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32

在酒店裡春風一夜的兩個年輕人沒有意識到家裡炸了鍋, 一夜未歸,雙宿雙飛,並且沒有通知家長!!

馬藺早上將艾可可送回家的時候就發現準岳父母的表情看起來十分的艱難, 他當時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所以一如既往地拍馬屁:“艾爸, 艾媽, 吃早飯了嗎?我買了點興東門的湯糰, 正好還是熱的。”

“嗯。”知識分子老艾皮笑肉不笑,“馬藺,過來, 咱爺倆說說話。”

兩個男人進了書房,老女人就開始盤問小女人:“可可, 告訴媽媽, 昨晚和馬藺住在哪裡的?”

艾可可沒料到兩家長情報工作這般好, 一大早開始審訊,事先又因爲沒有和馬藺串供, 並且多少做賊心虛,在母親面前,臉“騰”得紅了個透!

這下露陷了,艾媽媽眼皮那麼一翻,轉了個身:“其實也不要緊, 他那個房子在裝修, 反正我們這裡你的房間也大, 讓馬藺這孩子住過來吧, 早點挑日子登記, 都這把年紀了,早就好結婚了, 也用不着出去這麼搞,住在家裡多好,我們又不會攔着你們!!”

可可站在親孃的身後,心裡喊了多少個:我的媽呀!

我的親媽呀!你什麼時候變得這個……開放?!

她這麼想着媽媽的態度的時候沒有注意到重點:早點登記!

後來馬藺回家一樣地受到全面盤問,馬藺的媽媽甚至問兒子:“安全措施做了沒有?”

“媽?你在說什麼呢?!”他覺得過了更年期的母親如今看來不該這樣——呱噪。

“你別嫌媽媽麻煩,早點登記,就算結婚了,還作什麼安全措施,有了孩子,你這老婆就算套牢了,將來可可把孩子一生,她想出去都捨不得,傻兒子。”

馬藺臉上笑,心裡面卻爲難開來:有個孩子固然能拴住可可,可是自己,似乎也不捨得這樣去拴住她。

他這點心事沒有說給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女人聽,卻在單位的晨會之後拉住了張誠:“晚上去不去圖蘭朵?”

“嘿!兄弟,我現在是好男人,夜生活不是看電視就是陪老婆,你難道不是嗎?”

“小樣兒,在你哥我面前裝!去不去一句話。”

“去,但別去圖蘭朵,妹妹太多,我怕看花了眼,去和風喝茶,怎樣?”

“成啊。”

……

和風不比圖蘭朵,沒有喧譁的音樂,沒有迷離的燈光,也沒有在夜色中寂寞難耐的各色人種,雅室被裝得尤其中國,坐在裡面的人多愛喝杯功夫茶,慢吞吞的說話,馬藺曾經覺得這是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幽會的最佳場所,如今自己淪落到這裡,才明白其中的奧妙:有老婆的人,去那些燈紅酒綠的地方是不合適的,必得這樣清冷的環境也好和朋友說說話。

有老婆的人,他就覺得自己喜歡這種感覺,叫人無比的安心。

馬藺坐下沒多久,張誠也進來,兩人真如那些上了年紀的人一般,叫了凍頂烏龍,就着煮開的水,一遍遍的感受那種馨香,良久馬藺纔開口:“你說我們是不是老了?”

“你小子怎麼有這感觸?怎麼……那個不行了?”

“去你媽的。”他白他一眼,“說實在的,這樣過日子,覺得比從前踏實多了。”

“你是該踏實了,現如今你心心念唸的可可也到手了,還有什麼好不踏實的。”張誠端着小茶杯一口飲盡,“今天想起來我了,說吧,什麼事兒?”

“你和你家小魔女怎樣了?定下來了?”

“那還用說,等着你們定日子一起辦酒席呢。怎麼?你們還有變數?”

“去!少給我瞎扯!”

“都要結婚了你還有什麼好煩的?難道是到手了又不稀罕覺得厭倦喜新厭舊?”

“你小子我警告你,我是那種人嗎?!”馬藺一急聲音就變大,“我在想孩子。”

張誠正好一口茶含在口裡,聽到孩子兩個字“撲哧”把茶噴了出來:“你丫速度這麼快?!”

“想什麼呢?什麼速度?你這人什麼思想,今天他爸和我媽都找我呢,說起要孩子,都希望我們快點生孩子。”

“哦,那又怎麼?”

“可可昨晚說起她可能要去聯合國的機構服務……”

“她,唉,你怎麼想?”

“她的決心,我從來沒有能拗過來的。”

“想生個孩子絆住她?”

“說實話,家裡的大人都有這個意思,但是我不想,不想用這個方法,去阻止她。”

“……”

“我怕那樣她會變得失去了那種活力,你恐怕還不能想象,我其實一直很崇拜她,我不知道我該不該自私一點。”

“馬藺,李娜對我說叫我不要試圖改變她,我想這句話一樣適用於你。”

“也對,這孩子還挺能麼,都和你說這麼清楚了?”

“你的可可和李娜一樣,並不是個有丈夫孩子熱炕頭就好的女人,又或者,我該這樣說,如果是那樣的女人,怎麼能讓你馬藺這麼多年死死烙在心裡?”

“……”

“由她去吧,都要結婚了,別爲了這事兒鬧出什麼岔子來。”

“謝了,這茶不錯啊,這麼香。”

“呵呵,那是,你小子還懂茶了?!我看你拿極品大紅袍當瓜片那樣喝,你都不知道我多心疼?!”

“去你的。”

“……”

“真和我們同一天?”

“這還能有假?我都看好飯店了,去新錦園,廳夠大,放得下。”

“好啊。”

兩個男人,品烏龍茶,眼神都是那樣的恬靜,畫面確實也是養眼的。

艾可可打電話給單位說自己要結婚了,那時候,好些個同事都驚訝得一塌糊塗,等到聽到要和李娜同一天嫁,就又全部合不攏嘴。

莫非當時剛好進她們組討論幾片聯合報道的情況,聽到大家的議論,免不了怔愣,呆了一會兒,離開,終於忍不住給她電話:“我聽說……”

“對啊,日子都看好了,本來是要等到下半年的,後來我媽不知道怎麼看的,非要說下個月是黃道吉日,只好速戰速決的了。”

“是那個人嗎?”

“啊?馬藺,對啊,就是他。”

他靠在天台的欄杆上,風正好從身邊吹過,衣袂飄飄的,彈彈菸灰:“我原來還想也許還有一線生機。”

她在電話裡沉默了一下,笑出聲來:“我以爲你是來恭喜我。”

“誰說不是呢?!”

“那就是啦,我本來不想請你參加……”

“我本來也不想參加……”

“那麼5月5號,來嗎?”

“去,一定去。”

……

可可掛了電話,沉思一下,給肖揚揚去電話:“你考慮好了沒有?做我的伴娘。”

那邊明顯一幅手忙腳亂的樣子:“行啊行啊,我忙着呢,等下call你。”

……

一切定下來以後就有一種不切實際的失落感,艾可可也免不了的對婚姻有點嚮往之餘產生種種的恐懼和懷疑,但是等到晚上看到馬藺的那種滿懷幸福的笑容,就覺得自己癡傻,他怎麼可能,讓自己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