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們一行隊伍剛剛可以看到到商州低矮的城牆的時候,官道上就已經有人迎上來了。
當然,對於他們的熱烈歡迎,我並沒有表現出受寵若驚的態度。
當然,這些迎接我的人都是朝廷官員,爲數很少的幾個作爲商州士紳的代表。我看這些人好像沒有二品大員,最大的官穿的也只是從三品的官服。
這個最大的官應該是布政使司的人,商州作爲一個府管州,最大的官也不過一個從五品的知州。那些陝西巡撫,總兵,總督一個都沒鳥我。
可見,我這個沒有實權的王爺在他們眼裡還真的什麼都算不上。
不過在人羣中,我發現一個有點熟悉的面孔!
周延儒,我曾經以爲會是我國丈的那個周延儒。
關於他的消息,我只知道他到地方任職去了,不過不知道他到陝西來的。
而且,他居然就是這裡面最大的那個官,從三品的官服,在一個行省裡面,從三品的官應該是一個左參議或者右參議,不知道這個周延儒是左還是右。反正三十多歲就做到從三品應該是很不錯的了。
這個殿試過後從庶吉士一路幹起來的人,如果混的好,以後可是入內閣的好苗子,從現在看起來,仕途簡直是一帆風順。從未入流的庶吉士到現在從三品的布政使司參議,中央,地方的工作經驗都具備了。要是再回到京城,那最少也是一個六部的侍郎,然後就是尚書,在幾個部之間積累了足夠的人氣和經驗,然後混夠了資歷,那就是大學士,首輔。
雖然在一個承宣佈政司,參議上面還有二把手,一把手,但也具備了左右地方政府的一些能力。
當然,像周延儒這樣京城外放的官,沒什麼地方勢力,有點像浮萍一般的存在於那些盤根錯節的地方行政體系中,不知道他有沒有如魚得水的感覺。
好在,他還有個有能力的老爹不是,憑他爹在朝中的影響力,別的同僚應該能和他和睦共處。
“下官見過王太后,商王殿下,王妃,下官代表代表陝西布政使王大人以及全陝西四百萬百姓歡迎殿下的到來!”周延儒說完便下跪行禮,他身後所有的官員及百姓等都跪成了一片。
按制,官員和百姓見了王爺都是要下跪的,更別說,我這會兒代表的是皇上。皇上可是說了的,見我如見聖駕。
“周大人快快請起,衆位都免禮吧!”我上前一步,雙手扶起周延儒。
“謝王爺!”大家都順勢站了起來,周延儒用一種狐疑的眼光看着我,好像我不應該知道他叫什麼名字一般。
我
也不解釋,第一個朝城門走了過去,我母親和王妃跟着我,然後是按品級排序的官員。
這就是商州,不出意外,我以後要生活一輩子的地方。
這裡的城牆還沒有紫禁城的城牆高,更別說北京城的城牆了。
當然,這只是我的感概,事實上,商州城的城牆比起紫禁城倒是高大了許多,但沒有北京城的女牆高卻也是事實。
城門大開,兩列衛兵威武莊嚴地站在兩邊,目送着這座城以後名義上的主人。那戰士長矛上的紅纓隨着風輕輕飄舞。
光看這個城樓和城牆,就知道商州城並不大。不知道常住人口有沒有十萬。北京城的人口可是上百萬。
雖然人口不多,城不算大,但城門裡面的建築倒也能用鱗次櫛比來形容。雖然這個時代的土地並不是寸土寸金,但因爲城牆包圍的緣故,後世攤大餅的城市發展模式不太適合這個世界。以城牆的建築歷史來看,起碼上百年商州城都沒有過擴張的歷史。城牆所包圍的範圍還只是那麼點大,而城牆外面,也沒有多少集聚起來的繁華的村鎮。
這是祖國的西部,後世二十一世紀都還十分貧窮的地方,這個時代又能有多富庶。
自從唐滅,西安的帝王之氣不再,後世的統治者都沒有再把這裡當成首都,整個西安漸漸的落後了。
雖然整個關中沃野千里,但連綿好多年的自然災害加上各級官府的盤剝,農民的生產積極性大爲消弱,甚至寧肯荒廢,讓自己加入流賊的行列也不願再去種地。
(就如同我們這世的農民寧肯在大城市裡遭受城裡人的鄙視,甚至惡毒的咒罵,也不願回農村種地是一個性質,農民種地被盤剝得比以往任何朝代都慘烈——不要試圖反駁我,如果你是農村人,你會認同,如果你是城裡人,沒有經歷就沒有發言權——作者)
這就是商州,我初見時給我的第一印象。一個我來了就沒有常規辦法離開的城市。
我將成爲商州之主。
這個時候的商州,市民們臉上雖然沒有洋溢着感謝天朝感謝敬愛的熹宗皇帝(當然,熹宗是廟號,是死後纔有的,那就應該叫天啓皇帝)的那種幸福,但也還沒有多少菜色。小冰河時期纔剛剛來臨,各級政府還沒有意識到這次持續多年的自然災害會給這個多難的民族和大明王朝帶來什麼。
遇到自然災害,各地的反應就只是上報朝廷,減免稅收,但事實上,年年減,卻越減越多,民不聊生已成可見的事實。
那就只有一種可能——欺上瞞下,中飽私囊。
而興修水利這樣的利在
當代功在千秋的事情,地方政府是想不到的,因爲這些並不作爲地方政府考覈政績的範疇。
(就比如我們後世地方政府政績考覈只考核GDP而不考覈環境一樣,所以,破壞環境的事情隨便幹,只要能讓轄區內人們的平均工資上升。)
看來這些事情得靠我這個王爺去完成了,只是不知道會對即將到來的民變產生多少正面的抑制作用。也就是說,還來不來得及。
陝西省這個唐朝以前不需要多少漕糧就能解決上百萬京城人口吃飯問題的地方,卻將要面臨有史以來最艱難的局面。
在我的印象中,李自成和高迎祥他們是崇禎初年就開始嘯聚山林了的,也就是說,留給我的時間最多三年。三年後,李自成登高一呼,幾十萬爲一口飯吃的農民就扯起了迎闖王不納糧的大旗。
作爲一個威脅到我這個王爺和王爺背後的皇族生存的流賊,我是打心眼裡憎恨的。
要是沒有他李自成,我會在北京的煤山上吊死嗎,我千千萬萬漢族子民會在清人的鐵蹄下呻吟嗎。
當然,這個時候的我已經改變了命運,連不會出京的我都來到了這個藩國,還有什麼事情是必然的呢。
商州,一點也看不到即將到來的噩運,當然,我指的是城牆裡面,至於城牆外面,我一路從官道走來,倒也見了一些民不聊生的景象,多年不見的賣兒賣女的事情又一次出現在了我大明的土地上。
當然事情還沒有嚴重到易子而食的地步。
也就是說,對整個陝西而言,受災的還只是一小部分,官府還有一定的實力保持他們大部分人不至於餓死。
而且,這個時節,草根樹皮還是有的。
觀音土也還能讓人吃了有飽的感覺。
(你不要問我一個二世祖還知道什麼是吃草根樹皮,吃觀音土,這些都是‘我’爺爺長征過草地時印在腦海裡的回憶,曾經他像講故事一樣講,而我像聽故事一樣聽——書中的我)
(——作者是地地道道的農民,當然是知道稼軒之艱難的。)
商州城的街道上,還算人來熙攘,各類店鋪倒也正常的經營着,官府各部門倒也各司其責,生活也算是在正常的軌道上。
給我的第一印象是,民風還算淳樸。我的大隊人馬經過,所有的人都跪迎,等我走過以後,他們才站起來幹自己剛纔正幹着的事情。
街道上是黃土,並沒有全部鋪成磚石,好在,剛剛一路都被官府的人灑了水,沒有揚起滿天的塵土。
我的目的地當然是我在商州的家——商王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