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哪裡?"見許揚青捧着那頭蓋骨在房子裡轉了一圈又走了出去,薛沐靈趕緊拔腿追了上去。
"你總不會願意讓它今天晚上和我們睡在同一個房間裡吧?"許揚青頭也不擡,只用他腰上的那把寶刀霜降在院子裡的花架下挖開一個小洞,將那頭顱放了進去,自嘲地笑笑,"想不到我這一向管殺不管埋的寶刀,今天居然還管起這埋人的事。"----又口中唸唸有詞地向那頭顱作揖----"頭骨啊頭骨,今天我也算是積了德,將你的屍骸入土爲安了,還望你知恩圖報,將你的舊宅借給我們住一個晚上啊,冤有頭債有主,害你的人不是我們,我們也和你素不相識,你晚上可千萬別來找我聊天什麼的啊-----"
夜裡,薛沐靈一開始嚷嚷着害怕不敢睡,許揚青從牀底下找出了一小包蠟燭,薛沐靈便要他把蠟燭全部點着了,並且再三央求許揚青不要睡覺,得睜着眼睛給她講故事。誰想,許揚青的故事還沒講完,她卻枕着他的手臂睡着了。
"唉,還說要對坐到天明呢,這才三更都不到,便睡得這樣死了!"許揚青輕輕喚了她幾聲,喚她不醒,搖頭笑笑,將她抓着他手腕的手放進被子裡去,自己正要換個姿勢,靠在牀頭眯一會眼睛。
忽然之間,嘩地一聲響,關得好好的門居然突然被一陣冷風吹開了。
許揚青一驚,從牀上跳了起來,持刀在手幾步飛到門外,四處看了看,除了陰冷的夜色並沒有發現什麼異樣,剛要轉身回房,門卻突然啪的一聲從裡面關上了!
"不好!"許揚青大驚失色,趕緊揮掌拍門,大聲叫着薛沐靈的名字。裡面卻沒有半點回應,眨眼的功夫,連屋內蠟燭都全部突然滅了,只剩叫人不安的黑夜,"薛沐靈!"
等許揚青一刀將房門劈開,在黑暗中摸到牀邊的時候,牀上早就空空地,薛沐靈已經不知去向,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只隱隱地存在着一種壓抑地讓人想躲都躲不開的氣場。
許揚青握緊手裡的刀,凝神默立,彷彿是在耐心傾聽黑暗中的某種訊號。安靜,好安靜,只有心臟在胸腔跳動,發出詭異的撞擊聲。
突然,房間的某個角落裡終於傳來極細微的一聲響動,說時遲那時快,許揚青身起刀落,刀鋒劃過之處,竟像碰在了什麼極柔軟的綢緞般的物體上,卻又馬上被彈了回來。
"哼哼,倒有兩下子,難怪敢借宿借到這裡來了!"黑暗中傳出一個陰冷似鬼魅般的聲音,卻帶着一股掩飾不住的妙齡少女嗓音裡的甜美,"好吧,反正一晚上吃一個也吃得飽了,就先留你到明天晚上吧!"
"你是何人?爲何在此裝神弄鬼?識相地,便趕緊把我的薛沐靈還回來,否則,我便一把火燒了你的老巢!"許揚青一聽她要吃薛沐靈,急得破口大罵,手裡已經悄悄地摸到了打火石和半截蠟燭。
"薛沐靈?"黑暗中那個原本轉身要離去的黑影,卻突然停了下來,聲音裡帶着三分不可思議七分輕蔑,"你方纔說誰叫薛沐靈?剛纔牀上躺着的那個嗎?"
"不是她難道還是你嗎?"一根據聲音判斷出她站的方位,許揚青手中的蠟燭便直直地向她拋過去,火光照亮處,果然是一個身穿華麗的白裙頭帶面紗的女子,用一雙水袖勾了房樑,輕輕地坐在那裡。許揚青手裡的刀毫不客氣地砍下,直挑她的面紗。
白衣女子大驚之下,忙提起長長的衣袖護住自己的面門,仰頭向後一退,躲開了許揚青的刀鋒,再出招時已經帶了幾分怒意:"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挑本宮的面紗?"
"本宮?"許揚青手裡的刀法變幻地密不透風,嘴裡卻不慌不忙不急不慢地笑道,"你這女鬼也敢自稱本宮?莫非,你是陰曹地府那五大三粗的閻羅王的老婆?"
"哪裡來的潑皮,竟敢輕慢於本宮?"白衣女子怒極,水袖一甩,便迅速變成了一根極細極細的鞭子,專抽許揚青的脖子,"你去死吧!"
"哎呦,不錯哦!你家閻羅王相公教你的這套袖鞭,耍得不錯嘛,只比我家小師妹的鞭子耍的差了那麼一點點!"許揚青嬉皮笑臉地油腔滑調,忽然臉色一沉,躲開她凌厲的鞭鋒,手裡的招式隨即也變成了田琮藉以開山立派的流星刀法。
流星刀法素來以快狠準著稱,一出刀便是制敵於死地的決絕。不過,當年田琮教授許揚青這刀法的時候,許揚青偷偷地將第三招第四式霸氣外露殺氣十足的江城子改成了內勁十足鋒芒不露的浣溪沙,後來也一直這樣練,這套刀法便少了許多殺氣,多了幾分柔美,對敵只擒不殺。
白衣女子果然很快便現出招架不住的跡象,她冷哼一聲,突然轉身跳窗而出,隱進了溼冷的夜色中。
"想跑?沒那麼容易?"許揚青緊追其後,一路隨她跑到了燕國的地界處,見她快速地閃身進了城門,便也跟了上去,卻沒想被那兩個守城的軍卒張四和李三攔了下來:"你什麼人哪?三更半夜的就想往裡面闖?當我們哥倆是瞎子嗎?有通關令牌嗎?"
"通關令牌?沒有----啊,你先等等,等我回來再和你說,我這有人要抓呢!"眼見那個白衣女子的身影漸漸遠去,快要消失不見,許揚青一着急,撥開那軍卒擋在他面前的長槍,便想往裡面闖。
"沒有通關令牌你也敢往裡面闖?"李三眉毛一聳,向城門上一招呼,喝到,"上面的兄弟,這裡有龍國的細作要潛入城中!"
城牆高處馬上應聲出現了一排搭弓在手的弓箭手,架着弩箭瞄準了許揚青的各個方位。
"瞧---瞧見沒?你--你要是再敢往前走---走一步,我上面的弟---弟兄們保準讓你立---立馬千瘡百孔,風從你前---前面吹來,馬上便---便可穿胸而過,涼---涼快的很哪!"結巴張四得意地伸手指指城牆上面。
許揚青下意識地摸摸胸口,不自禁地連忙又往後退了兩步,憤憤地問道:"那方纔那個白衣的女鬼她也沒有什麼通關令牌,爲何卻能夠進去?獨獨攔下我一個人?"
"哼!她?你也敢和她比?"李三眉毛又是一聳,撇嘴一笑,"她可是我們燕國未來的王后!只要她高興,大成皇帝可以把整個燕國都送給她,誰還敢向她要什麼通關令牌啊?"
"未來的王后?"許揚青怔了怔,眉頭一皺,望着那個匆匆遠去的白色身影,"她?"
李三眉毛一聳,還要說什麼,忽然發現那個一眨眼的工夫前還站在跟前的青衫的男子居然忽然不見了,和同樣大吃一驚的張四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之後,推一推他:"你----你看見他什麼時候走的嗎?"
"沒---沒有啊!我只打了個噴---噴嚏,再擡頭看---看他時,便已---已經不見了。"張四往不遠處的烏衣鎮看了兩眼,忽然神秘兮兮地壓低了聲音,"聽---聽說,最近對---對面的烏衣鎮在----在鬧鬼,那鬼的十---十根手指頭有筷---筷子那麼長,舌---舌頭伸出來足足有---有三尺長,他們龍---龍國都懸賞了一---一千兩銀子要捉---捉那惡鬼呢!"
"你別說了,我膽兒小!"李三聽張四說得神乎其神,嚇得拿手捂了眼睛,再不敢看剛纔許揚青站過的地方,半天又嘀咕一句,"方纔咱們怎麼就沒注意看他的手指頭到底有沒有筷子那麼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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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賜婚?我和他?"錯綜複雜的關係已經讓場面變得有點失去控制,薛沐靈眨巴眨巴眼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的看看拓跋宇,又看看拓跋憶,最後目光落在許揚青身上,"我和你早就有婚約的嗎?"
"確實有這麼一回事-----"許揚青苦笑道,走過去替她鬆了綁,"如果你能確定你是龍國的八公主薛沐靈的話。-----我說女俠,你的名字叫拓跋憶是吧?我先給她鬆了綁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