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無前也是臉皮厚的人,經過短暫的難堪之後很快擺正自己老丈人的位置,面色嚴肅起來,道:“雖然算你過關,但還要看接下來的華陽宮會,這可是大考。”
梁山心念一動:“靜兒、柔兒兩位姐姐來了?”
史無前眼睛一翻,心道這不是廢話,華陽宮會這麼大的事,她們兩個能不來嗎?水月堂的人能不來嗎?
梁山拊掌樂道:“好了,好了,這下能見着兩位姐姐了。”
史無前很想罵人,這小子什麼時候缺過女人?
可憐自己兩個寶貝女兒嫁過去,還只能是妾氏身份,想想就覺得胸中發悶,就想吼一兩句。
這般一想,史無前又覺得自己前面所謂的“出賣”,實在不算什麼。
“結嬰丹?”梁山看到桌上的丹盒叫道,語調誇張地說了一句。
“你也知道這東西?”史無前驚訝道。
梁山把結嬰丹今夜將在拍賣場拍賣的事說了一遍。
史無前想了片刻,問道:“賢婿啊,你說這結嬰丹,我服得還是服不得?”
“哈哈,原來老丈人在糾結這個事啊,說起來簡單啊。”梁山大言不慚地說道。
“哦,說來聽聽。”史無前露出興奮之色。
梁山臉色表情輕鬆,實則心裡暗驚。
原來逍遙君準備了兩手,一手是明的,通過十八里鋪的拍賣場爲結嬰丹廣而告之;二是暗的,把結嬰丹贈送給各個修真堂那些卡在金丹期高階圓滿的修士,此舉自然是爲拉攏各修真堂的精英。
像史無前這等在水月堂擁有特殊身份的修士,恐怕是逍遙君的重點照顧對象,一旦史無前服用結嬰丹成功突破元嬰期,那就是欠下天大的人情。
這個人情債,說到底是要還的,更何況這結嬰丹還可能隱藏了逍遙君的手段。
梁山有一種假設,那就是逍遙君可以通過結嬰丹控制這些服用結嬰丹的修士。如果真是這樣,那就更可怕了。
別人服用結嬰丹梁山管不了,但是老丈人不行。一旦他被逍遙君掌控,日後夫妻反目,父女成仇都是有可能的,那豈不是一樁人倫慘劇?
“老丈人何必捨近求遠呢?”梁山嘻嘻一笑道。
“怎麼講?”
“所謂的結嬰丹我也看了,的確對突破元嬰期大有益處,我仔細研究了一下,結聖胎之所以難,就難在一開始的胚芽形成,那是聖胎的種子。如果有這一粒聖胎種子,只要不是太笨,氣運不算太差,有足夠的時間最後總是可以結成聖胎的。而這結嬰丹,就是給你這樣的一個胚芽。不僅如此,結聖胎的每一個過程,這結嬰丹都會有相應的保護措施。”
“具體如何?”史無前神色肅然中帶有一絲恭敬。沒辦法,修士中達者爲先嘛,而要請教自然要拿出學生的姿態。“結聖胎過程可能會有一些危險,這些結嬰丹都會提供相應的保護。”這是梁山最爲稱奇的。這結嬰丹就好像把無數人突破元嬰期的成功經驗複製了一份,當服用者在突破元嬰期時出現偏差,結嬰丹馬上就會提醒,並指明新的正確方向。這就好像G***導向一般,沒有按照裡面設定路線走馬上會自動重新制定一個新路線,仍然指向最後哦的目的地。
“哦,這樣說來,這結嬰丹還是可以服用的。”史無前興奮道。梁山現在是元嬰期中階的實力,如果他說有效,那就真有效。
“不然。我前面說了,像那些散修可能需要,但是老丈人你不需要,因爲你的夫人,兩位女兒都結聖胎成功,你只要拉下臉面和她們好好交流一下,自然就知道結聖胎過程中應該注意哪些問題,而且以我的眼力,老丈人你現在已經結成了胚芽,之所以一直沒有成長起來,小婿大膽猜測一下,是老丈人不習慣。”
“不習慣什麼?”史無前十分驚訝。
“老丈人心中有一種奇怪的想法,這種想法很隱藏,平時並不起作用,但是關鍵處往往起着制肘作用,那就是老丈人總是覺得結聖胎的過程似乎像是是女人懷孕的過程。”梁山開了慧眼,對於看人心很準確,更何況現在史無前心緒已亂,更容易被看出來。
梁山是經歷過結聖胎的過程的,老實說起來,還真有些十月懷胎的感覺。
“你是怎麼知道的?”史無前老臉一紅。這點隱藏心思,就連娘子和女兒都不知道。他的確是有這等古怪感覺,結聖胎就好像女人懷孕一般,而自己是堂堂男人,多少有一絲彆扭感覺。
這個過程,史無前倒是可以跟娘子交流,但是跟女兒又怎麼交流?老爸跟女兒交流“懷孕”是怎麼一回事?這太開玩笑了。
“當然,結聖胎的主流看法是‘新生’,是重塑一個‘我’,所謂結嬰,結聖胎就是回到過去那赤條條嬰兒時代,而老丈人又擔心‘新生’之後,夫妻之間的情分,父女之間的情分變淡了,甚至變得可有可無了,而這恰恰是您老所不能容忍的。”
史無前鬍鬚禁不住翹了起來,梁山這些話算是說到的心坎裡去了。
突破元嬰期,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就是新生。史無前害怕新生,害怕自己變得冷淡,當然,他也害怕類似“懷孕”的感覺。試問,在這種患得患失的狀態之下,他如何能順利地突破元嬰期?
但是,眼看修真大亂將起,史無前又急切地盼望自己修爲大漲,在這種種心態影響之下,眼前再出現結嬰丹,失去主見依仗外物的心態也就油然而生。
糟糕,居然生出心魔。
史無前雖然比妻子與女兒差許多,但也是極聰明之人。一念及此,史無前後背上的汗珠涔涔而下,逍遙君對他的複雜心理狀態把握得如此精準,這人太可怕了。
“老丈人明白了吧。”梁山見史無前眉宇之間有了悟之意,說道。
史無前點點頭,道:“險些着逍遙君的道了。”
“就算老丈人你看出逍遙君的禍心選擇不服用,但是結嬰丹已經存在,你心裡多少有一絲遺憾與不捨,這將加重患得患失,突破元嬰期更是遙遙無期了。”
史無前額頭上的汗都滾下來了。
的確是如此,即便看穿對方陰謀,選擇不服用,實則心防已經被對方破開一線,這個時候再想突破元嬰期更難了。
這就像是釣魚。魚快要餓死了,這時候一個極香的魚餌扔過來。不吞是餓死,吞是生死被他人掌握。這感覺,十分的不妙。
梁山嘆了一口氣,道:“修行之路,百轉千回,千難萬難,一不小心,或沉溺快樂,或墮深淵,就是因爲有種種誘惑出現,如何保守本心,一心向道,實在是不容易。”
史無前點點頭,道:“逍遙君此人,實在是防不勝防。”
“老丈人,何爲史官?”梁山忽然笑眯眯地問道。
史無前心中一動,這小子居然開始點撥自己,反問道:“你說呢?”“一隻春秋筆,不褒不貶,只講事實,不講情面。”梁山說完,一雙眼睛清澈如水盯着史無前。轟,史無前就覺得渾身的毛髮都豎了起來,一下就入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