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捂着心臟,痛苦的看着方錚,他覺得認識方錚是一件痛並快樂着的事,這位識於書院的同窗,有着與常人不同的思維,和經常令人心驚膽跳的行事方式,對平平淡淡生活了十幾年的胖子來說,跟方錚交往,實在是他有生之年最大的挑戰,——胖子的心臟一直不太好。
“方兄,你是朝廷大員,我是親王,咱們還沒混到那份兒上,你怎麼老琢磨着打劫別人呀?人家杜尚書幹得好好的,招你惹你了?”胖子對方錚潛在的暴力因子表示很不可理解。
方錚眯着眼笑了,老子是青龍山二當家的,乾的就是沒事主動招惹別人的買賣,何必非等到別人來招惹我?
“哎,這事兒暫時不說了。胖子,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先聽哪個?”方錚笑眯眯的道。
胖子聞言渾身的肥肉又是一哆嗦,每次方錚說這句話的時候,就表示兩個消息都是壞消息,百試不爽。
“方大爺,您是我的親大爺成嗎?又有什麼讓我心驚膽顫的消息了?我心窩子有點不舒服,你還是先說好消息吧。”胖子哭喪着臉,又一次痛苦的捂着心臟,呻吟道。
方錚同情的看着胖子,可惜啊,這年頭沒有速效救心丸之類的藥,胖子這脆弱的抗打擊能力,以後怎麼在風雲詭譎的皇權爭奪中生存下去呀。
“好消息是,我今天收了個乾妹妹,名叫葉靈兒,那丫頭賢良淑德,恬靜端莊,而且心地善良,就是殺人的手藝糙了點兒,倆大活人站在她面前,她連寒毛都沒傷着人家的……”
“這是好消息?”胖子有氣無力的道:“好吧,恭喜你找了個不會殺人的乾妹妹。——壞消息呢?”
方錚笑得如同冬日暖陽般窩心:“壞消息是,爲了我這個乾妹妹,我跟英王殿下徹底翻臉啦,胖子,以後路上見着英王了,不用再給他面子,捶他狗日的!”
“嗚——”胖子只來得及呻吟一聲,人便暈過去了。
嚇得方錚一陣手忙腳亂,又是捶胸口,又是掐人中,費了半天勁才把胖子救醒。
胖子悠悠醒轉,看着方錚就哭了,哭得悽慘落魄。
“方兄,你不會不知道,咱們現在得罪不起壽王和英王吧?你怎麼把英王給得罪了?那傢伙從小就不是個善茬兒,是個睚眥必報的主兒,以後咱們的日子可怎麼過呀,嗚嗚……”
方錚嘆了口氣,道:“我也沒辦法呀,當時我若不跟他翻臉,我那剛認的乾妹妹就要被他殺了,我這好不容易表現一回見義勇爲,你怎麼着也得誇誇我纔對吧。”
胖子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誇你?誇你把咱們逼入絕境?你知不知道如今壽王在京城風頭正盛?昨晚父皇宣他入宮,考校策論,聽說他在父皇面前表現得可圈可點,連很少夸人的父皇都忍不住讚了他幾句,若有朝一日他當了太子……嗚嗚,方兄,我們完蛋了啊……我們自己找根繩子上吊吧……”
方錚不屑的切了一聲,道:“瞧你那沒出息的勁兒!壽王受寵,關英王屁事?你膽子這麼小,還爭什麼太子呀,趁早回家收拾東西逃出京城吧。”
胖子哭了一會兒,這纔想起問道:“到底怎麼回事兒?你跟英王怎麼翻的臉?”
方錚於是一五一十的將昨日邀月樓發生的事向胖子細說分明。
胖子眨着眼,聽完之後半晌沒出聲。
“你說說,換了是你,你能怎麼辦?拋開葉靈兒是葉文江被害一案的重要人證不說,一個男人操着刀子向一個弱女子下手,我能眼睜睜看着不管嗎?多好一黃花閨女,還沒嘗過巫山雲雨的美妙滋味兒呢,就這麼香消玉隕了,多可惜……對吧?”
胖子嘆了口氣,沉聲道:“好吧,咱們現在怎麼辦?壽王和英王如今勢大,得罪了他們,咱們總不能又轉過頭跟太子結盟吧?老實說,以太子的稟性,咱們跟他結盟,將來的下場也好不到哪兒去……”
方錚笑道:“你愁什麼呀,誰說非得跟太子結盟,各玩各的不好嗎?壽王和英王湊在一起,你以爲他們兩人之間就真的是鐵板一塊,針插不進麼?我看不見得。”
胖子眼睛一亮:“此話怎講?”
“壽王和英王都是皇上親生的皇子,而且據我所知,他們並非一母所生,雖然英王表示他要輔佐壽王爭太子之位,可是你想想,他們都是皇子,難道英王對太子之位就真的沒一點想法?壽王有機會去爭,他英王爲何就爭不得?反而要委委屈屈的躲在壽王的後面,爲他人做嫁衣,你覺得以英王的性子,他的人品有這麼高尚麼?”
胖子沉吟不語,小眼睛露出若有所悟的光芒。
“我雖沒見過壽王,但我知道物以類聚,壽王既然有這麼大的野心,與他朝夕相處,貌似親密的英王難道就沒野心嗎?難道他就甘心將來一直做個閒散逍遙的王爺,一輩子提心吊膽,生怕哪天皇帝對他有猜疑,要了他的命?胖子,你也是王爺,你說實話,你爭太子這個位子到底爲了什麼?爲權?爲利?”
胖子搖頭苦笑道:“正如你所說,我爲的是下半生不必被新皇猜疑,提心吊膽過一輩子,所以不如干脆自己去爭取的好,我估計古往今來所有爭位奪嫡的王爺,大部分都跟我一樣的想法,與其一輩子窩窩囊囊活在新皇的陰霾下,還不如賭上一把,自己去做皇帝。”
方錚興奮的一拍大腿,道:“這就對了!所以壽王和英王絕對不像表面上看來那般團結,至少對於太子的位子,他們都是有想法的,只是由於現在的太子還沒被他們扳倒,因勢因利,他們纔不得不聯合起來。”
胖子疑惑道:“方兄,你到底怎麼打算的?”
方錚嘿嘿奸笑了幾聲,摸着下巴,挑了挑眉毛:“很簡單,分化離間而已,二人勢大,一人勢小,只要他們貌合神離,咱們就少了一個強勁的對手了。這事兒我幹得挺熟,以前的突厥使者,還有在青龍山,我都幹過,效果不錯……”
拍了拍胖子肉肉的肩膀,方錚笑道:“你好好幹你的吏部堂官,下套子出陰招兒的事,你就交給我吧,保證讓你滿意。”
說完方錚就走了,留下胖子楞楞的站着,滿腦袋問號。
出了吏部衙門,方錚心情大好,剛纔與胖子說起英王一事,其實他也是靈光一閃,忽然間福至心靈,想到了這個漏洞,既然有漏洞,他就不擔心了,現在要想的,是出個什麼陰招兒,達到分化離間那兩位王爺的目的。
“大人,上轎吧。”一直守在衙門外的侍衛走過來,恭聲道。
方錚笑眯眯的擺擺手:“不用了,天色還早,我隨便走走,你們先回去吧。”
心情大好的方大少爺今兒想逛街。
侍衛爲難道:“大人,屬下奉命保護您的安危,您看……”
“哦,那你們就跟着吧,離我遠點兒,我可不想帶着一大羣人招搖過市,以後記着,本官的做人原則是低調……”
出衙門往外走,是一條叫珍珠橋的大街,這裡以前是個集市,後來街頭又修了一座夫子廟,於是夫子廟附近的酒樓,戲樓,茶館,還有各種店鋪便如雨後春筍般冒了出來,從此珍珠橋就更熱鬧了。每日天一亮,這裡便開始喧鬧起來,行腳的,過路的,販賣的,遊手好閒的,人來人往,絡繹不絕。
方錚穿梭於其中,如魚得水一般,臉上露着色眯眯的笑容,見着稍有姿色的大姑娘小媳婦,他便悄悄跟上幾步,藉着人潮擁擠,時不時跟她們來幾下肢體上的接觸,一雙鹹溼色手時而非常隱蔽的探出來,趁着人多,貌似不經意的在她們的胸脯,腰間和屁股上摸兩把,直嚇得那些姑娘媳婦們花容失色,驚叫不已。
多少日子沒這麼舒爽過了?
方錚滿足的嘆了口氣,不顧路人鄙夷的目光,徑自將手湊到鼻端,細細聞着仍留着姑娘們馨香的手,笑得像一隻剛偷完腥的貓。
“砰!”
樂極生悲,方錚只顧留意街上姑娘們的姿色,一不留神撞到人了。
想當年,他與長平可不就是這麼一撞生情的?今兒莫非本少爺又走桃花運?
方錚欣喜望去,細看之下,不由大失所望。
撞到的是個男人,而且是個長得獐頭鼠目,猥瑣之極的男人。
方錚心中暗自不滿,這傢伙,長得跟打了馬賽克似的,這副德性還跑出來嚇人。
有幸被方錚撞到的男子脾氣不小,揉了揉被撞疼了的肩膀,瞪着方錚看了半天,隨即忽然暴怒,大聲嘶吼道:“你有病啊?”
嗬!叫板?
方錚被他吼得下意識退了一步,楞了楞,隨即大怒,上前跨一步,用更大的吼聲回道:“你有藥啊?”
那人顯然想不到方錚會如此回答,也楞了一下,又大吼道:“你有病啊?”
“你有藥啊?”
“你吃多少?”
“你有多少?”
“你吃多少我有多少!”
“你有多少我吃多少!”
“……”
“……”
(無限循環中……)
兩人吼得臉紅脖子粗,像兩隻鬥雞一般,瞪着兇狠的眼睛,一個比一個叫得大聲,像是賽嗓門似的。
“你有……咳咳咳……”就這幾句簡單的臺詞,兩人對罵了老半天,終於,被撞的男子忍不住嗆咳起來。
方錚得意的一笑,然後便收了功。
跟老子比嗓門?你不知道老子前世在卡拉OK裡是麥霸嗎?自取其辱!
男子咳了一會兒,擡起頭來,狠狠的瞪着方錚,惡聲道:“小子,你有種!知道我是誰嗎?”
方錚冷笑:“你都不知道自己是誰,我上哪兒知道去?”
“好小子!有種報上你的名號,看大爺我怎麼抻量你!”
方錚撇了撇嘴:“你有這本事嗎?不過就撞了一下你而已,幹嘛還非得要我報名號?你有病啊?”
男子一楞,接着又開始暴走,大聲回道:“你有藥啊?”
嗬!又叫板?
方錚一抹臉,嘶吼道:“你吃多少?”
“你有多少?”
“……”
“……”
(又一次循環……)
兩人的大聲對罵很快便引來的百姓們的駐足圍觀。
隔得遠遠保護方錚的侍衛見他周圍的人越來越多,不由暗暗叫苦,這若有人趁亂行刺方大人,那就危險了。方大人是朝廷重臣,深受聖寵,他若有什麼三長兩短,殺了這些侍衛都賠不起啊。
爲了方錚的安全,侍衛互視了一眼,隨即毫不猶豫的分開衆人,一邊一個夾住方錚的雙臂,倒拎着便走出了人羣。
方錚被侍衛們扯得倒退着走,邊退還邊跳腳,嘴裡仍在破口大罵:“……你有病啊?咳咳……來人!給老子吹哨子,叫人!”
直到離開圍觀人羣老遠,侍衛這才惶恐向方錚賠罪。
方錚餘怒未息,悻悻的哼了一聲:“算了,這種人沒素質,咱不跟他一般見識,有病!”
侍衛擦了擦汗,苦笑連連,大人這是罵上癮了怎麼着?
“派兩個人跟上去,摸摸他的底細,找個機會扁他一頓!扁到他承認自己有病爲止!哼!在京城這一畝三分地裡,還沒老子不敢揍的人!”方錚怒聲吩咐道。
侍衛苦笑道:“大人,您不用摸他的底了,此人屬下認識……”
“靠!難怪你剛纔不上來幫我罵,原來他是你的熟人,他是誰?”
侍衛囁嚅着嘴脣,看了看方錚的臉色,這纔開口道:“他是壽王府的人,名叫潘榮,據說是壽王側妃的弟弟,此人不學無術,專混跡於街市茶館酒肆,壽王就藩時,他在京城還算老實,壽王一回京,他就開始得意了……”
壽王府的人?居然還是壽王的小舅子,難怪那傢伙比我還囂張。唉,難道老天註定壽王要與我爲敵,還沒見着壽王的面呢,這兒就跟他小舅子罵上街了……
方錚覺得有點牙疼,捂着腮幫子呻吟道:“姓潘的怎麼都這德性啊?他姐姐該不會正好叫金蓮吧?那壽王腦袋上的帽子可就……嘿嘿嘿,嘶——哎喲……回府,回府,真他媽的晦氣!”
侍衛見方錚獨自YY得笑出聲來,不明其意,試探問道:“大人,還要不要派人跟着那個潘榮?”
方錚一楞,接着狠狠道:“跟!當然要跟!老子在京城怕過誰?反正那小子不認識我,你們手腳利落點兒,找個沒人的地方狠狠揍他一頓,揍完就跑,別被人認出來啊,人家若找上我,我可不認帳的……”
侍衛恭聲應命,帶了兩個人無聲無息的消失在街頭。
……
太子府內。
太子鐵青着臉,臉上的肌肉止不住的抽搐,原本英俊非凡的相貌此刻顯得有些猙獰。
範瑞頭也不敢擡,仍垂首低聲稟着這段日子的所見所聞。
“皇上昨晚宣壽王進宮,考校壽王的策論,帝問:‘君當何如?’,壽王答曰:‘君當賢其賢,親其親,前王不忘也。’帝又問:‘天下不靖,又當何如?’,壽王答曰:‘守成者失其土,拓疆者得其土,天下靖矣。’壽王答畢,帝大悅。”
“殿下,情勢不妙啊,皇上好象越來越看重壽王了,祖宗規矩,如非太子,親王皇族不得問政干政,可皇上昨晚卻主動考問壽王的策論,這……是不是皇上在向殿下和朝臣們預告着什麼?”
太子臉色仍舊鐵青,身軀因憤怒和恐懼,止不住的微微顫抖着。
範瑞默默看了一眼太子,面帶憂色的道:“都說天威難測,果然如此,皇上的態度如此含糊,實在讓人琢磨不透啊。還有那個壽王,他向皇上答對之時,說什麼‘守成者失其土,拓疆者得其土,天下靖矣。’這話分明就是暗指殿下將來即位了,也只是個守成之君,可能會讓整個華朝敗亡,這句話實在太狠毒了……”
太子怒哼一聲,道:“壽王一直在興慶府監軍,多次與突厥人征戰沙場,所謂‘拓疆者’,必是指他自己,他只差沒有直接向父皇自薦爲太子了!狼子野心,哼!欺人太甚!”
範瑞思索了一會兒,緩緩搖頭道:“殿下,請恕在下直言,我覺得殿下此時最要提防的,不是壽王和英王……壽王和英王未奉詔便私自離藩回京,皇上雖然沒說什麼,但他心中必然不悅,更何況那兩位王爺回到京城便四處活動串聯,拉攏大臣,給自己造勢,這些我相信皇上肯定是知道的,試問對於這樣昭然若揭的爭權舉動,皇上難道不介意嗎?昨晚宣壽王進宮,皇上也許只是給殿下和大臣們做了一個假象而已……”
太子眼睛微眯,瞳孔縮得如針尖般大小,陰森森的道:“先生的意思是說……”
範瑞點了點頭,沉聲道:“在下認爲,就算皇上有易儲之心,他所中意者,也必非壽王和英王。”
太子神色怔忪,沉吟了一會兒,道:“那就只有福王和泰王了,泰王無意朝爭,性喜遊歷,胸無大志,父皇肯定也是不喜的,那麼父皇中意的太子人選,便只有……”
“沒錯,殿下如今最要提防的,反而是福王。掃除潘逆後,皇上打破祖宗規矩,命福王入主吏部,這便是他爲福王上位做的鋪墊。……殿下啊,皇上那個時候便開始佈置了,咱們小心再小心,還是低估了皇上的算計呀。”
範瑞看着太子蒼白的臉色,狠了狠心,接着道:“福王性子懦弱,可性情至善,侍親至孝,皇上向來便喜歡他,而掃除潘逆時殿下強壓住神策軍按兵不動,如今看來,皇上早已知曉此事,那時起,他可能已對殿下生了防心,於是暗中開始佈置福王接替太子之位,可是福王在朝中毫無根基,若大張旗鼓的易儲,皇上又恐福王成爲衆矢之的,舉步艱難,正在這個時候,壽王和英王卻回了京,如此正中皇上下懷,於是對他們在京城所做所爲,皇上一直睜一眼閉一眼,任由他們去鬧。甚至偶爾還做出欣賞壽王的假象,讓朝臣們以爲壽王或許會取殿下之位而代之,這樣便間接保護了福王……”
範瑞一字一句的分析着皇上的心思,越說太子的臉色便越陰沉,隱隱還帶着幾分恐懼之色。
四面皆敵,莫非孤已陷入絕境了?此刻太子心中充滿了蒼涼和悲哀。不論皇上是哪種心思,可以肯定的是,他已有了易儲之心,也就是說,他這個太子快當到頭了。他無法想象,失去了太子之位,他還算什麼?
“先生不用再說了,孤現在全都明白了。”太子心煩意亂,不耐煩的一揮手,打斷了範瑞的分析。
範瑞見太子神色不善,頓時識趣的住了嘴。
太子站在後殿正中,目光怔怔的注視着殿中後壁上懸掛的一幅字,那是他剛即位爲太子之時,皇上親筆所書,然後賜給他的,上書四個大字:“君子慎德”。簡簡單單四個字,似乎蘊涵了當初皇上對他的殷切期望。
如今十年過去,物是人非,曾幾何時,君臣父子之間卻已勢成死敵,必欲除之而後快?何人是君子?何人須慎德?
太子出神的盯着懸掛的四個大字,忽然冷笑了一下,目光中含着說不出的譏誚嘲諷意味。
“先生去安排一下,請秦重將軍來見。”思慮良久,太子的淡淡的吩咐道。此刻他的心情已經平靜。
範瑞聞言卻大驚失色:“殿下!不可!此時殿下準備不足,妄動刀兵,恐有殺身之禍啊!”
太子淡淡一笑:“先生放心,孤不是潘尚書,不會步他的後塵,孤自有主張。”
範瑞驚疑不定的看着太子平淡的臉色,囁嚅着嘴脣,終於應聲而去。
望着範瑞的背影,太子輕輕的嘆息了一聲,又低頭陷入了沉思。
忽然。
“什麼人在孤背後鬼鬼祟祟?滾出來!”輕微的響動驚醒了太子,太子厲聲喝道。
後殿左側一面繡着百鳥朝鳳的屏風之後,一個嬌小的人影被嚇得一抖,然後馬上走了出來,怯生生的跪在太子面前,面色惶恐道:“殿下恕罪……”
太子臉色一緩,疑道:“思思?怎會是你?你來做什麼?你站在屏風後多久了?”
思思俏臉嚇得蒼白,顫聲道:“殿下恕罪,思思剛來,想請殿下去寢宮,聽一聽思思爲殿下新譜的琵琶曲子……”
太子狐疑的盯着思思半晌,直看得思思嬌軀止不住的瑟瑟發抖,太子這才展顏一笑:“思思譜的曲子,必是悅耳之極的,孤已迫不及待的想聽聽了,走,陪孤去寢宮吧。”
“是。”思思乖巧的應了一聲,起身走在太子前面,爲他引路。
轉身背對太子之後,思思俏眼中閃過幾分異色,如同流星劃過夜空,一閃即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