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第二天,揚揚繼續不請自來,馬藺一點不驚訝,昨日在車上他說:“你明天別來了。”只換來揚揚一句輕輕巧巧的“我在追求你,你不會連這個權利也要剝奪吧?”
好,真好,弄得他啞口無言,他這輩子什麼滋味嘗過了,還真不知道被女人追求是什麼感覺。當然,被女人追是另外一回事,6歲那年,他把可可的臺灣親戚送過來的電子掛錶弄壞,被可可從弄堂口一直追到牀上,最後在牀上慘遭□□,這些都是往事,同樣是追,意味卻完全不相同,心裡的感受也不一般。
不過,這樣是不是也算說清楚了一些?
這一天的揚揚特別興奮,拉他的袖子,說:“馬藺,你真行。”
馬藺看着她的手彆扭,口氣倒沒有很冷,甚至有些貧:“你追我可以,別對我動手動腳行不?”
“行了,我還沒碰到你呢,跟個大姑娘似的,吃飯吧,今天作了錫紙排骨,嚐嚐看。”
馬藺把飯推開,走到辦公桌邊把頭別過去看一眼自己的電腦,面對看起來永不消失的灰色嘆口氣,說:“沒胃口,真的,你自己吃了沒有?”
聽他這麼一說,揚揚神色複雜,一樣站起來去看他的電腦,然後,狀似驚奇,呼:“你上msn?你做生意還用這個?”
“……嗯……嗯”他支吾的搪塞,扯開話題,“問你呢,你吃飯了沒有?”
“嗯,沒,我就記着你的飯。呵呵。真的,把你的msn給我,我們還能聊聊天。”
“忙着呢。我哪有時間聊天,別鬧。”
馬藺越是一心一意的要從這個話題上轉移開去,只會增加揚揚的好奇心,她眼珠子轉的時候已經明白了怎麼回事,乾脆自己動手,把自己加成了他的好友。
馬藺乾瞪眼,要等的等不到,不等的卻粘上了。
肖揚揚,真的準備粘上馬藺,烈男也怕癡女,她想着現在臉皮厚一點將來都能一樣一樣要回來,那叫吃了我的給我吐出來,拿了我的給我還回來,男女之間,本來就是不見硝煙的戰場,敵進我退,我進敵退,運氣好的就是一出將相合,所有激烈的出場都是爲了美好的結果。
當天晚上,馬藺就在網絡上被她堵住,可憐馬藺總怕可可上線看不到自己,始終不敢隱身,又因爲善良不能對揚揚的糾纏置之不理,所以不請不願的回答:“你怎麼也在?”
“就是爲了找你。”
“我沒空聊天。”
“那你成天掛着。”
“我在等人”
……
“等——她?”
……
馬藺不知道怎樣回答,他沒有嘗試過在另一個女人面前袒露自己的心扉,對於可可,他的感情經過多年的期待和冷靜,少了少年的奔放,習慣了掩藏,有多長一段時間,連他自己也以爲他能放下,若不是這樣一場場的相聚分離刺激他的神經,他也許不需要這樣的戀戀不捨。
也許是他的久久不答,揚揚的電話就打了過來,柔聲地問:“馬藺,你怎麼不說話了呀?”
“正好有個客戶發來傳真。”他摸出香菸,點上,一時之間有傾吐的慾望,又慣性地隱藏。
“哦,我還以爲你生氣了呢。”
“沒有,爲什麼要生氣?”
“馬藺——”
“嗯?有什麼就說吧。”
“我想說,其實,你張開眼睛往邊上看看,也是有風景的。”
馬藺突然失笑,這樣的話,從這樣一個人口裡出來:“毛遂自薦?”
“就算不是我,也有別的呀,何必單戀一枝花呢?再說了,你也從沒虧待過自己呀,怎麼你那麼多段只開花不結果的?”
“你當我是經濟作物,年年開花年年結果?”
“可要是她先結果了呢?你還等?”
……
“馬藺,馬藺,我是不是說得太過分了?我知道你的心思,你也該知道我的心思,當初可是你先招我的,現在把我撇在一邊已經夠沒面子了,你不能那麼小心眼。”
“我沒生氣,我哪來那麼多氣可生?”馬藺靠在沙發上,眼神停在不知名的所在,“其實,我也沒你們想得那麼情癡,你以爲你們女孩子看言情小說呢?我就是跟她混熟了,老想着她,就這樣,真沒什麼。”
“我挺羨慕他的,你知道嗎?”揚揚的聲音繼續那麼軟軟的傳來,帶着些許憂鬱和哀傷,“要是誰對我這樣子念念不忘,我早就嫁他了。”
“呵呵,丫頭想結婚了?說起來,你還真不錯,要不我給你介紹一個。”
“不要,馬藺,可不許你胡來,我現在追求你呢,別亂扯。”她的聲音停頓一下,“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我總想,你對那個她就是這種感覺。”
馬藺楞住,從前他只知道“曾經滄海難爲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卻沒意味到後兩句,神韻,更加,糾結。
也許是因爲和揚揚說開了,馬藺面對她倒坦蕩起來,揚揚每天中午準時報到,馬藺有時叫來張誠,三個人共進午餐,助理也不再開玩笑,親切的叫喚:“揚揚。”
看上去很美,但是各懷心思。
馬林正經八百的跟張誠在pub聊天,說起揚揚:“她是個好姑娘,張誠,你看她怎樣?”
“你想幹嘛?”
“沒,就隨口一問,緊張什麼?”
“能不緊張麼?突然那麼問。”張誠拿起酒瓶掩飾,表情剛好沒能逃過馬藺的眼睛。
“怎麼,有點意思?”
“人成天盯着你這大帥哥呢,我這麼個三等殘廢能想什麼?”
“想就想唄,我可說了,到時我做你伴郎,你可得給我紅包。”
“八字怎麼寫我還不知道呢!你就撓我吧,等我下手了,你可別又後悔。送上門的肥肉你不吃,偏去等一棵外國黃花菜,沒見過你這麼缺心眼的。”
“我這輩子,就這麼缺心眼了,我現在給你製造機會呢,前幾天吃午飯我就看出來了,你對揚揚,殷勤,真殷勤!”
“去你媽的。”
“裝什麼呀,你小子,我看你多少年,悶騷,只要鋤頭揮得好,沒有牆角挖不倒,懂麼。”
說完兩人大笑,有朋友畢竟是好。
後來酒喝到差不多的時候,張誠去門口接一個電話,接完了回來神秘兮兮地問:“缺心眼的,我問你,你和你那個大記者,聯繫上沒有?”
馬藺醉眼朦朧,拍着自己的胸口:“我他媽的要是聯繫上了還用得着在這裡喝酒嗎?”
“好,那別說兄弟不幫你,我正好有筆巴勒斯坦的生意,你做不做?”
馬藺一下子坐起來,背挺得筆直筆直:“做!爲什麼不做,他媽的賠錢老子也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