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次被沈墨從客棧裡轟出來之後,這拓拔憶就死活也不肯先回燕國了,非賴着許揚青要到宣回春家裡來小看一下,然後這小看,便變成了小住。
“要你管?”許揚青沒好氣地看一眼翹着二郎腿,悠哉哉躺在藤椅上,吃着野果的拓拔憶,心裡暗暗驚奇於她的比城牆還要厚的臉皮究竟是如何被拓跋宇調教出來的,“那是我辛辛苦苦才從深山裡採回來給宣神醫吃的野果,你倒是眼尖得很啊,藏在米倉裡都能被你找到了!”
“不就是幾個果子嗎?有甚稀罕的?”拓拔憶滿不在乎地揚揚眉,翻個白眼,重新閉上眼睛開始她所謂的修身養性,忽然像想起什麼似地,眼睛驀地睜開,叫住已經快走到院門口竹籬笆那邊了的許揚青,“喂,許揚青,你什麼時候才幫我向你那個什麼小師妹要回那根紅鞭啊?那可是我的鞭子呢!”
“等小師妹醒了,我自然會替你向她討回!不過現在,你不能動她的東西!”許揚青一直沒有回頭,直到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才冷冷地回頭看一眼拓拔憶,一字一字地道,“只要是小師妹用過的東西,便都是她的——即使那本來確實曾經是你的鞭子。”
“你----”拓拔憶還沒來得及說什麼,許揚青便足下一點,縱身掠過院子前的那口水塘,消失得無影無蹤了。拓拔憶氣急,追出院子,一揚手扔出去的果核,連許揚青的衣服邊都沒擦着,“許揚青,你怎麼敢比我拓拔憶還要不講道理?你那個小師妹就這麼寶貝不成?我憑什麼就得把我的紅鞭讓給她~~~啊~~~氣死我了!氣死我了!拓拔憶要被氣死了~~~”
宣回春被在院子裡大呼小叫的拓拔憶吵得從書房裡走了出來,一眼看到她在院子裡怒氣衝衝地捶胸頓足,上躥下跳,又好氣又好笑地走過去,說道:“拓跋丫頭,你又在那鬼叫什麼呀?來,有那上躥下跳的力氣,不如過來給我這個老人家捶捶肩!-----哎呦,人老了,不中用了呦,稍微久坐一會兒,便渾身腰痠背痛的。”
“您那哪叫稍微久坐一會兒啊?”拓跋憶走過來,有一拳沒一拳有氣無力地給宣回春背上捶了幾下,聽他說到這裡,翻個白眼,大力一拳下去,一拳抵過去五拳,氣咻咻地道,“我說那個半死不活的池什麼小亦的,她有這麼金貴嗎?要你們這些人都這樣整天圍着她轉?你呢,成天恨不得乾脆削尖了腦袋直接鑽到那些醫書裡面去!那個死許揚青就更過分,每天好幾個時辰好幾個時辰的陪着她,一動不動!還把本姑娘的小紅鞭也強搶去了,哼!”
“哎呦呦~~~”宣回春被那拓拔憶大力一拳捶在背上,痛得低呼出口,從椅子上一彈就彈起來了,齜牙咧嘴地半蜷縮在地上,捂着後背,叫苦不迭,“斷了----斷了斷了----絕對斷了!我說拓跋丫頭,老夫不過是看病治人,你至於將老夫恨得這般咬牙切齒嗎?”
“白鬍子爺爺,你,你沒事吧?”拓拔憶被宣回春那蜷縮着似乎真的再也直不起來的模樣和越來越虛弱的聲音嚇了一大跳,連忙跑過去扶起宣回春,小心翼翼地將他攙到藤椅上坐下,難過地道,“白鬍子爺爺,我,我不是有意的----你哪裡疼,我給你揉揉?”
“我哪都疼!”宣回春翻個白眼,信手指了幾個地方,粗聲粗氣地道,“這,這,還有這,都得給我好好揉揉!”
拓拔憶自知理虧,深吸一口氣,老老實實地按照宣回春的吩咐,他指哪就捶哪,不敢再還嘴。
“白鬍子爺爺,到底什麼是火眼娃娃呀?”過不多久,拓拔憶見宣回春很享受似地微微閉起了眼睛,還哼上了小曲,便試探着問他,“那個池小亦到底什麼時候纔會醒過來呀?”
“火眼娃娃就是----”宣回春頓了頓,回頭看拓拔憶正一臉好奇地等着他說下去,眼珠一轉,重重地嘆一口氣,一副很爲難的樣子,“唉,不說也罷,你一個小丫頭片子,知道這麼多做甚?”
“哎呀,你就告訴我嘛!告訴我嘛~~~”拓拔憶果然拿出了她的看家本事——撒嬌魔法,聲音膩得簡直要把方圓幾裡內的花花草草全給甜死。
“好了好了,別搖了,我說還不行嗎?脖子都快被你搖斷了!——火眼娃娃本是流傳於白苗一族的巫術,乃是由施咒者取精心豢養的蠱蟲若干,種進將瞎未瞎的人眼之中,再加以七七四十九天的密咒封印,方可大功告成。”宣回春說到這,往池小亦躺着的屋子裡看一眼,忽然輕輕嘆一口氣,道,“這種巫術極是陰毒,若非老夫先給她服下了幾顆千睡丸,暫時封住了她的元神,只怕池丫頭只要一醒過來,眼睛便會立刻失明----被密咒封印了那麼久的蠱蟲,一旦沒有了主人施法壓制,會有多麼的刻毒不甘啊,只怕不消片刻,便會將她的眼珠噬食一盡!”
“呀!”拓拔憶眼珠子滴溜溜轉了轉,似懂非懂地想了想,一想明白過來,立刻便驚得跳了起來,“這麼說來,那豈不是在你找到什麼辦法解除她眼睛裡的封印之前,她都要一直這樣睡着?”
“唉!”宣回春長長地嘆一口氣,頗是感慨地道,“人人都稱老夫爲神醫,又豈知,即使是神仙也會有無能爲力的時候,更何況神醫乎?老夫這半月來,幾乎將先師耗盡一生心血收藏的醫書閱遍,只可惜依舊一無所獲。小娃娃想要救好他的心上人,只怕是要失望了----”
拓拔憶一聽說池小亦竟然可能長睡不起,一下子也不做聲了,只是老氣橫秋地長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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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戟竹林,什麼歹人奸計?本王乃堂堂一國之君,難道還怕了他們那些賊人強匪不成?”心生焦灼的薛青川,這個時候顯然已經聽不進任何忠言,“若是因爲忌憚幾個佔山爲王的小毛賊,便要改變行程,傳出去,豈不是讓天下人笑話,本王的顏面何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