的一個更重要的身份會不會就此淪爲泡影。
難道我的一生就將要禁錮在商州那一片荒涼的土地上!看來,信歷史還不如沒歷史,不管歷史如何演進,自己的腳步還得自己一步一步來走。
不管信王也好,商王也好,我依然還是我,我並沒有因此而失去某些東西,至於我的皇位,那只是我憑後世的記憶而來,誰又能保證我以後百分之百就不會當皇帝呢。
路要一步一步走,飯要一口一口吃。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並不全是貶義,至少,我當一天商王就只能對皇位有那麼一點點覬覦之心而已,走一步看一步也是在積累,在積累中爆發還是在積累中消沉,看的不是結局,而是爲了那個我所希望出現的結局所付出的努力。
原本我以爲皇位會不費吹灰之力就落在我頭上,既然現在事情出現了轉變,我就只能倚着這樣的轉變去調整自己,然後讓自己離那個閃着照耀萬年光芒的龍椅更近一點,再近一點。外力使我偏離,我就用內力讓自己靠近。
只要有一線機會,就不應該全盤否定!
也就是說,我的血雨腥風的一生已經不是從崇禎元年開始的了,而必須從天啓五年開始,比歷史上的我提前了兩年,這兩年我能改變就當儘量去改變,不能改變的,留給我的時間也還有很多。
不過,我以爲我哥會把我封在西安,畢竟整個陝西的民政軍的中心都在西安府所在地長安縣,而不是在那個相對偏遠的商州。
不過,也怪我對我朝的發家史不明瞭,我朝太祖已經把自己的兒子秦王朱樉封在了西安府,一個地方當然不能有兩個封國,名義上我們有各自的封國,所謂國當然得有一個相對的地理範圍。
當然,有明一代,所謂的封國,藩國都是虛指,我們這些王爺,國王,在自己的封國裡沒有任何軍事,民政權力,能指揮得動的就自己府邸裡那點奴僕和護衛。而且理論上,這些護衛還不受王府轄制,當然,實際上,這些護衛是王府的親軍,當然得對王爺表示忠心,不然何以維護王爺的安全。
所謂王府建衙,開府,不過是大一點的管家而已。
能把一個家叫府的當然是指能開府辦公的地位了,當然,我在北京的時候屬於臨時羈留,就沒有必要開府了,不過等我到了商州,開府是必然的事情。
可王府那點大,除了吃喝拉撒,還能有什麼破事呢!當然,處置王府內的事情其實也蠻多的,什麼下人犯罪啊,許多不涉及地方上的事務當然都得由王府的一應官衙來處理了。
別的我都無所謂,我就是有些懊惱,這唾手可得的皇位離自己漸行漸遠自己居然毫無辦法。這也就應了那句話,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如果我穿越過來改變了崇禎皇帝的歷史命運,那當一個什麼都不管的王爺也是不錯的命運啊。
歷史的重擔自然有人去擔當,當然,如果時事需要造就我這樣一個英雄,我還是不會拒絕的。
既然由後世穿越過來,不可能讓我當了一回看客就完結了吧。
總還是要做點什麼才符合我穿越過來人的身份。
既然我連我自己的宿命都已經不可企及,我當然也不再相信,這是一個亂世,還是一個明末的亂世。
而那些註定要在歷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的人物還會是那樣註定了的嗎?
作爲唯物主義者,我認爲既然已經有了變數,那隨着這些變數而發生變化的當不僅僅只是我這個該當皇帝而沒有當成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