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跟着陸‘玉’身後進來,擡頭就看到林詩音目‘露’慈祥之‘色’望着自己。
梁山打了個哆嗦,立刻躲在其他聖子聖‘女’身後。
林詩音的目光一觸即收,倒也沒人注意。
孃的,這‘女’人似乎盯上自己,看自己的眼神不知是在看相公還是看兒子。梁山縮着頭想着。
之前的妖蠻山代表,各散修代表都不在,想是已經接見完畢,或者說,他們只是暖場,十八修真堂的代表們纔是正劇。
梁山感覺到一絲異樣,連王胖子也禁不住擡頭四處張望。
人還是那些人,但氣質已經不一樣了,就連水靈靈的水靜兒也一臉肅穆聖潔,似乎閃耀着水月堂的光芒。
每個人都神聖莊嚴起來,整個氣場自然不一樣,一個個筆直站立,猶如外‘交’發言人一般。與之相比,梁山與王全才就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梁山心下慚愧,這等場合第一個想法就是自己代表聖劍堂,這般一想,梁山也‘挺’直了腰桿,目光不再躲閃,迎上上面端坐的四凶神。
端子亦、林詩音、司馬‘玉’邪、吳迪四人神情莊重,整個人都有一種不怒而威的威嚴。
梁山立刻感覺到差異來,之前他們所顯現不過是元嬰期高手的個人威嚴,而現在顯然不同,就像是衆多溪水匯成江河一般,具有一種磅礴之勢。
端子亦更是有明顯變化,已具有那些掌教的威嚴,但是又有不同,具體哪裡不同,梁山又說不上來。
他在打量着在場每一位代表,目‘色’複雜,最後停留在孔零身上,嗓音稍微有些嘶啞道:“孔零,當初我在逍遙堂爲聖子的時候你纔剛剛入外‘門’吧。”
“是的,孔零見過前輩。”孔零立刻拱手,一臉的恭敬。
端子亦點點頭,道:“那時候我正與那逍遙君競爭掌教之職。” 孔零臉‘色’頓時一變。 “這都是過去的事了。”端子亦看出孔零的尷尬,說道,“只是感嘆歲月無情,一轉眼就數百年。”
不得不說,端子亦的嗓音具有一種奇異的魔力,平平淡淡的話語不經意就引人深思。
“修行人初入修行,一心向道,朝氣勃勃,看到你們就想起我當日,不勝唏噓。”說着,端子亦掃了在場所有人一眼。
梁山頓生出一種被其看穿的感覺,這老端不會還是元嬰期吧?說這些話什麼意思,忽然間,梁山就覺得後脊發涼,頓感有些不對,衆聖子聖‘女’也面‘色’暗含警惕。
“哈哈。”端子亦笑道,“諸位的來意我已知曉,我等兄妹四人,來自各修真堂,數百年光‘陰’飲水思源,怎會因一些個人的‘私’‘欲’加害而遷怒整個修真堂?再者,有前因就有後果,卻也怨不得別人。昨夜林妹回來跟我說起,說逍遙堂、飄渺堂等六堂聖子志願來小‘洞’天爲質,各位爲各堂拳拳之心,實在感動。依我看,來小‘洞’天爲質就不必,只要各修真堂承認小‘洞’天地位,從此和平共處,修行路上攜手共進即可,諸位,我這個‘交’代,還算滿意吧。”
端子亦此話一出,衆聖子聖‘女’面面相覷,有些不敢相信。
陸‘玉’禁不住‘露’出喜‘色’,若真如此,這趟簡直就是白撈一天大的功勞。
不會就這樣!不可能就這樣!若換作是自己,元嬰期被人暗算一把,直接掉下爲金丹高階,這仇恨傾盡三江都無法洗盡,不死不休,怎麼可能就這麼輕描淡寫放下。
“諸位可能難以理解,可是走到我等地步自然就懂得。”端子亦微微一笑,道:“我師傅即爲逍遙堂上一任掌教,待我可謂恩重如山,想一個孤兒,飄零俗世,‘蒙’師收留,傾囊相授,我師坐化之前,心心念念都是逍遙堂,我又怎忍心對逍遙堂不利?”
這樣說倒是說得通,衆聖子聖‘女’心裡接受。沒錯,雖然爲堂內排斥,甚至冤屈,但話說回來,你能一路走到現在,又何嘗不是得益本堂的大力支持?
“孔零,你代我轉告逍遙君,讓他不用擔心。他也是早料到我最終不會對逍遙堂如何,才發動那八鎖純陽陣。”端子亦笑了笑,神‘色’卻是有些悽然。
是了,這就解釋通了,無論八鎖純陽陣再怎麼厲害,也有可能失手的時候,而一旦失手,就是往死裡得罪了人,實在過於冒險,若是料定端子亦等人最終不能對各自的修真堂報復,這個險就值得一冒。
陸‘玉’心中雖還有懷疑,但實在找不出其他的理由。
“其實,我還是無法相信。”說到這,端子亦嗓音充滿無盡的悲哀與蒼涼,“我的同‘門’師兄會如此對我,曾經我們如兄弟一般出生入死比親兄弟還親,我始終想不通啊。”
這有什麼想不通的,誰叫你是轉世仙人呢?許多聖子聖‘女’心中很自然地想到。
“所謂仙庫,的確讓人瘋狂,可是,按從前關係,我就算是分逍遙君一半又有何妨?他何必如此?這些時日來,我苦苦而不得其解,直到最近我才突然想到。”端子亦忽然頓住不說,目掃全場。
幾乎所有人心頭都被勾起好奇心,的確是如此,即便是作爲的親歷者梁山,事後回想起來,也覺得逍遙君佈下八鎖純陽陣實在有許多疑點。
沒必要把四個元嬰期高手往死得罪啊,想辦法支持他們尋找仙庫,所得亦能很豐厚啊。
“唉。”端子亦嘆了一口氣,道,“想來想去,從我被陷害困身於苦泉開始,到現在所遭受的,可能都是因爲我知道一樁秘聞。”
秘聞?端子亦要說一樁秘聞?梁山本能地興奮起來,而孔零心中忽然有一種很不好的感覺。
“五百年前,十八修真堂與散修聯盟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戰之後,最後是十八掌教圍困散修聯盟的盟主任自在。”
任自在,衆聖子聖‘女’倒吸一口涼氣。他們熟悉各堂掌故,五百年前那場大戰自然也是知之甚詳。
任自在是散修中天縱奇才的人物,金丹期就可以破元嬰期,而那時他突破元嬰期,整整十八名掌教決定高手圍困任自在。那一戰日月無光,星月無輝,山川變‘色’,最終付出二死二重傷,輕傷不等的代價擊斃這魔頭。
“沒錯,任自在這個魔頭就個人戰力無敵天下,當時十八掌教做了件不太光彩的事,把他的妻子虜來,如此才擊斃這魔頭。魔頭臨死時說過一句話:我的兒子會回來向各位逐一討回這筆血債的!”
孔零心裡咯噔一下,心裡不好的感覺越發濃烈了。
“大決鬥結束後,各修真堂都不放心,派人四處尋找任自在的兒子,可是都一無所獲,後來漸漸也沒人記起,隨着那些掌教升入各自福地也就沒人記起,可是我的師傅卻始終沒有放棄。”
孔零臉‘色’發自,心裡直道:不可能!不可能!
“終於有一天,我師傅找到那小孩。那小孩很可愛,仙骨天成,想到其父母慘死我師傅頓生憐憫,帶回逍遙堂。這個事情,沒人知道,除了我。”端子亦聲音清冷。
所有聖子聖‘女’臉‘色’都變了,此刻若還不知道端子亦說的是誰那就不用站在這了。
“我四人雖與各自修真堂有隙,但若修補關係,各堂不啻於又多一元嬰期高手,修真堂實力自然大漲,那人‘精’心設計,佈下八鎖純陽陣,把我等四人與妖蠻山妖獸一起網羅進去,真是好算計。諸位,正是明白此人的用心,我才下決心與諸位各堂修好,然而,妖蠻山卻不是這麼好說話,據我所知,他們會讓你們各堂有所‘交’代,不滿意的話,你們六個修真堂必面臨滔天獸‘潮’。”
衆人面‘色’一白,是啊,小‘洞’天這邊沒事了,妖蠻山那邊死傷無數,怎麼也會這般好說話?
“逍遙君啊逍遙君,我視你如父如兄,你去視我如仇如寇。”
孔零身子一顫,端子亦最終還是明眼了。
“前輩,這不是真的?!”孔零立刻說道,擠出笑容來,“前輩一定是說笑了。”
端子亦沉默不言,彷彿沉浸在久遠的回憶中。
“啊!”孔零忽然尖銳地叫了起來,道:“難怪前輩說不與我們計較,這就是你的報復!這就是你的報復!”
梁山聞言一凜,沒錯,這就是報復!赤‘裸’‘裸’的報復!
逍遙堂的掌教居然就是任自在的遺子。這個消息若是真的,以十八修真堂對任自在的畏懼與擔憂,恐怕瞬間就把逍遙君當作敵人。
“你有什麼證據?!你有什麼證據?!”一向淡定的孔零幾乎要跳起來。
這一刻,他甚至巴不得爲小‘洞’天質子。若是這樣回去,堂內問起,到底發生什麼事,掌教是散修聯盟盟主之子的事說還是不說,自己不說,其他聖子聖‘女’難道就不會說?孔零忽然發現,自己陷入十分危險之境。
“我沒有證據。”端子亦搖了搖頭,“師傅坐化之前告訴我的,如果不是他如此對我,且對整個十八修真堂有危險,我不會說。”
“你果然沒有證據,前輩好心計。”
端子亦木掃全場,沉聲道:“信與不信,那是大家的事了。”
孔零聞言滿臉氣餒。這個事情,說出來就有人信,一旦有人信,就會產生連鎖反應,很快,逍遙堂就會成爲衆矢之的。
這招,嘖嘖,梁山心中感嘆,這是赤‘裸’‘裸’的陽謀啊。這麼一說,所有不解的就都能解釋通了。
在妖蠻山外圍困四凶神,連帶着滅了人家一支飛禽大軍,修真堂這邊失了四個元嬰期高手,多了四個死敵,妖蠻山也得罪死了,獸‘潮’再發時,其他修真堂是救還是不救?不救擔心日後各個擊破,救的話這場面就沒辦法控制了,還有,這個時候,散修若是‘插’一手怎麼辦?
梁山見識過江上燕的野心,各散修系雖然組織結構不是那麼嚴謹,甚至還有不少內鬥,但是萬一有個契機,譬如奪一個修真堂的山‘門’這樣的‘誘’‘惑’下,保不齊修真界的全面戰爭就要爆發,若是這樣,大家就只能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了。
梁山留心諸位聖子聖‘女’,臉‘色’頗有些驚懼,顯然也想到這可怕後果。
若小‘洞’天不依不饒,戰火頓起,即便小‘洞’天放下仇恨,妖蠻山也不會輕易放過,很顯然,端子亦話裡的意思,這事非得要有一個人來負責,那就是逍遙君。這般一想,衆人就有些倒吸一口涼氣。
什麼飲水思源?都是騙人的鬼話,歸根到底還是自己實力不足,想好好經營小‘洞’天,徐圖日後,至於逍遙君,一揭老底,自然就風起雲涌,厲害啊!
“哈哈。”端子亦笑道,“此事就此揭過,諸位聖子聖‘女’不用太憂心,接下來還有一件大事跟各位相商。”
“前輩儘管說!”一聖子道。
端子亦點點頭,轉首對林詩音道:“二妹,你說吧。”
林詩音點點頭,道:“諸位來時一路上應該有所察覺,靈‘玉’爲階,無量沙鋪路,是否是我們打開仙庫?”
林詩音一說仙庫,立刻又抓住衆人心思。
梁山心道,這是要高‘潮’迭起啊。
“可惜,取這些寶物已耗盡我們所有,仙庫不能說完全打開。”
“什麼?仙庫還沒打開?”
“我們四人有一灌頂之法,使那人可保一天的元嬰期,有了我們的烙印,仙庫大開,裡面寶物可盡數取出。諸聖子聖‘女’若有興趣參加,受這灌頂之法,事後我們小‘洞’天一半,你及你身後的修真堂也是一半,如何?”
林詩音這話猶如石破天驚,衆聖子在聽爲逍遙君可能是‘混’入修真堂的‘奸’細之後就已經震驚不已,現在心裡更是掀起驚濤忽然,再鎮定臉‘色’也都一個個變了。
“你們不用擔心我們會做手腳,我們一旦存了這個年頭,爲天地不容,心魔噬體。”
這誓雖不算最狠,但已是很見誠意了,這個時代人們還是很相信誓言的。而事實上,稍加分析就知道這是小‘洞’天拋出了一個跟十八修真堂和好的繡球,你好我好自然大家都好。
又不是背叛本堂加入小‘洞’天,自己參加,獲得仙庫一半還可以獻給本堂,回饋給十分之一也就足夠了,若是完成這趟差使,回去立刻成爲各自堂內第一人。
看着向來淡定的聖子聖‘女’都微微有些臉紅脖子粗,氣息不穩的樣子,梁山就知道,林詩音拋出這‘誘’餌實在是太‘誘’人了。
夜漸深,梁山住在小‘洞’天原聖劍堂別院內。
林詩音拋出“灌頂”與“仙庫”的繡球之後,沒等衆聖子聖‘女’應答,就吩咐隋雲龍等人帶着各聖子聖‘女’下去休息。
客人來了,住一晚那是起碼的禮儀,但那是世俗界的規矩,這一幫子聖子聖‘女’,任務完馬上出小‘洞’天回各自本堂纔是正理。
住一晚上再走,這就有意思了。
梁山知道,這一晚上,許多聖子聖‘女’都沒辦法修煉了。
在大殿上,林詩音拋出繡球,馬上舉手報名參加,衆人多少會有些顧忌,但彼此分開,這就好辦了。
逍遙君是個狠角‘色’,擱在‘亂’世就是曹‘操’樣的人物,可是老端他們也不含糊,吃了虧馬上狠狠地回了一記,偏偏面上還裝大方,既往不咎。
輕飄飄拋出逍遙君是散修聯盟盟主的餘孽,這殺傷力,嘖嘖。
逍遙君個人囂張跋扈也就算了,可他若是當年號稱要滅了十八修真堂的那位的兒子,那‘性’質就完全不一樣了。
再加上這一大繡球拋出來,十八修真堂對小‘洞’天的態度整個都要發生改變,厲害啊。
這兩招簡單明瞭,指明對方是魔頭,指明己方有好處,一打一拉,簡直就是爐火純青。
梁山倒吸着涼氣,神‘色’訕訕。
或許他能憑口舌之能把陸‘玉’之流擠兌得顏面無存,但是聖子聖‘女’這等怪物,實在是不傷其分毫,只是逞口舌之快而已。
陸‘玉’的吐血,陸‘玉’的暴怒,固然是真心實意,但卻像是微風拂動水面一般,僅僅是拂動而已。
而老端的三言兩語,卻是在大勢上掀起,整個修真堂都要爲其言語而鼓動,驚濤駭‘浪’,就在眼前,難隆說江上燕那‘女’人說未來百年十八修真堂再無法平靜。
好在他還只是個小小的內‘門’弟子,總不會‘波’及自己吧。這般一想,掌教崔機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看起來軟弱,想來也是明智的。
不管怎樣,這趟麻煩的差使對梁山來說總算是了了,回去也有個‘交’代,接下來自然是好好修行,‘抽’空就去十八里鋪一趟,把流光梭與龍飛軟甲‘交’還羊秋兒,升級換更好的裝備,再然後就是陪史無前史長老走一趟。
史無前是水靜兒與水柔兒姐妹的父親,哈哈,倒是要好好攀‘交’一下。
只是可惜,自己先前提議的質押陸‘玉’等人,老端爲了表現既往不咎,他們都可以回去。陸‘玉’若是押在小‘洞’天,羊秋兒又會多感謝自己幾分,爲他升級換裝備就更有動力一些。
孔零倒黴了,他回去有關於掌教的身世說還是不說呢?
逍遙君雖然囂張跋扈,但在逍遙堂還沒達到完全一個人說了算的地步。即便孔零不說,其它修真堂可沒有這顧忌,早晚會傳出來,孔零不說,就是對整個逍遙堂不忠。這小子,梁山估計,此刻他倒是盼着質押在小‘洞’天吧。 想到這,梁山微笑起來。 遠處還有人聲,隱隱是幾個散修相互之間興奮的‘交’談。 對於這些人,小‘洞’天的宣告成立,應該也是難忘的吧。 人是孤獨的,而組織是溫暖的。 王全才睡着了,鼾聲響起。 他興奮了一天,見過了他這輩子都沒見過的世面,以他的心‘性’,沒辦法修行,加上前一段時間修行太狠了,索‘性’今天睡覺。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