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離開建康城的時候,夜色降臨,而天龍寺寺外,一條寬敞的容四架馬車的大道,小七與和尚清風面對面站在大道中央。
“我愛你。”小七臉現決然之色。
“阿彌陀佛。”清風和尚臉色愕然。
“我愛你。”小七固執地說道。
“阿彌陀佛。”清風和尚於是眼觀鼻,鼻觀心。
事實上,這個時代男女之間的表白並沒有這麼直接,也不說“我愛你”之類的直白的話,一曲《鳳求凰》,或者一首《詩經》裡面的詩,都足以文雅地代表這些。
但是,小七受梁山影響,決定直接張口,並採用接近二十一世紀的求愛方式。
這些天對小七來說,太過煎熬了。
她害怕一旦說出來,對方拒絕,以後連朋友都沒得做了。
但是,她睜眼閉眼都是清風和尚,於是決定賭一把。
大街上一個清秀的姑娘向一個和尚表白,看熱鬧的人立刻圍了裡三層外三層。
“喲,這大姑娘家家的,真是不害臊。”有大嫂毫不客氣地說道。
“就是,哪有這樣的?一點都不矜持。”
“是啊,怎麼也要先送一塊手帕開始啊。”
三姑六婆們咯咯地歡笑。
“我看這姑娘還不錯,想愛就愛,我喜歡。”一個粗蠻大漢抱着肩說道。
“吳三,你喜歡你也上去說啊。”一個胖女人擠進人羣大聲說道。
胖女人不是別人,正是當日小七討債與之舌戰的肉鋪胖嫂。
“哈哈,小七姑娘真贊,敢愛敢恨。”胖嫂搖着大腦袋說道。
“胖嫂,你認識這姑娘。”
“認識,當時就看出來,她對這俊俏和尚有意思。”
“哎喲,那可是罪過,佛祖會怪罪的。”
“你就是多操心,出家當和尚又沒聽說不可以還俗的。”
圍觀的羣衆議論紛紛,各種評論,各種眼神都有,小七卻完全聽不到,天地之間就好像剩下她和清風兩個。
“我愛你!”
“阿彌陀佛。”
兩個人陷入周而復始這樣的問答當中。
清風和尚提起一句佛號,眼睛所見,耳中所聽,心中所感都是這句佛號。
他對小七有好感,這是對衆生的愛,不是因爲其它,雖然好像額外有那麼一些些。
清風知道這是魔障出現。
有時候,魔障是恨自己的人造成的,就像天龍寺寺中一些嫉妒他一來就掌櫃質庫的同門。而有時候,魔障是由愛自己的人帶來的,眼下就是如此。
清風自小修行,心性堅定難以想象,在一片佛號當中,清風更是做到了心不動搖。
然而,漸漸,他腦海裡忽然浮現出昔日自己問師父支語大和尚的一句話:“師父,女人是什麼?“
清風記得很清楚,師父支語大和尚比平常多了一倍時間思考,然後摸了摸他的小光頭說道:“你以後就會知道的。”
佛號繼續當中,小七的表白也繼續當中。
清風很驚訝,在深山野林當中,他提起這句佛號,即便是猛虎也溫馴,爲何小七還如此執着?
他十分不解。不過,他很快想明白,像小七這等修士心中一旦動了某個念頭,那就是十頭牛也拉不回來的。
“這位姑娘可真是夠彪悍了。”
“可是,翻來覆去只會那麼一句話,當真是不知道羞臊啊。”
“這可是天龍寺的清風和尚,多少貴婦小姐着迷,人家都不加以顏色,這小姑娘雖然俊俏,但看樣子還沒長開,怎麼能吸引住清風和尚呢?”說話者顯然是清風和尚一粉絲。
圍觀者越來越多,而他們的心裡也越來越失望。
沒有電視沒有網絡的時代,大街上有人公開求愛,對方還是俊俏和尚,這就是難得的熱鬧,可是他們來來去去的就是那麼兩句話,實在缺乏新意,就連肉鋪胖嫂都有些不爽了。
肉鋪胖嫂身材像一扇門,擋住後面好多人的視線。後面人自然有些推推搡搡,胖嫂喉嚨就有些癢,想破口大罵了,就在這時,小七迅速地說道:“阿彌陀佛。”
“我愛你。”清風和尚毫不猶豫地回道。
兩個人的對話嘎然而止。
小七滿臉俏皮之色望着清風和尚。
清風和尚一臉尷尬,擡手摸了摸自己光腦袋。
轟!圍觀的人頓時鬨堂大笑起來。
這小和尚也太可愛了,人家換了一句“佛號”,你就把人家的話給撿過來了。
胖嫂眼睛一亮,這小七也太陰了,原來在這給小和尚設了一個坑。
“小和尚,說出的話可是潑出去的水哦。”那個粗莽大漢立刻起鬨道。
“就是,男子漢一諾千金。”
這個時節還不流行“在一起”的話,否則滿場都是“在一起”的呼嘯之聲。
清風和尚短暫的尷尬之後,雙手合十,道:“貧僧自是愛小七,也愛老七,貧僧出家,爲度一切衆生。”
小七臉上得意之色不見,眼眶微紅,愣愣地望着清風和尚。
小和尚的意思很明白,他的愛不是小愛,而是大愛,愛一切衆生。
有那麼一剎那,小七恨不得衝上去,扒下清風的這一身僧服,她忍住了,恨恨地看清風和尚一眼,轉身就走。
“小姑娘怎麼就走了?”
“再加把勁啊。”
……
圍觀者惟恐天下不亂地大叫道。
小七轉身,臉露一絲悄然的笑意。清風和尚能中自己的小算計,是因爲他一心二用,既在聽自己的佛號,也在她的聲音。
頭頂是越來越圓滿的明月,街巷中倘佯的是微微的清風,小七走動之間,情緒也隨之飛揚。
此時此刻,梁山駕着飛機傀儡正飛躍烏江。他並不知道他的手下小七已經向清風和尚表白,即便知道,他也不知道怎麼辦。
人生而有情,因而情關是必經的。
梁山無法解救他人,因爲他也正在最大的情關當中。
閉關之後,梁山的無間身法越發奧妙無比,配合飛行傀儡速度達到了時速八百公里。
飛躍烏江之後,梁山並沒有選擇按照過去的路線,沿長江,經水月堂,過荊州再到襄陽、新野,梁山選擇了直飛。
突破元嬰期中階的修爲,對身下的山河大地彷彿擁有了精準的空間座標,這是元嬰期修士對空間深刻理解所導致的。
足足耗費了兩個時辰,這期間梁山的大易心印全面開動,防止一些針對他的陷阱與危險出現。
他是被逍遙君盯上的人,必須小心謹慎。
事實上,危險不單單是來自逍遙君。修真末世時代,沉渣泛起,那些多年不出的老古董恐怕都會出世,爭奪逆天機緣。馬文才領悟前世就是明證之一,而南海王的出現,過去罕見的元嬰期高手如雨後春筍一般出現,更是明證。天下之大,並非只有一個逍遙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