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遠遠近近有很多雙眼睛悄悄注視着梁山,小心地窺視着,打探着,隱藏着敵意或者好奇。
突破元嬰期高階的梁山,已經不需要改頭換面了,於是他的存在,就好像在螢火當中一巨型的燈籠,是那麼的醒目和拉風。
所有敵意的目光侵襲過來的時候,都會遇到一個強大的無形彈力罩反彈回去。敵意有多深,暗中吃的虧有多深,像無敵堂的程峰,飄渺堂的陸玉之流。
當然,也有崇拜的目光,一些女修士望向梁山的時候,露出癡迷的神態,配合婀娜的身段擺弄各種姿勢,希望引起梁山注意。
梁山的人生,的確達到“暖牀丫鬟也名額有限”的人生巔峰。
然而這些,對梁山而言都是如浮光掠影。
他的眼前,只有那個白衣女子。
很奇怪很親切的熟悉感。
白衣女子轉過身,兩個人遙遙的目光相對了一下。
是娘子祝輕雲,梁山心頭大熱,腳下頓時加快。
然而,讓他吃驚的是,他走得快,白衣女子也走得快。
摩肩接踵的人羣,對這兩個人就好像是空氣,完全不能阻擋。
兩個人像是在空氣中游走,沒有任何軌跡可言,卻偏偏如此動人。
拍賣場那邊已經火爆起來,爆竹這些世俗的玩意也噼裡啪啦地響了起來,煙花更是騰空,天空於是出現璀璨。
梁山眼裡只有那白衣女子。
然而,此時此刻,白衣女子在他眼裡迅速變幻着:陳四娘、瑛姑、花月影、喬佳宜、羽釋天、水靜兒……
接着又變幻成梁山前世的那一個個前女友們,她們巧目盼兮,或妖豔或清純,或恬靜或奔放……
相由心生。
梁山停住了。
白衣女子是實實在在的,然而在梁山的追逐過程中,由於他自己心頭的念頭而不斷地變幻模樣。
她可能是梁山認識的某一個人,又可能是完全陌生的一個人。至於修爲,至少元嬰期高階,甚至可能是渡劫期。
她爲什麼會引發自己這麼多幻像?!
梁山只是稍一耽擱,白衣女子就不見了。
梁山笑了笑,感覺到自己有些幼稚,轉身朝向拍賣場,那一片熱鬧的中心走去。
踏進拍賣場的那一剎那,梁山就聽到山呼海嘯一般的呼喊聲,而拍賣場中心位置,胖子王全才靜若處子,帶着恬靜的微笑。
這一刻,胖子王全才宛若站在世界的中心地帶,光彩奪目,像一個國王,而看臺上居然有嬌娘子在發出聲嘶力竭的嬌呼。
離拍賣場西南直線距離不足一百公里的華山西峰絕壁下,小洞天的四位大當家,老端與林詩音、吳迪以及變幻成的司馬玉邪,齊聚囚龍洞當中。
洞中守衛已經被他們拿下,他們很快把這一片地方封鎖住,悄然地往囚龍洞深處鑽。
他們四個在囚龍洞裡面囚禁了多的有上百年,熟悉得很。很快,他們就來到當年囚禁他們的苦泉之處。
吳迪的臉上出現一絲痛苦之色,像是追憶什麼。
苦泉不是一道,而是無數道,在四人面前密密麻麻猶如榕樹的大小樹根分佈,錯綜複雜,靜靜的流淌。人世間有多少苦,這裡就有多少道苦泉,或大或小,或深或淺。
囚徒們四足被鎖鏈鎖住,整個身子浸泡在這苦泉之上。他們只能翻滾,從一條苦泉滾到另一條苦泉之上。
四個人互相看了一眼,臉上都露出堅毅之色,然後統一雙手一揮,四道仙光立刻出現,籠罩整個苦泉。
他們要煉化苦泉!
四個人是賭一把,賭逍遙君忙着應付華陽宮會的大事,無暇對付他們。
投靠梁山只是權宜之計,更何況,梁山不一定會收容他們,最終還是要靠自己。
華山西峰下的苦泉是一秘境,是死境,從來沒有人想過煉化它,因爲太痛苦了。
譬如一個人在森林裡面被大樹壓到腳,不鋸斷自己的腿沒辦法逃生,而這樣的痛苦,跟苦泉裡所受的痛苦比起來,根本不值得一提。
小洞天的四個人面目變得有些猙獰,即便是林詩音面孔也透着陰惻惻的冰冷。
五彩仙光瀰漫,一些細小的苦泉開始冒着蒸騰的水汽。
水汽還沒有聞到,林詩音就已經覺得苦不堪言了。
林詩音最大的苦,就是相公逝去,兒子年老。
兒子錯過最佳的修煉時間,根骨也是極差,根本沒有辦法修煉,林詩音這才把讓兒子由人變鬼,修行鬼道。
回到苦泉,林詩音還要再經歷一遍,至於那種似乎被無數男人蹂躪所受的痛楚,也像那濁浪一般無休止地衝擊林詩音。這同樣讓冰清玉潔的林詩音,無法忍受。
吳迪所遭受的痛苦則是一遍又一遍被人毆打,看到的是他一次又一次倒在地上的場景,不同的臭腳踩在他的那張冷峻的臉上,不同的是,他的另一半臉是與污泥接觸還是屎尿接觸,或者其它。一顆具有“無敵”心的強者,卻被各式各樣的人毆打,永遠的嘲諷,有些的羞辱,永遠沒有取勝的可能。
司馬玉邪遭受得要更不堪,他看到許多精壯的男人撲在他身上。
端子亦老端則整個臉色都鐵青,拳頭捏緊。他所遭受的從未跟其他人說過。他只是默默忍受着,嘴角沁血。如果有可能,他不想再回到這裡。
時間一點一滴逝去,所有的苦泉都冒出水汽。
這還遠不夠,要所有的苦泉沸騰。唯有在這種狀況下,纔可能煉化這苦泉。
司馬玉邪的身子忽然劇烈顫抖起來,他有些受不了了。吳迪則緊繃着身軀,他快要“爆”了,而林詩音感覺自己神情有些恍惚了,撐不下去了。
“撐下去!”端子亦喝道。
轟!轟!轟!轟!
四道泉流直接轟擊在四人身上,四人各自噴出一口血,倒飛了出去,連帶着整個囚龍洞都發出轟隆的聲響。
還是不行,即便以他們上百年對苦泉的瞭解也無法煉化苦泉。
端子亦艱難地爬起,掏出一瓷瓶,抓了一把丹藥吞服,轉過身扶起林詩音等人,沉聲道:“我們走。”這個時候,梁山正要往拍賣場內邁步,身後響起一個嬌媚的聲音:“對於已經知道結果的拍賣,你也有興趣嗎?”梁山不用轉身也知道,在他身後的是花無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