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放我出去!來人啊,我要出去!他媽的,不管怎麼樣,也給老子來個痛快啊!別把老子一個人關在這裡啊,他媽的,這是要活生生把老子逼瘋啊!快來人!都他媽死到哪去了?”
白慕恆使勁搖晃着鐵柵欄,他被關進這暗無天日的地方得有五六天了吧,除了一獄卒一天送一頓飯,提着一盞昏暗的油燈,他幾乎就沒再見過一點光亮。
黑暗中老鼠窸窸窣窣的聲音,和偶爾興奮的吱吱聲,讓他忍不住汗毛倒豎,總怕自己睡着了,這些老鼠會將他給一口一口地吃掉。
起初的時候,他不敢睡覺,也吃不下那帶着餿味的冷硬饅頭,直到餓得頭暈眼花的時候才摸摸索索想去將冷饅頭撿來吃了,可找遍了這牢中的方寸之地,哪裡還有?早就被老鼠給拖到不知哪個角落去了。
“別喊了!不會有人來的,要是再吵了老子睡覺,小心老子把老鼠全轟你那邊去!”
一個蒼老咽啞的聲音衝他吼道。
白慕恆立馬閉了嘴,就是這些老鼠,都擾得他吃睡不寧,要是再多一倍,他估計得被活活咬死!
正當他想對那人說些什麼的時候,大門“哐當”一聲響之後,一蓬透亮的光線宛如從頭而降,一個窈窕的宮妝女子從光亮中緩緩走來,雖看不清她的臉,只那身短和裝束已能讓人覺得仿若仙女下凡,高貴而不可侵犯。
白慕塵貪婪地湊到了欄杆邊,他多希望這女子是衝着他來的,是來救他於水火,帶他脫離這個讓人窒息的牢籠的,只是他又怕這只是自己的一場夢而已,他可是聽說他天牢的大門可從未如此洞開過,會爲了他而破例麼?
他使勁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定睛再看,宮裝美人一步一步走下了階梯,向他走來了。
他又狠狠地給了自己一巴掌,凝神再看,宮裝美人一身火紅的斗篷拿在手中,潔白到一塵不染的衣袍在寒風中獵獵飛揚,真的在向她走來,並且,陪同的還有給他送飯的獄卒和另外兩個肥頭大耳的官員。
這次,他是真的燃起了一線希望,急切地趴在了門上。
“公主,就是這裡了。”
爲首的獄卒身子幾乎快躬成了蝦米。
福枝公主停在白慕恆面前,紅脣微啓,“這位子倒是挺好的!”
“這......下官考慮到白公子出身顯赫且又未定罪,怕賢王和煦王怪罪,所以就安排了靠外邊的位置,下官該死,下官這就安排人將他挪到最裡邊去!”
一身肥肉的獄官“撲通”一聲跪在了冰冷的地上,福枝公主可是奉皇上的手諭來問話的,這要是傳到御前,他們還不被下獄追責,他千不該萬不該,不訪貪圖白家的銀子,給白慕恆放了一個最打眼的位置啊,哪怕是放到最中間也行啊。
福枝公主看着兩人那一身亂顫的肥肉,冷哼一聲,“收錢不辦事,你們就不怕遭人報復,項上人頭不保麼,算了吧!”
反正對於白慕恆這樣的公子哥而言,如此已經算得在大災難了,環境再差又還能差到哪去?
兩個獄官抖着一身肥肉,跪在地上吶吶不敢言,福枝公主見他們也挺可憐的,冷聲道:“起來吧!”
這天寒地凍的,她也無心磋磨不相干的人。
“你是.......七公主?”
白慕恆有些不確定道,她的樣子比起小時候來,變了許多,要不是聽那些獄官叫她公主,他幾乎都不敢相認,只是既然是公主,六公主是他嫡嫡親的表妹,每年總有見上許多次,五公主也是一直待在宮中,再不見,一年也總能夠碰上一兩次,除此而外,自然就只有長年離宮的七公主,他不認識了。
福枝公主點頭,“腦子沒壞掉就好,既然知道是本宮,那本宮今日來,所爲何事,你應該也知道吧?”
“那你能放我出去嗎?”
白慕恆一臉渴望地看着她。
福枝公主點了點頭,“只要你能交出二哥的解藥,本宮就作主放你出去!”
“這......我沒有啊!要是我有,還不早就交了,我也不想賢王殿下受害啊,可我真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啊,七公主,看在相識一場的份上,你救救我吧!”
白慕恆器喪着臉,迫切地看着福枝公主,又道:“您知道的,我是賢王的伴讀,再沒有誰像我一樣盼着賢王殿下好了,我又怎麼能害他呢!”
“那你又爲何會說是你將二哥約出去,對他下毒,還殺了他身邊侍從的?”福枝公主面帶審視地看着他。
白慕恆一下子啞了聲,“公主信不信我是被冤枉的?”
福枝公主無言,就算是冤枉,也是被自己親人冤枉的,這不是她想過問的。
“公主知道是吧?我既無法辯駁,又不甘心赴死,而今卻向公主搖尾乞憐,連我自己都覺得自己甚是可笑,只是,我又能怎麼辦呢?我不甘心啊,不甘心啊!明明我纔是真心想要賢王殿下好的人,而今卻變成了想要害他的那個人,我不甘心啊!”
白慕恆捶胸頓足地哭嚎起來。
福枝公主等他哭夠了,才道:“既然你也不想賢王有事,那你可有救他的線索?”
白家既然將他拎出來當了這替罪羊,如果他什麼也不知道的話,那神仙也救不了他!
“我,我不知道啊,我要是知道......”
福枝公主轉身就走,一個什麼也不知道的人,她沒必要跟他浪費時間。
“公主.....”
白慕恆叫住了她,“我是真的不知道,我真的是被冤枉的,你信我!”
福枝公主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天牢,她跟他很熟麼?信不信的,對她於來說又有什麼意義?
她不過是爲了救二皇子而已,這些不相干的人的生死於她而言半點也不重要!她不是救世主,救不了就連親人也拋棄了的他,一切因果自有他自己承受。
福枝公主心裡有些難受,不斷地自我安慰着、催眠着。
就算明知道是白家的人在背後搗鬼又如何?白家以武立空,世代從軍,白貴妃的二哥白陽暉和五哥白陽敏可是掌管西南大區,那裡可是苗、藏、彝等少數民族聚居之地,要是一旦起了亂子,百勝和殷落軍隊再從西邊和北邊趁機進犯,整個天熙王朝恐怕都會搖搖欲墜!
白家的人做錯了事,將白慕恆拋出來當犧牲品,就連德康帝都不得不暫時息事寧人,她福枝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