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高呼“有刺客”時,女人已經飛出大殿,倏地就消失在瓢潑大雨當中。
陽明聖子跳出大殿外,說了一句“好膽”,已看不到刺客。
大殿內亂作一團,拓跋燾斜靠着屏風,面色發白,手指發抖,大喝道:“來人啊!來人啊!”
大殿外立刻響徹了甲葉嘩啦聲響,一對對禁衛踩着水花疾奔過來。雷,越發得響起來。
拓跋秋蓉是第一個意識到女人不對的,卻是反應最慢的。
無塵子的浮塵飛出,支語的一記“阿彌陀佛”猶如獅子吼,大祭司直接噴出一口煙,若隱若現快如輕煙的女子身影於是滯了滯,
女人一擊不中,抽劍轉身,劍氣依然把拓跋燾面前的龍案一削兩半。
陽明聖子反應過來追出大殿,整個過程兔起鶻落也就兩秒鐘。這個時候,梁山才張開嘴巴,露出一個驚訝的表情。
“全城戒嚴,給我搜!”拓跋燾發出怒吼,一腳踢翻了龍案。
殿外的武士幾乎沒有看到陽明聖子發愣,他幾乎是跟着女刺客一同衝進漫天卷地的風雨當中的。
女刺客沒了蹤影,陽明聖子拇指掐了下中指,前方就出現若有若無的人影。
刺殺之道,首重隱匿,修真門派有隱身法術,但法力不夠的話恐怕俗世一個兵家、法家、儒家大喝一聲就會現出原形來。
刺組織的刺客們,隱身之道獨特,隱然凌駕各修真門派。一擊不中而遁,是刺一?陽明聖子心中忽然一閃而過。
追到,交手,陽明聖子是做給拓跋燾看。承這麼大人情,拓跋燾就會盡心盡力幫他找大夏龍雀。找到了,他就堂內立大功了。
刺一很厲害,但那是有心算無心,陽明聖子最近要突破金丹高階的樣子,正信心爆滿。
兩人一前一後,暴雨中如電射,赫然形成兩個無雨的通道。
忽然,女子一個轉身,扔出個物件,陽明聖子凌空停住。金丹期的憑風不但無風飛行,還能逆風,且能急速懸停,飛行手段比御風術高明許多。
女子扔出一面旗幟,獵獵風起,旗面上一頭缺耳黑狼嗷叫一聲衝出。
陽明聖子目露鄙夷,但很快驚懼,護體神光一現,“轟”的一聲,不亞於地震山搖。
陽明聖子直接擊飛,怦的一聲,落在百米開外地上,噴出一口鮮血。陽明聖子雙目露駭色,身體顫抖,開始感覺雨水的涼意。
嗖嗖嗖,三條人影躍過來,陽明聖子意識一散,暈了過去,他不知,他剛剛碰到的大夏第三寶。
梁山是聖劍堂一衆最後一個到的,看到陽明聖子像狗一樣捲縮的樣子偷樂,同時驚懼,這女刺客得多高境界!
女刺客是誰,梁山不感興趣,只是驚詫於女刺客方纔殿中驚豔的一刺。
強大如陽明聖子在拓跋燾面前也是恭順的,但是女刺客無懼,拔劍一刺,這是否就是匹夫一怒,血濺五步?武道的修行似真的跟修真不一樣,以前認爲築基期虐先天宗師虐狗一樣,梁山現在真不敢這麼看了。
修真,武道,宗教界,梁山心中似乎模模糊糊多了一層瞭解。
女刺客的來犯,夜宴無法繼續下去,聖劍堂衆人出了大殿。大雨依舊,雪龍駒無法騎,拓跋燾讓人趕馬車送回去,小妹拓跋秋蓉留下說話。
梁山與金長老坐最後一輛馬車,路過永定臺時,梁山掀開簾子看了一眼,恰好看到那個老嫗整個化作一團血霧的場景。梁山嚇得一縮頭,一個驚天的雷聲當空響起,震得整個馬車一陣微顫。
回到舊王爺府邸,內門弟子與陽明聖子都住內院,梁山與金長老則住外院。
陽明聖子受傷了,金長老與梁山還有另一個外門弟子祁山就在房門外伺候着。
陽明聖子在統萬殿服用了丹藥之後就沒事了。表面上如此,梁山覺得陽明聖子應該受了不小的傷。
聖子房內燈火通明,透過窗櫺,梁山能看到聖子在那揮毫潑墨,和着風聲雨聲。
好興致,跟受傷的樣子判若兩人。梁山心道,裝,你他孃的就裝!再看金長老,一張老臉笑得跟老菊花一樣,顯是隨時等着聖子呼喚。
端茶倒水,梁山忙了一通,金長老一招手,和氣地道:“梁山伯,這裡有我和祁山。你快回去歇息吧,明天一大早就你還要陪拓跋秋蓉。”
找大夏龍雀陽明聖子他們去找,陪好拓跋秋蓉的任務則落在梁山頭上,強龍不壓地頭,結交好地頭,就有更多的線索。
一把百鍊鋼刀,至於這麼爭來奪去的嗎?梁山心道。
梁山樂得金長老這般吩咐,他可沒心思跟這老傢伙爭寵,沉着臉,心裡卻發笑,一路小跑回外院。
一推門,梁山就站住,一隻腳在裡頭,另一隻腳就擱在外頭,動彈不得。
“進來。”裡面人低聲道。
梁山腦袋“嗡”了一下,女刺客東不走西不跑,偏偏跑到他房間來。
退回去不可能,這傢伙把陽明聖子都打出血來,可見有多恐怖。梁山苦笑,殺手,北魏皇帝,這些原本都跟他沒關係啊。
“進來!”
梁山腳像是受牽引邁進去,更丟臉的是,梁山還順手關上門。
怎麼呢?一下子膽子就沒了?不管面對什麼人梁山還是梁山啊,再說現在有那什麼三世情絲,緊要時還能發出金丹高階的巔峰一擊,一念及此,梁山眼睛亮了,膽大起來,怕個甚啊?!
“你是誰?”梁山雖鎮定下來,嗓音還是有些顫抖。
“你沒見過我嗎?”女人的聲音帶着些譏誚。
“你是刺幾?”梁山問道。
女人楞了下,隨後道:“難怪三妹說你這人古怪精靈。”
梁山立刻打了個“哈哈”,雙腳自如地踱起來,道:“刺三是我媳婦,這個你知道吧。”這般一說,腦殼居然抽冷氣的絲絲疼。
梁山自思跟刺三沒什麼感情,三世情絲居然也作怪,“這樣說來大家說一家人,您是刺一還是刺二?”
“大姐有那麼好見的?”
“那就是二姐了。”梁山打蛇隨棍,立刻說道。
“是啊,所以我纔來你這。”
梁山立刻臉現焦急。道:“二姐受傷呢?傷在哪裡?小弟給看看。”
“滾!”刺二喝道。
梁山撓了撓頭,喃喃道:“不方便就算了。”看來,自己小瞧了陽明聖子,他固然受傷,這刺二小姐也吃了不小的虧。
“放心,我不會連累你的,頂多三天。”
“這就好。”梁山喃喃道,見女人瞪起眼裡,連忙又道:“隨意,呆多久都行。”
“永定臺上那個老女人如何呢?”
“死了。”
“死了嗎?”刺二聲音忽然有些飄忽。
“是啊,整個炸成一團血霧。”
刺二點了點頭,一行清淚忽然無徵兆地流出來。
房中雖沒有燈,但是梁山依然看得清,心中一動。
“她是我的母親。”
原來如此,梁山心道。
“只是很早我就被師父抓去了。”
是不是每個刺客都有個悲慘的童年?梁山口中說道:“你們刺組織都是女的嗎?”
“也不是。”
“哦,這樣就好。”梁山有些不知道說什麼,訕訕一笑,“男女搭配,幹活不累嘛。”
刺二看了梁山一眼,道:“刺三有很多師兄弟喜歡她,你等着吧。”
“情敵嗎?”梁山呵呵一笑,道:“不怕。”他是蝨子不怕多。
梁山鼻子微聳了聳,刺二小姐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好聞的香味。
跟刺三不同,刺三的體香偏冷,刺二偏熱。聞香識女人,這是梁山從前胡謅哄騙女孩子用的。後來用着用着,憑香判斷女人個性等等倒也八九不離十,現在梁山築基中階,各類感覺靈敏百倍常人。
修士多用來體悟外界,梁山卻發覺用來聞女人體香很是不錯。香味其實有很多種,但大體可分爲冷香、暖香,對應的性子冷與熱,大抵差不多。
由此看來,刺二小姐是個性子熱的人,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你搬個凳子口門口守着,我要療傷。”刺二淡淡地說道。梁山連忙應道,搬凳子抵住門,在凳子上盤腿。
刺二閉上了眼,呼吸漸漸均勻深沉。
陽明聖子追得急,刺二擺脫不了,勉力把新祭起的獨耳狼旗拋出,給以重創,自己受創不少。
獨耳狼旗威力巨大,是大夏國的圖騰旗,烏里亞託人把旗帶給她。這旗是一代薩滿臨死前傳下一代的。刺二就趕過來。
刺二看到從未撫育過她的母親。不行了,救出來也沒用。刺二生平第一次沒人拿錢殺人,而且殺的還是北魏皇帝。
因爲是雷雨天,療傷要比平時慢十倍,若非如此,她不會藏在梁山的馬車下到這。藏這好,最危險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知道的梁山的大名自然是因爲三妹。
聖劍堂,梁山伯什麼疲沓樣,再聽別人喚他名字,刺二就確定了。
很快,刺二入定了,進入漫長的療傷過程。梁山也想入定,卻發覺他對刺二要更感興趣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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