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陸離卻遲遲沒有聽見蕭靖馳再出聲。
難道是他暴露了？
直到膝蓋跪痛了，依然沒有等到蕭靖馳的聲音，陸離只好大着膽子擡頭去看，卻正巧看到蕭靖馳匆忙收回目光。
陸離怔了一下，總覺得剛纔蕭靖馳的那個目光不太對勁。
不像是看待朝臣，也不像是看待朋友，況且他也沒記得自己有寫過這方面的內容。
他們之間的關係，除了君臣以外，只能是敵人。
按照他原本的設定，蕭靖淵是他的殺父仇人，父親過世之後，他的母親跟着殉了情。
原本幸福美滿的家庭，轉眼便支離破碎，可他甚至連原因都不知道，日復一日的怒火將他整個人燒得面目全非，除了復仇，他根本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
可作爲作者，陸離清楚地知道，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根本不是蕭靖馳。
“陸大人，起來吧。”蕭靖馳低沉又帶着冰碴子的聲音將陸離的思緒扯回來。
陸離從地上爬起來，垂着頭，掩下眸中的不解。
“陸大人，昨夜，你在什麼地方？”
蕭靖馳一隻手搭在書案上，手指扣在桌面上，發出一聲輕響，陸離猛地一激靈。
陸離蹙眉，有點憤懣：這易受驚體質有一天會不會嚇死我？
系統日常無語，宿主想太多。
“回皇上，臣在家裡睡覺。”陸離如實相告。
蕭靖馳睨了他一眼，追問：“可有人能作證？”
陸離一怔，有點委屈巴巴：“臣也沒有老婆，無人可作證。”
“……”蕭靖馳看向陸離的表情一言難盡。
系統當然也好不到那裡去：【宿主，你在想屁吃。】
“你想娶妻？”蕭靖馳蹙眉，眼底似乎有幾分不悅。
陸離看着蕭靖馳眼裡一閃而過的怒意，昏了頭，反問道：“皇上不想嗎？軟香在懷，豈不美哉？”
“……”蕭靖馳的臉徹底冷下來，看着陸離不說話。
陸離越發納悶，看蕭靖馳的臉色，好像不樂意他娶親，是怕他沉迷兒女長情，忘了搞事業？
系統要是有手，現在就該在陸離的後腦勺上狠狠地敲一下。
【宿主，我恨你是塊木頭。】
陸離悻悻地摸了一下鼻子，這種事，他怎麼可能不懂？
網絡上大火的那些原耽小說，他也瞟過兩眼，雖說愛情不分性別，可他在意性別。
這麼些年，他喜歡的一直都是漂亮可愛的軟妹子。
【宿主，你母胎solo二十八年，怎麼就確定自己只喜歡漂亮可愛的軟妹子？】
殺傷力不高，侮辱性極強。
“系統，人身攻擊就過分了啊！”陸離的心情一下子跌落谷底，“你把我大綱的感情線改了，我還沒找你算賬呢！”
系統適時地閉了嘴，陸離也收起了玩鬧的心思，正經看向蕭靖馳：“皇上，實不相瞞，即便您今天不召臣來，臣也是要來見您的。”
“哦？”蕭靖馳挑眉，眼中的冰冷還沒有撤去，“爲何？”
“臣今早上朝時碰到了一件怪事，心有惶恐，十分不安。”陸離一臉凝重，將早起在小巷子裡的事情講述了一遍，末了又提起徐暉家被滅門的時，“皇上不覺得巧嗎？一夜之間，兩樁命案，不知道這其中有沒有什麼聯繫。”
陸離這話，相當於給蕭靖馳透了個底牌。
倘若蕭靖馳真的有心追查，說不定會查到他也見過老鬼的屍體，與其隱瞞，倒不如坦白，至少顯得心胸坦蕩。
蕭靖馳放在書案下的手中握着一枚玉佩，目光在陸離的腰間掃了一眼，眸中神色晦暗不明，對陸離的話，他只信三分。
“皇上？”陸離見蕭靖馳沉默不語，心裡不禁又打起鼓來，“方纔臣所說，您可聽到了？”
蕭靖馳回神，敷衍道：“這件事情已經全權交由丞相去調查，事實真相如何，想必很快就會有結果，你不必擔心這件事。”
陸離想了想，還是感嘆一聲：“此事想必不簡單，徐大人一向爲官清廉，而且從未與什麼人結仇，此次被暗殺，也不知道是不是無意間知曉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真是叫人唏噓。”
按照陸離的大綱來說，徐暉之死是因爲他無意中撞見了反派一黨私下聚集，擔心計劃被泄露，這才慘遭滅口。
結黨營私這種事，徐暉撞上了，是定然要彙報給皇帝的，不被滅口才怪。
蕭靖馳眼中的寒意越發地明顯，手中的玉佩幾乎快要被他捏碎了。
陸離不明所以，他只是想給這小皇帝一點提示，提醒他防着朝廷裡的人，好爲自己日後抱大腿奠定一個良好的基礎，可現在，他怎麼覺得，自己好像摸了老虎的屁股？
照理來說，他隱晦地吐露這些事情，是爲了皇上着想的，出發點是好的，可蕭靖馳看起來似乎想捏死他。
陸離縮了一下脖子，不由自主地想要躲避蕭靖馳的目光。
就在陸離以爲這尊大佛要發怒的時候，蕭靖馳卻突然擺了擺手：“出去吧。”
陸離一愣，趕忙拱手，灰溜溜地離開了御書房。
“活過來了。”出了御書房的門，陸離頓時覺得神清氣爽。
外面的雨還在下，一串一串的雨珠子往下落，砸在地上，濺開水花。
陸離看着地上的小水坑，心裡總是覺得十分不安。
“雨天路滑，陸大人慢走。”
陸離回頭看了一眼那老太監，淺笑了一下：“多謝公公。”
看着陸離撐傘遠去的背影，老太監才嘆了一口氣，轉身回到內殿：“皇上，陸大人已經離開了。”
蕭靖馳沒有開口，只是不斷地摩擦着手裡的玉佩，臉色也出奇地難看。
陸離沒有耽擱，徑直回到府上，阿童就守在門口，瞧見陸離的身影，趕忙應了上去：“老爺怎麼這麼晚纔回來？”
“宮中有些事情，被絆住了腳。”陸離淡淡應了一聲，“怎麼，府中有事？”
“是陳大人，在廳內等您多時了。”阿童伸手接過陸離手裡的傘，卻眼尖地瞥見自家老爺身上少了點東西，“老爺，您腰上的玉佩怎麼不見了？”
“也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不必理會。”陸離哪裡知道自己身上掛了什麼東西，一心只想趕緊打發了陳光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