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凝姑娘可不是外人!這丫頭娘看着錯不了,又懂禮數,又一身好功夫,以後家裡家外一定都是一把好手-----”
“娘,您又來了!說了我現在不想成親,您就別在這亂點鴛鴦譜瞎操心了,行不行?”孔千寒不耐煩地打斷了孔大娘,見她表情有些悶悶不樂,忙攬過她的肩膀,好言勸道,“哎呀,娘,我知道的啦!您放心,我以後一定會給你找一個這世界上最好的兒媳婦,生個這世界上最可愛的胖孫子!我保證好不好?”
“娘看着她就挺好-----”怕說多了孔千寒生氣,孔大娘委屈地回頭,不捨地看一眼正咧着嘴向她明媚地笑着的桑宛凝。
“她好什麼呀!”孔千寒向桑宛凝沒好氣地翻個白眼,壓低聲音,“娘,您難道忘記剛纔她吃饅頭那個架勢了?要是您真娶個這樣的兒媳婦回來,還不遲早得把這個家給吃空了?你兒子這麼瘦,哪裡養得活一頭這麼能吃的豬,您總不希望我被累死吧?”
“好好好,娘說不過你!”愛憐地看一眼嘴角的淤青尚未散去的孔千寒,孔大娘無可奈何地嘆一口氣,“說得也是,這丫頭什麼都好,就是太厲害了點!你這樣一個斯斯文文的讀書人,將來要是娶了她,萬一她哪天一個不高興,又是這般對你,我這當娘地還不得心疼死!”
“好了,老婆子,咱們就只送到這裡吧!千寒,別忘了你娘說得話,進了城之後,你就去教你的書,阿凝姑娘有她要辦的事情,你別跟着去妨礙人家,今天晚上回來吃飯,聽到了沒?好了,你先去前面等着吧,我和阿凝姑娘還有幾句話要說。”到了進城的大路口,孔老伯停了下來,叮囑完孔千寒,回過頭來拍拍桑宛凝的肩膀,不放心地又小聲囑咐一遍,“阿凝姑娘,你可一定要小心啊!只要那些人答應以後不會爲難你大娘,你就到城東的梧稗石橋那裡,等千寒一起回來!要不,還是我和你一起去吧,也好有個照應!”
“是啊!阿凝姑娘,你在這裡人生地不熟地,萬一有個好歹,我們可怎麼對得起你死去的爹孃啊!要不然還是讓老頭子和你一起去吧?”孔大娘也在一旁憂心忡忡地說。
“孔老伯,您就放一百個心在家裡待着吧!你要是跟了去,萬一有什麼事,我還不好脫身呢!再說了,我是去和他們講道理,又不是去打架。”桑宛凝哭笑不得地拉住說着就要往前走的孔老伯,滿不在乎地說,“不就是幾個小潑皮麼,他們要是肯乖乖地把白吃的瓜果錢拿出來,那就最好,要是不識相地話,你看我今天怎麼好好收拾他們!”
“爹,你們還在那裡說什麼呢?”等得不耐煩的孔千寒,回過頭來瞥一眼桑宛凝,奇怪地問孔老伯,“她到底要進城去辦什麼事啊?要你們這麼不放心?”
“沒什麼沒什麼!嘿嘿,我們走吧!”桑宛凝連忙向他跑了過去,走了幾步,回過頭向孔老伯和孔大娘揮一揮手,“老伯,大娘,我們走了,bye--bye!”
“掰--掰?”等桑宛凝和孔千寒走遠了之後,孔老伯和孔大娘疑惑地面面相覷,異口同聲地問對方“掰--掰是什麼意思?”
“喂,孔乙己!喂 ̄ ̄我和你說話呢,孔乙己,聽到沒?”桑宛凝撿起一個小石子,氣惱地丟到前面孔千寒的背上。
“幹什麼?”孔千寒揉一揉被石子砸中的那一塊地方,不悅地回過頭來,“什麼孔乙己?我的名字叫孔千寒!”
“你既不是聾子,也不是啞巴,爲什麼我和你說了那麼多句話,你一句都不回答?”桑宛凝小跑幾步追上他,氣憤地問,“難道就因爲我昨天晚上打了你,你就有必要一直生氣到現在嗎?可是,我不都已經向你道過歉了嗎?你還要我怎麼樣?”
“我又沒有要求姑娘你做什麼,姑娘你何出此言?”孔千寒繼續目不斜視地走他的路,不冷不淡地回答,“更何況,就算我要你現在把我臉上的傷治好,好讓我不至於要繼續編個謊言說是被一隻該死的野貓抓傷的,你做得到嗎?”
“我----”桑宛凝被他問得啞口無言,悻悻地住了嘴。
“喂,我爹和我娘剛纔在路口和你神神秘秘地說了些什麼?”過了一會兒,孔千寒回過頭來,主動問許久都一聲不吭的桑宛凝,“喂,啞巴了?我和你說話呢!”
“我爲什麼要回答你?”桑宛凝沒好氣地翻個白眼,目不斜視地從他身邊走過去,“憑什麼你想和我說話了,我就一定得和你說?呸!”
“你----”孔千寒氣得說不出話來,氣哼哼地緊走幾步,超過走在他前面的桑宛凝,“哼,有本事你就別和我走在同一條路上!”
“這條路又不是你開得,憑什麼不許我走?”被他甩在後面的桑宛凝,不服氣地小跑幾步,又超過了他。
這條狹窄的田間小陌本就僅僅只容得下一人通過,兩邊是一望無際的金黃色油菜花田,後面的人要想超過前面走着的人,非其中一人主動避讓而辦不到,更別說此時這兩個人存心較勁,你不讓我,不也不讓你。
終於,在第N個輪迴之後,桑宛凝被從後面超上來的孔千寒撞得一個趔趄,腳下踩空,慘叫着向旁邊的油菜花田跌去。
“喂!”說時遲那時快,孔千寒想也不想,伸手就要去拽看上去即將摔倒的桑宛凝,“啊 ̄ ̄ ̄!”
桑宛凝避身一讓,失去目標物的孔千寒毫無懸念地摔到了油菜花田裡,慘叫聲就是從他口中發出的。
“哼,叫你欺負我!”桑宛凝得意地向痛得齜牙咧嘴的孔千寒做個鬼臉,在他掙扎着爬起來追上來之前,撒開腿一溜煙就跑得沒影了。
“你這個臭丫頭,居然敢騙我!你給我站住!快站住,聽到沒有?”孔千寒揉着屁*股從田裡爬起來,在油菜叢中摸索了好一陣,找到鞋子穿上,一瘸一拐氣急敗壞地向前面追去。
桑宛凝在港城警校的時候,就是出了名的飛毛腿,如今又吃了八個大饅頭,有得是力氣,等她一口氣跑到孔大娘說得那座落雁樓時,孔千寒還氣喘吁吁地舉着一隻鞋子滿大街找她算賬。
到了落雁樓門口,桑宛凝並不進去,蹲下把鞋子穿好,又把頭髮向後斜斜地綁成一個備顯嫵媚的大發髻,這才徑直向落雁樓後面的小巷子走去。
“阿凝姑娘,那夥人是焱幫的,平常一般都在落雁樓後巷的賭場裡賭錢。打我的那兩個人一個瘦長臉,嘴角長着一顆大黑痣,還有一個是圓臉,臉上有很多麻子。你找到他們之後,好好和他們說,只要他們答應以後準我進城去看寒兒,我每個月都孝敬給他們一筐新鮮瓜果都沒關係!”
按照孔大娘的描述,桑宛凝一走進那間煙霧裊繞的賭場,眼睛就在衆多圍成一團的賭鬼們臉上逡巡,很快就發現了那個嘴角長着一顆其大無比的黑痣的索寧,巧得很,圓臉長麻子的牛圖也在他旁邊。
桑宛凝一進賭館,立刻就引來了無數人的目光,許多人都停下了手裡的活計,轉過頭去又是驚豔又是好奇地看她,有人甚至吹起了口哨。
“呦嗬!這是誰家的小娘子迷了路,跑到這兒來了?”嘴角長着黑痣的索寧把已經押出去了的一錠銀子重新揣回懷裡,涎着臉跑到桑宛凝跟前,“小娘子,你到這賭場來找誰呀?”
“找你。”桑宛凝笑眯眯地看着他。
“找我?”受寵若驚的索寧愣了愣,立刻咧着嘴傻笑,“小娘子真會說笑,我從未有幸得見小娘子你一面,小娘子卻爲何說是來找我的呀?”
“呦!索寧兄,我說你也忒不夠意思了吧?認識了這麼一個如花似玉的美人,居然都從來沒在兄弟我面前提起過!”那邊牛圖見索寧居然和這個不知道從哪裡來的美豔女子聊得眉開眼笑,跟了過來,色咪咪地瞟一眼桑宛凝,酸溜溜地說,“嘖嘖,索寧兄果真豔福不淺哪!”
“你放心,該你的那一份也淺不了!”桑宛凝向他嬌滴滴地拋個媚眼,不動聲色地觀察了一下賭場大廳,一共大概二三十個人,雖說不至於怕了他們,但是糾纏起來要脫身也麻煩,於是向被她剛纔那個媚眼誘惑地就差口水沒有流出來的牛圖和索寧說,“兩位大哥,長日漫漫,無聊地很,不如我們一起去找個地方好好玩一玩吧?”
“好啊好啊!我們兄弟倆也正有此意!”牛圖和索寧大喜過望地換個眼色,和賭場裡其餘的人打個招呼,立刻屁顛屁顛地跟着腰肢一扭一扭風情萬種的桑宛凝出去了。
出了賭場,桑宛凝直接把他們向來時就相中了的一處僻靜的巷子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