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先趕過來的是御醫。
李醫師一馬當先,擠開其他醫師,最先來到傅思佩面前,給她把脈。
他像模像樣地號了脈,哀嘆道:“賢妃娘娘這是……滑胎的脈象啊!也不知哪個歹人這麼大膽心狠,竟然敢謀害皇嗣!”
他一邊鬼哭狼嚎,一邊用眼神不住地瞥陸離。
陸離:“……”
大哥你要不要更假一點,在場的人還什麼都沒說呢,你已經提前預定是我下的手了?!這下子,不說你和傅思佩是串通好的,我都不信!
系統在一旁幫腔:【宿主,現在我分析出來了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要聽哪個?】
“別好的壞的了,你有話就直說,通通給我列出來。”陸離正煩着,也不耐煩和系統廢話,“你直接說吧,我聽着呢。”
【……哦。】見陸離不買賬,系統也不賣官司了,【好消息是,現在雙狼綁票,李醫師和傅思佩一起暴露了;壞消息是,你這個真預言家,沒人信你,只會想把你投出去。】
陸離氣笑了:“你還知道狼人殺呢?這些還輪得着你告訴我嗎,就算現在沒有什麼雙狼綁票,傅思佩沒有同夥跟她一起行動,我也是個衆叛親離的預言家,沒人會跟我的。”
卓興也跟着來了。
他明顯是不相信傅思佩的,用一言難盡的眼神瞥了一眼陸離,主動上前請纓:“請讓我爲賢妃娘娘看一下吧,我……”
“卓興,你這是什麼意思?”李醫師氣勢洶洶地質問道,“你是在質疑老夫的醫術嗎?”
李醫師職位比他高入宮比他久,卓興不敢硬碰硬,只得嘴上道歉:“是我冒犯了,我見賢妃娘娘虛弱,太過心急了。”
他一邊說,一邊給了陸離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
他們都知道傅思佩這個懷孕定然是假的,但是都沒法反駁。
李醫師那邊還在發表他情緒激昂的演講:“謀害皇嗣可是死罪!出了這麼大的事,哪怕明日長公主回京,今日不便見血,也不能放過這兇手!皇上馬上就到,你們在場的,都逃不了干係!”
唐盈盈嚇了一跳,躲在陸離身後,害怕地拽緊了他的袖口。
陸離安撫地隔着袖子拍了拍她的胳膊。
李醫師這番話雷聲大雨點小,傅思佩針對的人只有他一個,只要這盆髒水潑成功了,只剩一個唐盈盈,傅思佩還不至於放在眼裡。
就是陸離有點猜不透傅思佩的想法,在這種關頭提醒蕭靖馳他頭上還有這麼一頂“綠帽子”,對傅思佩自己有什麼好處?
像是爲了回答陸離的疑問一樣,傅思佩虛弱地支起身子,對紅芸說:“請陸大人過來。”
陸離也好奇傅思佩到底想幹嘛,反正都到了這種地步,他死豬不怕開水燙,黑鍋背多了不嫌沉,乾脆走了過去。
“陸大人一定滿腹疑問吧,想知道爲什麼我拼着激怒皇上,也要拉你下水。”傅思佩氣若游絲,用只有他們二人能聽到的微弱聲音,將事實說了出來,“陸大人,你覺得我看起來很蠢嗎?”
陸離很想說“是啊”,但是害怕傅思佩一氣之下不說話了,便認命地說道:“那賢妃娘娘,你這麼做,是爲了什麼?”
平心而論,傅思佩當然不蠢。她能搞出這麼多陰謀還不被人發現,固然有巧合的因素,但她本人也絕對和“蠢”沾不上關係。
傅思佩從陸離臉上看到了求知慾,滿意地繼續說了下去:“陸大人不會以爲,你這段時間假裝失勢、在我面前忍氣吞聲,我便會相信謠言,真的認爲你和蕭靖馳離心了吧?陸離,你把我看得也太低了!你以爲,僅憑几句宮裡流傳出來的閒話,和你那幾下無足輕重的表演,就能徹底把我瞞混過去?陸離,我們之間,到底是誰蠢?”
陸離驚呆了。
他真沒想到,傅思佩這段時間對他的種種刁難,居然都只是“試探”這個階段!
“……我確實是低估傅思佩了。”陸離在心中反思道,“我原本以爲,在御花園裡她找事那次,就是已經相信我孤立無援纔敢對我頤氣指使的,原來,她根本就是還在懷疑我,不斷試探,順便看我笑話!”
【……宿主,傅思佩這個人設你自己也親手寫過,怎麼會犯這種錯誤?】
“你能不能不要哪壺不開提哪壺!”陸離生氣地說,“你看看現在這個逆女,和我筆下那個孝順閨女有一點關係嗎?沒有!我筆下的傅思佩賢惠聰慧,憂國憂民,一直從正義的方向思考問題,我哪裡知道,她變成熊孩子後,會這麼煩人!”
【請宿主正視“反派”這個角色,不要小看系統欽定反派的含金量。】
“……你現在才說,早幹嘛去了!”陸離悔不當初,“虧我還這麼賣力地演戲,還和蕭靖馳分隔兩地……該配合我演出的你卻視而不見,衆裡尋人千百度,驀然回首,小丑竟是,自己這頭豬!”
【……宿主,你是氣糊塗了嗎?】系統努力進行着蒼白的安慰,【你也不是白白演戲啊,至少,你獲得了演戲的快樂!】
陸離:“……”
但凡他手裡有個開關鍵,一定要讓這拉胯的系統閉嘴。
傅思佩見陸離的情緒有了變化,得意地說道:“想知道我爲什麼要傷敵一千自損八百?陸離,你太小瞧一個女人的直覺了。蕭靖馳對你的情意不是作假,因此,無論你再怎麼努力去傳那些可笑的謠言,都只是徒勞,只能騙騙外面那些傻子罷了。你確實用了一個妙招把蕭靖馳清清白白地摘了出去,但是你自己呢?我猜,蕭靖馳既然願意陪你演這齣戲,那麼你們之間的關係應該有所進展了吧。”
陸離已經麻木了。
傅思佩連這些都猜到了。
小看傅思佩,確實是他棋差一招,他輸得不冤。
傅思佩說:“沒有哪個男人可以容忍愛人的背叛。陸離,蕭靖馳可以容忍你一次,但是如果我把你背叛的證據,這個‘孩子’再次讓蕭靖馳看到一回,你猜,在他已經得到你的情況下,他還會繼續忍下去嗎?”