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佳節倍思親,我突然發覺,我在這個世界逍遙的活着的同時,倍加痛苦地思念我在未來的親人。
雖然我是一個冷血的二世祖,但我對我奶奶,爸爸媽媽依然充滿血的依戀,我真的不知道,我在那個世界的死去對他們而言意味着什麼。而且,這都快十多年過去了,我不知道他們在那個世界起了何種變化,是不是還會在夢裡想到我永遠也無法再成長的青春。
他們一定非常自責,自己對我太過溺愛,以至於最後付出了生命的代價。我突然發覺,要是我孑然一身多好,就算讓我在這個世界重生,我也不會在這麼多年還帶有如此沉重的負罪感。
我在這個世界生活了十三個年頭,也就意味着,我在彼世已經死了十三個年頭,屍骨可能也早就已經化成了灰,而我的母親呢,頭上是否已經長出了白髮。
臨近中秋月圓之夜,天上月亮漸圓,而還是這個月亮,能否照亮那個世界親人的臉龐。我知道,他們不會把我忘記,對他們而言,那何嘗不是血的教訓呢,更何況,我可是他們的心頭肉。
爲了應付這個世界的生存艱難,我只得把這些思念深深藏在心裡,找不到人傾述的痛苦折磨着我。
現在看來,過慣了依賴生活的我,居然過了十三年也還沒有完全融入這個世界的生活,融入信王的生活,在這個世界,雖然作爲信王,上面有皇帝哥哥罩着,但實際上,我必須獨當一面。
每當我一個人發呆的時候,妙兒在旁邊也緊鎖着眉頭,她見多了我這樣,但她自己卻無法幫我排解,爲此,她只有跟着我憂愁。
通過近一個月的強行推廣,以及讓我那些家丁護衛把玩法介紹給自己的家人,以及帶入賭場,在京城很小的圈子內已經種下了麻將的根。
我不知道我這樣做的後果會是什麼,也許是在往已經沒有任何疼痛感的人們身上又多加了一注迷幻劑。
難道我應該變本加厲,乾脆去弄點罌粟花來,麻痹我這些子民,也麻痹那個馬背上的民族,讓他們喪失戰鬥力。
想當年西方列強就是通過這樣的方式差點就成功地控制了我泱泱華夏。
要知道,那個時候的我們中國有近四萬萬人口,而現在的後金人口不足百萬,帶甲的士兵也不過十萬之數,要是找到一個突破口,讓他們成爲癮君子,至少要讓他們喪失一半的戰鬥力。
可事實上,這樣做當然更大後果是傷敵八百,自損一千,因爲畢竟我大明的人口基數大很多。加上,我這些子民由於長久的被壓制,被剝削,心裡極度的虛幻,在面對這樣的誘惑面前,可能更加的難以抵擋。畢竟在我的印象中,野豬皮的人意志力都會堅強得多。那可是在深入骨髓的寒冷中鬥爭過來的人。
月圓前幾夜,皇上說要在中秋當天組織一次京中大臣和皇家的大聯歡,讓我去參加。說實話,這十多年的孤獨生活正在悄悄改變着我的性格,要知道在後世,我是一個非常愛熱鬧的二世祖,而在這個世界,我是一個孤獨的信王。一個孤獨的划着即將沉沒的大船的水手。
在大海中即將迷失航向的船。
不過,對於推廣麻將來說,我還是有了一點信心,比我當初設想的最壞後果要好上一些。
你想,連後世的我們如此多娛樂方
式的時代,都有很多人對麻將情有獨鍾,更別說在這個世界,物質普遍缺乏,精神生活相對沒有的時代,一個好玩又刺激的玩意,絕對能深入人心。
可事實上,到目前,我並沒有從麻將推廣上得到任何好處。下一步是什麼呢,難道開一個麻將生產作坊,壟斷整個大明王朝的麻將生產和銷售?走上富可敵國的道路。
這應該是馬上就要做的事情,所以,我已經叫王承恩去聯繫多家木器坊,定點生產木製或者竹製的麻將。只是,現在市場還沒有打開,再說,京城的達官顯貴們肯定認爲木質的麻將檔次太低。
可事實上,我們這個國家從古至今都有官營這個說法,也就是說,一些民生和軍事利用上的資源被國家壟斷經營,比如,鹽鐵,還有就是銅。我本來想用銅做一批麻將,賣給那些有錢人,但私自鑄銅可是犯法的事情。雖然刑不上大夫,更別說我這個王爺,但終歸是影響不好。
你要知道,我曾經偶爾讀《明史》,看到天啓傳位給崇禎的時候說的是,吾弟當爲堯舜。在中國人心目中,堯舜禹湯可是天底下皇帝的典範,可以說是領袖的集大成者,受到所有統治者和被統治者的頂禮膜拜。
也就是說,我這麼一個想要效仿堯舜的人,怎麼應該給自己人生留下一些污點啊,明知犯法的事情,還非得去做。
當然,就算是木質,也是有區別的,比如在後世,最普通的松木和最昂貴的黃花梨,價格差別就跟破銅爛鐵和黃金的差別一樣。
關鍵還是要看做工。
做這些的時候,我沒有讓他們打着信王的旗號,而是私底下以一個私人掌櫃的名義收購。
當然,背地裡有我撐腰就是了。這是京城和大明各地很多商號的特點,你要知道達官顯貴特別是有一定社會地位的人對經商那是嗤之以鼻的,但對錢財卻不能做到視如糞土。所以,那些比較大的商號背後的東家往往是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人,商號越大,背後的權力也就越大。
整個京城知道麻將的人都知道這個玩意從信王府裡傳出來的,所以,京城如果有賣麻將的商號,不用想也知道背後有信王府的利益糾葛。反正大家心知肚明的東西,要的就是這麼朦朦朧朧,似是而非。
這天,皇上宣我入宮,我猜度,皇上肯定對麻將這個東西有所耳聞了,於是,就把麻將帶在了身上。
那可是我精心給皇上準備的一副象牙麻將。
皇上看起來總是那種心事重重的樣子,不知道是爲自己這段時間沒有龍子誕生而苦惱,還是爲關外蔓延的戰火而傷神,還是晚上御女消耗了太多的精力。
“臣弟參見皇上!”
“信王免禮!來人,看座!”
我每次來,皇上都給我看座的,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親兄弟。
“明天就是中秋佳節,信王有什麼好主意給朕參考參考,讓我們君臣來個聯歡!”
我不知道皇上這話是不是在誘導我,我只有老實地回答,“皇上,臣弟也沒怎麼參加這些活動,但往年的保留節目不都是喝喝酒,叫教坊司的人唱唱曲,跳跳舞,然後有雅興的大臣做做詩。今年還這麼搞就是了。”
“信王以爲朕是喜歡跟別人吟詩的皇帝嗎,朕可沒有李後主那樣的雅興。再那樣玩就
膩了。”我知道皇帝當着我的面承認自己不通文墨有點難爲情,但這是事實。再說,作爲未來也要當皇帝我來說,也沒有什麼興趣在詩詞歌賦上,我還不如學那個紂王(是他嗎?)搞個酒池肉林,讓漂亮的宮女脫得光光的在紫禁城裡到處亂竄,這纔是動人的風景啊,這個不比那個什麼“寒蟬悽切,對長亭晚”來得有趣多了。也算是對繁榮祖國成語事業做了一點點應有的貢獻。
這下兩個近似文盲的兄弟面面相覷,好不尷尬。
“說實話,皇上,臣弟對這一套也沒興趣,不過,現今天下承平日久,總得給那些做臣子的歌頌皇上英明的機會。”
“呵呵,信王說的是!”千穿萬穿,馬屁不穿,我就不信天啓皇帝他不知道大廈將傾,整個大明王朝已經風雨飄搖,許多人已經離心離德了。
“不過,朕總想弄點新花樣出來纔好玩!你有什麼好的想法?”皇上怎麼老是回到這個問題上,難道他是要我親口說出什麼關於麻將的事情,他當然不太好開口詢問我,我自己說出來那就不一樣了。
“是這樣啊。臣弟最近發明了一種遊戲,很好玩的,不知道皇上有沒有興趣玩玩!”
皇上聽了我的話,臉色明顯增加了笑容,“什麼遊戲啊,信王果然聰明,不枉朕的一番疼愛!”
“謝皇上誇讚,臣弟這個遊戲叫做麻將,現在已經在京城推廣了有月餘,反響還不錯,臣弟想,京官裡面肯定也有人會玩了,不如明天就由皇上領個頭,在大會上舉辦個麻將比賽,有皇上號召,那些大臣肯定趨之若鶩,而且,這玩意確實會讓人愛不釋手。不瞞皇上說,臣弟聯繫了作坊生產了一大批麻將,還在愁銷路呢!如果能夠在京官中這麼一推廣,那舉國皆知的日子也就爲時不遠了!”在皇帝面前我最好說實話,再說,也沒必要隱瞞什麼。
皇上聽了我的話,哈哈大笑,“小五啊,你這是要把朕架在火上烤啊!”
我知道皇上這話並沒有什麼惡意,但我還是嚇得篩糠,趕緊離開座位,跪倒在地上,“皇上息怒,臣弟萬死!”這要求難道過份了?
“起來吧,你不是不知道哪些言官每天都盯着朕,要是讓他們知道朕幫你賣麻將,朕還不得每天收很多的奏章請願。”
“臣弟惶恐,不過,要是讓那些言官也愛上麻將,他們也就無話可說了!再說,這只不過一個遊戲項目,跟唱曲作詩是一個意思,都是消遣。”
看來,皇上知道這個麻將不單單是遊戲娛樂的工具,更重要的是賭博的工具,我也是爲賭博而發明的嘛。
“臣弟早就做好了一副獨一無二的麻將,不知道該怎樣獻給皇上,今天臣弟正好帶了來,不知道皇上會不會喜歡!”
我讓宮門外伺候的太監把我裝麻將的木盒子拿了進來,呈獻在皇上面前。
“這就是你發明的麻將?”皇上看着沉滯的象牙和上面的圖案,微語道。
“正是,臣弟結合了當下流行的馬吊和葉子戲,牌九等遊戲的特點,綜合而成。”
“好,王弟的禮物,朕收下了,明天中秋,就讓這幫大臣打麻將!來人,賞信王黃金千兩!”
君臣相視一笑。
話說,這一副象牙麻將可值不了這麼多錢,看來,我是又賺了一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