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所有人都走了,院子裡只剩下他們兩個,桑卿柔擡頭看着閣樓上亮着的燈,眉心間的擔憂久久不能散去。
“有無塵道長在,你母親會好起來的,不用太擔心。”
“就算好起來又有什麼用?找不到下毒之人,以後,她還會再被下毒,遲早有一天會死的。”
剛來這裡的時候,桑卿柔對金玉顏不曾有多少感情。可現在,她對金玉顏已經有了感情,讓她再眼睜睜看着金玉顏被害死,她做不到。
桑卿柔深吸了一口氣,回過神看着歐陽彥,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不管怎麼樣,都要謝謝你。我的黎王殿下!我真沒想到,是你幫了這麼大的忙。”
“我不過是把無塵道長找回來了,聽說,是三哥拿着麻姑的信物,無塵道長這才答應的,是嗎?”
“你消息倒是挺靈通的!這麼晚了,你要回去休息嗎?”
在歐陽彥面前,桑卿柔正沒辦法把他當成王爺,總是記得,他們一起飲酒作樂的畫面,這種輕鬆感,是她在別處都找不到的。
歐陽彥笑了:“若是卿柔願意陪我一起休息的話,我倒是願意休息一下。”
“你能不能不貧嘴了?我是很認真在關心你,這個時候了,你如果累的話,就早些回去洗洗睡覺。熬夜可是會長黑眼圈的,到時候,你就不帥了?”
“會嗎?我天生麗質。再說,這麼長時間沒見你了,真的挺想你的。反正我三哥不在,你就陪我聊聊天吧!你要是累的話,我也不介意陪你睡覺。”
“你走開!我纔不要你陪。”兩個人說笑着離開,一路都是他們的笑聲。
桑卿柔帶歐陽彥來到西苑,如玉一見是黎王,整個人都驚呆了。
“黎王殿下,怎麼會……”
“說來話長!如玉,你去準備些酒菜,就擺在院子裡。我想,王爺這個時候應該需要這個。”
“你身上寒毒未清,還要飲酒,不想活了嗎?”歐陽彥一聽,呵斥了桑卿柔一聲。
桑卿柔笑着擺了擺手:“只是餘毒而已,這不是一直沒有發作嘛!應該不礙事的,說不定,一輩子都不會發作。好不容易你在這,我還能不陪着喝點酒,你一個人喝肯定會無趣的。”
“那也不行!大不了,我不喝便是。”
“寒毒和飲酒沒有關係,這樣的天氣,喝點酒正好能暖暖身子。我都不怕,你怕什麼。如玉,快下去準備。”
他們二人就這麼坐在院子裡,頭頂一輪明月將他們二人的影子拉長。坐下來,周圍突然變得安靜下來,歐陽彥就這麼撐着下巴,靜靜地看着桑卿柔。
桑卿柔被他看得渾身有些不自在,連忙咳嗽了兩聲:“你這樣看着我做什麼?又不是沒見過!”
“見是見過,只是再見,便覺得,你清瘦了不少。也不知道三哥是如何照顧你的,也不知道給你吃些好的。”
他剛說完,只見一片葉子落在桑卿柔的肩膀上。歐陽彥正伸手幫她拿掉,桑卿柔一躲,碰到了肩膀上的傷口,疼得皺緊了眉頭。
“你這是怎麼了?有傷?讓我瞧瞧!”歐陽彥下意識說出口,這才意識到,自己逾越了。
他的手停在半空中,伸也不是,收回去又顯得尷尬。
桑卿柔故作無所謂地笑了笑:“沒事!就是被之前殺劉勝的兇手給傷了一下,不小心弄的,現在都已經沒事了,就是些皮肉傷。”
歐陽彥不太喜歡她這個語氣,忍不住說道:“卿柔,你可是個女子。我母妃說,每個女子生來都應該是被男子呵護着的,這些事,本不該讓你去做。你又不是男人,真的沒必要去幫律正堂查案。所有的事都讓你做了,還要律正堂那些人做什麼?在其位,謀其職,這麼簡單的道理,難道這些人都不明白嗎?”
桑卿柔還是第一次見他這麼生氣,要是以往,他對這些事都是絲毫不關心的。
“你今天怎麼了?好像特別關心這些事。此事是皇命,我也不能抗旨啊!都辦到一半了,而且,也不是我一個人在做這些,宸王,律正堂狄大人,他們都有幫忙。”
歐陽彥不想這麼多,他只問一句:“既然那麼多人都在查這件事,爲何其他人都沒有受傷,唯獨你這個女子,受了傷?對女子而言,皮外傷才最厲害,哪個女子不愛美?三哥怎麼也不保護好你?”
要他說,就不該讓桑卿柔涉險。
再說,律正堂有人辦案,父皇怎會好端端的親自下旨讓她一女子介入其中,這不是很奇怪嗎?
“父皇怎會下旨讓你一起查辦此事?”父皇英明,不像是會做這種事的人。
桑卿柔笑了笑:“好像是宸王舉薦的吧!”她想,大概是歐陽朔看自己上次在亂葬崗的手法和常人不同,想着,這麼離奇的事情,需要自己幫忙。
“三哥怎麼會舉薦你去做這種事?他不知道有危險嗎?”歐陽彥無心說出這句話,見桑卿柔臉上笑容一頓,又立即說道:“也許,三哥想你陪着他一起辦事吧!我也就是這麼一說,你不用在意。”
桑卿柔笑着道:“不說這些了,說說你這些天都發生了什麼。你怎麼會找到無塵道長?他又怎麼會聽你的話,立即回來呢?”
外人傳聞的無塵道長可是高傲得很,最不願和官場中人打交道。她可不信,真是自己運氣這麼好。
就看剛纔無塵道長對歐陽彥的態度,桑卿柔就能感覺到,他們的關係應該沒有那麼簡單。
歐陽彥神秘一笑:“現在知道我的本事大了吧!你們人人都只知道我三哥是太辰國的戰神,他奮勇殺敵,什麼都厲害。當然注意不到微不足道的我了!”
桑卿柔笑了:“誰說我注意不到你,我知道,你是皇室這些皇子裡,最灑脫看得開的。還是,最神秘的一個皇子。”
“神秘?”歐陽彥把玩着茶杯,擡起眼皮看了看桑卿柔:“本王一個閒散的王爺,什麼都不是,能有什麼神秘的。卿柔,你多想了。我也不過是,運氣好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