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輓歌一蹙眉,悻悻的縮回了腦袋。
一手支着頭,她琢磨着,便是勾了嘴角。
她算是看出來了,慕容瑾玹很生氣。
任誰在短時間內被人問到同一個問題,就算不生氣,也是會感到奇怪的。
方纔,她問了路程之後,便是入了四象空間裡。第一次,她在空間裡待了半個時辰;而第二次,她則在空間裡待了一個時辰。
無一例外的,出來再度詢問慕容瑾玹時,慕容瑾玹都覺得很意外。而且,到了最後一次,他已經很不耐煩了。這說明,那空間裡的時間,比外界的時間要流動得快!
發現這一點,夜輓歌無疑是興奮的。
她方纔已經試過了,在四象空間裡,是能夠進行修行的。而空間裡的時間比外界的時間快,這也就意味着,她可以擁有更多的時間進行修行,而且是“事半功倍”的效果!
本想通過實驗,計算出空間裡度過的時間與外界度過的時間差距,但她體內玄氣已是不多,也容不得她折騰了,而且慕容瑾玹那妖孽也不肯跟她配合,便就此作罷。
有了這麼一個重大的發現,夜輓歌心情大好,只差沒哼出小曲兒了。
可高興了沒一會兒,她便覺得一股大力衝向馬車,而她也因爲慣性而一頭磕在了車壁上。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夜輓歌不住一驚,掀開車簾一看,只見窗外的景象迅速後退,只剩下了一片殘影……
仔細一看,一抹橙色的光芒包裹着整個馬車車身,洶涌的力量正驅使着馬車如同火箭一般朝前方爆射而去。
風颳得臉頰生疼,甚至將她束好的頭髮吹得風中凌亂,夜輓歌收回目光,嘴角一陣抽搐,忍不住出聲喝道:“慕容瑾玹,你急着去投胎啊?”
前頭傳來不屑一哼,“你不是三番兩次的詢問何時才能到麼?既然你急着去投胎,我自然不攔你!”
“……”
夜輓歌無語了,卻也知道此刻說什麼都是白搭,認命般的閉上了眼睛。
見馬車裡沒了反應,慕容瑾玹面色微微一沉,竟是又一次的加快了速度。
他感覺自己被愚弄了,這丫頭就是存着心來消遣他的,既然她覺得無聊,那他何不給她來點兒刺激的?
於是乎,這輛邪乎的馬車就如一道閃電一般在路上飛馳着,那速度即使說成是瞬移也不爲過,更是硬生生的將這行程加快了十倍。好在這馬車走的不是官道,否則沿途的人只當是見了鬼了!
接近入城的時候,馬車的速度才減下來。可還沒到城門口,那拉着馬車的馬便是口吐白沫一頭栽在了地上,倒不是因爲累得,而是受驚過頭,直接給暈了。
拉車的馬一倒,這馬車自然是要遭殃的,跟着那馬摔了個狗吃屎後,便是重演之前在聖靈島的那一幕。
在車廂裡摔得七葷八素的人,狼狽地自車內爬出,指着一旁早在馬車翻跟頭之前就已跳下馬車站得遠遠的人,一聲暴喝,“慕容瑾玹,你這個瘋子!”
除了瘋狂這兩個字眼,她實在是找不出其他詞來形容這妖孽男!他就真不怕玩出人命來?
眯眼看着那氣急敗壞的人,慕容瑾玹只是雲淡風輕的一笑。
人,是狼狽了點,腦袋似是磕在了車壁上腫了一塊,身上還有幾塊撞傷的淤青,一頭亂髮形似雜草,讓人瞧着覺得有些好笑。
不過,這都不是什麼大事兒。
他做事,向來有分寸。如果是鐵了心的要把一個人弄死,便不會留有餘地。
“好玩麼?”他笑意吟吟的道。
夜輓歌抿脣,幾個深呼吸後,扯出一絲冷笑,語氣卻是有些咬牙切齒:“好玩,當真是好玩!等以後我學會三百六十度飄逸了,我定要給你找一些更好玩的!”
別說三百六十度飄逸了,等她玄力夠本了,她還要學着遊樂場裡所有驚險項目翻個十倍的速度,給他慕容瑾玹變着法兒的來上一遍,他這小打小鬧的飆個車又算的了什麼?
到時候她也不怕事兒大的給他來問一句:好玩麼?
“飆車……三百六十度漂移……?”一旁本來還得瑟着的人,給她說得滿臉問號。
夜輓歌卻是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壓根就沒有要解釋的意思,隨即一邊理着頭髮,一邊一瘸一拐的走開了。
參宿城不如奎宿城莊重大氣,倒是因爲臨近港口的緣故,商業比較發達,透着一股不同於奎宿城的熱鬧氣氛。
剛入城,便看見一羣人圍在城門口的公示欄處議論紛紛。
夜輓歌不經意的一眼掃去,便是寒了臉。
那上頭,是她的通緝令。
通緝令上羅列了她的條條罪行,將她私生女成了惡星妖女的消息公佈天下,鬧得人盡皆知,賞金更是高得離譜,整整五百萬玄晶!
呵呵,五百萬玄晶,這些人還真看得起她!
圍觀的人,不少人臉上均是布着驚恐,但也有不少躍躍欲試的。
五百萬玄晶的通緝令,這在整個玄世大陸還從未出現過,就連通緝當年的瓊華妖女,也才區區兩百萬玄晶的賞金。
一想到神子盛宴上,那些人無中生有,將她身上所發生的一切都冠以惡星的名義,夜輓歌這心裡,還是不好受的。
慕容瑾玹走在她身邊,自然是將她的神色變化看在眼裡,目光一掃那張繪着她畫像的通緝令,微微勾着嘴角。
畫像上的人,的確是她沒有錯,但是左臉上卻有着可怖的瘡疤,將那張本是完美的傾世容顏,遮得一點痕跡都看不出來。
憑着這樣一張畫像就想找人?那司徒世家未免也太敷衍了,他們甚至都不知道,這個在他們府中生長了十餘年的姑娘的真正樣貌究竟是怎樣的。
也罷,一羣凡夫俗子,焉能伯樂相馬?
依着約定好的地方尋去,夜輓歌在參宿城內最大的客棧中,找到了徐奶孃。
徐奶孃沒想到他們這麼快就跟來了,顯得有些詫異,瞧着夜輓歌那張透着幾分陌生的臉,她便是紅了眼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有小姐的消息了?”
夜輓歌心裡一澀,忙道:“是有消息了。”
徐奶孃眼眸一亮,一臉期待的等着她說下去。
夜輓歌卻有些爲難了。
她本來沒想跟徐奶孃說關於她的消息,只想着如何安頓好她,讓她免受這是非的干擾,可瞧着徐奶孃那滿懷期待的眸子,以及因思慮過多而布着血絲的眼眸,“有消息”三個字便是脫口而出。
“入畫姑娘,我家小姐究竟如何了?”見她不語,徐奶孃便是又催問起來,在她眼裡,眼前這個與自家小姐年紀相仿的姑娘名爲入畫,是在花葯師手下辦事的。
微一沉吟,夜輓歌腦子裡已是轉了一圈,看了看緊閉的房門,似有猶豫。
如今,那妖孽男倒是頗有君子風度,沒有在一旁監視她們的對話,而是選擇了在外等候。
如此一來,她是不是可以讓徐奶孃幫她留下一些消息呢?
畢竟,那些要找她的人,不一定只有白帝以及司徒世家。
琢磨了一會兒,夜輓歌已是打定了主意,盯着徐奶孃那雙焦切的雙眸,微微一笑:“你家小姐應當是沒什麼危險的,只是這事兒,主子還不知情。”
她所說的主子,自然是指徐奶孃眼中的“花葯師”。
“主子最近忙於要事無暇分身,我也一直未來得及回稟,便是特意來這裡尋了阿嬸,希望阿嬸能爲我幫我一個忙。”她頓了一頓,如是說道。
徐奶孃一愣,立刻道:“入畫姑娘儘管說,只要是老奴能幫得上忙的,定是萬死不辭!”
“奶……阿嬸,沒你說的那麼誇張。”夜輓歌溫柔一笑,輕聲道:“入畫不過是有一句話,希望阿嬸能幫忙傳達。”
“入畫姑娘且說無妨。”徐奶孃忙點頭。
“若是阿嬸能見到我主子或者是我主子的小廝……對了,還有那位清雲太子,便給他們帶去一句:若想尋回夜輓歌,便去聖靈學院。”
“小姐去了聖靈學院?”徐奶孃顯然有些意外。
“還只是推測罷了,但種種跡象表明,夜姑娘的確有可能是去了聖靈學院。”
“那老奴該如何尋得他們?”徐奶孃沒有多想,她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夜輓歌究竟在哪裡,又是否安好?
“阿嬸無須主動去尋,況且那幾位公子,都是行蹤飄忽不定,難覓蹤影的。而且,入畫也與主子約好了,若是一個月內沒有消息,便在參宿城等候,主子定是能見到阿嬸的。”
夜輓歌面不改色的扯着這些莫須有的事情,倒也將徐奶孃哄住了。她不希望徐奶孃因爲她再遭遇任何的危險。傳話之事雖屬下策,但她目前的所有希望,卻是都壓在這上面了。
她堅信,一定會有人來找她的。而且,如今關於她的通緝令恐怕很快就會張貼於各國,只稍稍一打聽,便會知道她在白虎國內出沒過,那些要來尋她的人,也肯定是從白虎國開始,這樣也就不愁徐奶孃會遇不上那些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