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北平,白狼水,秋風蕭瑟,波光粼粼。
季心灌滿了水壺,用力塞緊壺塞,掛到戰馬上,拽了拽,確保水壺不用半路上掉下來,這才轉過身對負着手站一旁向北眺望的項羽說道:“君侯,將士們都灌完水了,現在你可以去洗一洗臉了。”
項羽應了一聲,擡頭看了一眼正在無聲的做着戰前準備的將士們,走到水邊,蹲下了身子,雙手撥開水面上的浮草,掬起一捧水送到嘴邊,喝了兩口,又將手中剩下的水潑在臉上,用力的搓了搓臉。這裡比彭城要冷得多,剛剛入冬,水就有些冰人了,撒在臉上,象針似的扎人。
項羽卻無動於衷,看着水裡搖晃的倒影,輕輕的笑了。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遠處傳來,看着倒影出神的項羽立刻站起身來,看向飛馳而來的斥候。那個斥候奔到項羽的面前,一按馬鞍,如同一片樹葉,從馬背上輕輕的飛起,藉着衝勁急跑幾步,正好趕到項羽的面前,單腿跪倒,雙手送上一片竹簡:“君侯,姑夕王三萬大軍集結完畢,即將出城。”
項羽接簡在手,瞟了一眼,大手一捏,將竹簡捏成兩片,嘴角露出微笑:“李侯果然是大王手下的精銳斥候,居然混到白狼城裡去了。”
李四矜持的笑了笑,沒有作聲。他是共尉出道時的老部下,一直主掌着斥候營,共尉稱王,他和趙青等人一起封侯,眼下食邑五千三百戶。項羽出征,他主動請纓,到項羽帳下聽令。共尉曾經擔心項羽會疑心,但是項羽大大方方的答應了。與此同時,他還向共尉要來了羽林騎的三個干將:李必、駱甲、蒲苴子。李必、駱甲分別任騎卒千人將,帶的是由西北諸郡良家子組成的兩個千人隊,其中的軍官都是從羽林騎出來的人。蒲苴子任樓煩營千人將,專門統領那些箭法高超的殂擊手。
“李侯,帶着你的人跟在後面,不可貪戰,以免損失過大。”項羽也不多話,吩咐了一聲,李四抱拳應喏,縱身上馬,去召集自己的部下。項羽輕輕的一擊掌,季心立刻示意令旗兵傳令集合。大旗一展,坐在河邊草地上休息的將士們紛紛站起身來,翻身上馬,集結到各自所屬隊伍的旗下。
季心牽過一匹大宛馬,項羽翻身上馬,接過馬繮和馬鞭,十分滿意。共尉給他屬下的將士配備齊全,每人都是雙馬,鐵戟一柄,戰刀一口,弩一具,箭五十支,而項羽唯一的特殊就是共尉給他配備了三匹馬,除了他自己的那匹烏騅以外,共尉從月氏人進貢來的大宛馬裡挑了兩匹給他。
項羽鬆開馬繮,沿着河邊小跑起來,季心飛身上馬,帶着掌旗兵緊緊的跟在他的身後。將士們見項侯巡陣,知道要開戰了,都在馬上挺直了身軀,雙目炯炯有神的看着項羽。各千人將更是屏住了呼吸,將胸脯挺得高高的,生怕讓項羽覺得自己沒精神。
“桓楚,準備好了嗎?”項羽舉起手中的馬鞭,指了指立在陣前的桓楚。
“項侯,桓楚準備妥當,這次一定要爭個先。”桓楚大聲叫道。
項羽點點頭,從桓楚的面前馳過,來到蕭公角的面前:“蕭公角,白狼水冷,你這次不能再游過來了。”將士們鬨堂大笑。蕭公角臉一紅,大聲叫道:“項侯放心,這次臣要將姑夕王趕到水裡去。”
“這才象話。”項羽微微一笑,又來到項莊的面前:“項莊,準備好了沒有?”
項莊扯着嗓子叫道:“君侯放心,我和我手下的兄弟都等不及啦,請君侯讓我做先鋒。”
“莫急,會有機會的。”項羽笑笑,一個個的問過去,最後兩個是李必和駱甲,兩人同時對項羽拱了拱手:“請君侯讓我等先出擊。”
“要搶功嗎?”項羽笑道。
“不敢。”李必笑了:“君侯平時十分關照我們羽林騎的人,我等願爲君侯衝鋒陷陣,斬將奪旗。”
“豎子,羽林騎了不起?”季心不屑的撇了撇嘴。他一直對這三千非江東子弟兵有意見。
項羽伸手攔住了季心,嚴肅的對李必說道:“這裡都是大楚的邊軍,沒有什麼羽林騎和其他人之分。切記切記!”李必和駱甲一聽,連忙拱手:“末將失言,請君侯責罰。”
“偶言失之,何罰之有。”項羽擺擺手,用馬鞭輕輕的點了點李必和駱甲:“好男兒,當奮勇殺敵,爲大王爭光,不要把眼光侷限在什麼羽林騎的小圈子裡。大家在一個竈裡吃飯,在一個帳篷裡睡覺,就都是好兄弟,不要生份了。”
“喏。”李必和駱甲身後的將士們齊聲應道。
項羽滿意的點點頭,掉轉馬頭,大宛馬昂首奮蹄,步履輕快,項羽坐在馬背上,穩如泰山,他高聲大喝,雄渾的聲音在將士們頭頂隆隆滾過。
“我大楚的將士們,你們辛辛苦苦訓練了大半年,現在,你們的機會來了,用你們手中的鐵戟和戰刀,去證明你們的血汗沒有白流,證明你們的勇氣和剽悍,證明你們有能力捍衛我大楚的萬里河山。大王在咸陽等着你們的捷報,你們的父母妻兒,在家鄉等待你們的立功消息。讓他們爲我們驕傲,讓匈奴人在我們的面前顫抖……”
“戰!戰!戰!”桓楚舉起手中的鐵戟,縱聲長嘯。
將士們跟着振臂高呼:“戰!戰!戰!”
吼聲如雷,連白狼水都爲之一震。
項羽縱馬奔馳,在中軍面前站定,手中的馬鞭一指桓楚:“桓楚,你帶項莊、蕭公角爲左軍,保持距離。”
“喏。”三人轟然應喏。
項羽又指着季布:“季布,你帶李必、駱甲爲右軍,不可離得太遠。”
季布三人大聲應喏。
“其他人跟着我。”項羽調轉馬頭,接過季心遞過來的長戟,高高舉起:“所向無前,有進無退。”
“所向無前,有進無退!”將士們緊緊的勒住座下興奮的戰馬,怒聲大喝。
“擊鼓,出發。”項羽鬆開了繮繩,大宛馬長嘶一聲,優雅的邁開修長的腿,衝進了白狼水,向對岸奔去。傳令聲擊響了手中的戰鼓,鼓聲一起,中軍四千人在丁固和季心的帶領下,跟着項羽向前衝去,季心、桓楚分別帶着左右軍,和中軍保持五十步的距離,越過白狼水開始向前奔馳。
數不清的馬腿將清流的白狼水激得水花四濺,一片狼籍,在草地上留在一地的水漬,飄然遠去。
姑夕王今天很不爽。
去年聽了單于頭曼的話,他在冬天侵入了楚人的地盤,本想發一筆財的,可是沒想到楚人太狡猾了,他們早有準備,早早的就將糧食收了起來,百姓趕着牛羊,有的南下,有的躲進了城裡。他南下幾百裡,一無所獲,不得已,只得回來攻城,沒想到圍了一個多月的城,肥如、徐無一個也沒攻下,還白白的死傷了不少部下。這一仗什麼收穫也沒有,還因爲和楚人翻了臉,東柱國韓信奉命關閉了關市,他再也不能從楚國得到他需要的各種貨物了,相比於往年的幸福日子,這一年過得十分的憋屈。頭曼召集人馬去打月氏,他不願意去,託口太遠,後方又有東胡虎視眈眈,拒絕了頭曼的要求。頭曼也沒有強求,還安撫他說,等打下了月氏,一定會補償他去年的損失,可是頭曼從八月份開始打月氏,到現在還沒有消息,姑夕王在失望的同時,又有些幸災樂禍。
可是隨即他聽到了一個讓他很生氣的消息,一萬楚軍騎兵居然大模大樣的越過了濡水,進入了他實際控制的地盤。這太不象話了,這裡是他的牧場,怎麼能讓楚人橫行?
在確認了楚軍只有一萬多人之後,他親自帶領三萬精騎出了白狼石城,他要一口吞下這一萬楚軍,以解心頭之氣。調集人馬的時候,他特別小心,一直把人馬藏在城裡,生怕會把楚軍嚇跑了,直到三萬騎全部準備妥當,這才氣勢洶洶的出了城。
三萬騎在草原上放馬而行,隆隆的蹄聲讓姑夕王感到了久違的快感,他的心也跟着跳動起來,將血液一股股的壓上頭,讓他興奮莫名。
“大王。”斥候們飛奔到他的面前,嫺熟的調轉馬頭,跟他保持同向:“楚軍迎上來了,離我軍二十里。”
“迎上來了?”姑夕王有些意外,又有些放鬆,他正擔心楚軍會跑呢,沒想到這些人居然不怕死,不僅不跑,還迎上來了。“他們有沒有援軍?”
“百里以內,沒有發現其他楚軍。”
“好,很好。”姑夕王興奮的在馬上晃了晃身子,拔刀出鞘:“加速,準備衝鋒。”
緊跟在姑夕王身後的號角兵摘下了脖子上的號角,鼓足了腮幫子,嗚嗚的吹響。
“嗚——嗚——”低沉的號角起此起彼伏,傳遞着姑夕王的命令。
三萬將士加快了速度,在奔馳中漸漸排成楔行陣,最精銳的中軍衝在最前面,左右軍稍微拖後,三萬大軍如同一隻三角形箭頭,貼地飛行,捲起一陣狂風,越來越快的向前奔馳。蹄聲如雷,一陣陣的敲擊着大地,所過之外,已經有些發黃的牧草被踩得稀爛,露出了下面乾燥的泥土,激起厚厚的煙塵,直衝雲霄。
遠遠的,項羽聽到了匈奴人的號角聲。
“匈奴人離我軍十五里。”斥候在他的面前調轉馬前,大聲的將最新的情況報告給他。
“換馬!”項羽手中的鐵戟一擺,飛身躍上了旁邊的烏騅馬。傳令兵也跟着跳上備用的戰馬,同時敲響了腰間的小鼓。聽到鼓聲,將士們紛紛在急馳中跳上備用的戰馬,然後身體伏在馬背上,一手夾起了長戟,一手端起了掛在馬鞍上已經上好箭的弩。他們的運作嫺熟,行如流水,正是這幾個月辛苦訓練的結果。
遠處的號角聲越來越近,匈奴人從天地之間衝了出來,如狂飈一般卷向楚軍。項羽放平了手中的鐵戟,輕輕拍了拍烏騅的脖子,興奮得嗓子都有些啞了:“大黑,衝出去!”
烏騅馬長嘶一聲,奮蹄發足,再度發力,衝出了隊伍,如離弦之力向前奔去。項羽的身子伏在馬背上,長戟挾在左手中,右手拔出了腰間的戰刀,迎風一舉。
季心、丁固同時大喝:“平戟,衝鋒——”
奔馳中的將士紛紛放平了手中的鐵戟,用手臂緊緊的將鐵戟夾在肋下,左手擡起了弩,眼睛從縛在左臂的小盾下瞄準前方。被騎兵將士護在中間的蒲苴子和樓煩等殂擊手利落的抽弓搭箭,瞄準了越來越近的匈奴人。
雙方越來越近,五百步,三百步,兩百步,一百步……
“射!”幾乎就在同時,雙方都下達了射擊的命令。
兩朵烏雲從陣中飛起,在空中交匯,然後擦肩而過,猛撲到對方的陣中。鋒利的箭矢帶着利嘯,扎入士卒的身體中,中箭的士卒發出一聲聲悶哼,有的繼續向前衝鋒,有的則落於馬上,被隨後奔騰的馬蹄踩成肉醬。
楚軍大部分用的都是弩,射程遠,力量大,再加上鋒利的鋼製箭頭,射到匈奴人的身上,造成了極大的殺傷,大部分中箭的匈奴士卒都受到了重創,只覺得自己的鮮血飛涌而出,連帶着自己的生命也跟着飛出了體外,一個接一個的栽倒在馬下。而楚軍戴着頭盔,胸背都有精甲護體,匈奴人的箭射在上面,造成的殺傷十分有限,就算射在沒有鐵甲保護的四肢上,也不至於喪失戰鬥力,相反倒激起了他們心中的殺氣,越發的瘋狂。只有射在戰馬身上造成的影響比較大,受傷嚴重的戰馬撲倒在地,影響隨後隊伍的流暢。好在他們這幾個月的訓練到位,將士們及時的調整戰馬,從栽倒的戰馬上面越過,繼續前進。
兩相比較,迎面的箭陣交鋒,匈奴人的損失遠在楚軍之上,遭受到楚軍弩陣的攻擊之後,衝在最前面的匈奴陣型一下子稀了不少。
射出了手中的弩箭之中,楚軍立刻扔下了手弩,雙手端起鐵戟,向迎面衝來的匈奴人刺了過去。
“轟”的一聲,兩軍相撞。
項羽第一個衝入匈奴人的陣中,烏騅飛馳而過,手中的鐵戟和戰刀一閃,三名匈奴士卒當斃命。他縱馬狂奔,鐵戟如龍,戰刀如虎,戟起刀落,將一個個迎面衝來的匈奴人斬於馬下,面前無一合之將。季心和丁固帶着親衛營緊緊的跟在後面,順着他殺出的這條血路,奮勇向前,兩側的將士伸出的鐵戟組成的鋼鐵叢林,如同一把鋒利的鋸齒刀,狠狠的削過匈奴人的陣勢,所到之處,匈奴人人仰馬翻,慘叫聲一片。
蒲苴子和樓煩等人不用弩,他們用的是弓,目光如電,在飛馳而過的匈奴人中搜尋軍官的影子,手飛快的搭箭拉弓,準確的將一個又一個從他們面前經過的匈奴軍官射於馬下。他們這些人都是從各營之中挑出的射擊高手,任務就是射殺對方的軍官,造成對方的指揮系統不靈,項羽不僅給他們配備了最堅固的盔甲,還爲他們每一個都配備了四名強悍的戟手保護他們的安全,他們自己不用帶鐵戟,卻需要多帶箭,每人隨身配備兩個箭囊,備用戰馬上還各帶兩隻箭囊,足足兩百支箭。
兩軍一接觸,楚軍的兇悍就讓姑夕王大吃一驚。他本來以爲,三萬精銳對付一萬楚軍那是手到擒來的事情,他也知道楚軍的裝備好,但他認爲那不能彌補人數上的差異,要不然他也不會這麼有把握的親自帶兵出擊。可是他現在後悔了,他發現楚軍的戰鬥力遠遠的超過了他的預期。
姑夕王沒有和楚軍騎兵交過手,他只聽頭曼他們說過,楚軍裝備鐵甲、馬鐙和鐵戟,還有鋒利的戰刀。馬鐙可以彌補他們在馬上不穩的缺陷,鐵甲可以讓匈奴人的箭難以發揮應有的作用,而鐵戟和戰刀則將他們的殺傷力提高到驚人的地步,特別是鐵戟,一丈五左右的鐵戟迎面刺來,匈奴人手中的刀往往還沒有碰到他們,就被刺中,或者推殺於馬下。一對一單挑的時候,你或許有機會躲過他們的鐵戟,近身搏殺,可是集體衝鋒的時候,你躲過了這一個,未必能躲過下一個。相比之下,你手中的刀如果不能正好砍中他們的脖子,而是砍在他們的甲上,那你能將他們砍傷就算運氣好了,基本是別指望殺死他們。
姑夕王曾經把這些當笑話,他覺得那些頭曼打了敗仗給自己打藉口。不過就在二十年前,秦人也好,燕人、趙人也罷,他們能打敗匈奴人,仗的都是弩的威力強大,陣而後戰,匈奴人的確不是對手。可是他們的速度無法跟上匈奴人,在馬上的戰鬥力也不能和匈奴人相比,即便是胡服騎射的戰國騎兵也是這樣,李牧擊敗匈奴人,靠的就是弩和車陣,那是伏擊戰,而不是草原上的騎兵對攻。姑夕王相信,就算楚人利害,這短短的幾年之間,他們不可能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騎兵對攻,還是匈奴人佔據上風,種地的農民怎麼可能和遊牧的獵人在馬上較量?
一切,都是那些吃了敗仗的傢伙胡說八道。
但是他現在後悔了,他發現頭曼不僅沒有胡說八道,在某種程度上,他還沒有把楚軍的威力清楚的表達出來。比如楚軍的戰馬和匈奴人比起來毫不遜色,比如他們比匈奴人還闊氣,清一色的一人雙馬,戰馬的體力保持得很好,衝鋒起來的速度驚人。比如那些楚軍手中的長戟簡直就是奪命的毒棘叢,讓人躲無可躲。比如他們在馬上的穩健,比起匈奴人來有過之而遠不及。
姑夕王知道,最後一點應該都歸功於那個叫馬鐙的東西,這曾經是他最不屑一顧的東西。
他後悔了,早知道如此,他一定和頭曼他們一樣,儘量多從楚國換點鐵,打造一些馬鐙。他們打造不了楚軍手中的鐵戟和戰刀,戰甲也不如楚軍的堅固,可是馬鐙卻不復雜,是個鐵匠都能打,而作用卻十分明顯,現在看着自己的士卒一個個被蠻橫的楚軍撞下馬去,他悔得腸子都青了。
不管姑夕王如何後悔,楚軍卻號呼酣戰,士氣如虹。在項羽衝入姑夕王的中軍不久,桓楚和季布也先後殺進了匈奴人的戰陣。三支大軍如同三支利箭,輕而易舉的將匈奴人龐大的戰陣捅開了三道口子,並且迅速的將這道口子越撕越大,越撕越大。匈奴人的楔形陣被楚軍狠狠的劈了三刀,一下子分成了四塊。
戰馬奔騰,殺聲震天,將士們心中根本沒有多餘的念頭,他們也無法控制自己的速度,只能跟着大隊人馬進行衝殺。匈奴人面對武裝到牙齒又配合默契的楚軍,雖然後悔,可是後悔的時間也不長,瞬間就被楚軍的長戟刺中,或者被鋒利的戟胡劃破皮甲,在身體上割開一道長長的口子,或者被楚軍的戰刀劈中,血流如注,接着又被隨後衝來的楚軍打落馬下,被飛馳的戰馬撞倒,踩死。
不少楚軍戰士也在激烈的衝撞中落下馬去,血染沙場,而僥倖不死的,有的在同伴的幫助下重新飛身跳上空鞍的戰馬,繼續衝殺,有的則揮動手中的武器,無畏的向衝過來的匈奴人撲過去,往往在將鐵戟刺中匈奴人同時,也被巨大的衝擊力撞得飛起,獻出了自己的生命。
項羽意氣風發,一路飛馳而來,手中的戰戟不知奪去了多少人的性命,手中的戰刀也不知道砍下了多少匈奴人的腦袋,他的身上沾滿了鮮血,全是被他一路斬殺的匈奴人給他留下的紀念。血腥味激得他興奮異常,渾身充滿了使不完的力量,鐵戟和戰刀在他的手中越發舞得輕靈,所到之處,一片狼籍。
五月來到薊城,他沒能如願的立刻開戰,咸陽傳來的消息說,匈奴人和月氏人還沒動手,還沒到開戰的好時機,項羽雖然急於求戰,但是他還是捺着性子,生怕攪了共尉佈下的大局。這幾個月,他一直在薊城練兵,演練騎兵的戰術,幾個月的練兵生活讓他積累了太多的殺氣,再不發泄一次,他都快要瘋了。
而現在,他終於等到了朝思暮想的機會,新鮮的血腥味讓他痛快無比,他一往無前的向前衝殺,將每一個從他面前經過的匈奴人斬殺於馬下,直到眼前忽然一空,再也看不到一人一馬,只剩下廣闊無邊的草原。
透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